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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泣的骆驼-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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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十九日,摩洛哥人有增无减。

十月二十日,报上的箭头又指进了地图一步。

十月二十一日,西班牙政府突然用扩音器在街头巷尾,呼叫着西班牙妇女儿童紧急疏散,民心,突然如决堤的河水般崩溃了。

〃快走!三毛,快,要来不及了。〃镇上的朋友,丢了家具,匆匆忙忙的来跟我道别,往机场奔去。

〃三毛,快走,快走,〃每一个人见了我,都这样的催着,敲打着我的门,跳上车走了。

街上的西班牙警察突然不见了,这个城,除了航空公司门外挤成一团之外,竟成了空的。

荷西在这个紧要关头,却日日夜夜的在磷矿公司的浮堤上帮忙着撤退军火、军团,不能回家顾我。

十二月二十二日,罕地的屋顶平台上,突然升起一面摩洛哥国旗,接着镇上的摩洛哥旗三三两两的飘了出来。〃罕地,你也未免太快了。〃我见了他,灰心得几乎流下泪来。

〃我有妻,有儿女,你要我怎么样?你要我死?〃罕地跺着脚低头匆匆而去。

姑卡哭得肿如核桃似的眼睛把我倒吓了一跳:〃姑卡,你……〃

〃我先生阿布弟走了,他去投游击队。〃

〃有种,真正难得,〃不偷生苟活,就去流亡吧!〃门关好,问清楚了才开。摩洛哥人明天不会来,还差得远呢!你的机票,我重托了夏依米,他不会漏了你的,我一有时间就回来,情况万一不好,你提了小箱子往机场跑,我再想办法会你,要勇敢。〃我点点头,荷西张着满布红丝的眼睛,又回一百多里外去撤军团,全磷矿公司总动员,配合着军队,把最贵重的东西尽快的装船,没有一个员工离职抱怨,所有在加纳利群岛的西班牙民船都开了来等在浮台外待命。

就在那个晚上,我一个人在家,门上被人轻轻的敲了一下。

〃谁?〃我高声问着,马上熄了灯火。

〃沙伊达,快开门!〃

我赶快过去开了门,沙伊达一闪进了来,身后又一闪跟进来一个蒙面的男人,我马上把门关上锁好。

进了屋,沙伊达无限惊恐的发着抖,环抱着自己的手臂,我瞪着喘了一口大气,跌坐在席子上的陌生人,他慢慢的解开了头巾,奇書网对我点头一笑……巴西里!

〃你们来找死,罕地是摩洛哥的人了。〃我跳起来熄了灯,将他们往没有窗的卧室推。

〃平台是公用的,屋顶有洞口,看得见。〃我将卧室的门牢牢的关上,这才开了床头的小灯。

〃快给我东西吃!〃巴西里长叹了一声,沙伊达马上要去厨房。

〃我去,你留在这里。〃我悄声将她按住。

巴西里饿狠了,却只吃了几口,又吃不下去,长叹了一声,憔悴的脸累得不成人形。

〃回来做什么?这时候?〃

〃看她!〃巴西里望着沙伊达又长叹了一声。

〃知道和平进军的那一天开始,就从阿尔及利亚日日夜夜的赶回来,走了那么多天……〃

〃一个人?〃

他点点头。

〃其他的游击队呢?〃

〃赶去边界堵摩洛哥人了。〃

〃一共有多少?〃

〃才两千多人。〃

〃镇上有多少是你们的人?〃

〃现在恐怕吓得一个也没有了,唉,人心啊!〃〃戒严之前我得走。〃巴西里坐了起来。

〃鲁阿呢?〃

〃这就去会他。〃

〃在哪里?〃

〃朋友家。〃

〃靠得住吗?朋友信得过吗?〃

巴西里点点头。

我沉吟了一下,伸手开了抽屉,拿出一把钥匙来:〃巴西里,这是幢朋友交给我的空房子,在酒店旁边,屋顶是半圆形的,漆鲜黄色,错不了,要是没有地方收容你,你去那里躲,西班牙人的房子,不会有人怀疑。〃

〃不能累你,不能去。〃

他不肯拿钥匙,沙伊达苦苦的求他:〃你拿了钥匙,好歹多一个去处,这一会镇上都是摩洛哥间谍,你听三毛说的不会错。〃

〃我有去处。〃

〃三毛,沙伊达还有点钱,她也会护理,你带她走,孩子跟嬷嬷走,分开两边,不会引人注视,摩洛哥人知道我有妻子在镇上。〃

〃孩子?〃我望着沙伊达,呆住了。

〃再跟你解释。〃沙伊达拉着要走的巴西里,抖得说不出话来。

巴西里捧住沙伊达的脸,静静的注视了几秒钟,长叹了一声,温柔的将她的头发拢一拢,突然一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沙伊达与我静静的躺着,过了一个无眠的夜晚,天亮了,她坚持去上班。

〃孩子今天跟嬷嬷去西班牙,我要去见见他。〃

〃下午我去找你,一有机票消息,我们就走。〃她失神的点点头,慢慢的走出去。

〃等一下,我开车送你。〃竟然忘了自己还有车。昏昏沉沉的过了一天,下午五点多钟,我开车去医院,上了车,发觉汽油已快用光了,只得先去加油站,一个夜晚没睡,我只觉头晕耳鸣,一直流着虚汗,竟似要病倒了下来似的虚弱,车子开得迷迷糊糊,突然快撞到了镇外的拒马,才吓出一身冷汗来,紧急煞了车。

〃怎么,这边又挡了?〃我向一个放哨的西班牙兵问着。〃出了事,在埋人。〃

〃埋人何必管制交通呢!〃我疲倦欲死的问着。〃死的是巴西里,那个游击队领袖!〃

〃你……你说谎!〃我叫了出来。

〃真的,我骗你做什么来?〃

〃弄错了,一定弄错了。〃我又叫了起来。

〃怎么弄得错,团部验的尸,他弟弟认的,认完也扣起来了,不知放不放呢!〃

〃怎么可能?怎么会?〃我近乎哀求着这个年轻的小兵,要他否认刚刚说的事实。

〃他们自己人打了起来,杀掉了,唉,血肉模糊哦,脸都不像了。〃

我发着抖,要倒车,排档卡不进去,人不停的抖着。〃我不舒服,你来替我倒倒车。〃我软软的下了车,叫那个小兵替我弄,他奇怪的看了我一眼,顺从的把车弄好。〃当心开!快回去吧!〃

我仍在抖着,一直抖到医院,拖着步子下了车,见到老门房,语不成声。

〃沙伊达呢?〃

〃走了!〃他静静的看着我。

〃去了哪里,是不是去找我了?〃我结结巴巴的问他。〃不知道。〃

〃嬷嬷呢?〃

〃带了几个小孩,一早也走了。〃

〃沙伊达是不是在宿舍?〃

〃不在,跟你说不在,下午三点多,她白着脸走了,跟谁都不说话。〃

〃奥菲鲁阿呢?〃

〃我怎么知道。〃门房不耐烦的回答着,我只好走了,开了车子在镇上乱转,经过另外加油站,又梦游似的去加了油。〃太太,快走吧!摩洛哥人不出这几天了。〃

我不理加油站的人,又开了车不停的在警察部队附近问人。

〃看见奥菲鲁阿没有?请问看见鲁阿没有?〃

每一个人都阴沉的摇摇头。

〃沙哈拉威警察已经散了好几天了。〃

我又开到沙哈拉威人聚集的广场去,一家半开的商店内坐着个老头,我以前常向他买土产的。

〃请问,看见沙伊达没有?看见奥菲鲁阿没有?〃

老人怕事的将我轻轻推出去,欲说还休的叹了口气。〃请告诉我……〃

〃快离开吧!不是你的事。〃

〃你说了我马上走,我答应你。〃我哀求着他。〃今天晚上,大家会审沙伊达。〃他四周张望了一下说。

〃为什么?为什么?〃我再度惊吓得不知所措。〃她出卖了巴西里,她告诉了摩洛哥人,巴西里回来了,他们在巷子里,把巴西里干了。〃

〃不可能的,是谁关了她,我去说,沙伊达昨天住在我家里,她不可能的,而且,而且,她是巴西里的太太……〃

老人又轻轻的推我出店,我回了车,将自己趴在驾驶盘上再也累不动了。

回到家门口,姑卡马上从一群谈论的人里面向我跑来。〃进去说。〃她推着我。

〃巴西里死了,你要说这个。〃我倒在地上问她。〃不止这个,他们晚上要杀沙伊达。〃

〃我知道了,在哪里?〃

〃在杀骆驼的地方。〃姑卡惊慌的说。

〃是些谁?〃

〃阿吉比他们那群人。〃

〃他们故意的,冤枉她,沙伊达昨天晚上在我家里。〃我又叫了起来。

姑卡静坐着,惊慌的脸竟似白痴一般。

〃姑卡,替我按摩一下吧!我全身酸痛。〃

〃天啊!天啊!〃我趴在地上长长的叹息着。

始卡伏在我身边替我按摩起来。

〃他们叫大家都去看。〃始卡说。

〃晚上几点钟?〃

〃八点半,叫大家都去,说不去叫人好看!〃

〃阿吉比才是摩洛哥的人啊!你弄不清楚吗?〃〃他什么都不是,他是流氓!〃姑卡说。

我闭上眼睛,脑子里走马灯似的在转,谁可以救沙伊达,嬷嬷走了,西班牙军队不会管这闲事,鲁阿不见了,我没有能力,荷西不回来,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我竟是完全孤单了。

〃几点了?姑卡,去拿钟来。〃

姑卡把钟递给我,我看了一下,已经七点十分了。〃摩洛哥人今天到了哪里?有消息吗?〃我问。〃不知道,听说边界的沙漠军团已经撤了地雷,要放他们过来了。〃

〃沙漠军团有一部份人不肯退,跟游击队混合着往沙漠走了。〃姑卡又说。

〃你怎么知道?〃

〃罕地说的。〃

〃姑卡,想想办法,怎么救沙伊达。〃

〃不知道。〃

〃我晚上去,你去不去?我去作证她昨天晚上住在我们家……〃

〃不好,不好,三毛,不要讲,讲了连你也不得了的。〃姑卡急着阻止我,几乎哭了起来。

我闭上眼睛,筋疲力尽的撑着,等着八点半快快来临,好歹要见着沙伊达,如果是会审,应该可以给人说话的余地,只怕是残酷的私刑,那会有什么会审呢!不过是一口咬定是沙伊达,故意要整死这个阿吉比平日追求不到的女子罢了。乱世,才会有这种没有天理的事情啊。

八点多钟我听见屋外一片的人潮声,人家沉着脸,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有走路的,有坐车的,都往镇外远远的沙谷边的屠宰房走去。

我上了车,慢慢的在沙哈拉威人里开着,路尽了,沙地接着来了,我丢了车子下来跟着人走。

屠宰房是平时我最不愿来的一个地带,那儿经年回响着待宰骆驼的哀鸣,死骆驼的腐肉白骨,丢满了一个浅浅的沙谷。风,在这一带一向是厉冽的,即使是白天来,亦使人觉得阴森不乐,现在近黄昏的尾声了,夕阳只拉着一条淡色的尾巴在地平线上弱弱的照着。

屠宰场长长方方的水泥房,在薄暗里,竟像是天空中一只巨手从云层里轻轻放在沙地上的一座大棺材,斜斜的投影在沙地上,恐怖得令人不敢正视。

人,已经聚得很多了,看热闹的样子,不像惊惶失措得像一群绵羊似的挤着推去,那么多的人,却一点声息都没有。

八点半还不到,一辆中型吉普车匆匆的向人群霸气的开来,大家急着往后退,让出一条路来。高高的前座,驾驶座的旁边,竟坐着动也不动好似已经苍白得死去了一般的沙伊达。

我推着人,伸出手去,要叫沙伊达,可是我靠不近她,人群将我如海浪似的挤来挤去,多少人踩在我的脚上,推着我一会向前,一会向后。

我四顾茫茫,看不见一个认识的人,跳起脚来看,沙伊达正被阿吉比从车上倒拖着头发跌下来,人群里又一阵骚乱,大家拚命往前挤。

沙伊达闭着眼睛,动也不动,我想,在她听见巴西里的死讯时,已经心碎了,这会儿,不过是求死得死罢了。

嬷嬷安全的带走了他们的孩子,她对这个世界唯一的留恋应该是不多了。

这那里来的会审,那里有人说话,那里有人提巴西里,那里有人在主持正义,沙伊达一被拉下来,就开始被几个人撕下了前襟,她赤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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