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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冥,你干什么?”
——远处现身在离门口还有些距离的地方的梵汐,望着他从未见过的如此暴怒的北冥,不由轻声惊呼。
“啊?汐儿啊!你跑哪儿去了,害得我一个人在家里又无聊又担心,正好银婆婆来了,我给她表演武功呢!你看这是我打的——”
银婆婆在一旁满脸黑线的听着自家少主在这边胡说八道刚才明明还很严肃的话题,愤怒的让他感到有些害怕的少主突然之间,怎么就变了味北冥变脸也变得太快了吧?旁边这个像白痴一样指着开裂的柱子,笑的傻呼呼的男人银婆婆总算知道为什么说陷入爱情里的人,都是傻瓜了!
“还好意思说,你这叫破坏!明天又要劳烦匠人修,把手给我看看,弄伤没有——”
对这个男人的那种关心,梵汐自己也说不清楚从很久很久以前,已经被刻在骨子里的、很深很深的习惯,无论这个人如今已经如何偏离了人生的轨道,无论他每次冷静下来的时候感到多少的寒心,可每次这样相对,便会不由自主
北冥的手流血了。
可这个男人不以为意,却一把将靠近过来的紧紧地抱住,半天都没有说话、一动不动。
“北冥将军,那我回去了,我会遵照您的吩咐,好好照顾我这把老骨头的。”
——银婆婆不喜欢看两人甜腻的样子,也知道这个梵汐一来,今天的对话就要结束了,干脆话中有话,表示会按照北冥之前的吩咐、带人去细搜前茗仑王府。
作揖告辞的银婆婆,还是很厌恶听到背后的软语缠绵——
“北冥,你的手——”
“没事,一点小伤!哎?你的手是怎么回事?汐儿,快给我看看”
“唔那个,在御花园,遇上一只小脏猫、很可爱,玩了一会儿,估计不小心被爪子挂到了别那么大惊小怪的!只是刮破一点皮,跟你相比”
梵汐自己也吓了一跳,不过这样的解释连身上的那股味儿都顺便诠释了。
“小傻瓜八成是小宫女偷偷养的吧!她们也挺不容易,别那么赶尽杀绝,给别人留条活路吧!”
不要赶尽杀绝,给人留条活路——梵汐一直都想这样好好的跟这个男人谈谈,可他不敢,此时也只是在撒娇的时候借着“小宫女”的名义宣泄着心里的抑郁罢了。
如果这个爱他的男人,也能够懂他,该有多好!
“你呀,好吧好吧,就是一副好心肠”
梵汐没再说话,北冥突然也不知该说什么了,突然陷入的尴尬、寂静,就这样默不作声的相拥。
“北冥你怎么了?”
许久,梵汐才仰起头,有些担忧的望着男人今天的北冥,让他觉得有些不太对劲,那刚毅的侧脸不知为什么让人隐隐作疼。
一个两个三个总觉得不知不觉中,有时候会觉得他的心里似乎装着的、关心着的、心疼着的不止是一个人那么简单!梵汐从不敢继续这个问题往下想
“没事,什么事都没有只要你在我身边”
男人没有说下去,只是牢牢地抱着他,像一尊承载着幸福的石像一般。
被仇恨洗礼过的人生谁说他不累?
只有每次把这个他这一生唯一动了心、决意要用心呵护的人抱在怀里的时候,那种愉快才是发自内心的,就算把仇人杀尽、血洗敌国,都不会得到这种踏实
只有抱着这个人的时候,他才会找回自己的良心等他夺走了国家、斩杀了红魔,便再也不折腾了,守着这个人,如此踏实安逸一辈子,该多好
命犯桃花之欲染狼烟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温暖
那一晚,北冥并没有像平日一样孜孜不倦的渴求爱人美好的身子,而是打从用膳后,便安静的抱着梵汐入睡,一动不动,小心翼翼那种只要和爱人相拥便能获得的温暖独一无二,望着怀中的小脸从不安到终于被他哄到酣睡,整个一夜,北冥几乎眼睛一眨不眨的凝视这种珍视的情感,丝毫不必夜夜缠绵的渴求逊色。
也正因为这样,他就更不允许自己失败,甚至不由自主的急功近利,不由自主的想要更快的能如此坦然和爱人夜夜相拥所以,他决定要把行动更加紧凑,要更快的做个了结,他累了。
于是,十几天后,当银婆婆报告说茗仑府已经被她带人挖的差不多了之后——
北冥突然向梵汐提出来因为在京城近郊想搞个农田水利的建设、造福于民,所以他要离宫两三天去考察,因为太辛苦了,所以要梵汐乖乖的待在宫里等他其实,他的确是有两件要事必须亲自去看看,而这两件事必须要要找个理由瞒过梵汐才行。
所幸梵汐压根就没怀疑或者说,并没太上心。
一方面,虽说北冥如今在很多事情上越来越偏激,可梵汐一直觉得那是被不属于自己的责任压得透不过起来,又怎么可能想到自己的青梅竹马正在颠覆一个国家、谋国篡位?另一方面,打从北方回来,梵汐就一直告病没有上过朝,私奔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之后,他不想去面对那些虚伪的同僚,所以水利工程之类的事,他当然不可能知道其中是不是确有此事
不过,北冥的暂时离开,到底是让他心里稍稍喘了口气——对这个男人,梵汐的心理复杂极了,被迫留在北冥身边,却不由自主的心疼和关心,矛盾着,却又能安然相处但终究不知为什么,待在如今的北冥身边,再也找不到年少时无忧无虑去依赖的感觉,莫名的压迫感常常让他觉的透不过起来。
北冥暂时离开几天,对他而言是好事!
当然,梵汐再也不会逃跑了千夜的事,心愿已了,再加上整个药王谷那些无辜的人惨死的情形还历历在目,他再也不会乱跑,不想再去连累别人
更何况,如今的深宫里,还多了一个让他放心不下的人——茗仑。
所以,那天早晨他和北冥一起出宫,北冥出城,而他回了一趟宰相府探望生病的父亲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甚至他心思的北冥自然不会再派人跟踪监视、不想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反倒给了极大的自由——下午回宫的时候,“顺便”还拿了些党参、枸杞、甚至蔬菜鸡蛋瓜果,大包小包的放在马车拖回宫里。
虽说都是些寻常的材料,比不得宫里的精致,可如果从御膳房拿、难免引人怀疑、传到北冥耳朵里就糟了,如今身在京城,以他的身份又不好自己去菜市场乱逛回“娘家”拿,这倒也是个办法!
梵汐这么做,当然是为了茗仑。
等他打发走内侍婢女,终于有机会一个人溜出去的时候,感到茗仑所居住的那所“念汐”小院儿,和上次一样,又是西方的天边刚刚能够看到些绚烂晚霞的时间。
“茗仑你你们在干吗?”
一踏进小院儿,梵汐就被坐在院子里抱着小猫发呆的茗仑吓了一跳——一脸的愁眉苦脸、目光呆滞,连小猫也似乎通灵性似地,跟茗仑的表情俨然同出一辙!一人一猫,傻乎乎的坐在院子中的地上,旁边还防着一只用来饮水的大瓷碗,里面的水早就不冒热气了,天晓得他们俩到底在这里傻坐了多久
“汐儿”
在看到梵汐的瞬间,茗仑眼中的黯淡陡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那种突然迸发出的光彩实在难以言喻。
聪明的小猫似乎在提醒这个笨蛋主子赶紧站起来相迎,而不是在这边傻高兴,突然从茗仑怀里蹦出来,“喵”了一声扑到梵汐脚下,淘气的用爪子勾着人华丽清雅的衣衫的衣摆。
“汐儿——”
回过神来的茗仑,凝视着对方错愕的脸一步步靠近,终于紧紧地将对方抱住——
“我以为我以为那天你就只是不想看到我伤心的表情,才会说你还会来,其实只是敷衍我这个傻瓜罢了好怕好怕你再也不来了”
梵汐的耳边,回荡着男人轻声的喃呢,有点哽咽,带着浓浓的委屈一点都不像他认识的那个茗仑,却似乎更加的让人心疼。
天晓得,这短短的几天,他到底是怎么过的梵汐离开的那天,傻傻的笑了一个晚上,可第二天梵汐没有来,第三天梵汐也没有来,第四天后来他终于发现,也许汐儿不会来的,那样的答应只是不想看到他落寞的样子,那个蜻蜓点水的吻,也可能只是因为同情
日子开始变得无限漫长、煎熬,他每天做的事,就是坐在院子里等,不断的说服自己说,汐儿一定会来!然后为了那么一点卑微的可能,一边患得患失,一边又每天早晨都会把房子打扫的干干净净,再给小猫洗个澡,烧一壶开水,准备好茶叶就只等着汐儿到来,然后等着被夸奖
“汐儿我”
就算此时已经真真切切的把对方抱在怀里,可欠缺的安全港还是让这个男人变得有些语无伦次,可偏偏持续哽咽的喉咙又不配合千言万语都梗在喉间,只有用更加用力的拥抱来表达自己的心意。
“别说了你果然就是傻瓜!我不是来了嘛!你看,我上次答应给你做好吃的,我连材料都带来了!”
梵汐知道自己不该任由对方这样抱着他么现在的处境,都已经容不得半点擦枪走火可是,如此的茗仑,实在让他不忍心推开。
以前,他都是被大家照顾、呵护,其中当然也包括茗仑,武功好、办法多、又会变着方的想主意逗他开心,只是那时候,他的眼里除了北冥早就没有别人的位置如今,才发现,原来茗仑也有如此孩子气和脆弱的一面,原来总是在他面前笑嘻嘻的这个男人,也需要被疼爱
就在梵汐为此情此境所感,不知所措的时候,小猫的存在似乎是在提醒着两个陷入迷离的人因为茗仑的拥抱,梵汐把手中的两个大布袋子放在地上,小家伙儿闻到了里面的鱼腥味,立刻欢快的叫了起来,这么一叫,也终于叫醒了两个梦中人。
“我去给你做完饭,你和它乖乖呆着!”
“我不,我要陪你”
任性的茗仑跟牛皮糖似地,却也别有一番风味,让哭笑不得的梵汐怎么都拒绝不了。
这里的厨房其实比起梵汐在北方民宅里的那种要大得多,也好用得多,只是茗仑一直不会用,几乎没有开火正式弄过像样的饭菜,每天都只是利用屋里取暖的炉子上随便把那些送来的东西、撒点盐巴乱煮一气,荒废了很久不过自打上次梵汐说会来给他煮饭,茗仑早就把这间废弃的厨房打扫的干干净净,不止把灶台擦抹的一尘不染,连那两口废弃的锅都洗的铮亮。
梵汐被这里干净过头儿的程度吓了一跳,转念便苦笑着知道了这是怎么回事儿这个男人对他的执着,原来早就超过了他的想象。
特意给小猫带了一条一尺多长的鲜活大鲤鱼,于是跟随着落难的主子已经好久没开过荤的小馋猫,拖着鱼早就不知钻到哪个角落开动了,偌大的厨房只剩下两个人,再也不会被打扰。
梵汐忙活着切菜、烧菜,从来没有干活意识的茗仑便主动凑过来、帮他洗菜,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越聊越开心,包括很多年少时共同遭遇的趣事、糗事就好像这一刻,流失掉的那些时光神奇的又回到他们之间,却比当初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时候更显得融洽、温暖
“好了,四菜一汤——猪肉炖粉条,韭菜炒鸡蛋,清炒豆腐,凉拌花生米,还有一个葱花小拌汤!”
梵汐得意洋洋地望着小小的四方桌上自己的“杰作”,还冒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在两人之间摆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