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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至族长居住的竹楼,容貌出众的妇人正带着几位孩童玩耍,姜辉指着他们,目光引以为傲。
“这是内人,那是我的三个女儿,四个儿子。”
妇人与夜辰微微颔首,神情隐隐不安,看向自己丈夫。
夜辰不禁暗自长叹,目光一一打量几位少年少女,最小的才一岁不到,被他母亲宠爱地抱在怀中。
当初夜辰因“暗门组”的要事前来灼龙族,姜辉才当上族长,两人年龄相仿,性格投机,后来彼此成为知交。
这一次,他接到姜辉重托,才会不远千里赶来这偏远地区。
其中有一个三、四来岁的小男孩,姜辉特意向夜辰介绍,“他叫姜修,排行老三,他比我的任何一个子嗣都要具备蛊术上天分,我打算今后立他为王。”
夜辰闻言,再次观察这位年轻的小王子。
他无疑继承了母亲的美貌,同龄的女孩与他相比,似乎也少了几分秀丽,只是他才小小年纪,眉宇间竟已有一份说不清的蛊惑。
“我这次托你来,你也知道了”
姜辉走向他的妻子,对方抱紧手中乳臭未干的小男孩,脸色很难看。
“他是我最小的儿子。”姜辉安抚地拍拍妻子的肩膀,随后伸手掀起小男娃一角的衣衫。
夜辰略是惊讶,一只青色的五毒蝎子狰狞威风地出现在小小的腹部。
“最纯正的龙萨”
姜辉附议点头。
灼龙族的龙萨,向来是执行世袭制,但自古他们族中隔着几代就会出现一位背负“五阴炽盛”的婴孩。
当然,他们现在已知道这是一种基因遗传的血液疾病,患有此症的人注定是血统最强盛的龙萨,他要比任何族人都骁勇善战。
“我小儿子出生没多久,长出的都是白头发,这是典型的病症,我们当时立刻安排七老为他进行‘封鬼’仪式,也通知了其他藏族、白族、苗族等地的头人。”
之所以如此慎重,是因为这其中还有一种稍显迷信的说法:身上背负恶鬼的龙萨降临人世,将会带来血光之灾。
然而,被母亲搂在怀里的小男孩长得伶俐乖巧,两只小手扒住阿妈的颈部,不吵不闹的,一眼看着就很讨人喜欢。
“我希望你将他带出‘灼龙族’,让他见见外头的现代社会,还有你是武术界当仁不让的第一,不管这孩子天赋如何,我恳求你教他防身之术,在他回族之前,让他最大限度学习科学知识。”
夜辰心中一紧,蹙眉问,“你们族里要发生什么事了?”
姜辉神情沉重,“我担心他们会想抓走这孩子。”
随着他的视线,夜辰看向山那端的苍茫雪色。
“奇诺族?”
那是本与他们算得上同宗同族的一个种族,后因两批先人的神权信仰产生不可磨合的矛盾,从此代代为敌,积怨已深。
不仅如此,奇诺族在蛊术上的手段要比灼龙族阴毒骇人,他们的族人嗜血狂妄,而且信仰的宗教诡异冷血,自古就将山这边的灼龙族当做天敌。
灼龙族仿佛被他们视作一个血液不正统的私生子,他们要做的就是铲除异类,是杀戮与毁灭。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夜辰。”姜辉弥足深叹,“终有一天,两族会爆发一场无可挽回的战争。”
这些千百年来的恩怨,如一种无法泯灭的仇恨,刻在两个族群的族训之中。
一旁妻子美丽的眼睛写满伤痛。
姜辉也满是不舍,可他知道,这孩子不是普通人,他需要被更强大的力量庇护,他需要学会保护自己。
“你放心,我会把他看做自己唯一的徒弟,亲自教导他,看着他一步步长大。”夜辰是被委以重任的绝佳人选,他今后也将为此付出全部心血。
“用我家族的荣誉发誓,我会还你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
姜辉的手捧住小儿子清秀天真的脸庞,那双黑溜溜的眼睛见着陌生的夜辰,只是沉静地张望。
“这孩子叫什么?”
“他不能被冠以‘姜’姓,头人们担心这会给我们王族带来血腥,要不你给他取个名字?”
夜辰笑道,“他是我徒弟,按照‘暗门组’的规矩,可以随我姓。”
沉思片刻。
“就叫‘夜英’吧。”他说。
“yeying”族长重复这两字的发音,“老鹰的鹰?”
夜辰轻声回答,“不,英雄的英。”
多年后。
武馆走廊的尽头,十来岁的女孩子抱膝默默流泪,见到夜辰出现,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师公师父他去哪里了?!”小戏急急地问,“你告诉他我不是故意惹他生气的,可是我真的会改了!”
眼见她如此伤心,夜辰都不知要用什么样的话去安慰。
“是我搞错了,他不是真的要赶我走对不对?”泪珠子大颗、大颗滚落,沾湿整张小脸。
“我会乖,会听他的话,不会再和人打架也不会再和爸爸妈妈吵架的反正他说什么我都答应!”
“小戏,你师父走了”
“走了?他去哪里了?”唐知戏茫然的脸色苍白。
“不要多问了,以后师公会代替他照顾你。”
在夜辰眼里,她一直就像自己的小侄女。
唐知戏尖着嗓子喊,“我不要!他怎么就走了呢?!说不要我就不要我了吗?!他要去哪里!他为什么要走?!”
——为什么要走?
清隽少年站在视线的一处死角,这一刻,他比谁都要舍不得离开,却又比谁都要明白。
夜英经过这些日夜,如众人所愿,长成优秀男儿。
他聪颖、稳重,擅武术,博学却又谦逊,简直要把别人比的连渣都不如。
但是,在夜辰的教育中,仿佛是有意为之——这个看似平日温和的少年,骨子里却透着冷酷与残忍。
也正因为如此,他的寂寞与脆弱,除了在自己的小徒弟,不会在任何人面前展露。
夜英其实心中早就明了,分别的一天终会无情到来。
跪在他身边的是“影卫队”年轻的总队长,黄少野。
“龙萨,请节哀,请随属下回族。”
几周前,夜英生母不幸去世,灼龙族现任族长姜辉重病不起,灼龙族与奇诺族最大的一场交战也在同时打响。
他们的叔叔带领一批影卫队殊死捍卫,相继与夜英的两位兄长死在苍茫雪山之中。
如今已是大雪封山的季节,每一次进山都要抱着必死的决心,夜英不怕死,却怕还未带领族人走出罹难,自己就已死在半路。
这样生死攸关,这样关乎大义,即使再如何挂念那个小人儿,又能怎么办?
咬牙心狠,将她拒之门外,连一个解释都无法给出,只怕自己辛酸苦涩的遭遇过早在她幼小的心灵蒙上一层阴影他只能与黄少野风尘仆仆地启程。
冒着最恶劣的天气回到族中,陌生的故乡已变得满目狼藉,夜英仅剩的三哥哥姜修跪在父亲病床旁,接受他的传位。
夜英虽然没有在双亲身边度过他的童年时代,他却并不怨恨他们。
他知道他不得不独自面对这个世界,他不得不把纯真抹灭。
姜辉见到多年未见的小儿子,当他的眼中映入这位少年修长的身影,只是一个眼神的交换与他嘴边坚毅的弧度,这位年迈苍老的王,相信灼龙族是有未来的。
夜英单膝跪地,强忍眼中热泪,“父王,儿子回来了。”
“夜辰是言而有信的人。”姜辉欣慰感叹,重病之中难免脆弱,他纵横的泪水,刺痛两位儿子的心。
“他没有辜负我们全族的期望。”
“我与三哥皆不会辜负族人的期望。”夜英握紧父亲的手,淡淡地微笑,眼中隐约的杀意,寒傲似冰。
退出族长的病榻,夜英与姜修望着对方,相似的轮廓与眼眸,令他们不需更多言语交流。
“一个人在外头,受苦了。”
“师父和师兄他们都很好,三哥”夜英顿了顿,换了种称谓,“王,从今日起,龙萨将不离御前、不违昭命。”
姜修深深望了父王的小儿子一眼,报以对方最为信任的笑容。
闲聊片刻,两人谈起眼前局势。
“奇诺族这次发动突袭,一部分原因是父王的病重,另外,他们还抓走我们大批族人,俘虏却未屠杀,听线报说暂时被关在一座寨中。”
夜英沉思,“他们想要什么?”
“奇诺族族长永王对他们先人留下的蛊术痴迷到变态的地步,他这些年在山中秘密挖土,可能要给自己建一座墓。”
难怪要灼龙族的臣民来做俘虏,一来他们是现成的苦力,二来恐怕这个奇诺族族长还需要陪葬的人俑。
种族受到的耻辱令夜英的眼眸仿佛蒙上一层雪雾。
灼龙族此次轻易的溃败,是因为失去真正的领袖,兵败如山倒士气是不可多得的最有效利器!
更何况,灼龙族的先民长久以来在奇诺族的压迫下,骨子里藏有一种天生的卑微与奴性,他们首当其冲是要重新振作族人的信心,打一场鲜血淋淋的胜仗!
当下最重要的,是什么?
夜英做出决定,沉着道,“你们这边,有值得信任的族人混在奇诺族吧?”
姜修点头,继而听见夜英这么说:“想办法让我带几个身手不错的影卫队队员混进那座寨中,我要救出俘虏。”
“这太鲁莽行事了,只有你们几个人怎么可能杀出重围?”
“等我研究地形,到时先用最少的人员引开他们的主力。”
等寨中敌人的势力薄弱,他杀一个出其不意,加上里应外合,还是有成功的几率。
“”姜修迟迟没有劝他。
即使不是相处多年的兄弟,可彼此就有这么一份默契,多说无益,只有舍命陪君。
夜英眼神放远,迎着清冷的月光,无比浸寒人心。
“我不能,让他们身陷地狱。”
何况,他素未谋面的三个姐姐:一个战死、二个还被关在敌方阵营。
夜英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清楚仇恨的意义。
“王,我走之前,请你随我学习一种新型的编译密码,共分三个人员等级,不用担心我族会出现叛徒,此外以奇诺族智商来说,即使截获也破译不了其中意义。”
那张已变做彻底冷漠的容颜,语气肯定,逐字逐句都让姜修为之动容。
“如果我无法全身而退,请替我转告父王,我不配做他儿子。”
姜修与夜英以最快速度制定计划,当阴暗的乌云笼罩奇诺族寨,在平静的表象下,他们假意发动了一小轮失败告终的冲锋。
与预想的一样,夜英和几位队员被俘,奇诺族的第三大队将他们送至扣押灼龙族族人的村寨。
一路夜英观察他们大逃杀时可以利用的漏洞。
当他头一遭亲眼目睹发生在村寨中的情景,一种灭顶的沉痛引动全身
新鲜的血液气味漂浮空中,几具穿着灼龙族服装的尸体被绑在栏杆上,他们尸骨未寒,只能任由风吹暴晒。
奇诺族人超乎他想象的残忍,他们像一群内心无比暴躁、无比绝望的信仰者,只能靠狂热的宗教用以捂热漠然的基因。
只要不听话的灼龙族族人,违者皆杀。
夜英压下胸口低沉而愤怒的咆哮,生命中的灰暗晦涩令人快要喘不过气。
“你也是灼龙族的人?怎么从前没见过?”一名族长的老部下,在深夜用极其轻微但却充满防备的口吻问他。
在老人的身后,一位女子被众人有意无意地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