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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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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结婚了!他才二十二岁!

我一下子愣了。姥姥却说挺好的,省得一辈子打光棍。水晨哥会找一个

什么样的媳妇?我急于想知道。

水晨哥的新房紧挨着水晨妈东屋,屋子不大,收拾得整洁,利落。四床

簇新的被子摆在炕上最显眼的位置,一辆新自行车摆在屋子中间,此外,就

没什么了。

水晨哥和以前相比没什么变化,黑红的脸,小平头,一身石头般硬的肌

肉,他穿一件深色的背心,背厚厚的,只是堂堂一米七八的个子不那么挺拨,

他的背有些驼了。水晨哥见我来了,眼睛里全是高兴:

“小萍妹,你越长越高了。。”

“嫂子哪?”话都出口了,我怎么觉得这么别扭,从来没叫过谁嫂子。。

“你嫂子上山了。”水晨哥回答得很自然。

“哪个村的?”

“咱村后街的。”

“谁啊?”

“等子。”

“是喜来家的那个等子?”

“嗯。”

我简直不敢相信,等子会成为水晨哥的媳妇。那是一个怎样的女人:皮

肤又黑又粗,鼠灰的头发天生有些卷,最让人无法接受的是她只有一只眼,

另一只眼是因为她小时候得麻疹时弄瞎的,现在装了个玻璃球假眼。我无法

接受这一事实。

水晨哥为什么要娶她呢?我痛苦地问姥姥。姥姥认定菜里虫菜里活,命

跟命不一样,姥姥又告诉我等子是带着特殊的“嫁妆”来到水晨家的。等子

的叔叔是村干部,她爹又是大队会计,当时提亲时就把条件讲好了,贫农的

女儿嫁给富农,水晨哥家的弟弟妹妹就可以上学。

水晨哥所失去的,或者毋宁说是被人剥夺了的基本生存权利使他默默地

忍受成习惯了,他对生命有了另外一种随遇而安的平静。他还是他,没早没

晚地干着活。

再见到水晨哥,是十几年后了。我已调到中央电视台做了主持人。也是

一个夏天,我和哥哥一起来到了水门口。因为村里这时家家早有了电视机,

我的到来在村里就成事了。人们奔走相告,不大的工夫,舅舅家的院子里就

站满了人,许多孩子和年轻的小媳妇我根本不认识,只是一些上了年纪的,

或是当年姥姥的邻居我还有些面熟,大多都叫不出名字了,只有等子嫂我一

眼就从人群中认出来了,她还是那么不好看,却一脸的善良、淳朴。

我上前从人堆里把她拉出来,“等子嫂,你好吗?”

“萍妹还记得我,瞧我这脏样。”

等子嫂变化不大,岁月几乎没有给她特别的印记。她的两个孩子都是女

孩,脸盘、身架都像水晨哥,一双女儿穿得干干净净,小脸洗得白白的,头

发梳得光光亮亮的,我一见便有说不出的喜欢。看到孩子如同看到了水晨哥

现今的生活。

“你爸爸呢?”我问十岁的大女儿。

“爸开拖拉机上崖头了。”我心里再一次感受到一阵阵不可名状的失落:

这次又见不到水晨哥了。没成想,就在我若有所矢要离开水门口的时候,水

晨哥回来了。

水晨哥老了,看上去像一个小老头,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眉心皱着,因

为风吹日晒,皮肤又粗又黑,再也看不到水晨哥当年光亮的额头了。他见到

我显得非常紧张,手脚都不知道往那儿放似的,我心里一酸,霎时眼泪盈满

了眼眶。。我忘不了儿时我喀嚓喀嚓大嚼着水晨哥家伏苹果的情景。。

我和水晨哥面对面站着,他的眼睛始终不敢看我的脸,水晨哥童年时留

给我的印象太深了,这会儿见到他,有那么一种隔开了的,疏远了的感觉。

我和水晨哥又能聊些什么呢?说的全是没用的废话,记忆里留下的是我离开

水门口时,水晨哥站在村口送我,他像钉子钉在那里。

回青岛的路上,我们的话题全都是关于水晨哥的。舅舅告诉我水晨哥太

有福气了,水晨媳妇家里地里一把手,一年到头忙,水晨哥和孩子一天三顿

麦子面,偶尔吃个地瓜就算尝“鲜”了,水门口没有像水晨哥这么享福的了。

大家都知道,水晨媳妇这些年没吃过一顿好饭。水晨媳妇穿的绒裤,补的补

丁都把原来的绒面盖住了,没人见她扯过一身新衣服,可水晨哥这些年穿得

板板正正。等子以她的美丽爱情浇灌了水晨哥那多年受伤的心灵,一对好人

哪!

我的心完全可以放下了。

是啊,多少年来我一直忘不了水晨哥,我只想让从不间断的惦念陪我到

永远。真像季节与季节之间的交替那样自然,我极其渴望为水晨哥做一些什

么,这已经成了我的一个心病。

很长一段时间,我只能默默地祈祷上苍:愿好人一生平安。

我的祈祷没有奏效,好人也不能一生平安。今年春天,母亲又从青岛打

来电话,水晨哥在青岛最有权威的山大医院被宣判了死刑,最多也只能活两

三个月了。医院劝他们早点出院,省得人财两空。水晨媳妇哭着向主治大夫

说:“我就是去要饭,也要保住水晨。”母亲说,送他回家的时候,水晨连

话都说不出来了,眼泪顺着脸流个不停。他是放心不下他的两个孩子和他那

可怜的媳妇。母亲安慰他:“放心吧,孩子有我们大家,还有她小萍姑姑,

她一定会帮她们。”水晨哥点了点头。

话都说不出来了,眼泪顺着脸流个不停。他是放心不下他的两个孩子和他那

可怜的媳妇。母亲安慰他:“放心吧,孩子有我们大家,还有她小萍姑姑,

她一定会帮她们。”水晨哥点了点头。

这不能算是初恋

——莎士比亚

这真的不能算是我的初恋。

他是我的小学同学,姓谷,因为个子高,同学们都叫他谷风机。我那时

在班上的女生中也是个子最高的,所以班上站队的时候,我俩总是站在最后

一排,胳膊靠着胳膊,连呼吸的声音都听得到。有时做广播体操伸展运动时,

手臂总是碰到一起,我们从来没有像其他同学一样去到老师那儿告状,我们

彼此笑笑,好像都嫌自己胳膊太长了。

谷风机的数学很好,数学老师就特别喜欢他。数学老师姓冯,白白胖胖

的,脸上架着一副黑边眼镜,满眼的智慧,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冯老师有一对

特别细小的辫子。有一次,我看谷风机上课不注意听讲,在桌子上画冯老师

那两条小辫子。干嘛注意女老师的辫子?一向不爱告状的我,就莫名其妙地

告诉了冯老师,结果冯老师把我批了一顿,“你不用管人家上课画什么,你

看看人家考试的分数,你再看看你,整天马马虎虎,不是落一个小数点就是

忘了填得数,我倒情愿你也画,你给我考个一百分。”从那个时候起,我心

里就暗暗下决心,数学一定要超过谷风机,但终也没能超过。浑然不觉之中,

谷风机开始在我心中有位置了,时不时我也爱瞟上他一眼。

夏天来了,我们班野营拉练,谷风机被分配在炊事班,据说是他自己要

求的。那是个又苦又累又不讨好的差事,为此我们老师还表扬了他,说他专

捡重担挑在肩,吃苦在前,享受在后。不知为什么,谷风机竟然站起来,当

着全班同学的面儿说,他到炊事班,主要想学学做饭,回家好照顾他奶奶,

全班同学哄堂大笑,老师生气了。

谷风机和我们同学都不一样,他的父母在很远的三线工作,青岛只有他

和年迈的奶奶住在港务局大院的一栋楼里。他平时不爱说话,常常一个人坐

在教室里愣神,下了课,同学们都出去疯一会儿,他总是不动,班上的集体

活动他也很少参加。我只记得他放了学后,老爱一个人拿着球去操场,一玩

就玩到很晚。那时我就想,如果太阳永远不下山该有多好啊。每次看到他只

身独影的样子,我小小的心灵竟会涌出一股同情感。

五年级我开始当班长了。有一次班会开晚了,班主任让男生送女生,谷

风机提出要送我,我当时又慌又窘。那会儿我们班上只有我一个不住港务局

大院,对于十一岁的孩子来说,我们家和学校的距离简直是太远了。因为学

校在观象山,我们家在信号山,我每天都要从这个山头走向那个山头。那晚,

走出学校的门,我的心就开始怦怦跳。谷风机跟在我后头大约有十几米。一

路上,我一直低着头走路,好像马路上的行人都在看着我们。现在想来多可

笑,一个十二岁的男孩送一个十一岁的女孩,真要遇上什么事,那十二岁的

孩子又能干嘛?可那时不一样,我骄傲地在前面走着,谷风机勇敢地在后面

跟着。快到我们家门口了,我停下来等他:“你回去吧!”谷风机脸上都出

汗了,“你们家这么远,你干嘛不转学,江苏路小学不更近吗?”他还没等

我回答,转身就走了。我望着他的背影,真觉得他很像个大人。

这以后,只要班会晚了,就一定是谷风机送我。对此,同学们竟有反映

了。说我们手拉着手走路,说谷风机还到我们家吃过饭。哪有的事?我觉得

委屈,因为那个年月的小孩不能承受这些,我不让谷风机再送了,但是日后

班会结束时,他还是照样跟在我后头,好像从来没听到过同学们议论一样。

“你真的别再送我了。”我跟他急了。他却慢条斯理地低着头说:“我不是

送你,我从这儿爬爬山路锻炼身体。”就这样,他一直送我送到小学毕业。

班会结束时,他还是照样跟在我后头,好像从来没听到过同学们议论一样。

“你真的别再送我了。”我跟他急了。他却慢条斯理地低着头说:“我不是

送你,我从这儿爬爬山路锻炼身体。”就这样,他一直送我送到小学毕业。

上初中,我和谷风机没有分在一个学校,我去了三十九中,他去了十一

中,从此我们再也没有见面。后来,我上高中时听说他就业了,因为家里有

一个接班的名额,考虑到他父母不在青岛,就照顾他了。时代真是个大魔方,

人的命运在这个大的背景下显得多么渺小,多么无力呀。也许谷风机的奶奶

盼望孙子早点挣钱,早点成家立业,做奶奶的也就可以安详地闭眼了;也许

谷风机没有前瞻的目光,没有想到今日中国会对学历做出这么严格的规定,

总之,谷风机因为只念到初中毕业而奠定了他日后在这个社会中所承受的苦

难,我的痛心在于他本该是一个读完大学都轻松的男儿啊!而今,他只能在

码头上做一名普通的工人。

时光荏苒,日月如梭。1987年,在我们离开观象二路小学将近二十年的

时候,我们小学同班的同学竟然开了一次同学会,地点是在金到来家。通知

我的时候,我正在哈尔滨拍《雪城》。青岛——哈尔滨,遥遥千里,我却一

刻也没有停,三天的火车颠得我浑身都散架了,我的心比火车还快,早已飞

回了我的童年。我怀念那些纯洁的友谊,似懂非懂的情愫,甚至包括男女同

学之间稍稍的“亲近”。。我真的想不出谷风机现在什么样子了。

“三岁看老,播地看苗”,我们班上的同学基本上没有变化得让你认不

出来,只是不能仔细看,因为越看越不像。我在三十几个同学中一眼就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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