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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我们泥犁宗有什么地方比不上你们天策府?”
“我们小师弟,哪一点比不上范离和黄昭?”
“我师父不够身份,比不得这个人屠武夫?”
白桥看着天策府的众人,三个问题,好似三块石头一般落下来,砸的天策府的众人无言以对,没法回答。
黄昭再如何天才,在如何的功勋卓著,单从身份地位上来论,又如何及得先贤后人的师兄弟?
白桥继续看着他嘲弄说道:“死心吧,你天策府的大将军算是丢人丢到家了,难不成,你现在还敢当众杀了聂秋不成?”
天策府的鹰卫和神将此时都站着,听着这话,愤怒至极,纷纷握住剑柄,然后望向黄昭。
黄昭静静看着他,眼睛渐渐变得明亮起来,不显锋利,却更坚定。
自徐晚亲口的说出那番话来之后,他便一直沉默,直至此时,再也无法忍了,盯着白桥寒声说道:“阴山古楼里的白老先生近来可好?”
二师兄微微挑眉,冷笑道:“拿老祖压我?天策府神将好不要脸。”
今夜百子宴多番变故,其实有数次机会,双方可以暂时缓解对峙之势,寻找到各自的台阶离开,但因为某些原因或者说对当局者迷,天策府和将军府在都选择针尖对麦芒,以至现在进入如此尴尬的局面。
当前局面如此尴尬,除了上述原因,也要归功于白桥和范琦连番的嘲弄与讥讽。
白桥对风统领等人奚落喝斥,是因为那些人对聂秋奚落喝斥在前,他最看不得这种事情,而且他的身份地位在这里,怎么做怎么有理。
当然,白桥对风统领和秋山家主这样的人物喝来骂去,却完全是因为他的性情。
至于范琦,无论按辈份还是别的方面,他都不应该有这样的表现,这样会显得太荒唐,太浪荡,太不羁。但今夜至此他和范家的关系也就只剩下仅有的一点血缘了。
不羁的不见得都是浪子,更可能是纨绔或者败类。
在很多人眼里,范琦的表现都很粗俗,很放肆,很令人不喜,很混帐,完全不像世家子弟,更像是一个游手好闲,留恋勾栏的纨绔子弟。
但他偏偏就这样做了,因为他不喜欢这些人。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那就要骂。
这就是他的性情。
所以他在长安城里没有什么朋友,除了聂秋,和太子殿下。他几乎得罪了许多场安权贵的子弟,包括家里的兄长和父亲。但谁都知道范琦是一个草包,却不知道,范琦在家族之中过的也生不如死。
父亲从小在乎的便是两个兄长,母亲难产更是将所有的罪责都怪罪了因为生下了怪物一般的范琦。
所以这种性格让范琦长成了这样的人,喜欢就是真喜欢,不喜欢就是真不喜欢,所以喜欢他的人会非常喜欢他,但又因为他口无遮拦的性子,长安城里喜欢他的人屈指可数。哪怕是徐晚身边的术老,看待他也是在看待一个怪物。
他不在乎。
直到遇见了聂秋。
聂秋没有把他当做怪物。与他吃酒,聊天,言语上各自不相让。于是他选择今夜站在了聂秋的身后。站在了家族的对面!
“放肆!还不赶紧向前辈道歉!”
一道声音从首席的位置传出来。
这时候殿内所有人都站着的,所以看不清楚是谁,直到片刻后,人们才知道,说话的人竟是大将军范尧。
房玄龄转身看了范尧一眼,神情平静。
很多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大将军的身上。
他则无视了所有人的眼神,紧紧抿着嘴,面色有些铁青,却依然盯着范琦。
他以为自己显得铁面无私,却不知在旁人眼中,已经很是失态。
因为依照他的身份,本不应该发声。
今夜百子宴来了无数大人物,自己教育多年的儿子输给了聂秋,虽然看不惯黄昭。但没能捧起亲生儿子上位,做一个顺水人情给那黄昭,让他娶了徐晚,对于将军府也是有好事一件。但是事情接连发生了出乎意料的变化。平日里不被他放在眼里的小儿子,却在众人面前侃侃而谈,放肆的厉害,这让他下意识里生出很多厌恶。
便在这时,他看到了自己的小儿子,那个平日里流连于长安城各大教坊勾栏的不争气的草包儿子!。
于是,便有了那样一句话。
殿内变得异常安静。
所有人都看着范琦。
先前有人曾经喝斥过白桥放肆,可人家白桥毕竟是澹台后人,回了他一句放你大爷的肆。骂了大爷也就罢了。
这时候老子喝斥儿子,他范琦又会怎么回?
旁的有其他宗门的弟子的脸上流露出幸灾乐祸的神色,心想你们范家内部出现了问题,该怎么解决?
黄昭看了义父一眼,有些意外,微微挑眉。
范琦的脸色有些难看,他望着首席的座席方向,那些平日里与他吃喝的酒肉朋友没有一人回应他的眼光,倒是太子殿下,微微站起身来目光看着他,有些复杂,叹息一声,准备说些什么。
他沉默片刻后微涩一笑,说道:“父亲,琦儿此生终归是你的骄傲?还是家门的不幸?”
“范琦,事到如今了你还问这问题?你真无趣。”
一个声音在他身边响起,聂秋看着他说道
“真的很无趣。”
第二句说话的则并非是聂秋,转而看向别处,景龙太子李贤举着酒盏,轻轻的抿了一口,看着范琦,冷不丁得飘来了这么一句话。
第二百八十一章 划清界限
“很无趣?”
见说话的人是景龙太子李贤,范琦的神情顿时活了过来,翻着白眼问道。
“佛曰:见人见己见众生。事已至此,你还问这些做什么?”景龙想了想,说道:“那个醉卧渭水画舫,醉生梦死的范琦,可不会关心什么。自己是家门荣耀,还是家门不幸的。”
范琦看了看大将军和天策府所在的座席,沉默片刻后声音微低说道:“终究有些人对我不错。”
范琦所说的不错,应该指的是范尧的叔叔,不喜权谋争斗,也不爱修炼之道。而是年轻时代便离家游历天下寻找范家至尊名剑“清风”范德。
范琦岁的时候,想要效仿叔叔范德,漂洋过海,前去东洲自由贸易城邦旅行,但是最终因为父亲范尧认为这会给家族丢脸而未得允许,他得到的仅仅是一份管理长安城全部贮水池和排污渠的差事。
范德终归是对待范琦不错的,但却也在很小的时候。范德便漂洋过海离开了中土,去了东洲。整个家族至此上到一家之长的范尧,下到甚至是一个有点权力的管家,都不把范琦当做范家的一个成员。
所以他这么问,的确有些无趣。
“是啊,做人做到我这份儿上的确很无趣。。”范琦看着父亲范尧,想着这些日子以来长安城里隐藏着的霜风雪雨,想着被两个亲生哥哥针对,想着这几十年自己在家族的的遭遇,唇角微翘,露出意味莫明的笑容。
如果是平时,景龙太子李贤不会对他的选择提供任何意见,哪怕是为数不多的朋友,因为性情使然,但今夜遇着这样的事情,他不得不站出来为范琦说句话。
但此之后,他看着范琦,什么都没有说,但平静而肯定的眼神便代表了支持。
“难道我需要向家族道歉吗??”
范琦看着自己的父亲说道:“这件事情太没劲,而我的父亲事已至此,家族的这份负担在我的肩头背了整整快三十年了。难道事到如今你还要强加给我?”
殿内响起惊愕的议论声。
范尧是大唐境内第一战将,功勋卓著,号称兵仙,乃所有年轻将领的楷模榜样,天策府的领袖人物,虽然先前表现的有所失态,令人不悦,但他毕竟是大唐军中的招牌,范琦是他的儿子,哪怕天下皆知大将军不喜欢这个儿子,但他们终究还是有血缘关系的。然而范琦如此直言不讳,未免显得有些不敬。
“三十年来,我小心谨慎从来没有做过太出格的事情。自认为没有给这个家族抹黑。正如我告诫聂秋的那样,在长安城,姓氏才是最重要的!但我希望,父亲你不要想着范家这份荣耀来约束我,拿父亲的身份来管制我,拿祖宗的教训来让我闭嘴,因为这三十年,你何曾把我当过您的孩子?”
范琦看着曾经的同在一个屋檐下的家人,兵勇,以及父亲,神情平静说道:“您终归把我当做您一生最大的耻辱,从而用了三十年来将我批判。所以,姓范对于我不过只是一一堆狗屎!一堆从我记事起便极度厌恶的狗屎!一坨臭烘烘的狗屎!”
即便殿内众人,今夜已经经历太多震撼,此时听着他的这句话,依然是一片哗然!
无论是天策府还是将军府,这些年不知培养出多少绝世强者,当代大唐军中一半的高级将领全是出身于此,换句话说都是大将军的门生!虽然这数年,将军府和天策府被七大宗的年轻修士们抢去了很多光彩,大唐朝内部又出现了夏后的外戚派,但大将军府毕竟还是大将军府,没有任何人敢质疑那座宅子的地位,大约十六年前有人质疑过,但后在怎么样?淮阴侯全家满门抄斩!所有行伍生涯的兵修都以能够拜入天策府活着将军府为荣,多少人苦苦求索只为面见大将军一面,从此平步青云。然而,今夜大将军的亲生儿子,居然说,家族对于他来说只是一团狗屎!!
殿内哗然之声持续,将军府的人们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甚至连黄昭的脸色更是有些微微苍白,他显然也没有想到范琦居然这么有胆子说出这番话来。
令人感到惊讶的是,大将军范尧却没有什么反应,这位战神的脸上的神情反而显得有些释然,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我知道很多人会问我为什么。”
范琦看着众人面无表情说道:“将军府是大唐军威的所在,有最好的将军出身于此。我必须承认我在这里长大。但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我从来对将军府从来没有太多的好感。从来没有。”
“远的就不说了,那时我年纪尚小。但就说十年前,大唐征伐西蜀,天策府兵将和范家军屠境百里。杀的可是叛军??”
“五年前,阴山蛮族左贤王犯境。天策府派出三十六名鹰卫,斩杀左贤王全族上下五十六口,父亲,您的义子之一的孔斑瑜,在左贤王大帐内,当着左贤王的面淫辱了王妃,并将左贤王最小的儿子生生砸死在了墙上!”
“三年前,红河一怒2C范家军将那河间地的叛军杀的澜沧江水几近红色!”
这是先前他说过的一句话,很多人都想了起来。这些年来,天策府的鹰卫四处杀人,江湖风声鹤唳,那些敢于挑战将军府威严的叛军,以及挑战大唐皇帝天威的,几乎全部被赶尽杀绝,不留余地的满门诛灭!
范琦坐在一旁,娓娓道来。他的声音不大,语气平稳。像是说故事一般,不急不缓,话语之中听不到意思的锋芒,却好似字字诛心一般,将这些年天策府的在江湖上,在诸国中,留下来的诸多血案,一一说了一个遍。
“不要和我说什么大局为重,大局之中,我这连私生子都不如的亲生儿子,与大局何关?太宗先帝设下天策府,为的是那监督皇权,专惩那权贵不法之徒。而如今,居然连后宫的夏后娘家,脂粉,小姨,太监,嬷嬷,这些都怕?手握皇权,却把屠刀伸到那些妇孺的脖颈之上?这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