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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不纯真年代-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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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封被冬天写成是“早已经慢慢消融的愧疚”的信,我只看了一遍就团成一团烧毁了。我甚至没有经历像她所说的那种难受焦灼的痛苦阶段就已然进入了无可奈何的淡然阶段。而事实上,我又能怎样去看待或处理这件事情呢?那个时候,我看完信的最大的感受,就是没有感受,甚至根本就没把它当成一回事。我不知道这一表现,如果要是让冬天和她的父母知道了,会怎样?会因我的淡然而更加的愧疚,还是会因为我的淡然而一下子放下了心中沉积了10年已久的那种痛?怎么说都好吧,我不想去管了。
    其实那时,真的,我真的只想知道,冬天对我的爱,到底存不存在,这是我最关心的事情,其余的,比如身世身份之类的无关痛痒的东西跟我没有一点关系。于是接到信的第二天,我去找冬天。她看到我的反应很吃惊。我满不在乎地跟她说:“没什么好吃惊的,反正都一路走来了,还在乎那么多干吗?在乎了,又能怎样?只会给自己图增痛苦而已。不值得。”她看着我,久久的沉思,默默的凝视,总之没有再说些什么。于是直到快放寒假了,我们谁都不再提及这件事情了,好像这件事情,就这样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似的过去了。也许这是件好事,至少对于我们来说,都是一件有恃无恐的好事。谁知道呢?也许吧。
    大学第一学期的考试顺利结束,大学生们都满心欢喜地准备回家过年,可我却另有打算。
    冬天考完试就张罗着要回家过年,她问我什么时候回去。我说过年不回去了。她怔怔地看着我。我忙解释:“你不要胡思乱想,我不回家过年,是因为我和俞姚在假期里找到了一份很有意义的工作,是替一家杂志社赶一篇春假旅游方面的游记稿子。过些日子,我和俞姚得去一趟北京那边的杂志社,领了任务,立马就要启程了。”


    她还是将信将疑,认为我这样做是因为那封信的缘故。我就让身边的俞姚跟她说。俞姚也把这件事情原原本本地跟她讲了,她还是半信半疑地说:“你嘴上说不在意,可你心里却很在意。”
    “你看你,尽瞎想,哪有的事儿。”
    “那你对天发誓。”她旁若无人地对我不依不饶。
    “发什么誓?”
    “说你不会生我父母的气。”
    “你看你,唉,女孩子就是麻烦。我都说了,我是想锻炼一下自己在社会上的应变能力。再说了,他们都把我养那么大了,就算是心里再怪他们,那我还能对他们怎么样啊?在心里,我早已经把他们当成自己的爸爸妈妈了,事实上也是如此嘛。”
    “可我就想让你对天发誓!我总觉得你心里不是那样想的。”
    “好了好了,我发誓,以我对你的爱发誓行了吧……”我说这话的时候,用眼睛瞄了一眼俞姚。他装作没有听见,低头在那整理东西。
    说起这次难得的社会实践机会是紫缘帮我们找到的。我跟她说,我和俞姚很想在这次寒假里打工锻炼一下,然后她就放在心上了。没一个星期,她问我希望什么样的社会实践。我一听有戏,告诉她最好是编辑之类的工作,她当即就给我了一家北京做旅游类杂志的电话,说人家可能要你们的文章以作考核。我高兴极了,第二天,就给杂志社打了电话,然后把我和俞姚最得意的小说稿子以电话传真的方式传了过去,再加上紫缘的关系,两天后,杂志社就给我们回信了。再一次电话联系后,基本上事情就定了下来。我们这次是跟一组记者去外地进行旅游方面的采稿,任务很急,也很重要,由于杂志社人手紧缺,再加上我和俞姚的文章也很有力道,特别是再有紫缘这一层关系,我们双方很顺利就达成了协议。一切费用由杂志社出,我们只管写稿子就行了。稿费完成后再计,不过,杂志社承诺,不少于两万元钱。
    那晚,我和俞姚请紫缘吃了顿饭,算是道谢。
    吃完饭往回走,俞姚知趣地先回去了。我和紫缘一边走一边谈这谈那的,谈着谈着,她就一下子把我给抱住了。我没有任何防备,被她这么一抱着实吓了一跳。接着,我就迎了她的拥抱。不知我们抱了多久,彼此分开的时候,她若有所思地望着我说:“我想我真的爱上你了。”声音平缓得如一波秋水。她这么一说不要紧,把我吓了一跳。我再次打量眼前这个中年女人,心中觉得很可笑。我想她这是怎么了,该不会想跟我玩真的吧。这样想着,她又紧紧抱住了我,不由分说就给了我一个窒息的热吻。直到冬天热泪盈眶地出现在我们的面前,我才和她尴尬地分开。又直到冬天哭着跑开了,我才反应过来,进而将紫缘丢在脑后,不顾一切地追赶冬天。
    那晚,冬天跑得飞快,快得就像天上的流星,转眼就在群星璀璨的幕布间消失了。
    在我的记忆中,冬天的坚强犹如她的牙齿一般坚硬无蛀。曾几何时,无论我怎么欺负她,她又受了多大的委屈,她都从不轻易掉眼泪。她说眼泪是肮脏的液体,那不光是一个人懦弱的表现,每哭泣一次,支撑你生命的坚强勇气就会因此流失一些,如此反复,直到勇气消失,生命终结。形象的比喻是:蛀虫腐蚀你的牙齿,只要你为它制造可以破坏你牙齿的机会,它就绝对不会放过你。
    那晚冬天哭了。虽然我不曾触摸到她的泪水,可我知道她哭得很伤心。她曾经坚硬如齿的勇气也随之流失了一些,她不再坚强了。我痛苦地想着。
    那晚,我不顾一切地在她宿舍楼下喊她,可无论我怎么喊,她就是不出来。后来我急了,硬是在看门大爷的阻拦下往上冲,闹得整个女生宿舍楼都沸沸扬扬的。终于,冬天忧伤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她很忧伤,尽管她在隐藏。
    于是隐藏忧伤的冬天,以一种似曾相识的冰冷目光盯着我说:“你,夏天,我现在不想看到你,请你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和影响,请你离开这里。”
    她的话和她当年的眼神一样冰冷,这让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躲藏在养父身后,以同样冰冷的目光注视着曾经那个冬天的那个夜晚的情形如出一辙。不过,那时我没有用与她同样冰冷的目光注视她,我的目光充满温柔与歉意:“我想我有必要跟你解释一下我跟她……”
    “你走!求你快走……”她的声音亢奋着,颤抖着。她捂着嘴,凌乱的长发随着她的抽泣微颤着。
    “冬天,我……”
    “你滚!”撕心裂肺的喊声在我的耳边回响。
    她头也不回地消失在我的视线中了。
    那晚,天空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月亮,只是个传说。
第三章 是情敌;还是朋友 是情敌;还是朋友?(5)
    后来冬天一声不响地回家了。
    俞姚送她去的火车站。我本想跟他一块儿送冬天的,可我终没有去送她。我想,我没脸去送她。
    紫缘那天以后也没来找我。不知怎的,她没来找我,我心里反而有些失落,突然悲哀地觉得,我将会失去一切,包括紫缘。
    那晚,天空中依然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我抱怨着月亮和星星都死到哪里去的时候,黑沉的天空竟然飘起了星星点点的白色雪花。那个有雪也有泪水的晚上,我和俞姚喝得烂醉如泥。我们不停地喝酒、大笑。我们破口大骂学校的老师,骂他们是秃顶,骂他们是老不死的。后来我们骂累了,就开始唱歌,对着窗外铺天盖地的大雪唱歌。我们唱“多拉A梦”,我们唱“恐龙特级克塞号”,我们唱很多很多我们小时候喜欢看的动画片的主题曲。唱着唱着我们就又开始大笑,笑累了我们就哭,哭够了我们就聊天,聊对冬天的感觉,聊看谁对冬天的爱意最深。聊着聊着我们就莫名其妙地打了起来。我们把电脑给砸了,把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给砸了。后来,110来了,把我们俩都带到了公安局。我们在公安局的小屋里待了一宿。我们无言,我们谁也不理谁。第二天一大早,紫缘把我们给保了出去。我看到她的时候,突然觉得特委屈,抱住她,无声地哭了。
    那是我第一次为了心爱的女孩儿而哭。我哭得很卖力,就像是我不卖力哭,别人就不相信我心里到底有多爱冬天似的。哭累了,我就睡着了。我做了个梦,梦见了冬天。她站在我的面前,冲我好看地笑。直到梦醒了,我才发现自己的身边躺着紫缘。


    紫缘看我醒了,在我额头上吻了一下,问我想吃什么。
    我摇摇头,又闭上了眼睛。
    紫缘在厨房给我弄东西吃的时候,我穿好衣服一声不响地离开了。
    我回去找俞姚,俞姚正在凌乱不堪的屋子里等我。他冲我笑笑,指了指眼前的一片狼藉,说:“这是我们的杰作。”
    “昨天晚上,对不起了。”我歉意地说。
    “哪有。是哥们就别说这些。”
    “我想回去找冬天,我想让你跟我一块儿回去,然后我们从S市坐火车去北京。”
    他犹豫了一下,说:“我想跟你谈谈。不是关于冬天的,是关于我的。”
    他坐在床上,脚在地面上跺了两下,点燃一支红河,说:“我不是一个真正的大学生,我是靠家人给我买的大学录取通知书才念上大学的。高中的时候我是个坏小子,经常不务正业跟一些地痞流氓混在一起,除了打架,就是泡妞。后来我把一个女生的肚子给弄大了,也是我爸拿钱帮我摆平的。我们家还算是有些钱,老爸是某大公司的主管会计师,妈妈是一家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可以说,我们家的生活条件相当不错,但就是因为我的不争气而让他们伤透了心。后来,好不容易混到高中毕业了,我理所当然没有考上大学。那时我是想到社会上工作,因为我早已过腻了住家里的花家里的还要受他们管的生活,于是我就跟他们把想法说了。他们当然不同意,他们希望我能多学些东西,但我就是不答应,于是本来身体就不好的父亲一夜之间就卧床不起了。他有脑肿瘤。那晚,他把我叫到他的床前,语重心长地告诉我,让我好好学些本领。我哭着答应了他。于是经过他们多方面的努力,最后在湖南某个村子找到了一个生源名额。那个小子叫俞姚,老爸的祖籍是浙江余姚人,后来文化大革命那会儿,在湖南农村插队当了农民。正所谓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他希望自己儿子能出息走出农村并记着他老子所受的苦,于是给他起了个祖籍的名字。但有什么用呢,期望越高失望越大,谁让他家穷呢。由于没钱供他上学,就这样,我母亲用一笔不菲的钱,买了他的大学名额。当然,这其中的过程非常复杂,也许还触犯了一点法律吧。不过他们不在乎,谁让我是他们的宝贝儿子呢!这样,我来到了这所学校以俞姚这个名字开始了我的大学生活。但是我并不快乐,我不喜欢过现在的生活。大学生活让我窒息,使我发疯。我看不起身边的人,那些所谓的大学生我看着恶心,就是跟他们不对眼,于是我身边没有朋友。唉!但是我又不得不在这里读书,因为我的父母。这些,我都没有跟任何人说过。我今天跟你说,并不是因为我们之间的感情有多好,也不是说我就那么相信你。我只是觉得有必要跟你说,所以就说了。我真名字叫亓寅,山东淄博人。就这些。”
    亓寅跟我一起回了S市。
    我依然叫他俞姚,他没有反对。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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