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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待的冲进浴室,对著镜子默立了三秒钟,然后,我折回到客厅里,站在诗尧面前,我重重的说:
“哥哥,我投小双一票,不,投她一百票,一千票,因为她是真实而不虚伪的!”我回到卧室去给雨农写信,我有太多太多的话要告诉他,最主要的,我要说明,我虽然长得“明眸皓齿”,却并非“如花似玉”,我是个平凡的女孩!写完了信,我回过头去,望著已经朦胧欲睡的小双,我在信上又加了一句:“小双是个不平凡的女孩!”在水一方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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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中旬,诗尧的综艺节目推出了,他并没有完全采用小双的建议,自己来当节目主持人。但是,他也没有用黄鹂。他找到了一个毕业于中国文化学院的男孩子,那年轻人长得不算漂亮,却很清秀,难得的,是他对音乐的修养和常识的丰富,而且,他很稳重,很沉著,主持节目的时候,他颇给人一种从容不迫的舒服感。私下里,我倒觉得他比诗尧合适。因为,诗尧总给人一个很主观、很自负、很骄傲的印象,没有那男孩子的谦和与恬淡,当我问小双的时候,小双却笑笑说:“你哥哥并不骄傲自负,假若他给你这个印象,那只是因为他要掩饰自己的自卑感!”
有时,我觉得小双的思想好成熟,成熟得超过了她的年龄。她常常随随便便说的一句话,我就要想上好半天,然后,才会发现她话中的真理。或者,是艰苦的环境磨练了她,或者,是上天给与了她超过常人的天赋,反正,我欣赏小双!
诗尧的节目相当成功,获得了一致的好评。那期间,诗尧是忙得昏头转向,每天奔波于录影室、录音室,之外,还要策划节目的内容和访问的对象。连访问稿,他都要亲自撰写。那位黄鹂小姐,虽然没有主持这节目,诗尧却把她郑重的推介给节目部,像小双预料的,黄鹂不会是个久居人下者。果然,她挑起大梁,饰演了新连续剧的女主角。这种情况下,黄鹂是常和诗尧一同出入于电视公司的。我开始听到李谦在拿黄鹂和诗尧来开玩笑了,也开始听到他们一块儿吃消夜的消息。别提我心里有多别扭,我很想给诗尧一点“忠告”,但,诗尧那份牛脾气,如果“话不投机”,准会“弄巧成拙”,我不能不“三思而后行”!就在我“三思”而“未行”的这个期间,雨农受完军训,从马祖回来了!一年相思,乍然相聚,我的喜悦是无穷无尽的。管他什么害羞不害羞,管他什么庄重不庄重,我是又闹又叫又跳又笑。诗晴一直骂我“三八”,奶奶说我“十三点”,妈妈笑我“宝气”,爸爸说我“没涵养”,只有小双,她说我是个“心无城府的、热情的、坦率的好姑娘。”于是,我搂住她的脖子,大叫“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小双也。”小双却又笑嘻嘻的接了句:“知你者,雨农也!”天下还有比小双更灵慧的人吗?天下还有比小双更解人的人吗?我拉著小双的手,把她介绍给雨农:
“瞧瞧,雨农,这就是杜小双,我向你提过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的杜小双,她不是又灵巧又清秀又可爱吗?是不是?雨农?你说是不是?”
雨农深深的打量著小双,笑著。小双也大大方方的回视他。事实上,他们彼此在我和雨农的通信中,都早已了解得很清楚,因此,他们看来并没有陌生的感觉,也没有虚伪的客套。雨农仔细的看过小双之后,回头对我说:
“诗卉,她比你描写的还好!”
我心中一动,慌忙把雨农一直拉扯到客厅外面去,我低声对雨农说:“你可不许移情别恋啊!”
雨农大笑,也不管有人没人,就把我一把抱进了怀里,在我耳边说:“很靠不住,我对她已经一见倾心了。”
“你敢!”我说。“为什么不敢?”他把头凑向我:“让我们来个‘三人行’,不是也很不错吗?”“好啊!”我叫,死命的在他胳膊上扭了一下。“你这个丑样子,配我还马马虎虎,追她吗?你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先警告你,免得你转坏心眼!”说著,我又扭了他一下。扭得又重又狠。“哎唷!”雨农居然毫不隐忍,竟尖声怪叫了起来:“怎么才见面,你就想谋杀亲夫!”
奶奶在客厅里笑得咯咯咯的,一面笑,一面大声说:
“你们两个宝贝,还不给我滚进来呢!在外面商量些个什么歪话,我们全听得清清楚楚!诗卉!你这个小丫头真是越来越宝了!进来吧!别让小双听笑话了。”
这一下,尽管我“脸老皮厚”,也弄了个“面红耳赤”,赶忙拉著雨农跑回客厅里。一看,满房间的人都在笑,爸爸是一边笑,一边对我直摇头。小双抿著嘴角儿,笑得红了脸。我急了,一把拉著小双,我悄悄说:“你可别生气哦,我是代你著想,你看他那坏样儿,贼头贼脑,一股心术不正的样子!”
“你自己心术不正,想入非非,”雨农非但不帮我掩饰,反而坍我的台:“怎么说我贼头贼脑?其实,不是我贼头贼脑,是你傻头傻脑!”好哇!他连面子也不给我留一留,我走过去,对著他的脚“跺”了下去,他大叫一声,抱著脚满屋子跳,不但跳,还毫无风度的乱嚷著:“奶奶,怎么一年不见,诗卉成了野蛮人了?又抓又咬的,简直是母老虎投胎!将来我这日子还能过吗?”
奶奶捂著肚子,笑得喘不过气来,妈妈和爸爸相对摇头,准是在心中暗暗骂我不成体统,诗晴和李谦依偎在一块儿,故意装出文雅样儿来气我。诗尧远远的躲在一边,笑了笑就去弄他的唱片,这人的脑子里准少了一个窍,否则雨农拿小双取笑,他怎么也无动于衷?小双呢?她最大方了,站在妈妈身边,她笑吟吟的、斯斯文文的说:
“朱伯母,您瞧,婚姻准是老天安排好了的,人也是物以类聚,诗卉和雨农,生来就是一对儿!”
奶奶高兴的拍著小双的肩,同意的说:
“可不是,一个粗枝大叶,一个心无城府,两个都是直肠子!咱们家的女孩子,找伴都找对了,现在,就轮到你了,小双!我可告诉你,交男朋友呵,要仔细,先带给奶奶瞧礁,奶奶批准了,你再交!”“奶奶!”小双腼腆的叫了一声。
“不是我倚老卖老,小双,”奶奶自顾自的说著:“你这模样儿,你这心地儿,奶奶可真不放心你嫁到别家去,依我看啊,你最好就做我家的……”
“奶奶!”小双这一下急了,慌忙打断了奶奶。“您老人家乐糊涂了,好端端的扯到我身上来干嘛?”
“奶奶!”我热心的喊:“你说!你要小双做我们家的什么?你说呀!”“诗卉!”小双叫,瞪了我一眼:“你们拿我开心吧!我今晚还要教两个学生,我出去了。”
我一把扯住她。“好没意思,真生气吗?”我说:“从没听说你晚上还要上课的。”“真的,临时加了两个学生,时间排不过来!”
小双认真的说,小脸板得正正经经的,我可不敢和她拉拉扯扯了,怕耽误她的正事。她抱了琴谱,真的出去了,等她走了,我心里就有点别扭,狠狠的瞪著诗尧,我说:
“哥哥,你是有眼无珠呢?还是没心少肺呢?”
“我吗?”诗尧抬起头来,脸上又是那种莫测高深的表情。“我告诉你,诗卉,不关你的事,你最好少操心,我们家这位杜小姐哦,不是一个等闲人物,她是眼高于顶的,你不要白热心,诗卉。你想想看,她心里会有我这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吗?”“问题是,”我说:“那位姓黄的,能言善道、人见人爱的电视红星,心里有没有你这位‘比下不足,比上有余’呢?”
诗尧勃然变色。“诗卉!”他严厉的说:“我想你还没权利来干涉我交朋友!”“啊唷,啊唷,”奶奶连忙打岔:“人家雨农才回来,一家人可得和和气气,你们兄妹要拌嘴,改一天再拌吧!啊?”
我还想讲话,雨农暗中扯了我一下,在我耳边悄悄私语:
“诗卉,好歹给我一点单独的时间,我总不能当著你一大家子人的面前吻你!不过,如果你不在乎,我就……”
“啊呀!”我叫:“不行不行!”
奶奶愕然的回过头来:
“什么事不行不行?”“小两口在商量,”诗晴多嘴的说:“如何摆脱我奇%^書*(网!&*收集整理们这一大家子人呢!所以,李谦,我们出去散散步,怎样?”她拉著李谦:“走吧!”“我看啊,”奶奶瞅著他们说:“是你们这小两口想摆脱我们吧?”我拊掌大乐。“对了!对了!就是的,就是的!”
“小妮子毫无良心,”诗晴咬牙说:“好吧,让我今晚跟你耗著,你走到那里,我走到那里!”
“少讨厌了!”诗尧接口:“看人家小双,都知道识趣的躲了出去。诗晴,忘了你赶诗卉出房间的事了?所以,诗卉,把你的未婚夫,带到你房里去吧,没人会笑你的。”他走到我面前,对我轻睐了一下眼睛,又低声加了一句:“讲和了,怎样?”
我忍不住对他笑了,他也对我笑了,不知怎的,我觉得诗尧的眼神里颇有深意,似乎有什么心事要取得我谅解似的。但是,我来不及去弄清楚他的意思了,拉著雨农,我们真的退进了我的小屋里。哦,一年的离别,几许的相思!多多少少急于要诉说的言语,来不及说,来不及笑,来不及注视和绸缪!整晚上,我们不知道怎么会跑出那么多话来,说了又说,笑了又笑,像两个大傻瓜。又重复的和他谈杜小双,他也和我谈他的军中好友卢友文,我们又彼此取笑“同性恋”……然后,我们一下子拥抱在一起,吻著,笑著,流著泪,发著誓,喃喃的说今生今世,天涯海角,我们是不再分开了。接著,我们又谈起雨农的未来,军训受完了,马上面临的是就业问题,他说他要去法院工作,再准备高考,将来再挂牌当律师。我们就谈著,谈著,谈著……根本忘了时间,忘了夜色已深,忘了万籍俱寂,忘了我房里还有另一个房客!直到客厅里响起一阵钢琴声,才惊动了我,我猛的跳了起来,看看窗外,繁星满天,月色朦胧,我惊慌的叫了一声:
“糟了!再谈下去,天要亮了!”
“怎样?”雨农不解的问。
“小双!”我说:“好可怜!她只好在客厅里弹钢琴了!”我推著雨农:“你快走吧!我去叫小双来睡觉!”我往客厅走去。
雨农一把拉住了我。“诗卉!”他叫。我回过头去。他一脸的正经。在水一方10/49
“你家需要再加盖一间屋子出来了!”
“胡闹!”我笑著推开他,走到客厅门口,我向里面伸了伸头,立即,我猛的向后一退,差点把雨农撞个大斤斗,我把手指按在唇上,“嘘”了一声,雨农吓得直往后退,瞪著眼睛,悄悄的、一迭连声的问:
“怎么了?怎么了?”“不要进去!”我说,喜悦使我的声音发抖。“他们在里面。”
雨农不知所以的站住了,我悄立在那儿,对客厅里静静的看著。是的,有人在弹琴,只是,我猜错了。弹琴的并不是小双,而是我的哥哥朱诗尧!那是一支很熟悉的曲子,仿佛在那儿听过,只是,我一向没有记钢琴曲的习惯。靠在琴边的是小双,她的身子紧贴著琴,手支在钢琴上面,眼睛亮晶晶的、温柔的、默默的看著诗尧。那琴上的台灯,依然放射著柔和的光线,映在她那对翦水双瞳里。
诗尧弹完了一曲,抬起头来,他看著小双。
“怎样?”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