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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皱眉道:“你这是在故弄玄虚还是当真一无所知?”
他挑眉笑道:“公主不妨猜猜看。”
我差点没一个顺手把他推进河里。慢慢地平静下来,只见那边着火的船只火势渐弱,似乎有一大批人撑船赶来,大概是去确认尸体的。
可惜不大如意的是,本公主还活蹦乱跳地杵在这儿。
为首的那群人似乎发现了异常,慢慢目光都朝我栖身的小船上探来,有人高声喊道:“杀了公主,重重有赏!”
他吼的这一嗓子令我不禁纳闷,而今怎么造反刺杀都是如此上台面的事了?
“公主小心。”苏思毓低声叮嘱了一声,便已侧身挡在我面前。
“那个,我有些累了,先去船舱里休息会。”我恹恹地道,打了一个哈欠。
苏思毓扑哧一笑,扇子一转给我指了条路:“公主慢走。”
“那个,你最好快点,马上要到宫门宵禁的时辰了。”我道。
“微臣明白。”他含笑地点了点头。
船舱中有个仆人走出来,带着我进了船舱。这艘船大概是应急的,舱内的布置十分简单,仆人也少,只有引我进来的一个茶衣仆人。
我坐在榻上,随便喝了点茶,便支着头疲倦地打盹,那仆人倒也体贴,顺手便找了件薄被子替我盖上。
我在船舱内等了一会,外面骚乱的动静渐渐平息,我本以为已经快完事了,却忽然从外面传来一个清丽的女声:“都给本宫住手!”
这个声音十分耳熟,我一时有些想不起来,但是听她的这声自称,我便很快明白过来了。
仪巽,她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这个声音有些耳熟,我顺着窗户上的那片剪影依稀看到一艘船不知何时停在一旁,船首似乎站满了人,为首的一个人影窈窕,应是女子。
未等我反应过来,便听见众人集体跪拜,口中高呼:“皇后殿下金安。”
唉,这片看似不起眼的小川,今晚聚集了一个当朝公主,一个当朝卿史,如今就连当朝皇后都赶来凑热闹。
我正要出去看热闹,却被人拦住,那个照看我的茶衣仆人慌忙地抓住了我的手,一个劲地对我摇头。
他不让我露面,想来也是苏思毓的意思,既然是苏思毓的意思,很可能就是皇兄的意思。皇兄让我到这儿来引蛇出洞,最后居然把仪巽都引来了。
苏思毓立在船头对仪巽俯身行礼。
仪巽居高临下,淡淡地看着他:“苏卿史,本宫问你,宁煦公主可在你处?”
苏思毓笑得童叟无欺:“皇后娘娘怕是弄错了,公主殿下怎么会在微臣所处呢?”
仪巽皱了皱秀眉,冷声道:“本宫提醒你,马上就要宫门宵禁的时间了,宁煦公主若是逾时未归,便是犯了宫中大忌,本宫让陛下削去她公主的名衔也在规矩之中!”
苏思毓面不改色地道:“这句话该由微臣提醒娘娘,若是过了宵禁娘娘还不回宫犯了宫中大忌,只怕娘娘的名望也会受损罢”
仪巽面色丕变,拂袖道:“本宫不同你啰嗦,来人,给我搜!”
仪巽身后的侍从得令,立刻四散而来将半个湖面团团围住,川上将将停了几艘船,都在皇后部署的视野之内。
苏思毓见状想上前喝止,却被仪巽拦住,冷笑道:“怎么?苏卿史你连本宫都敢拦着?”
苏思毓正要开口,忽然一个清冷的声音道:“他不敢,难道朕也不敢?”
我愣住了。
这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我不知道这个船还有一个后舱,从后舱上走出来一个人,玄色的长袍,颀秀的身影缓缓走到众人面前。
“陛下?”众人一脸惊讶。
竟然是宁夜。
我哑然地看着他走上船头,潋滟的凤目冷冷清清地望着仪巽:“莫非皇后连朕的旨意,都要忤逆?”
我不知为何,宁夜会在这里。但我看到,从他一出来,苏思毓的双眉便不曾松开过。
“参见陛下。”
岸上船上一干人等见到宁夜都即刻下跪,其中也包括仪巽。
“皇后景氏,尊为皇后,深夜竟然私自离宫,擅自带兵滋事,为后不尊,藐视宗法。”宁夜冷冷地望着仪巽苍白的脸,缓缓地从口中扔下两个字:“废后。”
川上一片寂静,宁夜遗世独立般站在船头,衣袂飘扬。
“哈、哈哈哈”
忽然人群中传来一阵刺耳的笑声,我抬头望去,只见人群之中的仪巽缓缓抬起一张苍白的脸,精致的妆容隐在愔愔的火光之下,竟显出几分鬼魅之色:“宁夜,你以为,你赢了么?”
我心中一沉,仪巽的声音轻若游丝,却又重若雷鸣。
寂静的川上霎时传来一阵涤荡的水声,远处似乎有许多艘快船正在逼近。
我愣怔地看着越来越混乱的场面,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多地涌溢出来。
但是很快,我的不安终究成了现实。
因为,我看到一个月华一般皓白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不远处。
他站在朦胧的月色下,隔着我很远,我却依旧能看清他的模样,如莲般冷清孤傲的脸上,一双寒星般明眸冷然地望着这一场精心策划的变故。
“宁夜,你输了。”仪巽脸上浮现出狷狂的笑意,“你当真以为我父王不知道你的心思?你当真以为我父王要除去的是你最珍爱的皇妹?”
“你错了,宁夜,我父王要除去的,是你。”
“沂州王早已暗中和父王联手,这里都是我们的人。宁夜,你输了。”
我脑子里仿佛轰地一声炸开。
沂州王景州王联手?
莲真和景州王?
宁夜负手站在船头,微微勾了勾嘴角:“你以为朕到现在才发现,你父王的异动么?朕早已集结三万神策军入京,凭你父王的兵力如何是神策军的对手?”
“所以?”仪巽冷笑,“你暗中集结了三万神策军,却让他们驻守皇宫。你想骗过父王的眼睛,让他带领大军攻入皇宫,可惜你错了。”
三万神策军驻守在皇宫,那为什么,宁夜会出现在这里?
我心中一凝,晚风萧瑟中,只见宁夜修长的背影微微一颤。
“半个时辰内,三万神策军无论如何都无法从宫中赶来救驾,宁夜,你已是瓮中之鳖。”仪巽冷冷道。
宁夜依旧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月色照在他苍白的脸上,背后投下一道斜长的影子。
“宁夜,你我终究夫妻一场,所以,臣妾特意为皇上准备了这个。”仪巽脸上忽然露出盈盈的笑意抬了下手腕,只见两个侍从从身边出列,手中端着一碗酒,缓缓呈到宁夜面前。
“一杯鸩酒。皇后想得倒是周到。”宁夜冷然道,“将朕毒杀,再将此处一干人等杀人灭口,待神策军赶来,便将一切毁尸灭迹,统统嫁祸到旁人身上。皇后,你又凭什么认为,朕会如你所愿?”
“宁夜,时至如今,你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不谙世事的景仪巽么?”
惨白的月光下,仪巽圆睁的眼眶微微泛红,嘴角的笑意愈见凄厉:“不喜欢我,又为何要娶我?娶了我,又为何从来不闻不问?不闻不问,又为何突然要杀我父王,灭我族人?”
她低低地笑出声来,却带着哭腔:“你以为我不是人,没有心么?”
宁夜依旧睁着清冷的凤目地望着她,只是眉间再没了那份傲然,沉沉道:“仪巽,有些事情,你还不懂。”
仪巽只是望着他肆虐地笑,眼角却有泪珠滚落:“宁夜,可是我知道,今夜你一定会束手就擒。哈哈,因为这里有个人,你不舍得她死,而她就是今夜,你冒险出现在这里的缘由!”
仪巽话音刚落,我只觉得耳边轰然一声,仿佛有巨石落下。
宁夜出现在这里的缘由,是因为我?
宁夜幽冷的凤目望着仪巽,半响,嘴角缓缓勾出一个释然的笑意:“仪巽,你终于聪明了一回。”
不对不是仪巽。
我望着远处孑然独立的白色身影,如莲般不染纤尘,静谧安然地仿佛这一场厮杀都与他无关。
只有莲真,能布出这场局的只有莲真。
从一开始,宁夜便知晓,我要出宫见的人是莲真,而他故意放我出宫,是为了分散景州王的兵力。
景州王大概早已起了反心,可能十有八|九在心中已经知道了当初我并未死在牢中。所以倘若他要谋逆,必须除去的就是我和宁夜。
所以他今夜会兵分两路,一路在宫外除去我,一路攻入皇宫逼宫。很可能,景州王最初的想法是拿下我作为要挟,逼迫宁夜退位。
但是,宁夜却出现在了合川上。
三万神策军驻留皇宫,只是一个幌子。原本今夜,只要宁夜不出现在这里,景州王必输无疑。
但是终究,棋差一招。
一封信,引诱我出宫。一场戏,骗得我以为他暂时不会动手。
我望向窗外,那里似乎有一双寒星般的明眸静静地注视着我。
莲真,看着我一步步走入你安排好的陷阱,你可高兴?
“陛下!”
外面忽然一片骚动,我转身,只见宁夜站在船首,轻轻地抬起手:“莫要多言,苏卿,保护公主离开。”
苏思毓面色一滞,却缓缓俯□子:
“臣遵命。”
“苏大人!不可!”
其余人都上前扯住苏思毓的袖子,他却低下头淡淡地一笑:“圣命难为,各位,还是松手罢。”
我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但他确实在笑,苍凉释然的笑意,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他踩着甲板走进后舱,一只手掀开竹帘向我道:“公主,请随微臣离去罢。”
我麻木地站在原地,任由他握住我的手,慢慢地走向后舱舱门。
四下死一般的寂静,我转身望去,宁夜背对着我站在船头。
我想起以前,我做错事,父皇要罚我。宁夜站在我面前对父皇道:“曦儿若是有错,也全怪儿臣这兄长未曾做好。父皇若是要罚,只管罚儿臣便是。”
母后有时候也责骂他:“你总是惯着曦儿,她什么都不懂,以后可怎么办?”
青衫的少年转过头来对我微微一笑:“曦儿不用懂那么多,曦儿只要高兴就好。”
然后,三年多前的那场大雨。我跪在建章宫外,求父皇收回将皇兄贬为庶民的圣旨。
那还是第一次,宁夜斥责我,就连斥责,他都是温柔:“曦儿,别闹了。”
我不理他,还任性地说:“我的事,不用你管!”
他没有办法,只能陪着我跪在一旁,直到我累得头昏眼花倒在他怀里。
双生龙凤,必有一失。
但我心里,宁夜不是龙,我也不是凤。他只是我的皇兄而已。
明月倒映在湖心中,一片波光粼粼。
我忽然停住了脚步,苏思毓也停下来,侧过脸望着我。
“为什么不阻止皇兄?”我看着他双眼问。
他对我浅浅一笑:“我尊重宁夜的决定。”
我也笑了,轻轻拧开他的手:“那你尊不尊重我的决定?”
澄清的眸中漾起一丝涟漪,他对我微微一笑:“自然。”
我转过身子,头也不回地朝船头走去。
船头上,宁夜正抬起手接过侍从手中的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