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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来长安了?”聂秋没有回答邓子瑛的问题,看小姑娘的样子,问的不是聂秋究竟去哪了,而是述说着自己的委屈。聂秋心里着急,也没有心情轻言细语的安慰邓子瑛,直接问道。
邓子瑛也焦急异常,来不及和聂秋打嘴仗,便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的情况都说了出来。原来聂秋等人出了长安后不到两天,邓天师不让邓子瑛继续在离山宗住下去,并且再三叮嘱邓子瑛等三天。三天后要是自己不去接她,就让邓子瑛用离山上的符文法阵去长安。这处符文法阵能传送到长安一个不为人知的小门院里,邓天师让邓子瑛等聂秋回来,要是看见聂秋,把一枚玉简亲手交给聂秋。邓天师说的郑重无比,邓子瑛从小没见过爷爷这么认真的和自己交代一件事情,也知道其中关系重大,来到长安后每天都用自己的感知探查聂秋是否回来了。
甚至邓子瑛睡觉都不敢,生怕在自己睡觉的时候错过了聂秋。这是这样,邓子瑛没日没夜的在长安城里找寻聂秋的气息。
一口气说完,邓子瑛脸上泛起不健康的红润,看这样子这段时间小姑娘吃了不少的苦头,终于一块石头落了地,但心中挂牵着邓天师到底在玉简里和聂秋说了些什么,担心邓天师的安危,强自坚持着。
原来是这样。聂秋面色凝重,从前都是听人说起,就算是雪山大庙的圣人亦或是北帝这等人物也语焉不详,让自己根本不知道长安发生了什么。但邓天师让邓子瑛带来玉简,这是来自长安城的也是自己能获取到的最为详尽的资料,虽然心中着急·忍耐住如焚的心情,让邓子瑛带自己来到安置符文法阵的偏僻院落,这才输入力量打开玉简。
光影闪动,邓天师坐在一间静室的卧榻上,面色和蔼可亲,看不出一丝异样。
“聂秋,你打开这枚玉简,那么长安城一定发生了许多事情。当你决定离开长安的时候,这些事情就是注定要发生的。”邓天师侃侃而谈,聂秋紧蹙双眉,一边听一边琢磨着邓天师说的话。“你一定要小心谨慎行事·我不知道你现在修为到底到了什么境界,但你能安然从北地归来·应该见到了雪山大庙,也见到了传说中的圣人。你现在的修为不低·但我正是担心你境界增长过快,心中太过大意,铸成大恨。蓬障道门和秦王府有人要来抢夺小主徐晚,所以你一定要小心。”
邓天师音容笑貌就在眼前,谆谆叮嘱里透着一股亲切,待自己如同子侄。聂秋心里感动,更是仔细认真聆听。
“长安城的事情不是你能插手的。等你回来,要是有机会就试探看看,如果能进城就进去看看,要是不行的话你就自己找一处安稳的地方躲起来。这时候长安城里强者云集,你不要逞血气之勇,守护好小主徐晚才是你最应该做的。”邓天师说着,眼角似乎闪过一丝疲惫和眷恋,自嘲的笑了笑说道:“现在瑛儿在你身边吧,这段时间你好好照顾瑛儿,不要让她回长安。”
邓天师顿了顿,疏朗的一笑,继续说道:“瑛儿父母走得早,从小和我一起长大要是这次大劫我过不去的话,以后就托付你帮我照顾这孩子。瑛儿从小任性,我也疏于教导,总归让你吃苦了。”
邓子瑛看着眼前的光影,泪水模糊了双眼,光影中邓天师的身形也变得有些恍惚不清。玉简只能用一次,这或许就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到爷爷的样子了,邓子瑛想到这里,心里被刀子划过一般的剧痛,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这么多天的委屈无奈都融化在泪水里,毫不在意自己在别人面前的形象,
哭的悲怆无比。
聂秋无奈,只好让阿宁出来帮自己安抚邓子瑛。没想到长安城的局势已经糜烂到这般地步,就连离山宗的天师都开始有托孤之意。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许邓子瑛能知道一些蛛丝马迹,但小姑娘现在哭的连话都说不出来,还是等等她情绪稳定再说。
邓天师的身影有些模糊,想来玉简能容纳光影的时间快要到了。邓天师凝神看着虚天,似乎隔着千山万水,急急流年看见了玉简这面痛哭流涕的邓子瑛,和蔼而慈祥。
“聂秋,切记一件事情。”邓天师最后郑重的说着,聂秋垂手聆听,好像邓天师真的坐在自己面前一样,“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小主徐晚绝对不能落到别人手里。此事关及天下苍生,切记切记!”
说完,光影一阵晃动,无数光点好像萤火虫一般在聂秋和邓子瑛面前飞舞,聚了又散,散了又聚,但越舞动越少,直到最后闪烁起一点亮光,彻底消散。
邓子瑛见光影消失,一下子扑到曾经存在的光影前,手足无措的想要挽留些什么,却徒劳无功。
聂秋轻叹一声,任由阿宁去安慰邓子瑛,自己回想着邓天师的话,越想心里越是寒彻。
玉简本来就是简单的传讯方式,虽然神奇,但说话的时间并不长。只是在这枚玉简里,聂秋获得的消息却并不少,何止不少,简直要把聂秋脑子都要撑爆了。
长安城有大事情发生,或许要比自己和小主徐晚之前估计的都要大,但具体是什么,聂秋却想不明白。邓天师,身为离山宗的天师,背后靠着离山宗和大唐两株参天大树,但此刻还要把邓子瑛托付自己照顾。邓天师都自身难保,那还能有谁在这场大事情中可以安然无恙?
何况邓天师最后说的那句话的意思很简单,让自己舍命也要保护好小主徐晚,但里面的决绝之意,好像一阵彻骨的寒风吹过,吹得聂秋周身寒彻,身心冰凉。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小主徐晚落在别人手上。
难道事情已经糜烂到这般田地?连长安城里的房玄龄在自己家门口都无法呵护自己最为唐皇钟爱的郡主?说不出的荒谬与荒诞,但不管怎么荒谬和荒诞,事情就在聂秋眼前一步步发生着。
良久,邓子瑛情绪稍稍平稳,但还在不断低声啜泣。聂秋心中沉甸甸的,下意识的直了直身子,轻声问道:“你在长安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古怪的地方?长安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邓子瑛虽然从小娇生惯养,但却不是不懂事的孩子。聂秋问的慎重,也知道这或许涉及到爷爷的生死,虽然希望渺茫,但也是自己唯一能把握的机会,想了想,压抑住心中的悲戚,一边不时啜泣一边说道:“到底发生什么,我也不知道。你走了之后没多久爷爷就把我撵出长安城,去山上住了。那时候长安城已经开始戒严,盘查来往人群。后来我在山上越来越担心,试着卜算这段时间长安城到底发生什么。”
“卜算?”聂秋一愣,街头巷尾经常见到穷困潦倒的骗子打着铁嘴钢牙的幡布,招摇撞骗。怎么邓子瑛这孩子也会?
“其实爷爷最擅长的并不是道术,而是卜算过去未来种种。”邓子瑛有些小得意,但说道爷爷两个字,心中悲怆,低头默然。肩膀不住轻轻抽动,聂秋见邓子瑛伤心,也是一阵黯然。
几息后,邓子瑛仰起头,虽然还在伤痛中,却多了几分坚毅。“我卜算过几次,从前都是应验的很,但一算到长安的事情,得到的结果不是看不懂就是完全算不出来。”
“这样啊。”聂秋沉思,也不出乎自己的意料。
“后来我就到了长安,和离山门下在长安驻地的李爷爷联络,让他们帮我注意你。
“李爷爷是谁?”
第四百六十二章 白塔侍卫
“是我爷爷的一个好友,负责管理大唐离山宗潼关驻扎的道者。但我担心白天骑着白鹤飞来飞去太招摇,只好白天在城里走,到了晚上才骑白鹤找你。”邓子瑛说道。
聂秋看邓子瑛风尘仆仆,也不知道多少天没睡好觉了,痛哭过之后脸上一道道的泪痕都快和泥了,说道:“辛苦你了。阿宁带着邓姑娘去乾坤袋里梳洗完歇一歇。”
“你要去哪?”邓子瑛问道,虽然疲惫,心里却还在惦念着。
聂秋憨厚的笑了笑,说道:“你好好歇一歇,我去周围村落打探一番,看看他们知道不知道长安的情况。邓天师说的郑重,我想准备的越充分,咱们的把握也就越大。”
邓子瑛点了点头,随着阿宁进了乾坤袋。聂秋让蛮伢子和自己,随着自己一起去周围村落看看。蛮伢子江湖经验比自己丰富许多,这种纷乱的情况下,或许会注意到自己没注意的细节。
但一行人毕竟太过招摇,也不知暗地里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自己这一行人,故而几个人低调行事,晓行夜宿,不敢在一个地方有过多的停留。
简单问了问情况,蛮伢子面色凝重,短短的只言片语里听出无限的凶险。
长安城外三十里处,潼关是长安最北的屏障,也是商户们连通北地的最重要的一处分号。
天色已经大亮。街上稀稀落落的几个行人,不像是往日里忙碌的潼关那样,有些萧条。虽然最近几天潼关军士戒备森严了一些,但却并不扰民,行商不能出大唐境这种情况往年也出现过一两次,每次都不过几日就照例通行,但这次显然超出所有人的预期,日复一日,不禁连行商们开始焦急,就连长安和潼关的百姓都开始处在一种莫名的情绪下。潼关粮食的价钱已经上涨了五倍。还有价无市。至于北地河间地出产的稻米已经被炒到了天价。
聂秋和蛮伢子进了几家客栈茶楼,出于谨慎,都换了一身衣服,假装成行商的模样进了进去。
客栈里冷冷清清的只有一个小伙计在心不在焉的打扫着,有客人来了也不打招呼,好像这一段时间的戒严,生意冷清到门可罗雀已经消磨掉了所有的激情。聂秋见这里一片萧条,看这样子局势的变化早已经体现在所有大唐百姓的生活里了,心里有些不适滋味。
蛮伢子冷冷的哼了一声。骂道:“长眼睛了没有?你这伙计怎么干的,来客人了都不知道招呼!”
小伙计愁眉苦脸的转头。嘴角强扯出一丝笑容,干巴巴的说道:“两位客官,二位想要些什么?”
“切些牛肉,再烫些好酒,鲜鱼肥羊什么的尽管上”蛮伢子说的很随意,忽然间小伙计脸上泛起一丝古怪的笑意,问道:“你笑什么?”
“两位客官是刚到的吧。可惜你们这次托了关系能进得来潼关城,这些钱可都打了水漂了。”
“嗯?”蛮伢子听小伙计说话字里行间有一股戏谑的味道,心中不高兴,因为是跟聂秋来打探长安那边的消息。也不便发作,只是冷冷的看着那个小伙计,眼光像是刀子一样。小伙计也感觉到胆寒,生怕这像是刀子一样的眼神多看几眼就把自己身上剜下几块肉来,道:“北地的货物早都卖光了,潼关戒严了好多天了,我看再这么下去。莫说是牛羊鱼肉,就连稀粥都喝不上了,人倒是还能撑下去,那些小店面就够呛了。昨天又有几个小行商和客栈老板自杀了,唉你说说。好好地买卖不做,这都得罪谁了。”
“我出百倍的价钱,你去找掌柜的出来说话。你这酒店这么大的产业怎么还不得有点存货。”聂秋见小伙计眼睛瞪圆,看傻子一样看着自己,知道他心里不信,随手扔过去一小块金子,笑道:“这次我也是没办法,这是给你的,快去叫掌柜的出来。耽误了大买卖,小心你家掌柜的回头打烂你屁股。”
小伙计兀自不肯相信,手里拿着金子,放在嘴边咬了咬,的确是金子!这时候看着聂秋和蛮伢子的眼神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