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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哪一个桃儿,你说的可是那杏花村姜家的孩子?我看那日来的几个后生中,就数他是个尖儿!”
杨桃点了点头,用手轻轻抚弄着衣角。
杨母肚里思量,那姜家她也曾听人说过,算得上小康之家,孩子生的好,又中了秀才,嗯!我桃儿眼光还真是不差。
想到这里,杨母不禁眉开眼笑,见女儿依旧面红耳赤,便笑道:“闺女!娘这一辈子最疼的就是你,只要你一辈子过得顺顺心心,娘有什么不乐意的!这个话,你怎么不早些对娘说呢!”
“娘!”杨桃大喜,一把攥住了娘的手:“娘的意思,是愿意去说亲了!”
“傻孩子!哪有女方先上赶着找男方提亲的!”
杨桃一听,又急了:“可是,你们不去说,那姜公子怎么知道我——我——”
“桃儿!那姜广也来过咱家两次了,应该也是看见过你的吧?”
杨桃抿嘴,良久方低声道:“他那日假装大青马受伤,便是找了借口来多看我几眼!”
杨母大喜:“你这丫头,我原以为你没什么心眼,一天到晚只知道瞎叫唤,没想到,还会这手眉目传情呢!”
听了母亲的话,杨桃甚是开心,随即又皱起眉头:“可是娘,那姜公子并不知道女儿对他——”
杨母拍了拍她的手背,温言道:“我儿莫要心焦,等你三哥回来,我们再慢慢计较!”
黄昏时分,三光推开院门,杨桃忙迎了上来:“三哥!今儿学堂里可热?”
“还成!你三嫂呢?”
“三嫂在房里跟春娇一起描花样呢!”
三光点了点头,也不理妹子,径直走回房里去了。
“春娇见他回来,知趣地道:“我去北屋收鸡蛋去!”
见春娇去得远了,三光得意地对奔月道:“娘子!果然不出我所料,那姜广今日托了孙唯找我提亲了!”
“真的?那么——他提的是春娇么?”
“娘子!瞧你这话问的,不是春娇还能有谁,为夫的眼睛是不会看错的!”三光有些莫名其妙地答。
想起杨桃水汪汪的眼睛,奔月笑了笑,又问:“你该不会是一口就答应下来吧?”
“娘子!我有这般愚蠢么?”三光端起桌上的香茶,一饮而尽:“我叫孙唯回话,说要回家问问我娘和你呢!”
奔月点了点头,很是欣慰:“我明儿就把春娇的卖身契拿出来,给她脱籍!”
三光点点头,正要说话,就听杨母的大嗓门在院子里叫:“三光!有什么秘密的话,晚上闺房里还说不够!还要大白天的说,也不出来吃晚饭!”
三光忙应了一声,推开房门走了出来。
杨母见儿子出来,身后并没有媳妇跟着,便招了招手:“儿!你过来!”
“娘!找儿什么事?”三光见老娘脸上表情前所未有的神秘兮兮,忙凑了过去。
杨母拉了三光的手,一径回到自己房中,笑眯眯到将他按到在椅子上:“儿,你先坐下,听娘慢慢跟你说!”
“娘!正好儿子也与一事要禀告您,您是一家之主,此事,须得您点头才可行的!”
杨母有些意外,便问:“是什么事?”
三光笑道:“今日,有人找我提亲,想娶春娇!”
“哦!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就是个小丫头片子吗!反正是你媳妇贴嫁妆给她,何时发嫁,你们自己看着办好了!我可懒得操这份心!”杨母不以为然地道。
听她这般说,三光松了口气,他原本以为老娘会出于对奔月的厌恶而从中阻隔,谁知娘如今变得这般好说话起来。
想到这里,便笑道:“如此,儿子就替那姜广和春娇谢过娘了!”
“什么?姜广?”
“是呀娘!便是杏花村姜家的独子,他爹爹在滁州开木器铺子的!”
杨母一双眼瞪得老大:“那个后生,他来求娶春娇?”
三光点了点头,对母亲的过态反应有些摸不着头脑。
“儿!你没听错?那姜广求娶的是春娇?”杨母难以置信地追问儿子。
“娘!是春娇没错呀!这究竟有什么不对?”三光想起奔月方才也是这般问,更加糊涂了。
“我呸!就她一个贱丫头!也配嫁给秀才?儿,你是猪油蒙了心还是怎地!”杨母厉声骂道。
“娘!您这——儿到底做错了什么,您就直说嘛!”
杨母喘了口气,继续骂道:“还说自己没错!那姜广人也好家也好,你不为自己妹子打算,反倒胳膊肘往外拐,倒一心替老婆的陪房奴才打算起来了!”
三光急了:“娘!桃儿是我妹子,我怎么会不替她打算,可是,这回姜广是亲眼见了春娇,才托人来提媒的!”
杨母啐了儿子一口:“可是你怎么不想想,前村后庄的后生,有哪个能比的上姜广,你妹子可是正当时的大闺女呢!”
三光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妹子看上姜广了,怪不得上次姜广来了,她神情那般异样!
想到这里,三光叹了口气:“娘!可人家看上的春娇!”
听了这话,杨母更加恼怒,她大骂道:“回去告诉那个姓姜的,她是我家的奴才,留着以后给你收房做妾的,叫他免开尊口!”
“娘!”三光无奈地叫了一声。
杨母冷笑:“娘晓得!你就是怕你房里那个雌老虎!事事对她言听计从!今儿,我偏要把你这没出息的性子给拗过来!这门亲事,我偏要把它搅黄!”
三光心里暗暗叫苦,却也无可奈何,只得低了头:“娘您消消气,此事我们明日再商议。”
一顿晚饭吃下来,杨母猫不是狗不是的,看什么都不顺眼,她先是舀起一勺青菜汤,喝了一口,便不耐烦地道:“今儿这菜汤没搁盐还是怎么地!那么淡!”
见满桌人无人吭声,杨母又夹起一筷清炒豆芽,放在眼前看了看,想起这豆芽正是春娇晌午时去买的,便皱眉问春娇:“春娇!你是没买过菜还是怎地!”
“老太太,这豆芽怎么了?”春娇放下碗,莫名其妙。
“这豆芽分明是老的,你莫非瞎了眼睛,看不见吗!这样的豆芽,是存心想吃死我一家人么!你这般做菜,将来谁娶了你去,谁就倒了倒了大霉了!”
☆、51醋海兴波
春娇虽然从小就被金府买来做丫头伺候奔月;可奔月对她一向轻言慢语,和颜悦色,哪里吃过这般言语。
见杨母这般喝斥,春娇碍于奔月颜面,也不好还嘴;直委屈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春娇;说起来;你也是的;买豆芽干嘛不仔细看看呢!”奔月依旧吃她的饭;淡淡地对春娇道。
“小姐!是;春娇以后不敢了!”
翠娘见了,倒是意外地看了奔月一眼,心想;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奔月这回居然不护短了。
谁知奔月话锋一转:“你这般粗心大意,以后,可不能再让你做饭了!婆婆,您看谁细心些,以后,就让谁来厨房跟我一起忙,我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
“我不过这么随便一说,你就叫这丫头撂挑子了!她以后多经心些不就成了!”杨母白了奔月一眼。
“婆婆,春娇就快要出门子了,您倒是找个人顶替她在厨房做事为好!”奔月索性把话挑明了说。
三光见奔月提起此事,急得直往奔月使眼色。
“三哥?春娇就要出门子了?嫁的是什么人家啊?”杨桃放下筷子,很是感兴趣。
“就是你三哥的同窗,那日马受伤了来借宿的姜广!他已经找你三哥提亲了!”
“什么?”杨桃难以置信地问:“那姜公子——他上门提亲?”
看着杨桃脸上诧异和难堪的表情,奔月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想,她暗暗叹了口气,这小姑虽然刁蛮,可仿佛真的看上了那个姜广。
杨桃狠狠看了春娇一眼,低下头,猛扒了几口米饭,随即站起身来:“我吃饱了!”就急冲冲地回房去了。
二光笑道:“桃儿吃饭一向都慢得很,怎么今儿反常了?”
“吃饭不言,睡觉不语!”杨母瞪了儿子一眼。
饭后,杨母不放心女儿,来到西屋杨桃的闺房,只见屋里黑灯瞎火,女儿睡在炕上,用被子蒙着头。
“桃儿!怎么不点灯呢!”杨母坐到床上,拉起女儿的手。
“不想点!烦人!”杨桃一脚蹬了被子,虎着脸坐起身:“娘!三哥是不是听错了?春娇——她不过是个贱丫头!”
杨母叹了口气:“桃儿,那姜广也没什么好的,日后娘叫哥哥们给你物色个比他强十倍的去!”
“娘!难道这口气您就咽得下去!”杨桃扭着身子嚷。
杨母冷笑:“娘自会想法子黄了这门亲事!我闺女嫁不成的人,何必便宜了那个小贱人!”
杨桃想起姜广那玉树临风的模样,越想越是不甘,一个念头突然掠过脑海,她咬牙道:“娘!你让三哥跟那媒人说,春娇已经有了人家,我——我还尚未许人,我就不信,我比不过那小丫头!”
杨母听了,沉吟半晌,方道:“你三嫂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此事,只有娘出死力,叫你三哥点头方可!”
且不提她母女二人在房中如何密谋计议,再说奔月,和春娇一起收拾了碗碟之后,奔月就拉了春娇的手,回到自己房间里顺手带上房门。
“小姐!你方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可莫要拿我开玩笑?”春娇前脚进屋,后脚就问了起来。
“傻丫头!小姐我像是开玩笑逗你的么!这是真的,姜广托人求娶你!”
想起姜广看自己时直勾勾的眼神,春娇开始信了,她低下了头。
“春娇!你的身份不是问题,我会想法子替你脱离贱籍的!那姜广的爹在城里开铺子,家境不比杨家差,人是秀才,长得也俊,这下你终于如愿以偿了!”
奔月笑眯眯的,等着看她心花怒放或者至少羞羞答答一笑的表情,谁知春娇抬起头来,表情严肃:小姐!我不嫁!”
“什么?”奔月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小姐!我不想嫁给那个姜广!”春娇又重复了一遍,见奔月脸现迷惘之色,突然意识到自己这般回绝主子,很不合规矩,于是又补充了一句:“若是小姐硬要我嫁的话,那我也只好勉为其难了!”
“等等!春娇,你先说说,你为什么不想嫁给姜广!”
春娇撇了撇小嘴,面露不屑:“你说的姜广!不就是那日马蹄伤了来借宿的那个!他一双眼睛贼嘻嘻的,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
“可是——他是秀才呀!”奔月目瞪口呆,好半天才想到了这个最能打动春娇的理由。
“秀才又如何?最要紧的是人品,人品不好,便是太子,我也不稀罕!”说完,春娇觉得还不够,为了表示对姜广彻底的鄙视,她又加了一句:“那姜公子,一看就知道是个好色之徒!”
奔月这才回过神来,明白春娇是真的很瞧不上姜广了。
她有些为自己一场精心算计落空了而惋惜,可转念又一想,这丫头还真有志气,真不愧是我金奔月的丫头!
“小姐!你不会真的逼我嫁吧?”春娇紧张地问。
奔月摇了摇头:“本小姐是那样的人么!你不愿意,那就算了呗!”
春娇这才灿然一笑:“那我回房睡觉去了!”
奔月点了点头,春娇又翻开抽屉,拿了几缕丝线,才迈步回到自己与杨桃共居的房间里。
推开房门,屋里漆黑,春娇晃亮火折,点亮油灯,见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