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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记得戚莲么?”道罹问,见堇南点了头,他继续道:“虽说当时我交给戚莲的那封信是伪造的,但皇后看了还起了疑心。她派人暗中调查沈勂一案,发现其中确实有冤情后,她便得到了控制淳于崇义的条件。作为条件的关键,她自然不会让我被杀。近几年,我隐姓埋名,一直呆在宫内。先是为皇后效力,继而被皇上看中,现在是一名带刀侍卫。”
“不对,我这话说得不对。”道罹摇摇头道,“当初将信交给戚莲的,不是我,而是”
“林肆风。”堇南平静地道。
那日朝云寺突然起了火,她以为放火的人和救她的人都是道罹。可后来一想,道罹一人根本无法同时做到这几件事。放火的人是林肆风,也正是因为道罹将事情顶下了,他才有机会回府将夜行衣换下,瞒过府中所有人的眼睛。
“不对。”道罹还是摇头,蓦地,他的神色渐渐严肃起来,“准确来说,你说的那个人并不叫林肆风,而是叫沈渊。”
沈渊如同当头一棒,堇南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颤了颤,好不容易将步子稳住,她努力让自己的情绪不要崩溃:“你是说林肆风是沈家的人?”
堇南的反应在道罹意料之中,他缓缓而道:“沈渊是沈郜最小的二字。他刚一出生,就被送到鹿州的一处荒郊野岭。我曾受沈家相助才能从官兵的追捕中逃脱出来,就当是还他家的恩情,沈渊自小就由我教他练习武功。当时,照顾他的还有两个奶娘。其中一个就是你们淳于府的二夫人。”
堇南的脑袋里轰的炸响开来:“巫晗?”
道罹点头:“就是她。不过——”他皱了皱浓眉,“我不明白,沈渊那小子为何要将她杀了呢”
正文 110、孽海
堇南愣站着,疑问太多,一时间将她的整个脑袋填满,她缓缓地坐在墙角的一只瓷墩上,半句话也无法说出来了。
道罹还要说什么,一个侍卫突然走进来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他交代堇南不要妄动,就跟着那侍卫出去了。
堇南坐在瓷墩上,看着那扇门被重新阖上,她蓦地冷笑一声。
妄动如今她家破人亡,自己又被囚禁在这间幽暗无光的屋子里,除了等待,她什么也做不了。
夕阳的暖光从窗缝中挤进来,静悄悄地洒在房里。地上浮着一层薄薄的尘埃,飘飘浮浮,她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从一开始,林肆风进入淳于府就是抱着目的而来的。
林京兆、沈郜和淳于崇义本是同僚,三个家族都是世交。后来因为相位之争,林京兆被迫辞官,远走他乡。而后他带着林肆风归来,假以养子之名,想将林肆风托孤在淳于府。
淳于彦一心想要从军,钟离的心思不可猜测,淳于崇义正愁身边无可用之人,林肆风到来的,正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林肆风进到淳于府,实在是容易至极。后来他通过复盘、诗会甚至是帮助淳于彦逃走这一系列事情,引得淳于崇义的赏识,也得到了淳于崇义的信任。
堇南越想得透彻,心里就是越是冰凉。寒意从脚底向上升起,满满的包裹住她的全身。
真是太可怕了她后悔,没有早点看清林肆风的面目。
在他那张看似平静的面容后面,到底隐藏着多少仇恨啊。
她不由自主地将双手攥紧,冷汗顺着额头流了下来。
不知道就这样呆坐了多久,当屋子里的暖光顿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清幽幽的月光时。她耷拉着头。竟睡了过去。
一整宿没有歇息,再加上在永安街头的狂奔,还从道罹口中得到的关于林肆风的真相。这一切的一切让她身心俱疲。困意上涌,眼一闭上,她竟睡着了。
梦在一开始是安静而平和的,她梦到在孟夜池边,她和温姝萦正在你追我逐的嬉笑打闹。暖风和煦、空气清新宜人,应该是在一个晚春的早晨。她手里拿着一只纸鸢,纸鸢和林肆风送给她的那一只一模一样。温姝萦说,纸鸢很好看。问她是从哪儿买的。她和从前的回答不一样,她忍了忍,说是从永安街的一间杂货铺子里买的。这一次。温姝萦的双眸中没有再流露出失落的神色。然而,她刚把话说完,那只纸鸢的翅膀突然就被血染红了,血在篾纸上蔓延得 极快,不一会儿。纸鸢便碎了, 融在了一滩血水之中。她仓皇地抬起头,发现温姝萦也莫名其妙的不见了。
天空中像是下起了雨,孟夜池的池面上淅淅沥沥的,竟是雨点的声响。她望天下看去,却见漫天的血雨。正纷纷扬扬地坠落下来——
不得不承认,这个梦不仅没有让她绷了很久的神经松懈下来,反而让她更加紧张了。
她垂着头。抬手轻轻地将覆满额头的薄汗抹去。她还没有从噩梦中缓过劲来,看到地上有一双穿着厚底官靴的脚时,她愣了一愣。
抬起头,她看到了那张映在月光底下显得有些可怖的脸。
“你”她下意识地将身子一缩,瓷墩随着她的动作发出刺耳的声响。她身子一歪,竟往一侧倒了过去。
林肆风没有扶住她。只是冷冷地站着,用一双覆满冰雪的眸子盯着她。
堇南栽倒在地上好不狼狈,她爬起来站定脚。看着林肆风那张冷漠的脸,她的心在一点点往下沉,“林肆风”她正要说下去,却突然摇摇头,仿若自嘲般地笑了笑,“不,我应该叫你沈渊吧。两年来,你怀着那样深刻的仇恨生活在淳于府里,就不觉得辛苦么?”
见林肆风不说话,她知道他在听,就继续道:“也怪我傻,当你第一天进入淳于府时,我就应该发现,发现你就是我在刑场上碰见的那个人。可是你隐藏得那么完美,两年,那么多个日日夜夜,你的神情总是那样淡然这样的你,莫说是我了,就连父亲也被你蒙骗过去了呢”
林肆风听着她的话,表情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他眼眸里光微微一动,蓦地沉了下去 ,就如一滩深不见底的渊水,教人猜不透他的心里在想什么。
“还有师父。”堇南定定的看着他,“第一次去乾药坊的时候,我看见你和一个人站在一起 ,那个人就是师父吧。从那时候,你们就开始计划如何一个个潜入淳于府,然后伺机行动了是吗。赏荷会上,你是故意受伤没有跟上来,师父这才有机会救了我和温姝萦,成了我的救命恩人,然后顺利进入淳于府不是么?”
堇南的声音越来越低,她的喉咙像是被谁掐住了,再说一句话都成了困难。
林肆风轻轻浅浅地笑了一声:“看来师父都已经将事情都告诉你了。你还有什么 想要问我的么?”
堇南蓦地抬起头,目光变得怪异起来:“我问你,你会说么。或者说,你会说实话么。事到如今,我还敢相信你么,我还应该相信你么?”
林肆风无所谓地换了一个姿势站着,他走到窗边背对着月光,他的五官埋藏在一片阴影之中,让人更加无法看清他的喜怒 了。
“关于你的父亲——淳于崇义,你就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么?”
堇南的身子一僵。
说到底,林肆风满心的仇恨有很大一部分都来源于父亲吧她努力克制住情绪,好让自己变得冷静一些,不让林肆风看了笑话:“父亲和梁道恒都是皇后一党。梁道恒梁氏父子都已死在刑场,父亲”她的嗓子突然哑了,余下的半截话硬是没有说出来。
“求我吧。”林肆风淡然开口,像是似有似无地叹了一口气,他悠悠道:“或许你求我一次,我可以让他少受一点苦,死个痛快。”
堇南看着林肆风,目光逐渐放空了。这样残酷的话,真的是从林肆风口中说出来的么?她僵住的脸上,逐渐浮起一个惨笑。
“你果然还是老样子。”林肆风突然直起身子,“不肯服输,也不肯示弱。可是怎么办呢,我也是这样的性子呢。”
说罢,他便往门外走去。吱呀一响,那道清瘦的身子就消失在了小屋里。
在他离开不久,堇南突然听到屋外有说话的声音。她挪到窗边,将窗纸戳了一个梅花孔,她向外看去,只瞧月光下站着三个人。
林肆风、道罹、还有一人背对着她,她只觉得那人的背影有些熟悉,却认不出那到底是谁。
三人的谈话声极小,她听了半天也什么也没听到。正要缩回脖颈,那个背对着她的人突然转过身来。
看到那个人的面孔,犹如五雷轰顶,堇南连连往后退去。
那个人,就是被林肆风割了舌头、砍去双手的王世江啊
她记得当初王世江拿着一样东西要挟父亲,父亲恐怕事情败露,便命林肆风去封了他的口。
那样东西,正是沈郜和昱国之间来往的信件。而那封信上,记录的只不过是一些商品名录,根本就无法成为叛国的证据。
堇南只觉得周身一凉。
那封信确实是在王世江手上,而林肆风之所以回府谎报信已被烧毁,是因为他要王世江用那封信来换自己的命。
既然王世江现在成了林肆风的手下,那就说信函是在林肆风的手里。而淳于府之所以被抄家,父亲之所以成了阶下囚,正是因为信函已经被林肆风呈给了皇上。
一场夜宴,父亲想用药草单子扳倒梁道恒,他确实做到了。可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也中了林肆风一招。
堇南看着月光下王世江两袖空空,风一吹,他的衣袖就鼓了起来她一阵心惊,连忙将头缩了回来。
她以为自己肯定会死在这间小屋里,即使不死,她也肯定会被林肆风折磨到发疯。
没曾想半夜时,一个女子突然将她救了出去。虽说那女子和她一样都蒙着的面纱,但她一听到那女子开口说话,她便不顾所有地抓着那女子的衣袖。
“姝萦”
温姝萦一愣,她原本是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堇南揪出来。可没想到她才一开口,就被堇南认出来了。
“姝萦,你为何会在这里?”
温姝萦道:“这儿是温府。”她扬了扬手里的一把铜匙,“这就是为什么我可以将你救出来的原因。”
见堇南还要说什么,她急得二话不说就拉住堇南,拖着堇南往前走。
“别多说了。你救过我不少次,这一次就让我还了你的人情吧。”
两人悄悄地走到温府后门,眼看就要逃出去了,一个人突然从栅栏后跳了出来,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王世江”堇南低呼道。
王世江看到堇南,如同看到了她的父亲淳于崇义,恨得咬牙切齿。可偏偏他成了哑巴,这会儿不能喊人,他便一把逮住堇南,要把堇南拽回去。
正文 111、末路
王世江用他那两只秃了的手膀子紧紧地箍着堇南,堇南被他勒得喘不过气来,不一会儿脸就憋得涨红起来。
“姝萦”她哑着嗓子喊道。
温姝萦显然没想到半路会杀出一个王世江来,她愣在一旁,听到堇南朝自己呼救后她才回过神来。
她拔下发髻上的一支簪子向王世江猛扎过去,王世江往后退了一步,躲过她的攻击。
不料在他往后退的时候,碰倒了一只花盆,花盆在地上碎裂开来,发出了刺耳的声响。
静谧的温家大院里,这样的声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