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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布开来,不特纪家不能在此居住,附近数百里的人畜也无有生理了。”南绮闻言大惊,忙命玉花姊妹急速行法集在一处,用瓦坛盛起,事完再去埋藏,免得随风吹散,遗祸无穷。玉花对榴花道:“看神气,师娘纵能逃走,也无能为力了。此时我已悟出因果,索性就这样的做吧。”榴花犹自有些畏怯,迟迟不敢下手。南绮刚要催促,忽听远远一声惨呼。玉花流泪道:“师娘死了。”
这时天空蛊火业已消灭净尽,只见碧森森的浓雾和海中波涛相似,齐往那绿蛛身边涌去,渐渐四外露出天光。不多一会,碧雾收尽,现出真真和那两个道装女子。托盒的一个早将盒盖揭开,眼看比拷栳还大形如蜘蛛的怪物倏地缩小,飞入盒内。众人见真真脸上似乎蒙着一层油光,等到碧蛛收后,真真和那两个女子俱伸手向脸上一揭,才知三人脸上俱蒙着一层薄如明绢的面网。这一现出原来形貌,南绮首先一看那两个女子,一个着黑衣的不认得,另一个正是乃姊舜华的好友缥缈儿石明珠。不禁大喜,不等近前,便飞身上去迎了下来,接了来人一同飞下。
南绮手拉着缥缈儿石明珠,正要和众人引见,石明珠忙道:“南妹先不要忙,你们祸患尚未除尽呢。”说时目注玉花姊妹,似有疑异之容。南绮已猜知就里,便道:“石姊姊是说这些妖蛊的劫灰么?”石明珠道:“这些恶蛊虽然伏诛,但是它受过妖女多年心血祭炼,其毒无比。如被风吹散去,得了日月培育,雨露灌润,变化出一种毒虫,虽不似以前通灵厉害,常人遇上,便即遭殃。且其为数甚多,不知化生几千万亿。此时不设法消灭,一旦蔓延,这附近千里以内生灵无瞧类了。这两个山女身上也蒙有这类恶蛊,怎会在此?”言还未了,南绮抢答道:“姊姊放心。这两个山女姓聂,一名玉花,一名榴花,原是妖女的门人义女,被逼来投,如今已改邪归正。她们也说是恶蛊劫灰久必为害,正想法聚在一处,用坛子装好,寻一隐僻处所埋藏呢。”石明珠道:“你将它埋藏地下,年代一久,纵不被人发现,倘如遇见地震山崩,陵谷变迁,仍要飞散为害,终是不妥。幸得带有金蛛在此,除它不难。只是收集这东西,却非她本门的人不易收得干净。
可命她姊妹二人先助一臂之力,我自有用处。”玉花忙道:“我姊妹劫后余生,此时正如大梦初觉,此事当得效劳。”
说罢,先在地下画上一个大圈,然后将头发披散,禹步立定,两手连招带舞,行起法来。只见四面八方那些五颜六色的灰星彩光耀日,齐往玉花姊妹所画的圈中飞落,不消顷刻,成了尺许方圆一堆,丈许以内,奇腥刺鼻欲呕,众人俱都掩鼻退避不迭。
玉花姊妹收蛊之际,众人已分别引见。那手持朱盒的女子,乃黔边卧牛峰苦竹庵郑颠仙的得意门徒吕灵姑,因奉师命,拿了朱盒中的神物金蛛,去往巫山牛肝峡下吸取金船。路遇缥纱儿石明珠,互说师门渊源,结了姊妹,相偕来此驱除恶蛊。
纪光见爱孙兀自呻吟未醒,知是两位仙人,忙上前伏地求救。吕灵姑忙将他搀起道:
“我这盒中金蛛食量甚大,令孙所中蛊毒非它不救,但是用它一次,须给它一些吃的。
难得有这一大堆恶蛊的尸屑,且等她们收集齐了再作计较。”纪光称谢不置。
一会,玉花姊妹说是蛊已聚齐,并无遗漏。石明珠和灵姑略一商量,从身上取出一叠薄如蝉翼,形似轻纱的面罩,分给众人,吩咐蒙在脸上避毒。众人才往脸上一蒙,便即贴皮粘肉,和生成的一般。石明珠等众人蒙好,又给纪异蒙上一片,将余下的藏人怀中,才请吕灵姑行法施为。灵姑先对玉花姊妹道:“你姊妹身藏有蛊,金蛛出来,大为不便。南疆养蛊的人何止数十万,大都与命相连,诛不胜诛。我也许还要大用你们,不愿将你们所炼之蛊除去。欲教你们暂时避开,偏生这些蛊灰是你们行法聚拢,如由外人将禁法破了,你们也要受伤。说不得只好冒点危险,仍由你们自禁自开。少时见了金蛛不可害怕,有我们在此,决不伤及一根毫发。不过退身要快,只要我的剑光一经飞起,急速抽身,自无妨碍。”玉花姊妹概然应允。灵姑请花奇抱着纪异,相隔那一堆蛊灰十丈远近,寻一块山石坐下。又嘱咐纪光退往远处观看。真真、元儿、南绮。石明珠四人各自准备飞剑法宝,等灵姑一声招呼,速将剑光飞上前去阻住金蛛,以防万一伤了玉花姊妹。
分配走后,灵姑一手持朱盒,一手掐诀,走向纪异身后。命花奇将手放开,头偏一旁,露出纪异受伤之处。灵姑将手一指盒盖,喝一声:“开!”盖略微升起,飞出适才所见浑身碧绿,满是金点,形似蜘蛛的怪物,大才如拳。一出盒,先在灵姑头上盘飞了两转。灵姑口诵咒语,一指纪异的伤处,那金蛛便落在纪异的背上,一口咬定受伤所在,略一吮撮。伤处原本紫肿,坟起如桃,立时消平下去。灵姑知道毒已被吸尽,忙嘬口一啸。金蛛闻声立即飞起。花奇早有准备,更不怠慢,将口中噙化好的丹药吐在手中,往纪异伤处一按。接着一纵遁光,抱了纪异便向真真等身旁飞去。那金蛛飞起,见灵姑手上并未备有它的食物,再见人已飞走,口里连连怒声怪啸,身子便长大了好几倍,张牙舞爪,待要往下扑去。灵姑早取出一根纤光射目的红针指着金蛛喝道:“前面那一堆,不是你的犒劳么?再向我发威,看我用火灵针刺你。”
玉花姊妹闻言,忙将禁法一撤,那金蛛径随灵姑手指之处飞去。禁法撤后,那堆蛊灰靠前的一面,被风一吹,刚刚有些荡漾散动。恰值金蛛飞到,相隔十丈以外,便即停飞不动,只把血红怪口一张,箭也似喷射出数十道绿气,将那堆蛊灰罩住。只数十道绿气,化成一条笔直斜长的浓烟,裹住那五颜六色发光的灰星,像雨雪一般,往怪物口里吸去,转眼净尽。玉花姊妹知道这东西是蛊的克星,厉害无比,再一亲见这等凶恶之状,益发有些胆怯。那金蛛一口气将蛊灰吸完,意犹未足,一声怪啸,便朝二女当头扑去。
二女喊声:“不好!”刚待逃命,灵姑早将剑光发出追来,众人的剑光也相继飞起,阻住金蛛去路。玉花姊妹惊魂乍定,耳听灵姑大喝道:“喂不饱的孽畜,难道今日你还不足意么?”随说,将手中火灵针一扬,针尖上便射出千百点火星,将金蛛裹住。吓得金蛛连声怪叫,电也似往灵姑手中朱盒飞来。灵姑连忙收针,将朱盒一举,盒盖微微升起。
灵姑等那金蛛飞人盒中,才行合拢朱盒,上前与众人相见真真不意遭此挫败,来救的人又是南绮旧交,老大不是意思。南绮也未做理会。大家一同相率进屋落座。纪异人已醒转,伤愈肿消,只创口有些麻木。石明珠说:“再服一次丹药,便可痊愈。”大患已平,纪光从此可以高枕无忧,自是欣慰。
众人落座之后,玉花。榴花忽然双双走来,朝着明珠。灵姑。真真、南绮等跪下,含泪说道:“弟子幼丧父母,受人欺凌,一时气忿,投入旁门。虽然不曾居心为恶,却已造孽不少。此番自投罗网,多蒙诸位大仙不杀,又加护卫,才得免死,恩同再造。只是弟子等无心遭此大难,师娘和一干同门、许多后辈俱都遭了大劫,无一幸免。各地养蛊之人甚多,知道此事,必要为仇。弟子等力薄道浅,怎能抵御、现已迷途知返,务恳格外施恩,准许弟子等拜在诸位仙姑门下,有生之日,皆戴德之年。”说罢,痛哭起来。
石明珠道:“你姊妹两个起来,我有话说。”二女仍是哀求收容,坚执不起。石明珠道:“我等俱有师长,正在奉命下山积修外功之际,怎能妄自收徒?如向师长门下引见,又不敢冒昧请求。闻得南疆百十种土人,养蛊之人甚多,一有不合,便用以害人。
土人任性,大抵无知,不教而诛,固是有伤天和;一一晓谕,非特难服其心,而且费时费事。惟有因势利导,使有一二人为其主宰,订立规章,监制恶行,以期一劳永逸,混绝祸患,乃为上策。适才见你二人资质心地均属不恶,我已再四熟思,意欲令你姊妹继汝师娘,为南疆百蛊掌教之主,仍用你法锄强扶弱,去恶济人,使养蛊之人有所归属,不敢胡作非为,多行恶事。好在你师娘和众同党已伏天诛,未必有人强似你们。只要好自修为,我等当从旁随时相助,料无妨碍。你们之意如何?”
二女闻言,惊喜交集道:“诸位仙姑不肯收录,弟子等自知愚昧,想是无此仙缘,何敢再三琐读。只是弟子等平日因不肯多杀生灵,虽得师娘真传,同门中炼蛊之人胜过弟子等的有四五个。除已死的天蚕童子等外,内中还有一个最厉害的,名叫火蜈蚣龙驹子,因奉师娘之命,领了七个道法高强的同门,用师娘新炼成的铁翅蜈蚣神蛊和四十九条天蚕蛊,前往竹龙山桐凤岭,去寻无名钓叟的晦气,一则为报师娘当年在八角冲牛眼坝一剑之仇,二则除却这里的救兵。也是无名钓叟合该有难,偏在这两日炼就婴儿,神游三岛,一些未有准备。龙驹子等一到,使用蛊将他困住。虽仗他几个门下弟子拼命支持,也非对手。弟子等来时,他师徒虽还未死,却也危急万分。师娘等一死,他已炼到心灵相通地步,自知不敌,不问已否将无名钓叟师徒害死,必然逃去。因弟子等是起祸根苗,日后定要前来报仇加害。死不足惜,如被此人夺了掌教,他比师娘为人还要狠毒上十倍,那时真贻祸无穷了。”
吕灵姑接口道:“你说那个龙驹子,可是一个头大颈胖,面赤如火,发似朱砂,身背黑竹筒的矮子么?”榴花道:“正是此人,仙姑怎得相遇?”灵姑微笑道:“不但他一个,他还带有五高两矮,身背竹篓,手执火焰长叉,形容丑怪的七个赤足土著同党,俱都死在我火灵针下了。”纪异忙抢问道:“照此说来,你定是从桐凤岭来的了,但不知无名仙师可被恶蛊所伤了么?”灵姑道:“我们如不打桐凤岭来,还不知你们在此有难呢。其实那无名钓叟也并非真敌妖孽不过,也非不知趋避,只因当婴儿炼成之时,数中该有此一劫。如真个事前毫无准备,不等我们去到,他师徒已早膏恶蛊馋吻了。如今八恶伏诛,他师徒俱都脱难无伤。玉花姊妹继为教主,决无人敢为难,多虑则甚?”石明珠又道:“来日甚长,事固难料,只是我们还可为你二人布置好了再去,目前实无他虑。”说罢,便命玉花姊妹近前、指示机宜,吩咐急速回至天蚕仙娘巢穴,如法施为。
等到布置已定,召集百人之后,再去暗中相助。玉花姊妹闻言大喜,感激自不必说。忙在地下朝上叩了几个头,匆匆起身而去。
玉花姊妹领命走后,缥缈儿石明珠和吕灵姑因为要暗助玉花姊妹为百蛊之长,使得养蛊的山人有统率规条,以免恣意妄为,横行无忌,须得留住几日。大家说起来,又都有些师门渊源,虽是初见,颇为投契。真真与南绮有隙,并未形于颜色。故此谈笑甚欢。
纪光祖孙又去备办了极丰盛的酒食,出来款待。这时又当圆月初上之际,碧空云净,湖水波澄,比起前昨两晚月色还要皎洁清明。众人围坐在湖岸磐石旁边,对月飞筋,越说越高兴。南绮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