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得持有东西。你虽常练道家吐纳功夫,一则为日尚浅,二则门径不同,既未习练,仅仗力大身轻,如何能背得我过,这么大山风,难道我这么大年岁,陪你跳崖么?你如不信,也无须背我,你试空身一人走一回试试看。”
纪异自信从小就能穿枝踏叶,纵跃如飞,哪里肯服,便单身往索上走去。起初提着满身勇气,走得飞快,还不怎觉难。及至离崖三四丈,忽然一阵大风吹来,一个不留神,身子往旁一偏,竟往侧面壑底翻落下去,再想稳住脚步,已然不能。还算他身子矫健,落时两脚交叉,钩着长索,身子往上一挺,双手将索握住,身子被风吹得晃了好几晃,才行停止。纪光知他平日轻灵敏捷,虽难稳渡,却不至于出错,到此也代他暗捏冷汗。
便高叫道:“孙儿,你已输了,就是过去,也不算了。不必站起来,仍照你平时穿跃树枝之法回来吧。”纪异仍不甘服,还想立起试试。好容易才得稳住身形,站在索上,起初不大留心,还可凭着那股子勇气,走得远些。这一格外留神,惟恐二次失足,反倒更难走远,不是偏东,便是偏西。再加山风时来,无法使左右轻重匀称,依旧手忙足乱,翻落下去。不过事前多加一分防备,没有第一次惊惶而已。纪异见实不能立起飞渡,才知天分是天分,学问是学问,没有练过,仅凭天资,终是不行。又听映雪笑声不绝,真是悔恨气恼。没奈何,只得遵照纪光所说,攀索回到原处。
纪光已折了一枝长竹竿,持在手内。低声说道:“孙儿,下次万万不可如此自恃。
其实这飞索渡人,如有凭借,毫无难处。我虽不如你的天资禀赋远甚,到底练过数十年武功,且待我走给你看。少时你仍纵过去便了。”说罢,将长竹竿往两臂一斜,端平捧起,径往索上纵去。走十几步,缓一缓,将气匀住,又走。有时遇见大风,人便停住,与风相战,身子竟歪斜在向风来的那一边,却不翻倒,像粘在索上似的。这样时停时进,时缓时速,点水蜻蜓一般,转眼到了对崖。纪异也跟着纵身越过。
纪光先向映雪行礼,述了来意,便命纪异将空中银燕招下。映雪接在手中,见这银燕动也不动,好似喂养熟了的,好生高兴。说道:“家师昨早回来,言说前晚追赶妖人,在万花坪旧址湖心沙洲一所竹屋之内破了邪法,救了许多银燕,代屋主将妖人逐走。吴师姊又谈起你二人遇险路过之事,才知你们便是那沙洲主人。这里原是家师修道之所,自从移居莽苍山大熊岭后,每年只有春秋两季来往两个月。去年冬天,收进一个女弟子,名叫吕灵姑,是个孝女。家师对她十分怜爱,老恐她一人在山中孤单,这两次来了,均未住多日,总是略微指点便走。昨晚你们如来,还可相遇,今日已回大熊岭去了。行时留话,说你们这几天必来看望,命我转告,你那沙洲上产有一种蛇菌,大是有用。只是如今还未生出,须等明春大雷雨后才有。到时请你务必留下几个,用盐水泡起。明春家师回山,亲自去取。你送我这两只燕儿,倒真灵巧。再经我一训练,明年今日你们再来看时,便两个样儿了。只不知它们离了群,养在我这里,心中愿不?”说时,那两个小燕竟似懂得人意,不住曼声长鸣,拿头在映雪掌上挨擦。映雪见状,越发爱极。纪光应了留菌之事,又把银燕的好恶和喜盐如命一一说了。
纪异见小燕依恋映雪,心中好生不快。正想朝乃祖示意别去,忽听山角后面有两个女子说笑之声。映雪一听,丢下二人,口中唤一声:“是玉姊来了么。”便往山角后跑去。一会工夫,从山角转出两个女子,一个便是那日所见的吴玖,另一个白衣如雪,背插双剑,生得身长玉立,英姿飒爽,却是初见。吴玖一见纪光带了纪异在前恭候,便抢步上前,答礼道:“承蒙在顾,又赠愚姊妹灵禽,足见盛意。家师离山他去,雪妹想已告知。这位乃武当派名宿半边大师门下弟子女昆仑石玉珠姊姊。那日老先生驾临,因时太仓猝,又未奉有家师之命,不敢多留。今日并无外人,同往洞中小坐叙谈如何?”纪光自是愿意。纪异也动了好奇之想,便将回意打消。
祖孙二人向石玉珠见礼通诚之后,便由映雪在前领路,往前山洞府之中走去。那日纪光祖孙惊恐饥疲之余,来去匆匆,虽觉山势奇秀,并未识得庐山真面目。这时事过心闲,又是由后山转到前山,一路留意观赏领略,方看出山的妙处,真个是雄深险峻,秀丽清奇,兼而有之。
走了一半路程,快到前山,按理,那日所见矮屋和洞府位置在山顶之上,原应折向高处才对,而且已然望见左侧山顶便是洞府。不料映雪忽然领了众人向右侧一条通往下面的窄径走去。那窄径藏在茂林嘉木之中,不到近前,简直看不出有路。人行其中,映得眉发皆青。再加上细草蒙茸,秋葩竞艳,草气花香,沁人心脾。越显幽绝。
绕行有里许之遥,越走地势越低。纪异看出与洞府有点背道而驰,忍不住道:“适才若往上走便是山洞,却引我们到此则甚?”纪光方以目示意,前面映雪已然听见,回身笑嗔道:“你这孩子,懂得什么?前日你们所见,乃是后洞,平时我们练气观星之所。
这里才是正门户呢。你嫌远,我们抄点近路吧。”说时,又引了众人从一个危崖夹壁之中穿行过去。那夹壁曲曲弯弯,长有百丈,两边危壁如削,仅露一线天光。最窄之处,人不能井肩而行,甚是幽暗。
夹壁走完,豁然开朗,面前现出一片极大的山坳,三面清水围着一片平地。到处都是千百年以上的老梅花树,有的雄根虎踞,繁枝怒发;有的老干龙伸,铁柯虬舞;有的轮园盘郁,磅礴屈伸,自成异态;有的疏影横斜,清丽绝伦。俱都疏疏密密,散置其间,千形百状,图画难描。如在花时,这一片香雪,更不知还有多少妙处。纪光到此,方知梅坳得名之由。
另一面却是一座危崖,大小奇石恍如飞来,高低错落,附崖挺出。上面建了好些亭台楼阁,式样奇古。又就着崖形,凿了许多蹬道飞桥,盘绕其上,以相通连。正当中是一座高大洞府,上有碧苔拼成的“香雪洞天”四个古篆。崖底下,一边一个丈许高的大洞,里面碧水涟漪,其深无际。左洞乃是溪流发源之所,水从洞口夺门而出,绕溪而流,直投右洞。水声汤汤,清泉潺潺,泉韵山光,相映成趣,令人耳目皆清,如入山阴道上,应接不暇。
纪光祖孙正在四面赏玩,映雪已走向当中大洞下面石级之上,揖客入洞。纪光不说,便是纪异从小生长荒山,也曾见过不少洞穴,以为里面未必还胜外面。谁知到了洞中一看,竟是珠缨金珞,晶屏玉障,不但合洞通明,亮如白昼,而且玉床碧几,不染纤尘。
尤其石室修整,门户井然,到处光华灿烂,目迷五色。纪异越看越爱,暗忖:“修道人竟有这些好处。他年母亲复生,自己去师父苍须客的洞府之中,不知能否和这里一样?
可惜洞中主人是个女的,否则时常来此玩玩多好。”
纪异只顾寻思,不觉随了众人走向吴、杨二女修道室中,见陈设愈加精美。吴玖请众落座,说道:“此洞乃前百十年前家师修道常居之所。家师曾说,当时道尚未成,喜事好胜,把这座洞府布置得和仙宫相似。除洞前三千珠老梅外,余者连洞泉溪水,尽出人为。真个是匠心独运,巧夺天工。后来道成,深觉此事无聊,实非修道人居处参修之所,便要将此洞封闭。经愚姊妹再三求说,才未废弃。近年移居莽苍山大熊岭,苦修未完功果,将此洞赐与愚姊妹居住,只石师姊和二三相知女道友来过。因家师不许招纳外人,今日尚是第一次呢。”纪光闻言,忙起立称谢。
吴玖还要往下说时,映雪已将手中两只小燕放在玉几之上,走向隔室,捧了一大盘异果、一大盘腊脯与一瓶子酒出来敬客,二女俱都殷勤劝用。纪异见那些果子有好几种都未曾见过,吃到口中,甘美非常。那些腊脯名色繁多,虽然一样香味扑鼻,因为自己家中臃腊之物甚多,便不甚在意。只管取那果子吃个不休,一些也不作客套。
女昆仑石玉珠一见纪异,本就喜欢他资禀过人。见他爱吃那果子,笑道:“昨日我往凝碧崖,访看秦家姊妹不遇,得见李英琼、余英男二位道友。畅聚了半日,才知峨眉自从掌教真人开辟五府以后,除各派仙人所赠的各种奇花异卉不算,长幼两辈同门,到处搜求瑶草琪花、仙木异果移植在内。近两年不知从哪里又移植了二十四株琼木朱果,行时承李道友赠了十枚。此果颇有轻身延年之功,本想给舍妹等带去尝新。行经此间,承玖姊相招款留,又与纪老先生贤祖孙相遇。今日之会,总算前缘,待我每位奉送一枚,略表微意如何?”说罢,从怀中取出四枚朱果,分给四人。
纪异见那朱果红得爱人,还未到手,便已闻见一股子清香。看形式、香味以及皮色上的光泽,均颇与前数年求仙涉险,在危崖绝壁上所得那枚千年兰实相类,知道果是仙果,暗忖:“母亲还有几年便可回生,再吃这样好的仙果,定然大有益处。自己吃了,岂不可惜?祖父又学会收藏灵药,无论相隔多年,俱仍新鲜。何不收藏起来,孝敬母亲?”想到这里,不忍进口,略闻了闻,趁大家说笑之际,藏人袋中。恰被映雪看在眼里,笑对他道:“这里果子要吃尽有,却不许往家里带呢。”
纪异本来拙于口舌,又厌恶映雪,重拿出来既非所愿,仓猝之间,又说不出理由来。
只气愤愤地答道:“这朱果是石姑娘给我的,我给母亲带回家去留着,与你何干?你恐我多吃你的果子,我这就不吃,明日我也去采些来还你便了。”纪光见他说话僵硬,不禁着急;石玉珠、吴玖却见他认了真,满脸稚气,又怜他的孝思,三人俱要发言。映雪先抢着答道:“你这孩子太不晓事。你打量我请客不诚,怕你吃多了么?这朱果乃天材地宝,千百年才一开花结果,不采不落,可在树上延至百年之久。乃天地间的灵物,服了可以长生。二十年前,才被峨眉门下李英琼道友在莽苍山发现,又为妖尸谷辰倒转玉灵岩所毁。近年峨眉诸位长老方从海外仙山觅到了十二株,移植在凝碧崖。想是恰值结果之期,树上朱果没有采尽,石道友才得了几个。凡人得此,真乃旷世仙缘。我见你贪食果子,石道友给你仙果,却拿来藏起,恐你不知轻重,好意提醒,你却出言侮慢。休说我给你吃这些果子,俱是家师月前带来,大半尘世间稀有之物;便连这几块腊脯和那一瓶子赛玉酿,也非寻常之物。你从何处去采来相偿?”言还未了,吴玖见纪异已羞得面红颈粗,十分窘状,忙喝映雪道:“雪妹便是这等稚气,你自家说话不庄重,却和他一个小孩子争长论短。你虽无心取笑,他却有意地听。师父行时所言前生那段因果,还须你自己化解,难道竟忘怀了么?”映雪忿然道:“各凭道法,胜者为强。要叫我不论人儿,俱都低首下心服输,宁遭劫报,也是不能。”说罢,拂袖而去。
纪光先见纪异出语无状,好生惶愧,只是插不下嘴去。这时正待道歉,映雪业已忿忿走去,老大不是意思。只得向吴玖赔话道:“小孙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