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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香如故-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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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再迟,鸿门宴一开始,师父可就真的没命了。

卷一  056、死寂

    跑到西花厅前,当她平稳了一下气息,正要推开两扇如意刻样的木门时,一个人突然从厅里走了出来。

    看到堇南站在外面,眉眼中尽是着急之色,钟离仅是一愣,登时将她拉到一旁。

    西花厅前有水池亭台,躲在一座假山后,钟离冷声道:“你来做什么?”

    堇南一心想要去救道罹,哪里有心思跟他周旋,想要逃走,手却被他死死地钳着。试着挣扎几下,她心一横,暗想你不让我进西花厅,我就将西花厅里的人引出来!

    可钟离仿佛猜透了她的心思,不等她扯开嗓子呼救,就不由分说地用手将她的嘴捂住。

    “你放开我”堇南含糊不清地声音从他的手掌中传出,她想扳开他的手,可钟离虽是文官,但也是习武多年之人。

    她在他手里,只是一只毫无反抗能力的小羊羔。

    越是挣扎,钟离将她箍的越紧。到最后她精疲力尽了,稍稍安分下来时,西花厅里已经响起了杯盏相交的声音。

    师父

    是。道罹是沈郜的人,他潜入淳于府是为了报仇。可是无论怎样,凤山上、朝云寺,他救了她两次。

    再是仇人的女儿,他还是出手相救了。

    此时,他陷于水深火热之中,随时都有可能死在父亲的手里。这一次她想要救他

    即便他获救后卷土重来,心中的仇恨依旧存在,她也不会后悔。

    仅是这一次,就当是报恩也好,念及师徒之间的情分也好,她想要救他

    可半路杀出的钟离,却终止了她的计划。

    这是要她眼睁睁的看着师父被自己的父亲屠宰么?真是残忍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讨厌过钟离,这一刻,她恨透了他!她张开口,两颗尖利的小虎牙嵌入他的手掌心里,狠狠的,发泄着她心里的怒火。

    钟离手一颤,眉一拧,却没有松开她。一阵钻心的疼痛从手上传来,混合着一股温热的液体,将他的心蓦然揪紧了。

    知道她在哭,他似有似无地叹了口气,目光中有了几许哀凉。

    “世间生存皆有法则。淳于府的法则是你父亲定的,若有人想要违背,必然会受到惩罚。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为清楚。”

    他沉声说完,侧耳听到西花厅内突然没了动静,神色恢复了平日的漠然,放开堇南,他拍了下手掌。

    一转眼,府中的家丁从亭台、回廊以及假山后现身了,一律的玄色武服,手上皆持着明晃晃的短刀。

    “拿人!”钟离跃出假山,领着二十几人往西花厅冲去。

    堇南身子僵住了,她知道一切都晚了。

    因为她看见西花厅那头,父亲已经推门走了出来,一脸的褶子漾了开来,那是属于胜利者的微笑。

    迷药的效果比想象中还好,几乎不用家丁出手制服,道罹几杯酒下肚便不省人事了。

    片刻之后,道罹就被五花大绑的抬了出来。

    堇南听到父亲问李忠福人来了没有。

    李忠福俯首帖耳地回道,来了,已经到府前了。

    不一会儿,她就看到刑部尚书孟津舟来了,他身着官服,领着一队人马,大摇大摆地进到府里。

    一见淳于崇义,他的气势就软了一截。

    “呵呵,大人,狼毕竟是狼,即使被打折腿变成丧家之犬,骨子里的野性是怎么也改不了的。”

    淳于崇义瞟了他一眼,问:“孟大人,你可想好状告折子该如何写了?”

    孟津舟嘿嘿笑道:“这个容易。就说大人您看走了眼,这才会引狼入室,让道罹入馆。后来您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便立即通知我来拿人。如何,这样写大人可还满意?”

    “嗯。”淳于崇义满意地点头。

    稍作寒暄,孟津舟就令人带走了道罹。

    堇南一直保持蹲着的姿势,当她站起身时,眼前一阵晕眩。好不容易稳住身子,她看到林肆风从西花厅里缓缓地走了出来。

    他神色平常,只是往道罹被拖走的方向瞟了一眼,尽是一刹,没有丝毫停顿,就转身走了。

    

    道罹的死讯是在两日后传入府中的。

    府中一片沉闷,加之阴雨绵绵不断,到处都弥漫着一种死寂之气。

    想着朝云寺起火,重新修葺要花费不少银子。堇南就托阮娘送了点香火钱去给主持慧圆。

    阮娘路过东街菜市口时,恰巧目睹了道罹受刑的全过程。她回来后,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只说活了大半辈子,也从未见过那样血腥的场面。

    堇南听不下,胸口有什么堵得慌,她走出芷香院想透透气,却见李忠福领着几个家丁往道罹住的地方走去。

    人都死了,他们还想怎么样。她冷眼看着他们,跟上去想要探个究竟。

    她不知道,他们是奉淳于崇义的命去寻找沈郜的头颅。

    既然道罹是那夜在乱坟岗袭击钟离的人,那么头颅必定在他手里。可是将他的房间翻了个底朝天,李忠福一伙人一无所获。

    去静心斋将搜查结果禀告给淳于崇义后,淳于崇义倒是无所谓,搜不到就罢了,反正沈郜死了,道罹也死了。只要看到仇人在一个个消亡,他就心安了。

    堇南在道罹住的院子里站了一会儿,她看着被家丁翻找后遍地狼藉的小院,眼里涌出些许哀色。

    她还记得,那日在空无园认道罹为师时,他拿着一只酒葫芦只顾往嘴里灌酒,喉咙里冒出咕噜咕噜的响声。

    她叫他先生,他瞪眼纠正,叫师父。

    几日前道罹还说,以后想娶个俊俏老婆,生一堆儿子。可是这个愿望再也无法实现了。

    眼眶突然变得潮湿起来,她刚用衣袖擦拭了一下眼睛,泪水又簌簌地掉落下来。害怕再在道罹的小院待下去,自己的眼泪会永远止不住,她连忙离开了院子。

    刚走出去,就看到林肆风拿着一卷书从自己面前走过。

    想必他又去荷花池边温书了,师父死了,为何他表现得如此冷静,冷静得让人心寒了。

    “林肆风。”她喊了一声。

    走到林肆风面前,她打量着他,仔细观察他的眼睛是否和自己一样微微发肿。

    她不信,林肆风是个冷漠无情的人。可是看到他那张风轻云淡的面孔,干净得让人看不出他的任何情绪。她开始揣测,他是否和钟离、孟津舟一样,是父亲拢权的一份子。

    想到迷药的事,她问:“林肆风,你记得上次在春娇楼你给过我半包迷药么,我用完了,你还有么?”

    “嗯?”林肆风有些诧异地看着她,道:“给完你,就没有了。”

    “噢。”堇南在心里悄悄地舒了口气,垂下眼,暗想自己差点冤枉他了。正在神思恍惚时,林肆风突然凑近她,用手将她脸颊上还挂着的泪珠抹去。

    她没有紧张也没有忐忑,仿佛已经习惯了他安慰自己的方式。

    林肆风靠得很近,她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

    不是姑娘们的脂粉香气,也不是烤鸭味,而是一种青松般清冽的味道。

    虽是透着寒意的气息,此时却如同冬日的暖阳包裹着她。

    林肆风为她拭干泪水,伸指轻轻地划过她敛起的眉。

    “小尼姑,整日愁眉苦脸的,人变得更丑了。”

    见他又拿自己玩笑,堇南头一次没有回嘴反击。

    在林肆风那张风轻云淡的脸上,她捕捉到了一丝悲伤的神色。她赫然顿悟,师父同他朝夕相处那么久,如今师父死了,他心里比谁都难受。

    可是他又比谁都忍耐得住。

    他将所有的情绪隐忍在心里,不累么?

    堇南定定地看着他,忽地展颜一笑。她觉得自己应该和他一样,更加坚强地在淳于府生存下去。

    *——*——*——*——*

    亲们多多评论啊,单机的滋味不好受诶(⊙o⊙)求评论,某欢在此叩谢

卷一  057、哥哥

    当事态归于平静时,她想过道罹没有选择逃走的原因,很可能是他以为自己的身份没有暴露,想要继续潜伏在府中,亲眼看到淳于家像沈家、戚家乃至汤家一样——毁灭在一夜之间。

    可惜道罹没能等到那大快人心的时刻,他到死也不会知道,他千方百计窃取到的密函是一张废纸,那只是淳于崇义的诱饵罢了。他更不会知道,戚莲将那封密函带入宫后,还没呈交给皇上,半路就被皇后截获了。

    淳于崇义是皇后的党羽,即使密函真的对他不利,皇后也会保他。

    道罹早已金盆洗手,无影这个曾经叱咤江湖的名号,连他自己都快忘却了。他肯定不会想到,他会重新顶着这个名号,被拖上刑场。

    他死得很不值。

    

    道罹死后不久,太医梁道恒曾到淳于府拜访过。他来,无非是奉皇后之命,给淳于府敲警钟的。

    皇后发现戚莲的行动,自然会对她严加逼供,从她嘴中抠出些东西来。一番逼问后,便得知了汤家和淳于家之间的血海深仇。

    造假证物,陷害忠良。在江国这样律法严明的地方,乃是诛九族的大罪。

    皇后正愁没有淳于崇义的把柄,担心他会反咬自己一口。在戚莲将事情真相对她和盘托出后,她便安心了。

    如今,她和淳于崇义已经系在一条船上,他必须无条件地服从她的任何命令。

    淳于崇义自然也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虽然被人束缚的滋味不好受,可他转念一想,皇后将自己看得紧,是因为自己还有利用价值。

    他突然欣慰起来,心想如此甚好,有皇后的提携,丞相之位也就不远了。

    

    时至十月,秋的气息越来越浓厚了。

    在接二连三的风波之后,秋风轻抚,府中总算迎来了暂时的安宁。

    边关传来消息,忠武将军已经带兵返回京城。

    淳于府长子淳于彦是温霆的属下,温霆一回,他自然也快回来了。

    连续数日的秋雨惹人烦闷,这日,恰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堇南去到荷花池边,先是在那块大石头上坐了会,觉得阳光刺眼,便躲到了凉亭里。

    她拿着一根狗尾草,百无聊赖地靠在木栏上,仰着脑袋看天上的扑展翅膀的鸟儿。

    淳于崇义将她的医书一把火烧了不说,还不许她去东街的任何一家医馆。她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真的会被憋坏的。

    她倒垂着脑袋,视线中所有的景物都是颠倒的。正当她双眼迷蒙,困意泛起时,突然看到一人骑马气势嚣张地跃入府中来。

    不等守门的家丁反应过来,那人策马穿行过一片松柏林,速度快如风,马蹄声哒哒作响。

    虽然有一年多没见面了,堇南单听那急如雨点的马蹄声,就知道是她的哥哥——淳于彦回来了。

    “哥哥!”

    长时间保持仰着的姿势让她的脖颈变得僵硬起来,她猛然转回头,脖颈上的筋扭住了,差点没让她痛死。

    捂着脖颈一边,她龇牙咧嘴地穿过小桥,往荷花池的另一面跑去。

    淳于彦声音便勒马停住,微眯眸子,看着一团鹅黄色的身影朝自己跌跌撞撞地跑来,目光中顿时盈满笑意。

    “哥哥!”堇南跑到马下,又是一声甜甜的叫唤。

    秋日的阳光下,淳于彦穿着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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