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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就这样了,酒楼麻烦你帮忙看顾,我跟悠悠抱孩子去讨奶喝。悠悠,走吧!”
“哦,好。”
悠悠抱着孩子跟他走出厨房,大福不放心地跟到酒楼门口,看着拓恩撑起一把大油伞,小心翼翼地护着悠悠和孩子走人雨中。
“他们俩看起来还真像是一对小夫妻哪……”
大福感慨地自言自语。心里不禁希望悠悠这纯真善良的丫头,能打破拓恩心上结的厚厚寒冰,让他快点动成家的念头吧!
“大叔,这孩子快饿死了,不知道……”
“走!走!走!要乞讨到别家去!”
“大娘,这孩子快饿死了……”
“要死死到别处去,别来触我霉头!”
“你这个人怎么……”
“砰!”
拓恩还没骂完,对方就把门重重的甩上,让好不容易哭累睡着的孩子吓得醒了过来,再度哇哇大哭。
“乖、乖,姐姐抱抱,别怕、别怕,姐姐会保护你的喔……”
拓恩和悠悠已经数不清敲了几家门了。
不晓得是不是滂沱大雨下得人心烦躁,大家不是不应门,就是一知他们来意就赶人。好一点的只是冷脸相应,坏一点的,连方才那种没天良的话都骂得出口,让拓恩也忍不住动了怒气。
亏他好歹也是地方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山珍海味都弄得到,就是拿这“人奶”没辙。偏又一连碰上几家小家子气的,不卖他面子也就算了,连用钱买都不肯,不是说喂自己孩子的奶水都不够了,就是说不想袒胸喂个来路不明的孩子,怕染什么病到自己小孩身上……这世道是怎么了?
可是,一见悠悠哄着孩子的温柔神情,他的火气又在不知不觉中消了。
虽是他敲门、撑伞,但抱着孩子,不断低声下气求人的可是悠悠。被拒绝了一次又一‘次,却不见她气馁,也不像平常人家骂上一句,她一定会理直气壮地回上三句才罢休。
瞧她那么好的耐性,温柔又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摇哄。要不是知晓内情,拓恩一定会以为她是孩子的娘。
“……怎么了?”悠悠一抬头,才发觉拓恩正细细端详着她,好像她脸上黏着什么似的。
他淡淡一笑。“没什么,只是我忽然觉得,你真像是这孩子的娘。”
“真的吗?”听了这话,她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甚至好像还满开心的。“万一这孩子的爹娘迟迟不出现,我就收养他好了,我也觉得自己跟他挺投缘的哪。”
“你有这个心很好,但是你娘!”会答应你这么做吧?”他提醒她。“毕竟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带着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在身边,肯定会招惹无数闲话的。而且,让这孩子生长在父母双全的家庭里,对他也比较好,不是吗?”
悠悠知道他说得没错。真把孩子带回家,就算娘答应留下他,但自己要工作,娘又体弱多病,到时疏于照顾,反而对孩子不好。
“那……把孩子留在酒楼,早上我可以背着他在厨房做事,晚上他可以跟你一起睡,我们一个当他爹,一个当他娘,这不就成了?”
悠悠天真地说出自己的想法,望着她再认真不过的眼神,拓恩差点就要被说动了。
“别说傻话。你现在在酒楼做事,就已经有好事者说些闲言闲语,若是再跟我共养一个孩子,只怕到时一定会传出更难听的谣言……呃,总之,你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是不能贸然收养这个孩子的。”
“哦。”她垂下双睫,显得十分失望,让拓恩看了,也有些于心不忍。
突然,一个念头掠过了她心中。
“对了!”悠悠忽然精神一振。“二爷,我们可以喂这孩子牛奶或是羊奶吗?如果可以,我就知道这附近哪里买得到了!”
拓恩显得有些困惑。“我也不晓得,不过值得一试,不然一直这么盲目地找下去,也不是办法。”
“嗯,如果真的不行,我们再回头找人奶嘛。”她也这么认为。
“换我来抱他吧!”拓恩想她应该已经抱得有些吃力。“抱了这么久,你的手应该很酸了吧?”
她浅笑摇头。“才不会呢,他好轻,而且好温暖呢……”悠悠把脸颊贴上孩子的小脸,但那火烫的触感让她慈爱的笑容瞬间冻结。
“怎么那么烫?!”她慌张地望向拓恩。“二爷,他的身子好烫,好像发烧了!”
“发烧?”
拓恩伸手一摸,孩子的额温果然高得吓人,两个人立刻抱着孩子转往大夫家……
“你们夫妇俩也真是的,怎么等孩子烧成这样才送来?!”
大夫拈着花白胡须看完孩子的症况,一边吩咐着徒弟抓药.一边数落拓恩和悠悠。
“大夫,你误会……”
“大夫,孩子不会有事吧?”
拓恩正想说明自己跟悠悠并非夫妻,但悠悠仿佛没听见大夫的指责,只急着想知道孩子的病情,瞧她好像真把自己当孩子的娘了,拓恩既感动,也为自己觉得汗颜。
大夫抚须叹了一声。“难说,倘若一、两个时辰内能退烧就无大碍,否则轻是伤了脑子,重则会要了他的小命。”
“哇……”
医馆里所有人全被悠悠突如其来的哭声吓飞了三魂七魄,奶娃儿的哭声再加上她的,简直比外头的雷声还响。
“都怪我!都怪我粗心大意!孩子一直哭,我却没发现他发烧,他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对得起他爹娘,呜……哇……大夫您一定要救他的命哪……哇……”
她一哭不可收拾,大夫算怕了她,一面承诺尽力救人,一面使劲想扯回被她拉到都快脱线的衣袖,但怎么也拉不回来,大夫只有两眼无奈地盯着拓恩,示意他想法子劝劝他的“夫人”。
“悠悠,你别难过了,”他总算让她放了大夫新做的衣裳一马。“孩子不会有事的,大夫已经答应要尽力救他,我们一起照顾他,他一定会退烧的。”
悠悠好不容易止住泪,却还是不放心,便坐在床榻边,不断拧湿毛巾替小孩敷额、擦脸。她也不管孩子听不听得懂,只是不停地说着话安慰他、哄他,要他快点好起来,才能见爹娘。
“能做你的孩子一定很幸福。”
拓恩完全没有插手的余地,但看着她如此尽心尽力,照顾一个素昧平生的小生命,他不由得既感动又佩服。
“如果是我的孩子,我一定不会让他受这种苦。”悠悠心疼地说道:“我一定会把他捧在手心里疼,是生、是死都不会把他扔下不管,再怎么苦,一家人能团聚在一起就是幸福呀……”
她的容颜在拓恩眼中绽放出圣洁光辉,他一直知道她是如此与众不同,却不明白自己为何对她特别在意,而今,她的一席话终于令他豁然开朗。
她的善良、她的开朗、她的正直、她的无私,在他眼中是如此难能可贵,是他一直以为世上绝无的女子。
无怪乎他跟她相处时特别自在、开心,胸口也总有股暖意,原来在朝夕相处中,他竟不知不觉倾心于她了。
可是,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呢?
他的心明明是无人能闯的禁地,他早决心终身不为任何女子动情,悠悠是如何无声无息地闯入他心房的?
惊觉到自己的心意,拓恩紧抿着下唇,一时全没了主意
“二爷,他好像开始退烧了!”
日落月升,两人在床榻旁枯守了数个时辰后,悠悠总算等到孩子开始降温,拓恩一听连忙伸手一摸,小娃儿果然不再浑身火热了。
他欣喜地说道:“没错,看来大夫喂他吃的药真有神效,再配合上你的细心照料,他的命总算从鬼门关前捡回来了!”也是他们运气好,大夫的儿媳妇正巧刚生了个娃娃,又愿意帮忙喂这可怜的孩子,才让他有体力对抗病魔。
“太好了……太好了……”悠悠终于松了一口气。她明明开心地笑着,泪水却又扑簌簌地直往下掉。
“别哭了,没事了……”
拓恩笑着抽出自己的布帕为她拭泪,瞧她这楚楚可怜的模样,更教人又怜、又爱……
唉,他该如何是好呢?
第四章
一切竟真如悠悠所说的,他们捡到弃婴的第二天清早,孩子的母亲便哭哭啼啼的来要回亲生儿子。拓恩问明了她是单身一人,又贫病交加,不但带她去看大夫,替她出了医药费,还给了足够的盘缠,再雇了辆马车,送他们母子俩回老冢。
倒是悠悠舍不得,哭哭啼啼地送着马车走了好远,好像是她要将亲生儿子送给别人似的。这件事,足足让那些师兄弟们笑话了好几天。
今儿个,城里举办一场盛大的灯会,四方八路的游客齐聚而来,酒楼的生意更是好到连一个空位也没有,人潮川流小息。
“我不行了!”
小七端着叠高的空盘一进厨房便喳呼,神情疲惫得像一硬没睡。
“要记菜、端菜,还要收盘、送酒,光我一个人真的快累瘫了!
他垂着八字眉,可怜兮兮地缠着大福。
“福师傅,拨个人手帮我吧!今儿个本来就只有两个人跑堂,阿贵这小于偏偏又临时告假去相亲,我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腿快跑断了,喉咙也快喊哑了,二爷不在,您就做个主
“你没瞧见我厨房六个大灶齐开,所有人全忙着吗?’’大福白他一眼。“我看是平日让你太清闲了,还不快出去招呼客人!”
瘦巴巴的小七一脸委屈。“可是……”
“可是什么?”大福挺有威严地一掌往他后脑勺打下。“你自己瞧瞧,厨房里谁闲着了,我要派谁帮你?”
“她就挺闲的呀!”
大福顺着小七手指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悠悠竟然蹲在墙角,拿着根细柴枝逗着成排蚂蚁玩,真的是闲到不行!
“师傅引”
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悠悠一下子就给大福揪了起来,她还呆呆地睁着无辜的双眸望着他。
“你这丫头也学会偷懒啦?我不是吩咐你把那一篮芋头全给我削皮、切……”
大福手往桌上一指,话还没说完,就瞧见那一篮芋头早削皮、切丁,安安稳稳地躺在那等着下锅了。
“咦?你这丫头手脚还真快哪?我原以为那篮芋头可以让你忙上一整个下午呢!”
“我动作本来就很快呀!”她不服气地嘟嘴问道:“师傅,
你明明说我处理好芋头就可以休息一会儿的,你又没吩咐我
做别的,怎么可以冤枉我偷懒呢?”
“这……”
大福困窘地摸摸头,瞧见小七还跟在一旁呆杵,当场二话不说,又一掌打得他捂着后脑勺唉唉叫。
“都怪小七,吵得我心烦!”
“又怪我?”小七苦瘪着嘴。“我不过是想找人到前头帮一下忙嘛!”
“好啊,我去。”悠悠一口允诺。
“不行!”大福立刻否决。“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可以到前头招呼客人?就算是二爷也不会答应的!”
“我不过是帮忙端个菜而已嘛,反正我又不能下厨炒菜,该做的事也全做好了,帮小七一点小忙也无所谓,不然您看看他,好像累得快昏了喔!”
她用手肘轻撞了小七一下,他立刻会意地轻晃了一下身子,一副风吹就倒的虚弱模样,和悠悠一唱一和的。
“你这r头未免太好说话了吧?明明不该你做的事也抢着帮。”大福被他们俩的一搭一唱给逗笑,没辙地挥挥手。“去、去、去,要帮就去帮吧,小心点,别把菜倒到客人身上去,不然你这丫头可该死了!”
“是。”
悠悠盈盈一笑,都相处那么久了,她早知道师傅是面恶心善,刀子嘴豆腐心。不管她犯什么错都不可能真打她,不过要念到她耳朵长茧倒是有可能哪……
小七在厨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