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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风生水起的时期,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身上踹着我从沂州王宫顺手牵来的包袱,摸出几锭碎银子,乘着夜还未深,赶忙去找家客栈投宿。
华灯初上,我正欲踏进一家看起来甚是明堂的客栈,忽然一个身影侧身走到我前面,我门槛没跨稳,一个趔趄,撞到那人的背上。
“哎呀,小姐你没事罢?”那人转过身来将我扶住,抬头看到我的脸时微微诧异,“莲儿小姐?真是好巧。”
我抬头望见他含笑的双眸,心中骂了一句:巧你爷爷的!
我将手腕从他手中挣开,他微微一笑,俯身作揖:“方才忘了自我介绍,在下姓慕,单名一个凌字。若是小姐不嫌弃,还可唤我一声表字涵远,若是再不嫌弃,还可唤我一声乳名远远。”
我翻他一个白眼:“慕公子,请你滚得远远的。”
他不怒反笑,手中的折扇一开一合:“莲小姐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相逢即是缘分,缘分乃是天定,老天注定慕某要再此处与小姐偶遇,实在是”
他还在滔滔不绝,我已转身离开。
这慕凌不依不饶地追上来,口中还直嚷嚷:“莲儿小姐,等等在下!”
我正颇不耐烦地低着头往前走,许是走得有些急了喘不过气,紧接着便两眼一黑,下腹传来一阵疼痛,我支撑不住慢慢瘫软在地上。
赶来的慕凌一把扶住了我,切声道:“小姐,你怎么了?你先撑着点,我马上带你去找大夫。”
“我我不去”我倔强地挣开他的手,可是身子却支持不住又往下滑去。
“小姐,你这身子可不行。”慕凌用力拽住我的胳膊,想必他也是习过武,劲道不小,我无力挣开,只好仍由他将我的胳膊扶到肩上。
“我我不要回沂州王宫”迷迷糊糊中,我听到自己在喃喃声。
黑夜里,慕凌一双闪光的眸子盯着我道:“我带你回慕家行不行?”
“好。”慢慢地吐出这个单字,我倦倦地闭上了双眼。
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将我扶上了一辆马车,马车停下后,又有人将我一路背到卧房。
一钻进被窝,冰凉的手脚都被捂热之后,身上的不适渐渐好了些,我听见一个急切的声音道:“快快,去把李大夫请来。”
另有一个声音为难地道:“这么晚了,怕是李大夫已经睡了罢。”
“他就是在梦游你们也得把人请过来。”慕凌的声音很是急躁,“请不动就用绑的,出了事我负责!”
侍从便应声退下。
少了慕凌那聒噪的声音,屋子里很快安静下来。我也着实累了,懒得再管其他,将头蒙进被子里就开始睡觉。
这一觉睡得十分踏实十分沉,就是大夫来过给我诊断搭脉了我都不晓得,只管两眼一闭地睡觉,连一个梦都没做。
不知睡了多久,待我缓缓醒来,已是次日天明。
仔细地睁开双眼看了看周围的陈设,自己是在一间布置简洁却雅致的女闺中。床旁的侍女见我醒来,连忙差人去喊慕凌。
不多时,便见一个年轻男子用扇子挑开门帘疾步走了进来,他一身浅绿色的长衫,朗眉星目,朱唇皓齿,面容白净,本是一副柔弱书生的模样,可是眉眼里透着精明,能看出是经商的好手。
“莲小姐感觉好些了没?”他坐到床边,很是关切地问道。
我点了点头。
“那便大好了。”他嘴角漾起一丝微笑,但是双眉却微蹙:“只是小姐,有一件事,在下万分不解。”
想来他虽然极有可能是莲真派来监视我的人,但是他对我态度温和,昨晚又救我于危难之中,我对他的态度也从原先的不耐烦渐渐柔和了许多,便道:“慕公子但说无妨。”
他双眉微微舒展,垂下了眼帘,轻声地道:“你同王上,究竟是什么关系?”
这是个好问题。
我沉思熟虑了片刻,缓缓答道:“我曾对王上有着某种特殊的执念,但如今我一切都看开了放下了,执念便已烟消云散。而今我只想安安分分地做我自个儿的事,再不想同他有半点的瓜葛。”
绕了半日,我其实就是想委婉地表示下,莲真是我的旧仇人,而今我已经放下仇恨,满心平和了。
哪知慕凌闻言,嘴角牵起一丝了然的笑意道:“我明白了,原来王上是你的旧情人啊!”
“”
我平和的心,再度泛起一丝不小的涟漪。
慕凌却不顾我难看的脸色,一边摇着扇子一边笑道:“这事可真是越来越离谱了。”
我心道最离谱的是大哥你好不好!
但我身子不好,没法子和他一般见识,只好道:“无论你怎么想,反正我现下不想再同王上有任何瓜葛。”
“恐怕,难了”慕凌无奈地摇着头,用扇子指向我道,“那瓜葛,如今妥妥地你肚子里落地生根了。”
“莲小姐,你有身孕了。”
“”
晴天一道霹雳正中我脑门。
原来最最离谱的,竟然是我的肚子!
☆、堕胎
“莲小姐;你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慕凌摇着扇子,幽幽地望着我:“此事;还是同王上商榷一下罢,毕竟人命关天。”
我垂下手;低声道:“商榷什么,又不是他的种。”
慕凌的脸色白了白,像是遭受了不小的打击,愣怔了片刻才缓缓道:“小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你确定;孩子不是王上的?”
“孩子是谁的;我这个当娘的能不清楚么?”我翻他一个白眼;冷声道。
慕凌望着我,神色很是复杂,张了张口,又不说话。
过了一会,有丫鬟端了一碗滚烫的药过来,据说是安胎药。
“药弄错了。”我面无表情地道,“换堕胎药来。”
氤氲的水汽中,慕凌的颜色很不好看:“这事关人命小姐请三思。”
“三思四思五思六思过了,必须堕!”
“莲小姐,无论如何孩子是无辜的”
“我莫名奇妙地作娘了就不无辜吗?”
“莲小姐,无故堕胎是要堕地狱的”
“我堕不堕地狱关你何事?”
“莲小姐,我这个人很慈悲为怀的”
“那麻烦你自个儿涅槃去成吗?”
“”
他还欲继续嘀咕,忽然房门“咯吱——”一声被推开,一袭胜雪的衣袂随着微风浮动,有人步履无声地悄然走来。
慕凌突然睁大了双目大惊小怪地望着我道:“什么?莲小姐你言你怀上了王上的骨肉?”
我忽然觉得我没一掌拍死他,我的修养真的很不错。
但有人修养较于我更甚,只听立于慕凌身后的人缓缓开口,凉凉地道:“方才你们的话,我都听见了。”
慕凌脸上故作的惊讶立刻变成了惊悚,僵硬地转过身子,对着那目光冷寒的人讪讪笑道:“王上突然造访,真是小人的福气。”
但莲真目光冷冽如剑,半点福气没有,杀气倒是腾腾。
我眼观鼻鼻观心地假装头晕,软趴趴地倒在床上,被子往头上一蒙,闷着声道:“你们还有大事慢聊,我身子不适先睡会。”
怎料慕凌毫不犹豫地出卖了我:“想必王上和莲小姐有话要说,我就不在这里打搅二位,先回避一会。”
“慢着——”我撩开被子想叫住他,却见这厮已逃之夭夭,只有立于床边的莲真,正垂目幽幽地望着我。
我冷静地蒙上被子继续挺尸。
不知蒙了多久,我慢慢地几乎都要睡着,才感觉被子被人拉开,耳畔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你到底还要装死到什么时候?”
我睁开眼,正对上一双冷冽如冰的双眸,那凌厉的眼神,真叫一个杀气十足。
“孩子是谁的?”莲真生冷地问道。
我面无表情地答道:“不是你的。”
他眯起泛着寒光的双眼:“一个月的身孕,你怎知一定不是我的?”
我不怕死地道:“你没这功能。”
“你说什么?”眸中杀气更盛,似一把寒剑要将我凌迟。
我方才还不怕死的铮铮节气立刻蔫软,怯怯地又想往被子里钻,他一把拉过我的被子,我扯着不放,口中颤巍巍地道:“我冷!”
下一刻我便明白什么叫做祸从口中,莲真俯□子抱住我,覆鼻而来清雅的莲香一时叫我头昏昏,只感觉身子被人抱着,脖子处感觉到阵阵吐息。
“以往你做的决定,我一贯都不干涉,但这回,你听我一次可好?”
他伏在我耳边低语,柔和的语调伴随着好闻的气息。我一时愣怔,有些不可置信地侧目望着那双一贯冷漠从容的眸子里倾泻而出的点点无奈与祈求,心底的某一处弦像被拨动了一下,余音缭绕。
他真挚的目光灼灼,仿佛星耀:“我不管你腹中骨肉是谁,生下来,留在我身边。我会倾尽所有,庇护你们母子周全。”
倾尽所有?
我阖了阖双眼,依稀在何处也听过类似的话,但是那个说了要为我倾尽所有的人,却最终背弃我。
“如果愿意倾尽所有,要你放弃这天下,你可愿意?”我对上他深深的双眸,淡淡道。
近在咫尺的双睫微微一颤,目光有些涣散。
我轻笑:“难道你还要带着我和我腹中的孩子,去争你的天下?”
莲真不言,只是眼神愈见迷惘,不复方才的深情。
我心意渐冷,道:“我不明白,你已是沂州王,已权倾半座江山,何苦还要再去冒险争天下?”
莲真垂下眼帘,轻声道:“这是历任沂州王的宿命。”
我转过头,淡淡道:“那是你自己的宿命,和我无关。”
抱着我的双手终于送开,背后忽地一凉,莲真已翻身下床。
过不多久,便听他出声差来一人,生冷地道:“去拿一碗堕胎药来。”
我背对着他,手紧紧地抓着云被。明明是六月的天气,背后却一阵发凉。
想起父王曾说,得天下者必能在心中装下天下,在能装得了天下的人心里,我又算得上什么?
兄长欺我,夫君叛我,仇人我还能指望他为我舍弃天下?
不一会,有人端着堕胎药走进来,远远地我便闻到一股刺鼻的药味,我忍着反胃从床上坐起来,莲真端着药碗,神色已恢复了一贯的从容,氤氲的水汽中,明眸深邃,看不真切。
我接过药碗,微微吹凉了些,仰起头一口饮尽。
苦涩滚烫的药汁入喉,五味沉杂。
我饮完放下药碗,抬眸直视莲真淡漠的双目,忽地笑了一下道:“孩子是你的。”
寒星似的双目微微睁大。
“我从未同苏卿史行过周公之礼。”
“你!”
他霍然起身,几案一震,残余的药汁溅在他雪白的袖袂上,留下斑斑黑点。
这堕胎药倒是药效迅速,不久下腹便传来疼痛,我强忍着痛感,脸上维持着笑容望着他。
在心怀天下的人面前,我自个儿是个什么分量,我已经领教过了。
仔细想来,这也是无可奈何的是,区区一个我,要怎么同天下争?那无异于蚍蜉撼树,试一试的必要都没有。
我淡淡地笑了笑:“真真,我这个人,就是有一点不好,学不来委曲求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