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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时已到——”
五月二十日。大婚。
凤仪宫许久没这么热闹了,宫女悉数着上鲜红的衣饰,一路从凤仪宫站到了南宫门。
今日,会有一顶轿子从凤仪宫离开,亦会有一顶轿子迎入凤仪宫。
我穿上嫣红的嫁衣,被喜娘扶上轿子,回头再望了一眼凤仪宫。玉宇琼楼,依旧瑰丽,只可惜,我对它的感情再也不复存在。
宁夜站在宫门外,大红喜袍衬着他的脸色却是苍白。他抬眸望着我,远远地,看不出他眼中的情绪,只觉得如今站在那里的人,越来越遥远了。
“起轿——”
伴随着洪亮的一声,喜轿腾空而起。
我坐在偌大的轿子上,脸上蒙着红喜帕,看什么都似蒙上了一层红色。
忽然想起了莲真的话。
他说要我做两件事,一件是不要让皇兄娶仪巽,另一件是不要嫁给苏卿史。
但如今我两件事都做了。
我与他为敌这么多年,忤逆他,多半是没什么好下场。
但这回,他却平静地接受,回沂州去了。
有时候我甚至怀疑,他其实根本没走,或许就躲在哪里密谋着怎么收拾我,或许这场婚礼已经被他设了局。
但整个婚礼,却是十分顺利。
我在轿子里东倒西歪,头昏昏了半个多时辰。终于,轿子慢慢稳住,缓缓落地。
大红的喜帘被一双素净洁白的手揭开,另一只手缓缓地送到我面前,伴随着一个温和的声音:“公主。”
我颤颤地将手放入他温热的手心,他十指轻轻一捏,握住我的手将我牵出轿子。
透过喜帕看到外面清澄的白日,也似蒙着一层红。我看向苏思毓,他穿着鲜红的喜袍,长发用玉冠束起,一身喜庆的装扮与眉目间淡雅如水微微有些格格不入,但他双目仍是含着笑意,淡入春风,温润如玉。
所谓的婚礼,除了让我感觉昏头外,无他。
一个接一个的礼节,一杯接一杯的喜酒。
好在身边有苏思毓温和地提点着我,一套行程走下来,倒还是顶着住。
也多亏了我选择了同皇兄同时成婚,父皇身子不佳不能出宫,只留在凤仪宫主持皇兄同仪巽的婚礼。大部分的宾客分成两路,也有一批人两头都赶,刚去完凤仪宫便匆匆赶来公主府。本公主看看他们车马劳顿的模样,顿时欣慰不少。
慢慢地,月上枝头。
新婚入洞房。虽说是洞房,实则只是公主府上收拾出的一间新房。过了今晚,我还是回我的房间睡。
我婚前便已同苏思毓商榷过,大事之前,暂不同房。
所谓大事,自然就是等父皇龙驭归天。
此刻的厢房里弥漫着幽雅的檀香,红烛铺满了窗台,闪烁着温暖的火光。而房间的周围都挂上了朱红色的丝带,一串串象征喜结良缘的精致彩缕挂满了门帘。
我坐在床头,有一双手将蒙在我头上的喜帕揭开,抬头便见一双温润如墨的眼睛含笑地将我望着。
“累不累?”苏思毓温和道。
我揉了揉眉心,如实道:“有些倦了。”
红烛摇曳生辉,橘红色的灯火下,他温润如玉的容颜看起来十分温柔,俯下身在我额头上轻轻地一吻道:“那便早些歇息罢。”
语毕,便体贴地掀开被子,掖着我躺进去,又仔仔细细地将被子盖好,一丝缝隙都不漏
我虽是公主,但是从小不太喜欢被人服侍,苏思毓这般谨慎体贴地待我,反倒让我觉得有些不舒服。
我与他并肩躺着,却总感觉哪里不太对。
嫁给他,我是极欢喜的,但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我忍不住开口道:“他乡遇故知,金榜提名时,洞房花烛夜,此乃人生三大喜事也。云眠,你可知人生三大悲事是什么?”
“嗯?”身边人侧过脸来望着我。
我笑道:“他乡遇故知借钱,金榜提名时落榜,洞房花烛夜不举。”
“”
被子动了动,感觉身边的人凑近了我,他怀中隐隐透出温热的体香萦绕在鼻尖。
“你这是在怨我不举?”他低低地道。
我连忙干笑着解释道:“非也非也,我只是随口说说罢了。”
他抬起头望着我,清透的瞳仁中闪烁着流光。
我忽然想起,曾经在哪听说过,骂男人千万不能骂他不举,这比骂他不是个男人还要缺德。
照目前的情形来看,本公主似乎缺了点德。
苏思毓就这么目光灼灼地望着我,望得我一阵心虚,便道:“云眠,我真是随口说说,我、我没那个意思”
他却噗嗤笑了:“公主,你怕什么”
我对他一会煞有其事地盯着我,一会嬉皮笑脸的行为很是纳闷。
还在愣怔的当口,他忽地低下头,覆上了我的双唇。
细腻幽凉的唇瓣,宛若春风一般的吻。我不禁浑身一颤,仿佛跌入了一汪深潭,浑身松懈,毫无防备地向下坠落。
少顷,他离开我的唇,再抬起头时,双眸中已经没了往日里的娴雅温婉,反倒是多了几分艰涩隐忍。
“我也很想现在就要你。”他嘶哑着声音道,眼角有一抹若隐若现的苦笑,“却又不知,我何德何能可以自私地占有你?”
我哑然了片刻,开口道:“我既已嫁给云眠,便是云眠的妻子。从身到心,都是云眠的,再也容不下旁人。”
他苦涩地笑道:“当真都是我的吗?”
我微微一怔,讶异地望着他。
他失笑道:“许是我今日高兴地昏了头,说了些胡话,你不用往心里去。”
纵使他眼角眉梢都含着笑意,可是目光里却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欣喜。
我凝眉望着他:“云眠,你真的高兴么?”
“嗯?”他挑起双眉。
我叹了一口气道:“没什么,我倦了,早点睡吧。”
一簇光芒在他眼角悄然若失,他俯下身蜻蜓点水般吻了吻我的唇,柔声道:“嗯,睡吧。”
语毕,便躺在我身旁,呼吸匀长,似是入睡了。
夜阑寂静,我一直到半夜里都未曾睡着,偷偷起身看了看身旁的云眠。
含笑的双眸此刻安静地轻阖着,像熟睡的孩童般安谧可人。
我忍不住俯身落吻在他光洁的额角,仿佛吻上一块温玉般,浑身都感到丝丝的暖意。
扪心自问,我喜不喜欢云眠?答案毋庸置疑是喜欢,十分喜欢。
但人的心有时候又是那么不由自主,我不可否认莲真的出现,将我对云眠完好无损的喜欢裂开了一个细小的口子。
但如果可以,我愿意用我的一生去弥补这道裂口。
作者有话要说: 公主就这么嫁给苏苏了。但是公主木有和苏苏肉肉。大家是失望还是庆幸捏~
大家要相信真真一定会回来的,真真是不会放弃公主的~
☆、琴瑟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悠悠的琴声戛然而至,抚琴人停下莹白修长的手指,抬起头幽幽地望着我:“怎么突然吟和起这首越人歌了?”
我揉了揉鼻子,看着清风和煦下苏思毓身着浅蓝长褂,广袖垂地,手抚瑶琴,由衷地道:“我觉得这首歌,甚是应景。”
他笑着伸出手将我掖到身旁,十指翩跹于弦上,低垂着眼帘双目含笑,边抚边吟唱道:“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琴声扬扬,温柔款款。我禁不住面上一红,浅浅笑道:“你便用凤求凰对我的越人歌?”
他亦浅浅一笑,风轻云淡:“在公主面前,我怎敢自居为凤?不过也是应景,随口吟唱罢了。”
我盯着他温润的明眸,大了胆子主动吻上他薄凉的唇。
双唇相接,彼此交换吐息,云眠的唇软而细腻,似乎有淡淡的香味弥漫在鼻尖。
少顷,我松开他的唇,脉脉地将他望着。
他白净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仿佛十五、六岁情窦初开的少年,目光有一丝丝窘迫仓皇。
细细想来,我同他成亲也有半个月了。像这般主动亲近他的机会,其实少之又少。
他事务繁忙,这半个月父皇病重,九卿的事务大多都是他在打理,早出晚归,回来了也不是与我同房,是故纵使成了亲,见面的机会反倒比原先少了许多。
像现在这样,花下抚琴,吟歌相合的机会,实在是十分难得。
不舍得松开他的怀抱,我索性将头埋进他的胸膛,想只猫一样蹭着他的下巴。
苏思毓无奈的笑声传来:“公主这般真叫我捉摸不透。”
我抬头凝目望着他。
他抬起嘴角,莞尔一笑:“公主有时候颇识大体,谨慎稳重,有时却又像个寻常的小女儿般任性娇纵”语顿,他又笑着摇了摇头,歉声道,“我又失言了,还望公主不要怪罪。”
“唔,你这算什么失言?”我谦和地笑了笑道,“云眠,有时候我甚至觉得,自己是投错了胎才当得这个公主。”
苏思毓微微睁大了双眸,漆黑的瞳仁里有流光闪过。
我用手弹着他的衣袖,一派天真地道:“云眠,若我不是公主,只是寻常人家的女儿,你还会娶我么?”
他伸手弹了弹我的脑门,不说话,就这般温柔地望着我,澄清的双眸里漾着碎碎的阳光。
我恍惚想起两年前,朝堂上初见苏思毓。
那是殿试取第三甲后的琼林宴,设在御花园。我只是好奇,偷偷地混进御花园望了望。
御花园中海棠盛放,满园妍妍。父皇还未驾到,这里的一干人等各自闲谈,抓紧机会结交势力。人群嚷嚷之中,我看到一个身影独自坐在幽静的回廊下,一片阴影之中却看到一双清透明亮的眸子,含着浅淡的笑意。
有人走过去与他道:“苏大人初入仕林,应当乘此机会广交结友才是,怎么坐在这里浪费时间呢?”
那人抬头莞尔一笑:“哪里是浪费时间呢?我若只顾着聊天,岂不辜负了这满园春|色?”
规劝他的人碰了钉子,讪讪地走了。
我心中暗想,此人既然敢出此言语。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家世颇丰,更本不须得再巴结权贵,另一种,便是他当真脱俗,不稀罕与世俗同流合污。
为了辨别他是哪一种,我好奇地走了过去,浅浅笑道:“若是海棠有知,听了公子这番言语,纵使凋零也不枉此生了。”
他闻声转过头来,和煦的晴曦映照下来,在他墨似的瞳仁投下翦翦光影。
我站在原地,呆愣当场。
他抬眉微微一笑:“是你?”
我无奈,只好点头。然后绉谎骗他说,我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