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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住,几曾见过一个兽蹄鸟迹?你总说天无绝人之路,可如此终非善法。少时云雾如少一些,我们的生机也只限定在上半截山顶了。”
说罢,各自吃饱,除蜡烛外,又点起两支火把,先将内外两间石室细细搜寻了一个遍,什么也未寻到。甄济固是满怀失望,无儿也党歉然。只得一同出洞,见日光虽已出来,山顶上云雾不但未退,反倒降低。到了山腰,元儿方说上去不成。甄济道:“我想难得今日天晴,这云倒低了起来,说不定云一降低,上面反倒是清明的。这半截山路,已然走过几遍,我还记得,如今逼到这地步,只好穿云而上。估计过了那段走过的路程,上面云雾如还密时,那我们再留神退将下来,也不妨事。”元儿闻言,拍手称善。
当下二人便各将宝剑拔出,甄济又削了一根竹竿探路,从云雾中往山顶走了上去。
二人拿着兵刃,原为防备虫蛇暗中侵袭,谁知才一走入云雾之中,猛见元儿手上剑光照处,竟能辨出眼前路径。甄济便将自己宝剑还鞘,将元儿另一口剑要了过来,凭着这一青一白照路前进。
越往上云雾越稀,顷刻之间,居然走出云外。眼望上面,虽然险峻,竟是一片清明,山花如笑,岚光似染,还未到达山顶,已觉秀润清腴,气朗天清,把连日遭逢阴霾之气为之一法。只是鸟类绝迹,依然见不着一点影子。及至到了山顶上一看,这山竟是一个狭长的孤岭,周围约有二十余里,四外俱被白云拦腰截断,看不见下面景物。
二人终不死心,便顺着山脊往前寻找。走有四五里,忽见岭脊下面云烟聚散中,隐现一座峰头。峰顶高与岭齐,近峰腰处,三面凌空笔立,一面与岭相连,有半里路长宽一道斜坡。坡上青草蒙茸,虽在深秋,甚是丰肥。二人行近峰前,正对着那峰观望。元儿忽然一眼看到丰草之中似有个白的东西在那里闪动。定睛一看,正是一只白免,便和甄济说了。甄济闻言便道:“此山既有生物,决不只一个两个,我们切莫惊跑了它。”
当下二人便轻脚轻手,分头掩了过去。
元儿走的是正面,甄济却是绕走到了峰上,再返身来堵。元儿先到,离那白兔只有丈许远近。那兔原是野生,从没见过生人,先并不知害怕。睁着一双红眼,依然嚼吃青草,也未逃避;原可手到擒来。偏偏元儿性急,见那兔甚驯,两脚一使劲,便向那兔扑去,忘了手中的剑未曾还鞘。捉时又想生擒,落地时节微一迟疑,那兔被剑上光华映着日光一闪,吃了一惊,回转身便往峰上逃去。元儿一手捉空,连忙跟踪追赶。迎头正遇甄济对面堵来,伸手便捉。那兔两面受敌,走投无路,倏地横身往悬崖下面纵去。这时崖下的云忽然散去。二人赶到崖前一看,崖壁如削,不下百十丈,崖腰满生藤蔓,下临洪波。那兔正落在离崖数丈高下的一盘藤上,上下不得,不住口地悲呜。
依了元儿,原想舍了那兔,另外寻找。甄济却说:“这是个彩头,捉了回去,也好换口味。”说时便想援藤下去擒捉。元儿因见那兔陷身藤上,不住悲呜,不但没有杀害之心,反动了恻隐之意。这几天工夫,已看出甄济脾气,知他下去,那兔必难活命,劝说也是无效。打算自己下去,将那兔擒了上来,然后假作失手,再将它放走。便和甄济说了,将剑还鞘,两手援藤而下。身还未到藤上,便见那兔悲鸣跳跃,在那盘藤上乱窜,元儿越加心中不忍。刚一落脚,那兔又顺着藤根往下纵去。元儿觉着脚踏实地,定睛一看,存身之处乃是一块大约半亩的崖石,藤萝虬结,苔薛丛生。方以为那兔坠入崖下洪波,必难活命,耳边忽闻兔鸣。将身蹲下,手扳藤蔓探头往下细看。只见离石丈许高下,也有一块突出的磐石,比上面这块石头还要大些。那兔好似受了伤,正在且爬且叫。
元儿心想:“这样崖腰间的两块危石,那兔坠在那里,上下都难,岂不活活饿死?”
一看身侧有一根粗如人臂的古藤,发根之处正在下面石缝之中,便援着那藤缒了下去。
见石壁上藤蔓盘生,中间现有一个洞穴。再找那兔,已然不见,猜是逃入洞内。他安心将那兔救走,便拔出宝剑,往洞中走进。那洞又深又大。元儿没走几步,忽听甄济在上面高声呼唤。回身时,猛见洞角黑影里有一发光的东西。拾起来一看,正是那日在百丈坪斩蟆狮以前看见火眼仙猿司明用来打桃的暗器,不但形式一样,还有司家的独门暗记。
心中奇怪,忙喊:“大哥,快下来,看看这个东西。”甄济在上答道:“那兔既然跑掉,元弟就上来吧,只管在下面留连则甚?”元儿便将下面危石之上有一洞穴,在里面拾着司明飞弩之事说了。
甄济闻说,便叫元儿稍候一会。先从上面拾了一些干树枝掷了下去,然后也学元儿的样,援藤缒落。要过元儿所拾的暗器仔细一看,便道:“这东西一点铁锈都无,分明遗留不久。洞穴外面危壁如削,藤蔓丛生,上下俱有怪石遮掩,不到近前,人不能见,来此的人,决非无因飞至。我们人山以来,一连这么多日子,总是闷在鼓里乱走。如今又被水困住,说不定误打误撞,成了巧遇,也许这里就离他们住处不远了呢。”元儿连赞有理。
这一来,平空有了指望,好似山穷水尽之际,忽遇柳晴花明,俱都心中大喜,哪里还顾得到那兔死活。一路端详地势,决定先往洞中一探,走不通时,再往附近一带寻找。
两人将折来的树枝点燃,用一手拿着,另一手拿着宝剑,往洞中走去。里面石路倒还平坦,只不时闻见腥味和大鸟身上落下来的毛羽。走到十来丈深处,忽听呼呼风声,火光影里,似有一团大有车轮的黑影从对面扑来。甄济一见不好,忙喊:“元弟留神!”那团黑影已从元儿头顶上飞过。只听呱的一声怪啸,直往洞外飞去。二人手中火把已被那东西带起的一阵怪风扑灭。元儿方说那东西飞临头上,被自己手起一剑,仿佛砍落了一样东西,正在点火观察时,忽听洞的深处怪风又起,黑影里似有两点火星随风又至。二人不敢怠慢,只得用剑在头上乱挥乱舞。眨眼之间,那东西二次又从二人头上飞过,剑光照处,似是一只大乌。
待了一会,不见动静,这才打了火石,点燃树枝一照。那头一个被元儿砍落的,乃是尺多长半只鸟脚,爪长七八寸,粗如人指,其坚如铁。拿在洞石上一击,立成粉碎。
幸而宝剑锋利,闪避又急,否则人如被它抓上,怕不穿胸透骨。二人见了俱都骇然,越发不敢大意。
又往前走有四五丈远近,才见洞壁侧面有一个丈许宽的凹处,鸟兽皮毛堆积,厚有尺许,知是怪鸟的巢穴。甄济因洞中已有这种绝大怪鸟潜伏,便知定然无人通过。司明的暗器也决非自己遗失,想是用它打那怪乌,从远处带来,不由有些失望。前进无益,主张回去,在附近一带寻找。元儿因百丈坪两处来去相通,以为这里也是如此,不肯死心,还要看个水落石出。甄济强他不过,只得一同前进。走没几步,前面便有无数钟乳,上下丛生,碍头碍脚,越前进越密,后来宛如屏障,挡住去路。元儿便用剑一路乱砍,虽然随手而折,可是去了一层又一层,正不知多厚多深。这才相信这洞亘古以来无人通行。又经不住甄济再三劝阻,只得出洞,往回路走。
刚一出洞,便见一条尺许白影往上升起。定睛一看,正是适才追的那只兔子。心想:
“适才见它已然跌伤,走起来那样费劲,怎么一会工夫,丈多高的危崖,竟能纵了上去?”正在寻思,忽见在缝隙的藤蔓中有一片半开荷叶,心中生着三朵从没见过的野花,颜色朱红。有两朵花心上各生着一粒碧绿的莲子,红绿相映,鲜艳夺目。因为忙着上去探寻司明的下落,也未告诉甄济,略过一过目,便援藤而上。
这时天已不早,二人将周围附近全都找遍,也没见一丝迹兆。眼看落日衔山,瞑色四合,只得回转延蠢洞,准备明日一早再来。且喜飞雾早已收尽,天气晴朗;虽未寻见司明,总算有了一线指望。回洞吃完一餐,乘着月色,又在洞外夕佳岩上,商量明日探寻的步数,互相拿着那只鸟爪把玩了一回,也未看出那怪鸟的来历。直坐到将近半夜,方行回洞安眠。
次日一早起来,出洞一看,崖前水势虽然未退,天气却甚晴朗,山顶上连一点云雾都没有。秋阳照耀,曳紫索青,像用颜色染了一般,实是风清气爽,景物宜人。二人见天好,心中一喜,也无暇浏览山色,匆匆弄了点吃的,便往山顶上跑。
这一日之间,差不多寻找了好几处地方,岩洞、涧河。山峦、幽谷寻遍,除昨日拾的那件暗器外,终没找出一点的痕迹。直到下午,又绕回昨日追兔所在。甄济料定昨日所拾暗器是司明用它打鸟,被鸟带来的,人绝不在近处,苦寻无用。元儿道:“这山顶地方,我们还未走完,岂能断定就绝望呢?水不退,我们左右离不了此山,无路可走,闲着也是闲着,碰巧寻出点因由,岂不是好?”甄济因今日又是失望,不但人,索性连昨日所见白兔都没有影,粮食将完,不由又急又烦。元儿本还想到下面洞中一探,见甄济闷闷不乐,只得回去。
由此一连四五日,天气都异常晴美,只是水未退。二人的食粮虽经再三搏节,也只剩了一小块生腊肉和一包糖食了。眼看无法,甄济见洞下洪波中时起水泡,仿佛有鱼,猛想起了条生路,只苦干没有钓具。便削了一根木叉,折了两根竹竿。从包袱绳上抽下两根麻来,搓成了线。又把元儿的针要来,用火烤了弄弯,做了钩子。去往崖边垂钓。
元儿一心想寻司明,不耐烦做这些琐碎事情,便和甄济说了,由他自己垂钓,自己仍往山顶寻找。甄济因他帮不了忙,时常在旁高声说话,反容易把鱼惊走,便嘱咐道:
“这般好山,鸟兽极少,必有原因,来的一晚,又曾遇到那么一个怪物。虽然以后没有发现,说不定有什么厉害东西盘踞。去时务要小心,天色一近黄昏,急速回来。”
元儿应了,便带了那双剑,直往山顶跑去。因为自幼把仙人爱居山洞的传说藏在心里,有了先人之见。日前发现那藏有怪乌的大洞,没有穷根究底,终放不下,一上山便往那孤峰跑去。行近峰前崖壁,正要攀藤而下,忽见崖壁下面蹿起数十团黑白影子。定睛一看,乃是七八只兔儿,有黑有白。忙伸手去捉时;那兔俱都行动如飞,身子如凌空一般,一蹿就是十几丈高远,转眼都没了影子,迥不似初见时那般神气。元儿那快身手,竟未赶上,心中奇怪。心想:“野兔看过多次,哪有这般快法?莫非这些都是仙兔?”
想了想,便往下面降落。
刚落到第二层磐石上面,猛见藤蔓中又蹿起一只兔,口中含定一个红紫色的东西,见了生人,一声惊叫,两脚一起,往上便纵。元儿一把未捞着,被它纵了上去。那红紫色的东西,却从那兔的口中落下。低头一看,乃是一个果子,业已跌破,香气四溢。元儿见那果形甚奇特,虽不知名,看去甚为眼熟。拾起一看,那果外面红紫,形如多半截葫芦。破口之处,流出比玉还白的浆液,清香扑鼻。元儿把果皮撕开,肉瓤却是碧色,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