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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皆不禁展颜而笑,起歌相合,满堂欢乐,太后却垂眸掩去这一瞬间的惊愕与苦涩,什么鳏居之人,纵使万般掩饰,他自己生的孩儿,他怎么能不认识?那击鼓合歌的分明是他的皇儿,那位高高在上至尊至贵的皇帝陛下!
太平,卫太平,她完全不是他想象中君家女儿那不可一世的不羁飞扬,也不是卫家女子冷静自持的清冷,相反,她甚至不如一般女子的刚正沉稳,完全不似一个堂堂女儿,娇赖而散漫,算计小利计较钱帛,就是这般心无大志又平淡娇柔的女子,竟也能让人这般喜欢?甚至包括他两个心高气傲的孩儿?
秦修脸色黯然,真的不明白吗?
那个女子懒懒的笑着,淡淡的看着,像是一只落入凡尘却随遇而安的凤凰,纵使此间不是梧桐也享受怡然,翅膀偃息在身后,锋芒藏在肉里,天生的尊贵已经足以魅惑人,所以她也甘愿就此太平逍遥。
可是卫太平,你的本尊甚至不是君家那炙烈得来去惊雷的凤凰,你漫不经心掩映着不肯入红尘的眼眸里,那傲慢的潜藏着的分明是一抹苍龙的魂魄。一条从来不曾感受过众生苦的苍龙,自得自乐自私自傲,游戏红尘。
龙性生来尊贵而高傲,你的逆鳞在哪?翻了你温暖的巢|穴,剜去你娇柔的皮肉,让你的心流淌出鲜血来,你的翅膀可会张狂起来?可能逼出你的锋芒,让你腾飞九天苍吟?
你任性的本质,我仅一见便可窥得两分,我那孩儿何等聪明的人,如何能不知?她只是不舍逼迫你罢了,想来近些年那些空洞的细报都是她在替你遮掩了。
你纵可以不要我那宁儿,可我皇家,却并非没有能匹配你之人。
再张狂些吧,君家女儿,你还差得很远,不必怨怪我,我也不过是一个父亲而已,你既生而为龙,又岂能这般安于浅滩打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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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将近,外面一片漆黑,太平迈出门,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下雨了?丢下不坐马车就非得回身张罗蓑衣雨伞的少安等人,太平自顾自的出了园子,在府门口碰到打更的,要过她手中的避雨灯笼,持在手里慢慢往“子夜”走去。
街上自然也是一团漆黑,一个人影都看不见,安静得只能听到自己浅浅的呼吸和脚步声。春雨缠绵,柔软无力,落在身上也像温柔抚慰一样,太平缓缓走在这片黑暗中,一手微微拎起裙摆,一手中持着木质长灯柄,低低垂的琉璃灯盏中透出一点朦胧黄的光芒,其实是照不清什么的,要有人这时冷不丁看见她,倒是很有可能被唬上一下。
帝都的内城街道修得很好,都是平整的青石,有暗道水渠,路面并不积水,太平一步步轻轻踏去,心情无比的宁静。难得这样的清净呢,微微笑起来,视线在左前方无意间扫见一个黑影:“子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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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大的声音,在这黑夜里却显得清脆无比,正准备拐弯的黑影停步回过头来,正是探花郎。
太平放下群摆,几步走上前去:“今日也轮值吗?”
路子归点点头,不自觉的脚步随着她走,其实他很不明白,这个大小姐为什么从一开始就好像跟他很熟捻的样子,而他自己竟也就仿佛跟她很熟一样的回应她,一点不觉得别扭。
“又是子时吗?”
路子归又点点头。
还这么酷呀,太平弯眸轻轻一笑。不知道为什么,她很喜欢逗这个不善言辞的探花郎,他很像前世那个差点就让她嫁了的男人。
前世他们相遇的时候,她也是十七岁,他却已经而立。那是她的初恋,十七岁的李太平远远没有现今十七岁卫太平的心境,轰轰烈烈的爱了一场,那个大男人是真的爱她,最终却对她说:“太平,你的青春太耀眼也太逼人。”
他愿意守候着等她长大,却不肯当时就娶她,她却不愿意这么牵牵扯扯的不干不脆,不娶她就分手,抵死爱了四个月,是她先不要他的,三十岁的大男人失落的样子,她至今记得。此后她遇到无数出色的男子,也谈过几场无怨无悔的爱情,却再也没有起嫁人之心,母亲的灵堂上,她再见到初恋男友,他已经不惑之龄,依旧未娶,他问她,太平,你现在嫁我可好?她拒绝了他,不是不动容不喜欢,只是那种炙热爱恋的心绪再找不回来,她的爱情,不要抚慰,也不要将就,错过了便罢了。嫂嫂们说得没错,她太幸福了,小孩样自私不管不顾的心境从来没有长大过。
他那么爱她,却宁肯与她分手也不愿意娶她,那样的心境她当年想不明白,现在却懂了一些。
一道重量压在她身上,太平抬头,路子归正低头给她系蓑衣的带子,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见太平看他,只淡淡道:“我习武。”
手指长而有力,绕着带子轻轻系上一个结,抬头若无其事的继续往前走。
太平怔然,这样的事情在她的前世当然是理所当然的,但她却没有忘记这是一个颠倒的时空,男子做这种事情,简直是太不可思议,想象在中国唐代,细雨朦胧中,一个美丽的女子脱下身上的蓑衣给身边俊朗的男子披上,自己淋雨前行,这样的情景,恐怕没有谁会觉得唯美吧?
这不是简单一句“习武”就可以理所当然做出来的事情。
哑然摇头,走到那个明显停步等她的人旁边,两人继续并肩往前走,太平轻声道:“子归,我是不是看起来很没有用的样子?”她这样娇柔无大志的女人,这里的男人,看不起的吧?
“不会。”
“嗯?”
“你很好。”
“是么……”
太平抬头看天,漆黑的一片,蒙蒙的雨雾扫在脸上,很清凉也很舒服,偶有一阵微风过,却并不冷,若是在白日,打上一把紫竹伞骨的梅花伞,悠然漫步,可会是一景?太平微笑起来。
“子夜”门口换了两盏避雨的琉璃宫灯,已经亮起,晚出门的少安撑着伞等在门口,见她们并肩来,并没有意外的神色,连忙过来将伞撑在太平的头上,太平动手卸了蓑衣递回给路子归。
“子归,你可知道,喜欢一个人一眼够了,爱上一个人,一瞬也够了。”太平琥珀色的眸如雾散般清亮的看着他,唇角上扬微笑的样子,令人醉溺的美丽。
太平带着少安进门去,路子归站在原地愣了很久,才转身往来路走去,到了地方跟人交班,静静坐下好一会儿,才发现蓑衣一直拿在手里。
他并没有其他什么意思,做那举动也是无意识的,那么一个女子,谁舍得看她淋雨,自己却在一边披着蓑衣?现在想来才发现自己逾越了,大胆得过分,他虽不似平常深闺男子锁阁不出,这样失礼的事情却也从未曾做过。
“小姐喜欢路大人?”
“嗯。”
“要娶他么?”
“如果他愿意的话。”
“……”
“怎么,他不好么?”
“没什么好不好的,小姐喜欢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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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小姐?”路子归难得的露出惊讶的神情。
“嗯。”太平微微笑。
“找我?”
“嗯。”太平还是微微笑,转身并肩跟路子归一起走。
“有事?”
“嗯。”
“什么事?”
他还真的会问,太平笑,反问道:“吃饭了么?”
“没有。”路子归实话实说道。这几个月,他已经很习惯下值去“子夜”吃饭了,省得家里再让人熬夜等他,方便,好吃,而且,不贵……
“去吃饭?”
“嗯。”路子归沉默了一会儿,微微点头,伸手很自然的来接太平手中的灯笼,太平递给了他,心中暗叹,这样的男人在这个地方是怎么长出来的?难道小时候是别人家的童养郎,习惯了照顾小妻主么?
路子归并不知道太平在微微贼笑些什么,他心里有点诧异也有点不知所措,前几天晚上太平说的话,他凭直觉知道她并不是随便说说的假话,但他并不知道他应该怎么应对,这个女子很怪异却太美好,娇贵却也强势,孩子一样,让不自觉的照顾着,她那是说爱他吧?可他却从不曾这么想过,回神过来第一反应是好笑,搞错了吧?
“为什么你总是半夜当值?”子丑两个时辰,不尴不尬的,正常人都不乐意的吧?
“换的。”路子归淡淡道。
被人欺负么?太平轻轻叹。
“很好。”觉得自己说得太简单,本想再解释,却低头看见太平了然的轻笑,路子归微微一愣,心情突然愉悦起来。总是这个点当值,纵使人家是有刻意排挤他之心,却也是他乐意的,他是真的喜欢这个时间,安静,不用接触很多人,不知道为什么,他并不想让她认为他被人欺负,看她这般微笑的样子,他就知道,不需要解释太多,她是真的明白。
一路走到“子夜”两人都没有再说话,进了“子夜”的院子,太平在楼前台阶下停住脚步,伸手接过路子归手中的灯笼,示意路子归先进去,路子归的心里涌上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他看她往日行事凭直觉知道,太平并不是那种能注意到世俗礼规小节的人,显然这是因为他,看着一个显然应该由别人照顾的人倒过来迁就他,这种感觉就像她这个人,怪异却美好。
“子夜”的院子里本来没有灯的,被那些小姐们连连抱怨后,由她们自己出钱,在青砖场地上立了四个石雕灯柱,虽然不够亮如白昼,却也不再是漆黑到能迎面相撞了。
“什么事?”走上两级台阶,路子归想起什么,又回过头来问。
原地看着他的太平眨眨眼,路子归又问:“太平小姐找我,什么事?”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没有表情的俊美的脸,太平笑了:“去接你下班罢了。”
路子归一怔,眼神定了定,没有说什么,转身继续上台阶。他并没有问“下班”是什么意思,很简单可以猜出来,这个女子美好得不像真的,这样认真的温柔笑着的时候,尤其是。他并没有十分欣喜的感觉,他不是太习惯……
看着路子归挑笼进门,太平耸耸肩,她竟然真的开始倒追一个男人了,不,不对,不能说倒追,是正常的追求才是,这种感觉似乎还不错,真的要这样介入就此开始正常人的生活么?这么好的一个男子,她真的可以担负起他一生的幸福吗?太平其实也有些茫然……
没有直接上台阶进门,侧身绕楼后面走去。
灯笼在后楼交给使女,左侧的暗门直接就通向她的自留地,屏风半遮半掩,来去间,竟无人注意,就算有人看到了,也没有谁将她与刚进门的探花郎联系在一起。
少安上前帮她解了斗篷,明缘正和梅翧下棋,掂着棋子眼也不抬,倒是梅翧抬头看了她一眼,意有所指,却终究什么也没说。
太平坐下来,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并没有多看坐在老位子上的路子归,侧身半个身子趴在榻上,眉眼懒懒的低垂着。
此时正是寅时初刻,夜最浓的时候,也是“子夜”人声最鼎沸的时候,吃饭的人不多,喝酒的不少,随着“子夜”名声渐起,除了年轻的世族子弟们,这里多了另一个主流客群,那就是神出鬼没的江湖客们。
对于江湖客们来说,不管是暂避追杀还是仇家谈判,来这里都再好不过了。没有谁会在这里寻仇动手,民不与官斗这条铁律不说,就凭这里的主人,黑白仕三道也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