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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帮忙。”说时,见妖人已回适才鸡群覆翼之处一个石穴之中卧倒。果然那石穴外面死墨蜂堆成一圈。
纪异也不再说话,先将中心两块好蜜用剑穿起,挑举起来,跑出谷外,运往崖上。
见那双燕也跟了回来,曝口长啸,将手一招,便已飞下。纪异道:“你们两个能将它们唤回,将这蜜运回家去么?”双燕闻言,鸣声似允。纪异大喜,一连几剑,将蜜都砍成碗大小块,嘱咐了双燕几句,匆匆回转谷中。见妖人并无动静,又挑了一些好而厚的蜂蜜,连那五只山鸡一齐提出,到了崖上一看,大群银燕已经飞回,将第一次的蜂蜜抓运回去。
纪异原意,是装着连蜂蜜和巢俱要运走,乘妖人不防,第三次回去,好相机行事。
及至二次将蜜交与群燕,正待回身,那为首双燕原本通灵,忽然飞近身来,衔住衣角不放。另一个便去将那五只山鸡抓飞过来。情知有异,定睛一看,那五只山鸡已有四只流着黑血,毒发身死。又见双燕衔衣不放,似有阻他入谷之状。纪异便对双燕说道:“我知道他是坏人,不过我将话已说出,不能失信于他,总得有几句活交代。这厮畏惧阳光,手中又没有兵器,我决不会上他的当。你们只管带了蜂蜜飞回家去,等我就是。”说罢,一抖衣,挣脱双燕,三次往谷中走去。
刚达谷口,便听谷中妖人怒署之声。进谷一看,妖人仍卧原处未动,好似嫌等得时候久了,在那里怒骂,纪异也不理他。这次不再取蜜,猛一纵步上前,将那面法牌拾在手内。身刚站起,便见妖人似要坐起,又连忙纵回原地。心中一动,又改了主意,便用手中剑指着妖人说道:“适才我还忘了问你,那些山鸡替你消毒,你倒好了,它们不知也有害么?”妖人本已忿怒到了极处,闻言不加思索,厉声答道:“这些野鸟原是供人吃的,它们虽然吸了毒,难免一死,但是受了我的仙法超度,转劫便可成人,岂不便宜?
只有你这呆孩子,遇见这等旷世难逢的仙缘,却将它当面错过。如今我一切都不与你计较,还不快些照所言行事,只管絮叨,惹得你真人发怒,你就悔之无及了。”
纪异早看出他色厉内在,便端详好了退路,等把话听完,成心沤他道:“你怎地又发狂言?这宝剑和蜂蜜,是我亲手得来,一不偷,二不欠,帮忙是人情,不帮忙是本分。
再者,我素来不喜多杀生灵。就说这里的山鸡,我有时也喜欢捉两个回去,与我外祖下酒,一则所伤不多,二则我们又无求于它。哪像你这等狠毒,成千累万地全数拘来为你吸毒,救完了你,便全数毒发惨死。这等事,岂是修道人所为?适才我如非看见几只中毒而死的山鸡,几乎上你的大当。如今既已晓得,怎肯助纣为虐?不过我答应了你,不能白说,剩的这些蜂蜜,送你吃就是。你屡次出口伤人,依我脾气,就难饶你。念你身受重伤,我不与病人一般见识。如有本领,只管使来,我要失陪了。”
说时,谷顶蜂巢旧址已在那里隐隐作响,仿佛风雷之声,只因音声微细,纪异只顾说得高兴,没有留神。那妖人却又是正在气恨头上,再一听出纪异言中有了反悔,益发急怒攻心,暗错钢牙,一心准备忍着当时苦痛,置纪异于死地,也没注意到别的。等到祸变发动,已经无及,所以两人通没丝毫觉察。
还是纪异顾虑既少,耳目又灵,说到未两句时,已听出谷顶上风雷之声越来越大。
心中诧异,只疑是妖人弄鬼,手中按剑,足底下早加了劲,准备着退逃之势。论起纪异,平时原是胆大包身,任什么厉害的毒蛇猛兽都不害怕。这次忽然福至心灵,处处都加了防备。一则觉得妖人身带重伤,胜之不武;二则平日常听外祖、母亲谈起江湖上许多怪异之事,到底怪物妖邪是什么样,并未亲眼目睹。这人不过形象生得丑陋,说话凶些,不值与他计较,心中时刻都存退念,毫无斗志。一听谷顶作响,将手中法牌照准妖人一扔,说声:“你这厮不识抬举,我不理你了。”说时,双足一按劲,便往谷口纵去。脚方着地,猛听山崩地裂一声大震,因未见过这等阵仗,不由大吃一惊,哪敢回头细看。
仗着身轻腿快,更不停留,接连几个纵步,便到了崖上。那轰隆爆炸之声,震得四山都起回音,兀自响个不绝。
纪异估量相隔已远,一面飞纵逃走,一面惊慌忙乱中偷眼回头一看,妖人并未追来,那座暗谷却已整个震塌。一片红光刚刚闪过,百丈尘中,隐隐约约见有一道黑气从谷底飞起,比箭还疾,直往西方射去,别无动静。
纪异不知就里,脚底仍在飞奔。跑到崖上坪地,正待跳将下去,往回路逃走,忽闻银燕鸣声。抬头一看,那为首双燕已领了那成千成百的同类,银羽蔽天,摩空而来。到了纪异面前,为首双燕先自落下,飞集纪异两肩之上,衔着纪异衣领便扯。纪异一面跑,一面口里问道:“后面有妖怪追我,你还扯我回去么?”双燕长鸣示意。纪异素来信任这两只为首的大银燕,每次出游,只要听它们飞鸣引导,无不如意而得,因此立时便停了脚步。双燕果然飞起,仍在前率领后面燕群,往那震塌的暗谷之中飞去。
纪异晴忖:“起初人谷时,双燕曾经表示不愿前去,虽经自己逼了同往,却越飞越高,不敢下落,分明害怕已极,后来果然遇见妖人。及至自己三次人谷,索性衔了衣角拦阻。结果遇见怪人发怒,山谷崩坠之事。这时如何反要自己回身,再人险地?莫非适才大声炸裂,不是妖法,乃是天生地震?那妖人身受重伤,行动迟缓,被这一震,震死了不成?”一路寻思,燕群飞行迅速,已达谷顶上空。为首双燕先长鸣了两声,银燕同声回应,纷纷翩然飞下,直往灰尘影里投去。那暗谷自适才一震之后,纪异来回一跑的工夫,余响渐歇,只激起数十丈烟尘在那里缓缓下落。纪异目力本来极佳,到了一看,尘影中银羽翻飞,剥啄之声汇成一片繁响。那为首双燕却是盘空下视,鸣声不绝,意似在那里监督。纪异见那灰尘甚厚,不能人内,知道这些银燕个个精灵,必有所为,便由它们自去。自己奔跑了一阵,也觉有些力乏,便坐在坪前崖石之上,看它们有何发现。
约有个把时辰过去,尘沙虽小了些,因为燕群飞逐,仍未完全静止,仅能分别出一些尘影中的景物罢了。纪异见千百银燕,空自在沙石尘影中飞鸣了好一会,毫无所获,正有些儿不耐,忽听空中双燕地然一声长鸣,各把两翼一收,银丸飞坠一般,直往尘沙影里扑去。那千百银燕好似大功告成,纷纷飞鸣而起,一个回旋,排成了一个燕阵,一列双行,两翼招展,留空待发。再往谷底一看,为首双燕各自用爪抓住一件东西,直往纪异身前飞来。转眼之间,为首一个爪上抓着的东西,已然扔落下来,坠在山石上面,当的一声,溅起几尺高的火星。
纪异见是一个剑鞘,先甚心喜。拾起一看,非金非宝,色黑如漆,乌油油晶莹光洁,式样古拙可爱,拿在手上,轻飘飘的,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制成。试把适才得的那柄宝剑往里一插,竟然随手而入,真如严丝合缝,大小如一,宝剑的光华也隐隐外露。纪异正愁有剑无匣,那锋利的宝剑,又不能随便插在腰间;常握手内,也是不妥。见这剑柄和剑匣同是一般色泽,连花纹都极相似,知是原匣无疑,心中大喜,只顾高兴把玩,爱不忍释。另一只燕早连着那双爪所抓之物,同时飞落身旁。纪异爱有所专,也未顾得去看。
直到双燕连声长鸣催行,才想起还有一只银燕,也抓有东西飞回,低头一看,乃是一个有鳞的兜囊。伸手进去一摸,物件甚多,还有两个小瓶,一个书本,并非什么兵刃暗器,一时不知何用。
纪异见夕阳已薄崦嵫,瞑烟欲收,天色向暮,算计天色已晚,虽说腿快,也还有老远的路程。时当下弦,无月色,归去晚了,恐外祖父寻来,而老年人黑夜攀越荒山险路,终是不便。当时忙于赶回,一手持剑,一手提着革囊,急匆匆径往崖下纵跑回去。因无心得了这么一口好宝剑,好不兴高采烈,不但没有查看妖人是否葬身暗谷之下,连革囊之内所盛何物俱未取出细看。以致一件紧要东西连同妖人尸体,全遗落在暗谷之中,日后被妖人寻了同党中的能手,二次赶回原地,用左道中禁法将真灵复体,除去身上所受伤毒,跟踪寻往纪氏祖孙所居的湖心沙洲之上,拼命为仇,让纪异几乎送了性命,日后还闹出许多事来,皆是纪异年轻疏忽之故。此是后话不提。
纪异回到湖边,天已昏黑,仍然泅水过去。一看竹屋中灯光点起,一阵阵鸡肉香味扑鼻,知道外祖父回转。进门请安之后,便纵向纪光身旁,拉着手,喜孜孜地把墨蜂坪涉险、得剑、得蜜以及遇见妖人、山谷震塌之事说了一遍。
纪光闻言,好生惊讶。先要过宝剑,未曾拔出,一看剑的形式和剑匣隐隐透出来的光华,已经连夸好剑。及至手按剑柄,轻轻往外一拔,耳听声如龙吟,跄的一声,屋中立时似打了一道电闪。灯影摇红处,宝剑出匣,寒光耀眼,冷气森森,端的是一件干莫利器,仙家至宝。不由又惊又喜道:“这种至宝,我生平从未见过。无名真人也有两口取人首级于数十里外的飞剑,乃世间稀见之物。在未用之时,我看上去虽说似一泓秋水,寒光耀目,可鉴毫发,但剑的原质和形式也没这般好法。分明是仙家的防身至宝,炼魔利器,怎能落在你的手内?莫不成你说那妖人真是剑的原主么、如果此剑果系那人所有,我虽不会剑术,照着这多年的经历看来,剑犹如此,其人可知决非什么邪魔外道。你要是乘人于危,强取了来,这乱子可就惹得大了。”
纪异闻言,急道:“公公,你怎么这样说?这剑明明插在石壁之上,外面有蜂王巢穴包住,少说也有千百年。那人连一点都不知道,明明是他想取那墨蜂和蜂王对敌,被万千墨蜂将他螫伤。又用邪法拘了无数的山鸡,去替他吸毒。做那害去千万生命,来救他自己一人的事,及至见禁法被孙儿无心中破去,又得了一口好剑,立时见财起意,恶狠狠当孙儿是小娃娃,连吓带哄。如照无名老祖所说,他这等行为,决不是什么好人。
漫说山谷倒塌之时,他身带重伤,又不敢见阳光,一定跑不快,压死在内;就是他侥幸逃出来,孙儿也不怕他,这有什么打紧?”
纪光闻言,抚着纪异的头说道:“你的话也不为没有道理,那人看形迹倒也颇似妖邪一流。只是他既能行使禁法,拘遣山鸡,那么厉害的蜂王和万千同类俱都被他弄死,你一个毫无道行的幼童,岂是他的对手?不过他正在受伤之际,你的行动机警,又值山谷崩塌,几方面都占了便宜,才保得无恙,反祸成福。至于那人是否被山石压死,却说不定,你可曾看见那人尸骨么?”
纪异因那革囊中摸去无什么出奇物事,上面又附着好些泥土,回时因见外祖回来,心里一喜欢,顺手搁在外屋,并未携进房来。闻言猛地想起,忙答道:“孙儿见山谷一塌,害怕逃走,全是两个老燕儿飞来,引着回身转去,谷中灰尘有好几十丈高,人下不去,二燕便叫它们的子孙同类飞进灰尘之中,找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