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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寄余生-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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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狂喜过后他却又心虚了,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爸妈知道这事么?”

    余绅苦笑着摇摇头:“还没呢,他们都不知道我拿到这个名额。而且我知道就算有名额,家里也不一定有这么多钱。”

    薛覃霈抱住余绅,闷闷道:“对不起,你对我这么好,可我却这么自私。”

    余绅宽慰道:“哪有的事,以后我要是还出国,说不定还问你家借钱呐。”

    薛覃霈点点头,又把脑袋埋在了余绅的颈窝里。

    然而他虽然表面上如此,心里却已经开始盘算着,要怎么阻止余绅的出国计划。

    二人仍旧像往常一样玩了一会儿,余绅却早早地要走了,也并不想住下来。薛覃霈见挽留无望,又被他出国一事吓得够呛,便也不敢再留。

    “我叫老王送你吧。”薛覃霈看着他出门。

    “嗯。”余绅点点头。

    汽车轰鸣了一下,薛覃霈看到尾部的黑烟喷出,四个轮子渐渐远了。

    余绅也渐渐远了。

    他只得转身回家,家仍旧是那个家,自己也仍旧是一个人。

    

    第9章 玖 几年

    

    余绅最后还是出国了。

    整件事前后拖了几个月,像是南方梅雨季节般黏湿拖沓着缠在人身上,把一大家子人加上薛覃霈搅得不得安宁。

    放弃名额的事被余子蟾知道以后差点把余绅给打了,他几乎气得鼻孔生烟,还跑到学校去理论了一番,竟连校长都被闹得出了面,可惜大家都不是很在乎这件事,那个拿到名额的人早就打包好了行李漂洋过海了,也没有办法弄回来。

    幸好几个月以后,学校就又得到一个名额,校长这才如获大赦,赶紧把余家人给打发了。

    六月份薛覃霈给余绅过了次生日,他心里几乎是庄重的,把那支钢笔放到余绅手里,钢笔盒子外面用闪亮的包装纸包得整齐而好看,那还是薛覃霈自己买的纸自己包的,包了很多次不尽人意,他就拆了包包了拆,反反复复好多次。

    余绅红着眼圈接过钢笔,无话可说。

    走之前两人在薛家住了一晚,薛家下人早不把余绅当外人,他随便地进出都没有人管,可是从这天开始,就再也不会有别人像他这样把薛家当成自己家了。

    薛覃霈睡相不差,也很少动手动脚,然而那天晚上他又压到了余绅身上,余绅一晚上没睡,闭着眼装不知道,也没有发火把薛覃霈踹下床去。

    其实他知道薛覃霈也没睡,只是两人的默契实在已到了一种可怕的地步,尤其是在不说话的时候,每次一这样,他都会有种错觉以为二人就要彼此沉默相对一辈子下去了。

    直到夜深了,他才没忍住,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我食言了。

    真的对不起。

    他以为薛覃霈睡了。

    第二天薛覃霈起了个大早,叫老王开车,接了余家三口人一直送到码头。薛文锡借口实在太忙脱不开身,可居然也叫薛覃霈带了声保重之类的话,还包了个红包给余家一些钱。

    余子蟾一辈子生活在阶级社会下,见了薛覃霈总也忘不了他是个少爷,忍不住缩手缩脚身前恭后,即便如此,余绅那一箱不多的衣物书籍,却仍然被薛覃霈死不撒手地提了一路。

    汽笛声响了,那一艘大船高得像栋房子,此刻就要载了余绅远渡重洋了。

    没有感情的大家伙——薛覃霈心中如是想。

    他挥挥手,把一句再见咽下去。

    余绅的小小身影挤在船上千千万万个各怀心思的中国人外国人中间,船开得远了,便再也寻不见。

    然而他还是一直挥着手,孤独地立在码头,直到海平面上那一轮硕大的红色太阳也藏了起来。

    他叫老王先送余绅的爸妈回家了,自己一个人走了回去。

    路上肚子叫了几声,他才发现自己忘了吃午饭和晚饭,在一个路边小摊坐下来,心里突然觉得十分荒唐,总以为余绅还没有走。

    然而身边的确只剩了一人,他忍不住哭得涕泪横流,嗓子像是破风箱一样拉了几声,而后也哭不出声了,就剩下眼泪。

    再后来连泪也哭不出了,薛覃霈觉得自己毕竟是个男子汉,于是他就着眼泪吃了一碗馄饨,回家睡觉去了。

    时间飞逝,薛覃霈执着地给余绅寄信,本来狗爬一样的字竟也练得好了不少,自己也意外地发现有时还能写几句英文甚至用些日文。

    再后来他也抽起了烟,虽然不敢告诉余绅——从前下决心不抽是因为余绅不喜欢,后来在信里面他还是坦白了,余绅也没有什么责怪或是懊恼,因此他抽得愈发厉害。

    他把一腔心思寄在信里,只难捱余绅的信却经常渺无音讯,时不时就不回了,偶尔回一封,长度也十分有限。

    他甚至都快记不清余绅的样子,更不知他现在又变成了什么样。

    只因薛覃霈知道自己身上的变化是极大的,他多怕以后二人即便见了面也互相认不出。心绪在这样极尽相思的岁月里把薛覃霈身上被余绅带来的一些品质又带离了他,他的变化,竟比自己想象的更大。

    这种思念余绅的隐秘心思只限于薛覃霈一人,然而叫薛家上上下下几十人都觉得挺意外是——薛文锡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靳云鹤却深受苦楚,无法言说。

    最近薛文锡几乎都快住在他房里了,夜夜把他折腾得骨头散架——这夜二人又在房里重复着运动,靳云鹤恼怒地心想——这薛文锡是禁欲太久了么?

    靳云鹤的手被紧紧箍着,咬着唇不肯出声,脸上有种赴死的倔强,薛文锡只是看着觉得带劲,却不知他心里想得是这个,也不知道若是真知道了会不会气死。

    完事儿后,他起身要点烟。

    靳云鹤却扭过头去:“你出去再点行不?我不喜欢你干完我接着抽烟。”

    薛文锡顿了顿 ,把打火机扔到一边儿去了。

    靳云鹤也是一愣,他只是顺口一说,并没想到薛文锡竟依了。

    这么长时间以来,这还是第一次薛文锡在他面前点烟,他在心里恶狠狠地恼怒着,薛文锡却依了。

    “我说,”薛文锡搂着靳云鹤,“你还记得自己小时候的事儿么?”

    靳云鹤方才被薛文锡的妥协感动了一下,即便是被问到他最不喜欢提的事儿也没有闹脾气,只道:“记不清了,只知道从小就在戏园子里长大,没父没母,就只有师傅。”

    “那你现在怨我不?”薛文锡叼着没点着的一根烟,嘴角咧着含糊道。

    靳云鹤冷笑一声:“你说呢?”

    薛文锡拧了拧他的屁股:“小崽子,敢这么跟我说话。”

    不等靳云鹤回答,他接着扭身又亲了上去,把他的腿生生掰上肩,就乐得看他那一副忍着痛楚却偏不出声的表情。

    “还来?”靳云鹤皱着眉道,“薛老爷你什么货色没见过啊,怎么偏偏就赖在我这儿不走了?我又没给你下药。”

    他心里也觉得怪得很,打听到自己来之前,薛文锡身边也从未有过什么人,怎么就偏搞上他了呢?奇怪,奇怪啊。

    脑子里一分神,嘴上便不自主叫出了声。

    呻吟声很低,不仔细几乎要掩盖在粗重的喘息中听不出来了,然而薛文锡却听见了,这第一次听见,似是受用得很,于是低头亲了下去,身下是冲撞,舌却十二分的轻柔,直叫靳云鹤差点求饶了。

    这次完事儿后薛文锡就真的没有再要了,只是抱着他,也没有再说话。

    浴室里早已放好了水,从热到凉,没有动过,两人却是早已躺在床上沉沉睡去了。

    像往常一样,等靳云鹤起身后,薛文锡早已经不在。

    可今天却又有些不同往常,他托着下巴想。

    这是怎么回事儿呢?

    想了一会儿并没有想通,于是他也不再想了——他并不是一个较真的人。

    小齐巴巴地跑到了跟前,要伺候他洗澡。靳云鹤看了看他,点头同意了。

    他觉得小齐很有趣,转念又想到,若是他没有伺候上薛老爷,说不定现在也是第二个小齐。

    小齐连带着被子一起把靳云鹤抱紧了浴室,放掉一池子的凉水,还小心翼翼地把靳云鹤放进了温度正好不热不凉的水里。

    靳云鹤挺意外,小齐虽然身板小,力气却不小。

    他满意地挥手让小齐出去,小齐躬了躬身,弯着腰出去了,关门也轻手轻脚的。

    靳云鹤的股间顺着温热的水流带出若有若无的红色血丝,他也没动,只是任由自己泡着。

    等到泡得实在是厌了,他才终于自己伸手把那处清洗干净,咬牙忍着,可还是疼。

    毛巾和衣服早已挂在一边,他清洗干净以后又躺回床上。

    被单枕头都换过了,看起来就像薛文锡从未来过一样,他把头埋在被子里,觉得很好闻,心里希望今天薛文锡还是不要回家了。

    要去找薛覃霈么?

    算了吧。

    昏昏沉沉地想了一会儿,竟是一觉又睡到晚上。

    薛靳二人同在一处屋檐下,上下也只隔了两层楼,然而不知为何,却像隔了一条街似的,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薛文锡鲜少回家吃饭,二人便连饭点也凑不到一块儿去,靳云鹤更是没有朝晚踩点作息的习惯,成日过得浑浑噩噩,早已失去了白日黑夜。

    只有某一天突然心血来潮了,薛覃霈会去看看他,然后找他玩一玩儿,而薛文锡只要一回家,他就会自知甚明地老早就避远了,免得撞破二人的好事到时候尴尬的还是自己。

    只有一件事倒是未曾变过,薛覃霈像是养成了习惯,每天给靳云鹤一支冰淇淋,三种颜色来回换着口味,春夏秋冬,除了商场关门,他是一定要买的。嘴上还时不时抱怨两句靳云鹤这样吃也吃不胖。

    时间过得不快不慢,他与余绅二人书信来往的次数也就这么暧昧不清地一直减少着,他再没认真地问过余绅回国的问题,倒是装作不经意问过他老子几次,心里暗暗提防了,想着若是余绅回来一次,便再不叫他走,无论如何使尽什么办法都不行。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梗着一口气的——心里憋屈啊!

    薛覃霈没有为了余绅而继续留在学校里,虽然余绅是十分希望他可以好好读书。他只是短暂地停歇了一阵子,便再次调转方向不偏不倚地朝着纨绔子弟的道路上前进了。

    成年,也不过眨眼的事儿。

    

    第10章 拾 春光乍泄

    

    靳云鹤如今是生得越发水灵,手脚也越发纤长,他的皮肤因常年在屋里不晒阳光而细嫩得不像话,谈笑间眼角不自觉地就带了些媚气,有时候连薛覃霈都看得一愣一愣的。这段日子二人竟然厮混得愈发紧凑了。

    他如今又学会一套熟练而精致的点烟架势,手里没事便玩着薛覃霈老子打赏般给他的国外进口的高级打火机,做多了显得有些花哨和矫饰,然而初见还是有些夺人眼目的。

    这日上午,阳光正好,透过高大的落地玻璃窗照进屋子里,靳云鹤熟练地点了一支烟,半靠在床头上,眯着眼打量薛覃霈。

    薛覃霈赖在他床上,把脸凑过来也要他点。

    靳云鹤面上是不耐烦地把薛覃霈嘴里叼的那支烟也给点了,眼睛却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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