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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仔细看过还匣,收入一个铁匣以内,用咒封固。封了丹炉。然后与二人相见。
纪登问陶钧道:“适才飞剑传书之事,给裘师弟说了么?”陶钧答道:“说了。”
纪登便对元儿道:“我入门五十年,师父才准我下山积修外功。你到此还没多少时日,三四月后便奉命下山。固是师父见你根赋特厚,降此殊恩,一半也因为你有虞南绮相助之故。否则师父自成道以来,从未受过挫折,门下后辈出去也没给本门丢过大脸,你道行尚浅,岂有如此容易受命?自明日起,我便传你身剑合一之法。仗着你那两口剑俱是仙家奇珍,你又如此颖悟用功,两月工夫,便可练成。下山之后,虞南绮的法宝甚多,寻常异派,当非敌手,在此期中,我每传授你一次,你学会以后,便去教给南绮,以便分头用功。不过你二人年纪大轻,阅历更是没有,日后下山,遇事固须审慎;如遇异派敌人,更要度德量力,以免做错吃亏,给师门丢脸。我连日勤于炼剑,将全观封锁,没顾得查看那日妖人踪迹。据我观察,那妖人法力甚浅。既敢来此,必然奉了师命,不是为了本山仙草,便是另有所图,仍须防他再来才是。曾闻陶师弟说,你以前有一结义弟兄,那日鬼老派了两个门下来此盗草,内中有一生魂,被他遁去。此时你正站在崖前,看去似他,想来此人必已投入鬼老门下。异日无心相遇,务要留神。鬼老门中,有许多极恶毒的妖法,一个骤不及防,吃他暗算,悔之晚矣!”
元儿躬身应了。因为适才纪登正在一心注视宝剑,不敢插话,见纪登诸事已毕,才将怀中朱果取出献上。陶钧笑道:“闻得长春仙府奇花异果甚多,怎么我开一次口,才带这么一点来?我们这位将来的师弟妹,也太吝啬了。”元儿闻言,暗悔观星时节,石桌上异果甚多,怎忘了带些回来?正觉不好意思,纪登道:“你怎贪心不足?这朱果产自玉灵岩,自从李英琼、周轻云剑斩妖尸,已然绝种,我还不知长春仙府也植得有。此果服了,不但返老还童,还可生灵益智,增长道力,功效并不在千年首乌之下。这是多大人情,怎的看轻了它?你我各服一个,还剩一个,想是元弟的,怎不在生源之所当时摘服,却带了回来同服则甚?”元儿道:“小弟已然吃了两个,这一个是救红儿的,因为要先见师兄,还没顾得给呢。”陶钩笑道:“这个不用再操心,红儿连服师父灵丹,今午走过鹤栅去看,已然痊愈,只神态还有些委顿,日内定可复原。还是你吃了吧。”
纪登道:“既允了它,岂可失信?此果如给有灵性的异类服了,比人还见功效。裘师弟此番奇缘,多仗红儿,仍然给它,以酬劳苦吧。”元儿领命,便同陶钧到前院鹤栅,去寻红儿,与它吃那朱果。
那红儿原与雪儿相依相偎在一起,见元几手持朱果走来,便舍了雪儿,一声长鸣,振翼飞起,迎上前来。元儿手中朱果一抛,被它一口衔住飞开。雪儿见红儿得了朱果,也飞鸣追去,似想向红儿抢夺。红儿见雪儿赶来,忙伸长颈,吞入腹内。雪儿没抢到口,便啄了红儿一下。红儿也回身反啄,二鹤竞争斗起来。陶钧、元儿俱恐两伤,连声喝止。
二鹤各自昂首长呜,仿佛互诉委曲。元儿笑道:“你看那日红儿中了妖人暗算,雪儿何等悲愤。适才还见它们那般俯傍亲热。竟为了这一个朱果争斗起来,可见畜类终不比人,纵有灵性,也是不知礼让。”陶钧道:“灵药难求。你不知嫦娥偷药,后羿也和她拼命么?何况这是两只公鹤。红儿终是强横,只顾自己,也不念雪儿这两天看护它的情义。
就分点给雪儿,又有何妨?”说罢,雪儿益发向着陶钧长鸣不已,颇有理直气壮之慨。
二人觉着甚是可笑,互相调了一阵鹤,各自回屋用功不提。
第二日课前,纪登传了元儿练剑之法。元儿自服朱果,灵智大增,除功夫略欠纯外,一学便能通晓。由此每隔三日,便往长春府去教南绮。好在有那梯云链,来去又快又便利,千里云程,无殊康庄。二人本有夙缘,过从一久,情感益密。
自从舜华随了秦紫玲走后,一直没有回来。南绮一人独在山中,与鹿鹤为侣。起初舜华也常出门,南绮寂寞惯了,并不觉得。及和元儿订交以后,不知怎的,格外感到索居无聊之苦。二人相聚之时固然极乐,每到分别之时,总是难受万分,恨不得元儿常在一处聚首才好。偏生元儿向道心坚,难与南绮情同两好,对于自己的功课,丝毫也不敢松懈。常劝南绮:“如今已奉师命,不久一同下山行道。异日禀知父母师尊,正了名分,虽然事前彼此约定,不似世俗儿女有那燕婉之私,但是地老天荒,久无穷尽,正如鲍葛双修,同注长生,并传千秋佳话一样,何必只图这暂时聚首,耽误功行呢?”南绮也不是不能理会此意,无奈元儿一不在侧,便觉惘然,如有所失。幸而做功课时尚能放开。
等到功课做完,心无所寄,依然一样。于是由情生魔,由乐生悲,几乎送了元儿性命。
当元儿第二次往长春仙府时,已有妖人日夕在旁窥伺。只因元儿与陶钧交厚,每值起行,总有陶钧在侧相送,再加梯云链来去迅速,妖人一直无法下手。偏巧元儿第三月上便将剑炼成,不但能发能收,居然能够驭气飞行,只是不能飞远,同时南绮的剑也炼得和他相差不了多少。二人自是高兴。
这日元儿又往万花山,南绮因自己飞剑相差仅止一点,便留元儿不要回去,且住两日,同在一处练习。元儿自是不肯。南绮本爱闹个小性,见元儿剑已炼成,还是那般固执,不由生起气来。未后越说越僵,竟将梯云链强要了走。
元儿自近两日将剑炼成之后,本想作一次长路飞行,试试自己道力如何。因陶钧劝阻,说是此时御剑飞行,近处还可,如往远处,漫说有时遇见强烈罡风,禁受不住;再如飞行起来,有那剑光和破空之声,容易招惹异派仇敌。虽然日后下山行道,终是难免相遇,现在本基未固,能避免时,还以慎重为是。元儿又想起自己剑遁法不如梯云链快,去迟了,南绮又要絮叨。好在不满一月便可下山,任意所如,无须忙在一时,也就作罢。
及至梯云链被南绮索还,出言又极强硬,意思好似说:你剑已炼成,要走只管走。用我的法宝则甚?明明藐视自己耐不了罡风,不能远走高飞。心里一赌气,决计到了时候,不用她的梯云链,偷空一走。以前骑鹤尚能飞来,这时剑已炼成,正可一试,免得被一女子看轻自己。
元儿主意打定,也不说破,仍然言笑如常。南绮哪知元儿心意,只当他不会走,也就回嗔作喜,依旧亲热。一同做完功课,互相炼了一次飞剑,元儿便问南绮:“那日你所说的凉露,做好也未?”那凉露乃是南绮近日无聊,因元儿酒量有限,又爱吃甜,便采集本山各种花上的露珠,再和各种仙果的汁水掺匀,照酿酒之法制成,取名叫作万花凉露。一盏山泉,只消滴上两滴,饮到口中,便觉甘芳满颊,凉沁心脾。原准备二人飞剑炼成,一同下山时,带在路上饮用。这时南绮听元儿问起,以为思饮,笑答道:“没见你这人说话,总是出尔反尔。那日我采露时,你直拦我。说修道人在外云游,山行野宿,饥食粗粮,渴饮泉水。这次出门积修外功,原为多历辛苦,怎还带上这样美好的东西?累赘不必说,也太费事,有这闲心用点功多好。你说了,还没等到十天,露还没酿成,前日先给你尝了那么一点,今儿就想吃起来,怎又不怕我麻烦费事了哩?”元儿道:
“以前南姊正在动手,我怕你费事分心,才那么说。如今已然制就,事已费了。本是为我,就乐得享受了。”
南绮喜道:“今儿早起,那露的香色比那日更好了。因等你来,没舍得尝新,原想等你到了同饮。谁知一到便和我顶嘴,你若本提,我也懒得拿出来。这东西,我先后费了半月工夫,方只收集得两玉瓶。我嫌瓶不好带,又寻出了两个葫芦,盛了一个,另一个用来盛山泉。余下凉露藏在家中,等功成回山之时再用。省得人间烦热尘嚣,怎能不备一些清凉东西带去?告诉你说,你有我做一路,要享福多呢,还尽这般不知好歹。你拿这晶杯到下面去盛溪泉,我到后山给你取露去。”说罢,兴冲冲往后便走。
元儿见她嫣然一笑,薄怒悉蠲,软语柔声,深情款款,不觉心移志夺,竟有些不忍再和她赌气,拿着两只晶杯,正在发呆出神。忽见前面南绮回眸笑道:“你怎还不走,莫非你练的飞剑,这么点路还嫌远么?”一句话又将元儿提醒。暗想:“听师兄传师父之谕,说南绮是自己的终身仙侣,日后借助于她之处甚多。她平日性情娇惯,说一不二,近来相处日久,更是大小事都得从她。此女虽较自己年长,却也丝毫不通世故,憨然一片天真,凡事任性而行,不论轻重。日后出山,不比在山中修道,应变处事稍一失当,便成大错。照这样迁就下去,她的性情势必越发骄恣,万一在外闯出祸来,岂不误了功果?适才她将梯云链强索了去,所说之言明明看轻自己。大丈夫岂能受一女子挟制?还是暂时狠心,丢她一回,压她的盛气为是。”
元儿想到这里,再看前面峰角衣袂闪处,南绮已然转过峰后。便将手中晶杯放下,用手指醮了点水,在玉案上写了几句。大意说:“自己和她天长地久,远行在即,功课要紧,明知天风凛冽,也要御剑飞行回去,请她宽恕,不要生气。词句虽然委婉,隐隐也寓箴规之意。匆匆写毕,恐南绮回来,看出追赶,竟然运用玄功,驾剑光往青城山方面飞去。
事也甚巧。南绮制藏花露的所在,原在后峰侧面仙厨之内。如照平日,南绮惟恐与元儿不能多聚,遇上有事,或取什么东西,不是拉了元儿同往,便是忙着赶回,元儿想走,如何能够。偏生今日因梯云链已然不在元儿手内,新练飞剑不能远行,自己用强将他留住,虽然称了心意,可是当时元儿脸上神色颇不好看,知他着恼,未免歉然。一听要饮花露,面带笑容,正好借此与他消气。好在人已留住,有三二日欢聚,便不忙在顷刻。到了仙厨,南绮从百丈地穴寒泉中将盛凉露的玉瓶吊起。揭开瓶封一看,颜色碧绿,一阵奇香立时布满全室。南绮为讨元儿喜欢,益发刻意求工,将元儿喜吃的果脯装了一大盘,又去采了一枚朱果藏在怀中。一手端盘,一手持着玉瓶,兴冲冲走向前山。这一耽搁,元儿业已飞出老远。
南绮满心高兴地回向原处,见元儿不在室中,万没想到他会负气私行。先还以为汲取溪泉未回,后又疑他和往日一般在花田中赏花。正待凭栏相唤,忽然一眼看见案上有许多水印,娇嗔道:“看这个人罗,等我这一会都等得不耐烦,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无缘无故拿水在案上乱画。”说时,顺手一拂,等到看清是字时,元儿所留的数行别语已然抹去了一半。连忙纵身飞出,口中连唤元弟,一直追出谷口。
到了前山一看,碧霄万里,鸿飞冥冥,哪里还有丝毫踪影。南绮知道元儿飞行已远,这一急,真是非同小可。暗恨自己日前不该图元儿来去方便,恐他有时不约而至,恰值自己不在前山相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