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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玉珠久经大敌,下时尽管神速,早有防备。一见妖人连话都未答便下毒手,当时觉着心神微一摇动,知是左道迷魂摄神之法,自己足能应付。把心神定住,正待施为,听妖人说话这等口气,益发愤怒。妖人生得如此肥蠢,分明是阿莽所说的胖魔君白晓无疑,立将主意打好。白晓也打着如意算盘,一面出声恐吓,一面行使妖法,准备对方心神稍把握不住,妖鬼乘虚而入,立可将人擒入怀抱。哪知石玉珠见他如此阴恶,心中恨极,身在剑光围护之下,道力又极坚定,反正无害,乐得乘机诛戮。于是一声不发,也不往前冲去,停在阵外,故示惊惶,暗中行法将毛霸迫的两道青光撤去,便在毛霸身后出现,往妖阵上空飞来。估量时机将到,倏地怒喝:“无知妖孽,报应临头,还敢如此猖狂!”随说,手扬处便是一个霹雳,夹着一团雷火,朝妖人发声的阴云邪雾中打下。
同时运用玄功,身剑合一,电掣虹飞般朝前冲去,一下将白晓圈住。紧跟着手中迅雷密如串珠,发个不已,声震山岳。
白晓先见敌人不进不退,神色慌张,以为来人必是正教中新收的女弟子,所用飞剑虽是神物,功力还谈不到,似这样时候稍久,必定成擒。喜极忘形之下,反恐阵中魔火厉害,所爱的人决吃不住,一味连哄劝带恫吓乱说不休,丝毫未打别的主意。正得意间,猛见敌人秀眉往起一竖,话没说得两句,扬手已是一团雷火打到。幸仗妖法尚有根底,遁避迅速,否则不等少时二女合力,这一雷先难承当了。就这样,人虽避开未被打中,可是雷火连珠打到,鬼物潜形,邪雾烟消,妖法已被破去。白晓知是玄门中专破妖术邪法的太乙神雷,如非修炼多年的道术高深之辈,决无这么大法力,才知来者竟是强敌,而且骤出不意,不禁大吃一惊。方想返身诱敌人阵,施展魔火,不料敌人智珠在握,比他更快,一面借着发雷,使灵姑去破阵中法台,一面人已身剑合一,电射而至。
白晓见变生意外,不知敌人本领到底多大,身形已现,又难隐藏。猛瞥见青光电掣急卷过来,心神略一慌疏,恐退逃不及,忙将几道乌油油的剑光放起,准备护住全身,再往后退。慢得一慢,敌人青光已横亘阵前,将退路阻断。知道自己飞剑较弱,不敢硬冲,又想暗中行法,将妖阵倒转移向前面。忽听阵中一声清叱,夹着两声惨呼。跟着飞起一片带着五色芒尾的光华,所过之处,烟飞雾荡,鬼号惨厉,魔火毒烟宛如烈火溶雪一般,四下消逝。同时空中黄光疾坠,毛霸也已回转。知道来者还有能手,而妖阵已破,不禁又怕又急,方想逃遁,又舍不得弃去飞剑,好生委决不下。
阵中所困四人,原有两个能手在内,闻得雷声,已知有人破阵,来了救星,各自准备里应外合。法台一破,魔火虽未尽灭,妖魂已失统驭,四人立即脱困飞起。妖人也是死星照临。毛霸是到得恰是时候,只见白晓和敌人相持,势颇不支,妄想运用魔火移阵困敌,下得大骤,正好人到阵破,白晓是既贪且吝,到了这等生死关头,不舍飞剑,想挣脱两道剑光,带了逃走,虽然犯险,事或可为。最可笑的是,明知妖阵已破,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还舍不得法台上所设的几面妖幡和那些凶魂厉魄。稍一踌躇,误了时机,全被吕、石二女和先困四人围困了个风雨不透。胖魔君白晓首被石玉珠运用玄功将飞剑绞断,还在妄想用化血分身之法,拼舍一臂遁去。又被先困四人中一个能手看破,四五道飞剑合围一绞,形神一齐化为乌有。
灵姑先在空中仁候,见石玉珠与妖人相持,虽知她有心如此,因毛霸黄光已由远处飞回,恐误时机。刚在着急,石玉珠突然发动神雷,妖阵焰光闪闪,烟雾蒸腾弥漫。灵姑虽看不出阵内景物,但见石崖突出一块,正当妖焰中央,早就断定法台在彼。一闻雷声,立用飞刀护身,挥动神斧,自天直下。先还担心观察不清,未必砍准。谁知神斧神妙非常,斧光到处,魔火妖云宛如波分浪倒,纷纷向两旁退散。灵姑又是报仇心切,势子急骤已极,一眼望到法台,心中大喜,越发加力。台上二妖徒闻得上面响声,仰视焰光散处,银光彩霞耀眼欲花,休说抵御,连人影子都未看清,灵姑连人带斧已经飞坠,斧光到处,法台全碎。二妖徒只被神斧芒尾带着一点,各惨号了一声,便即毙命。灵姑方举神斧扫荡魔火妖氛,瞥见毛霸飞落,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忙迎上去时,先困四人也各飞起,同将毛霸围住。
灵姑为要生擒毛霸,手刃泄恨,知他在众人围攻之下,白晓又已伏诛,决跑不脱,便收了神斧,高喊:“妖道乃我杀父仇人,诸位师兄、道长千万将他生擒才好。”众人闻言,齐声应诺,便将各人飞剑联合结成一个光网,大喝,“妖道急速受擒,免得多受苦孽。”
毛霸只和灵姑在川峡中匆匆见过一面,彼时灵姑年幼,身材瘦小,不似现在玉立亭亭,英姿飒爽。后在莽苍山用妖法暗算吕伟,灵姑又未在侧。先见白晓伏诛,已知情势危急,凶多吉少;再听对方说自己是杀父仇人,越知万难幸免。亡师遗留的飞剑共只剩了四口,一照面,一道黄的先被神斧砍断,跟着又被石玉珠和新脱困四人合力绞碎了一青一黄,只剩一道黄光和一片妖雾,勉强护住全身,在剑光丛中左冲右突。这还是灵姑必欲生擒泄忿,众人又有心侮弄,不曾加紧;否则不用合围,无论飞刀、神斧,只一运用,便即授首了。毛霸眼看剑光逐渐减退,护身妖雾决挡不住,不由胆战心寒,通体直出冷汗。暗忖:“仇敌众多,个个厉害。与其被擒多受羞辱,转不如用本门心法借势兵解,拼舍肉体,将元神遁出窍去。日后或是修成鬼仙,或再寻一好庐舍,苦功修炼,以报今日之仇。”主意打定,气往上一壮,破口大骂,更不躲闪,反朝敌人剑光硬撞。
石玉珠看出他意在拼死,大喊:“诸位道友留意,妖道想借我们飞剑兵解,切莫放他元神遁走,又去为害人间。”随说,早将自己飞剑撤出圈去,运用玄功暗中施为。毛霸一听心思被人叫破,照敌人所说,非使自己形神两灭,不肯甘休,不禁又恨又怕,惊魂都颤。惟恐身落敌手,心中一发恨,方欲回刀自尽,石玉珠早已防到,竟比他还快。
毛霸口才怒吼得一声,忽见刚撤去的那道青光又去而复转,迎而飞来。匆遽中还以为借势兵解,逃去较易,谁知念头还未容他转到一半,猛觉精芒耀目,护身黄光竟被青光裹去。耳听敌人大喊:“灵妹,快接你的仇人。”同时面前人影一晃,身子一紧,四肢俱被束住,动弹不得,往下坠去。被灵姑飞上前来,一把连衣带肉抓住。灵姑擒到大仇,悲喜交集,因是恨极,抓到手中,与众一同降落,就手用力一紧,纤纤玉指,立似钢钩一般,直嵌向毛霸背脊缝里去。
这时毛霸尚不知仇人便是吕伟之女,强忍奇痛,厉声暴喝:“贱婢是何人之女?祖师爷身落你手,要杀快些,省得骂你。”灵姑切齿道:“该万死的妖孽!我便是西川双侠之一吕伟之女灵姑,今日叫你知道厉害,想快死,早呢。”毛霸闻言,情知无幸,刚欲秽语乱骂,石玉珠道:“你今日恶贯已盈,还想学疯狗一样狂吠么?我须由不得你。”
说时将手一指,毛霸嘴忽自行张开,不能合拢,在自急得双目红丝怒凸,凶睛眩眩,只是做声不得。”众人也不去理他,互相称谢救助不迭。
原来那被困四人,一个是五岳行者陈太真,一个是烟中神鹗赵心源,一个是小孟尝陶钧的好友侠僧轶凡的弟子梨花枪许钺,那年青的小孩便是裘元患难之交火仙猿司明。
只陈大真是青城派。陈、赵、许三人都是奉命积修外功,行至近山各县,闻得妖人师徒恶迹,无心遇合。司明因奉师父银发叟之命往南山采药,这日与三人在山外富绅家中相遇,于是做了一路,为救那富绅的媳女,追杀妖徒,将人救转。本意离去,那家富绅却说:“妖人师徒甚多,这一结怨,早晚必要寻来,反而全家受害。”再四跪求。四人因那富绅人极长厚,又有善名,决计除恶务尽,救人救彻,便答应下来。
等了几日,毛霸师徒并未寻上门去,司明首先不耐久候,力说当地山清水秀,逃去的妖徒必要回去,反正无事,何不前往一探,就便查看那大人姊弟是甚来历。赵、许二人算计妖人必去延请救兵,未必还在原处,意欲等过两日,再定行止。陈太真知司明将来也是同门师弟,难得他从师没有多时,居然独自出山行道采药;又知银发叟生性好胜,赐有两件异宝护身,行前又承传授好些厉害法术,而且论起资禀,端的不在裘元以下:
心中喜爱。司明再一央告,陈太真也就应诺,并对赵、许二人说:“妖人已知事由富绅家中而起,我们杀了妖徒,自然非复仇不可。连日不曾来犯,不是妖师没有寻到,便是自知力薄,正往别处约请能手,而且那大人姊弟一脸正气,根骨颇好,现与妖人师徒为邻,保不定坠落下去。那日不知被他们用甚法术隐藏,我们竟未看出。他们在当地居家,辟有田亩,物产丰美,决不舍去。妖人如在老巢,固然杀一个便去一害;如不在,也可将他姊弟救出火坑,岂不是好?”说完,四人同往。
恰好毛霸也已得信赶回,和白晓设下妖阵,命一妖徒往富绅家去诱敌,与四人途中相遇。妖徒虽被杀死,四人也被毛霸诱入阵中困住,待石玉珠、吕灵姑二人到来,方才脱身。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七十三回 刃亲仇 孝女返灵崖 吞蛊毒 神蛛消巨害
话说众人互相说完经过,灵姑正想处治毛霸,石玉珠笑道:“灵妹不是说莽苍山还有你两辈世交至友和老山人义奴心中惦念么?你离家时久,报仇更是他们快心之事。此地离玉灵崖不过七八百里,如由莽苍山往榴花寨,由桐凤岭乌牛峡斜飞过去,不远就到。
这条路我甚熟悉,好在榴花寨之行应在明日,正可趁此时机回家一行,让他们知道你年余未见,便到今日地步,又将父仇报去,岂不都是喜欢?”灵姑因时已近暮,尚恐误了师命,心中踌躇。陈太真道:“这里和榴花寨、玉灵崖两地是个斜角,绕这一道,在我们说来实远不了多少,并且桐凤岭过去有一竹龙山,无名钓叟邱场隐居在彼,他虽旁门一流,人却极正派,专精制蛊之法。吕师妹由彼路过,就便相访,于此行也许还有益处。
郑师叔既把到的时期说出,其中必有深意。如在期前赶到,竟由你破那恶蛊好了,哪还给人解的甚围?并且话又简略,那天蚕妖女徒党遍于南疆,多是无知山人,诛不胜诛,善后处置一切均未详说。我看十有八九知你要回莽苍,行时路过竹龙山,正与无名钓叟相遇,可以请教;否则时甚充裕,报仇又无耽搁,何必传命催你速行呢?”
灵姑本极思念张、王父子和牛子诸人,到苦竹庵后,曾命白鹦鹉灵奴私送过一次口信。因欧阳霜说修道人不应多此牵挂,不敢再命灵奴前往,但仍常悬念。听陈太真也如此说法,自是心动,便请众人同往。陈太真说:“赵、许、司三位师弟均另有事,被人强留在此,又在妖阵中延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