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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虎王明早动身,自寻死路。不料惊动黑虎,未容施为,飞纵下崖,连咬了两人。黑虎也中了祝功一暗箭。
可是栅中群豹一齐惊动,漫山遍野咆哮追出。虎王也在崖上洞中间声惊醒,赶了下来。
幸而祝功见机,一看情势不好,惊慌不迭,杀死了两只大豹,借豹身鲜血,行使障眼法东现西逃,连那两具尸首一齐抢走。虎王只知朝着暗中人影空追,等闻得黑虎啸声指点逃人方向,来人逃走已远,只得忿忿而回。顾、祝、杨等此行白死了两个心腹有力弟兄,只换来两只野豹,老大不是意思,空自咬牙切齿,无可奈何。
虎王因见黑虎伤处看不见,只是通体寒战,四肢无力,心中大怒,第二日一早,便要带了二猱、群豹赶往建业村,寻顾修、祝功和滇中五虎等算账,恰巧在起身前涂雷飞来,二人别已数年,见面大喜。涂雷看了黑虎的伤,笑道:“这是排教中的邪法,神虎乃是一时大意,否则也伤它不了。这个连手脚都不消动,只拿我给你那块古玉符,向它身上一擦便好。”虎王一试果然。因是久别重逢,便没有走,互相谈起前事。涂雷劝虎王:“来人既未伤着你,他还死了两人,可见都是废物,报复难免要伤害多人。你还想要拜仙师学道,此举定要作孽,不如算了的好。你把古玉符用法时刻记住,再加上我师父的传授,稍有不妙,即行运用,凭他们绝害不了你,理他则甚?我来时曾代你请问师父,说你仙缘不久将至,只是你那两个对头早晚还要寻你晦气。我不久出门。一半月就回来,我们先玩几天吧。”虎王对涂雷自是言听计从。
过了几天,涂雷又复出外。虎王由此更厌恶建业村那伙子人,除偶寻谢、韩两人学习飞叉,久未往村中去。
那猎场上斑马、花鹿甚多,绝尘奔驰,其行如飞,当地毒蛇怪蟒时有发现,常受伤害。虎王平日行猎,最喜杀那豺狼。野猪、狗灌、野驴等猛恶害人之物,对于这类素食良善的野兽,不到打不着山粮时,轻易不许多杀。豹于最喜吃斑马的肉,虎王又非绝对禁杀,虎王如未在场喝止,遇上时大都不肯轻易放过。有时虎王见打得斑马大多,怒骂一阵,也就罢了。斑马力大性灵,又极护群,豹子走了单,被群马围住,也是照样吃亏。
日久双方成了仇敌,见就眼红。豹子更是一见了斑马就拼命追扑,不得不止。豹比马多,受过虎王训练,又有二猱相助,自然势力相差悬殊。斑马先还恋着那片水草,终于被迫合群他徙。豹群不舍这种美味,每出行猎,必要到处搜索,已有多日不曾发现。
近日虎王又率豹群出猎,中途行经树林以内,忽见林中生出一种异花,其大如莲,虽只一丛,却是干茎挺艳,占地丈许,重台叠瓣,五色缤纷,叶似枇杷,色作翠绿,甚是好看。虎王爱花成癖,又是初见,想要移植回去。无奈花太娇艳,四外荆棒围绕,估量花根甚大,难于掘取,立在花前徘徊观赏,只打不定主意。这时有几只照例当先探路的花斑豹已然走出老远,不知虎王停足赏花,将要出林不远,还未见后面主人和大队到来。方欲回身,忽然闻得斑马气息,接着便见数十匹斑马掩身树后,昂首窥伺。见了豹子,各把四蹄一登,飞也似纷纷往林外蹿去。起初豹子因见斑马大多,本想吼啸大群到来,一同追逐。一迟顿间,群马业已蹿出林外,四散飞逃。
这些斑马原因不舍当地水草丰肥,又惧豹群之害,知近日涧中出了几条毒蛇,特地照着豹群来路,舍身入林诱敌,欲使双方相斗,同归于尽。内中有两匹大的,乃群马之长,一见豹于没有追来,群马业已逃远,又回身立定挑战,向林内怒嘶了两声,然后跑去引它来追。林中几只豹子闻嘶追将出来,一见斑马甚多,押后的是两匹极肥大的斑马。
中有三只大豹颇有灵性,也知斑马狡桧,以前上过它当,此来必是诱敌,还欲等大队到来合攻,不欲便追。斑马见豹出林,仍是不追,又复回身怒嘶,极力引逗,这一来将豹子触怒。同时又听林内风生,大队将到,益发放心大胆,齐声怒吼,奋身追去。斑马知已将豹逗发了性,更不回头,口中连连长嘶,电射星流,沿涧飞驰。豹子自然不舍,追得正紧,不想中计,吃涧中毒蛇七星钩子长尾缠住。后来虎王、黑虎率了双猱赶到,计伤七星钩子。正在被蛇追逐危急之际,幸得吕伟用毒药暗器将蛇杀死。
当吕伟伏身材上时,恰值一伙纹身族人同了十多名山人由山外行劫归来,因闻群兽啸声,知道虎王又在猎场之上行猎,原是避道而行,没敢打从猎场经过。偏生扎端公因见虎王时常拿虎当坐骑,心中羡慕,这时猎了一只小虎,用藤索绑住,想捉回去养大来骑。行经崖后,那小虎比狗还大,忽然挣脱绑索,往崖上逃走。崖上丛草深茂,这边便是猎场左近。扎端公不舍,追上崖去,刚用套索将小虎擒住,耳听下面人喊兽啸之声甚急,偷偷潜身深草之内往下观看。
原来是吕灵姑惹的乱子。她原和王守常妇孺等在一起,那地方虽然离崖不远,但是藏处极隐。扎端公和众山民最畏虎王,又见和几条七星钩子恶斗,哪里还敢近前,至多窥伺两眼便即走去,众人本来不会遇难。灵姑偏在此时遥望前面人、蛇、异兽追逐方酣,嫌树枝茂密看不真切,一见其父吕伟和张鸿等藏处相隔广场既近,又看得清楚,便往前边移去。她这一走,却被众山民发现,左侧树上还藏有数人。这次出山没劫到人,祭期将届,只得归来,心中本就失望。又见诸人掩掩藏藏神气,料定是外来客人,与虎王无关,哪里还肯放过。也是合该出事,吕伟如早和虎王相见,众人也不致有这场危难。偏生不前不后,灵姑到时,吕伟刚和张鸿商妥,暗助虎王一臂之力,绕到前面,还没下手;王守常又恰从存放行粮的洞内,取了干粮来与妇孺们吃,都从树上溜下来,掩身树后,聚在一起,背向着崖:正是众山民绝好下手机会。当下由扎端公为首,带了十多名矫健纹身族人,轻悄悄掩到王守常等身后,用他本教中秘制的迷人香从后撒下,将王守常夫妻和张、吕两人之子一齐迷倒擒去,这时在场人、兽全神贯注毒蛇,全没觉察。
扎端公先想连张鸿、吕灵姑也一齐捉住,细看了看,终因两人藏处相隔虎王斗蛇之处颇近;人又高踞树巅,那迷香须要身临切近,出其不意顺风撒出,方始有效;又见灵姑父女纵跃如飞,估量不是易与。心想:“这些人虽与虎王不熟,但是杀食生人终非所喜,一被发觉,连到手的人都保不住,还是知难而退的好。”立即息了念头,率众退去。
行至森林附近,扎端公因见张鸿之子张远、王守常之子王文锦俱都身材丰盈,容貌俊美,不由馋吻大动,意欲先杀吃了,将王守常夫妻留着回谷祭神。偏巧建业村派了二十多名弟兄往西树林打猎,归途相遇,见是几名汉人妇孺,激动义愤,上前喝问,意欲截留。
扎端公等自然暴怒,双方动起手来。这伙山人虽然矫健,无奈不会武艺,人又只有三十多个,相差无几,仅仗一把蛮刀,如何能是众村人对手,不多一会便被打败,死了几名山人。扎端公连受刀镖之伤,率众逃走。王守常等大小四人全被救下,一个未伤,众村人却有一个腿上中了一矛。起初众村人当王守常等人是山外过路行旅,被纹身族人从远处掳来。及至救回村寨,用药解醒一问,王守常当然不知就里,见村人义气,感激救命之恩,以为西川双侠威名远震,江湖上声应气求,说出来必更有个照应,谁知反惹下一场麻烦。
顾、杨等人在朝夕盘算如何收拾虎王,吕伟父女到的头三天,恰好去缅甸的人归来。
去人乃杨天真族弟,名唤杨满,说海客本欲早来,因炼法中间前往昆明探亲,不料所豢守洞奇禽虬鸟、猛兽狮獒在洞中私斗,误毁法旗,狮獒也受了重伤。留杨满在洞,助他代理杂事,为狮獒医伤,故此耽延至今,现始将法炼成。知众人心焦,同时尚因别故,不能再在缅甸居住,特命杨满先行归报,就便给鸟、獒预备栖息之所。海客本人日内即去昆明接取母、妻,大约再过两天即可到达。顾、杨闻言大喜,极力怂恿遁夫,说虎王倚仗恶兽,欺人太甚。今明日海客必到,可就此将张、吕等人留住。明日下午请虎王、吕伟赴宴,在席前除了虎王、二猱,就便向吕伟找回旧日的场面。
刚刚议定,张鸿便同了康康骑豹赶到。见了王守常等,得知遇救经过,自然免不了一番交代,说些感谢的话,顾修见张鸿骑豹而来,并且带着恶兽金猱。他不想人家不带金猱怎能认得路,竟疑心是虎王恃强索人。起初想全体留住不放,只派一手下人送柬请宴。康康只惟主命是从,哪里肯应,便大闹起来。所去的几只大豹也跟在一旁大肆咆哮,大有搏人而噬之状,张鸿久闯江湖,看出主人词色纵无恶意,也有过节。自己这面受过救助之德,不便固执不允。当下又交代了几句过场,说:“主人如此念旧情殷,愚下恭敬不如从命。只请将王守常等四人放回,免得金猱无知作闹。愚下暂作不速之客,在此下榻,留待明日盛会便了。”又喝止住猱、豹不许妄动。总算康康性情比较连连稍好一些,来时又受过虎王吩咐,要听张鸿的话,见主人对王守常颇有礼貌,既允放回,也就罢了。
行时主人说:“王守常一人带了三个妇孺,深山荒险,道途崎岖,骑豹夜行,诸多可虑。吕朋友远来,多年不见,既留张朋友在此,也须有一交代。如由王朋友带口信邀说赴宴,未免太不恭敬。”便问:“哪位兄弟相送一一行,前往致候?”尹、顾二人因方奎曾受虎王救命之恩,交情尚好,本意想叫他去。方奎却因自己和遁夫患难至交,起初夙志入山隐居,本过着极舒服的岁月,自从顾修来到,便诱惑遁夫,怂恿大众,渐渐立下严刻规条,招募党羽,以兵法部勒村人,隐以主公自命,视遁夫如傀儡,放着好好日子不过,别谋异图。近更勾结滇中五虎等,露出本来面目,骄恣狂妄。对于虎王更是恩将仇报,人不犯我,我去犯人,双方结仇已深,早晚爆发,不可收拾。谢道明、韩小湘苦口相劝,顾修不但不从,反加离间。无故开门揖盗,招一妖道前来,意欲暗算人家。
迥非英雄豪杰光明磊落行为。方奎知道虎王厌恶顾党,去人稍有不合,便即无幸。心想:
“自己和虎王好好交情,何苦为他伤了?”见尹、顾二人看他,借着和别人说话,故作不曾闻见,将头一偏,遁夫终是长厚,仍欲指名派遣。滇中五虎的杨天真性情刚暴,自恃武勇,看出方奎不愿前往的心意,老大不快。立时挺身而出,说道:“此去通候请宴,并非和他交手。这厮纵然染了禽兽习气,不像人类,吕老英雄尚在他那里,也不容他不讲情理,怎无一位出头前往?小弟不才,伴送干朋友一行如何?”顾修知他与虎王嫌隙最深,虎工作事任性,不通江湖上的规矩过节,性情又暴,此去最不相宜,示意劝阻。
杨天真却偏不肯听,执意非去不可,当着外人,不好深拦,只得任之。
张鸿眼睛何等明亮,见康康听杨天真说话时,喉中微微作声,目光如火注视不已。
野兽性情,恐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