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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真的不是夏天淇在本市认识多年的那一帮损友,于是严丞更加觉得眼前这人或许可以劝夏天淇放弃做无聊的蠢事。他清了清嗓子,总算进入了正题:「那天提前离席真是不好意思,夏天淇这家伙总是爱找麻烦。」
「没事,不过他也是关心你。」祁析表示理解。
「那真是生命不能承受之关心。」严丞干巴巴道。
祁析似乎觉得有趣,弯了弯眉眼:「总觉得你和他说的不太一样。」
「哦?他怎么形容我?乏味、乏味还是乏味?」
「他并没有这样说,」祁析认真道,「难道你自己这样觉得?」
「我想不到其他形容词。」严丞理所当然地回答。
「所以不恋爱也是这种原因?」
「打住,」严丞皱眉,「你不是站在他那一边吧?」
祁析一本正经地摇头:「我总要有个理由帮你劝阻他,你今天找我也是这个原因吧?」
被看破了,严丞只好点头:「那天你也在场,你知道那个家伙就是喜欢胡闹。」
「我会帮你劝他的,他也是一时兴起。」祁析很识大体地接下了这个任务。
两人背对着夕阳,向公交车站走去,间隔有些距离的影子被斜斜拖长,象是两只独行特立的怪物。沉默了一阵,严丞才突然说:「我有时候觉得自己没有喜欢上别人的能力。」
啊!该死!我果然应该离这个叫祁析的人远一点啊!严丞在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以后,想死的心都有了。
自从那天不经意说出不该说的话以后,严丞每次回忆都尴尬得起鸡皮疙瘩。快忘掉快忘掉快忘掉!他把精力全部投入工作,企图用密密麻麻的工作计划表让自己忘记那件恨不得没发生过的事情,甚至连那本会让他联想到祁析的《The Big Question》都塞进抽屉,周末也不去图书馆了。
如此度过两个星期以后,那天尴尬行为带来的阴影才渐渐散去。但祁析在严丞黑名单里的排名更加靠前了,惹不起起码躲得起。
距离叶逸云上次提过要小聚已经一个月过去了,严丞才再次接到提醒。虽然是提前打过招呼的聚会,但严丞最近被折腾得早已忘记了这件事,突然收到邀约还是令他不太高兴。而他到了现场以后心情更加复杂,因为他发现夏天淇并没有来。
「你上次不是说等夏天淇回来以后再约吗,怎么没约他?」严丞皱眉,这里只有他、周凛和叶逸云三个人。
「我只说『时间』是夏天回来以后,但没说『人物』里面包括他,别会错意啊泰斗,」叶逸云愉悦地晃着酒杯,「而且我觉得你近期大概不太想见到他?」
严丞和周凛因为无趣的性格相似成为朋友,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但是周凛附带的继兄弟夏天淇和青梅竹马叶逸云,却都是令严丞极度头疼的角色。
如果说夏天淇是开朗过头的粗神经,那叶逸云就是心思细密的双面人,他在外顶着一副温文尔雅人模人样的形象,房门一关就是另外一张脸。而他们的共同兴趣就是给严丞找不痛快,比如此刻,叶逸云笑得不怀好意道:「听说夏天给你安排相亲活动了?」
果然一上来就是令人讨厌的问题,严丞懒得回答:「都知道了还问。」
而周凛比较关心的问题是:「夏天的男朋友怎么样?」
「黑框眼镜娃娃脸,」严丞努力回忆道,「你这么关心不会自己去查?」
「啧,又不是没有查过,」叶逸云饱含同情地摇头,「我记得上回就是因为这种事,夏天和周凛冷战了几个月来着,三个月?」
「冷战?」严丞觉得这说法有点好笑,「他们根本一直都是相敬如冰吧?」
周凛五官轮廓深刻,面无表情的样子给人一种极度冷淡的感觉。而他的目光也显得有些锐利,让人觉得不好接近。在公司,大家都挺惧怕这位看起来很严厉的周经理。但其实周凛只是看起来不好相处,脾气却是很好的,他直接忽略了二人的揶揄,没什么情绪地说:「这次我自己问了。」
「诶?」叶逸云激动了,「你总算主动出击一次了!怎么样?」
周凛拿出手机:「他给我回了简讯。只有两个字,但我不太明白。」
严丞接过来一看:「鸽吻?什么意思?」
叶逸云看着一脸疑问的严丞,不禁扶额:「你们两个……真不知该说什么好,平时没事也上上网好吗?有点常识好吗?」
周凛和严丞用同样不耐烦的目光注视着叶逸云,叶逸云只好说:「泰斗你把这两个字连起来读,语速要快。」
「鸽吻……滚……」严丞觉得自己又跳进了叶逸云的圈套,因为周凛的目光明显阴沉了下来。
严丞觉得这对继兄弟真是相当奇特,成为继兄弟到现在已经十几年过去了,但他们却似乎还没找到一个可以正常运行的相处方式。特别是感情问题上,虽然严丞自己作为一个相当于兄长的角色,也不希望看到夏天淇这样的状态。但偏偏到了那对平时相敬如冰的继兄弟身上,只要这个问题一出就能令他们立刻势同水火。
「我真不明白你们俩为什么纠结这个问题这么些年,」严丞平时很少谈及此类话题,现下有感而发道,「反正夏天淇最后总是会安定下来的。」
叶逸云用一种看白痴一样的眼光看着严丞:「泰斗你明白你在说什么吗?」
「还是你们觉得夏天淇是同性恋不好?」严丞莫名其妙看到,连周凛的眼光都变了。
「哈哈哈哈哈,泰斗你不是吧?」叶逸云捂脸大笑,「你不会这么多年都不明白天王他喜欢夏天啊?」
他喜欢夏天我还喜欢秋天呢,关我什么事!等等……严丞那习惯性保持的一零一号表情崩塌了:「你的意思是……」
「救命,这么多年你都不懂吗?难道我和天王这么多年都在和你鸡同鸭讲?」叶逸云一边笑一边拍沙发。
严丞转头看向周凛,而周凛也用深沉的目光看着严丞。渐渐的,终于反应过来的严丞又感到了那种尴尬到起鸡皮疙瘩的感觉。「别笑了,有什么好笑的!」尽管内心已经尴尬到翻滚,但是为了控制场面,严丞还是努力恢复到一零一号表情。
「泰斗你这种天然迟钝该怎么办啊?我简直都要支持小夏天帮你相亲了,照这样下去你会孤独终老的!」叶逸云边笑边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孤独终老有什么不好,」严丞那股嘴硬的劲上来了,「反正我没有感情的烦恼。」一转头看到周凛深沉的目光,他又闭嘴了,他知道那里面有两个字:欠揍。
叶逸云拍拍周凛的肩膀安慰道:「小夏天总有一天会发现你的好!」
严丞在心里哼了声,自欺欺人。「夏天淇知不知道这事?」
周凛和叶逸云齐齐摇头:「他那没心没肺的样子,还真看不出来知不知道。」
严丞叹息一声,语重心长道:「所以我和你们说啊,没事别牵扯什么感情问题,多烦人。」扭头看了他们一眼:「看到你们就烦!」
叶逸云被他唬了一下,安静了半晌,似乎想起了什么,心有戚戚焉地点头:「泰斗,你的生存哲学除了乏味以外,好像有点道理。没有感情问题才逍遥自在啊。」
「所以我绝对不要恋爱!」严丞说出他最新的感悟。
周凛一向少言,却忍不住说了一句:「要是这种事情能控制的话,谁会喜欢自己弟弟。」
原来你还知道他是你身份上的弟弟啊,严丞瞥了他一眼,在心里补刀。而周凛自然也知道好友在想什么,回看了一眼:他姓夏不姓周,没入籍。
「再眉来眼去就祝你们在一起!」叶逸云一手挡了过来,气急败坏道。
回家的路上严丞心情不太好,并不是因为自己那尴尬的迟钝,也不是因为被叶逸云设计得比计划时间更晚回去。只是想到好友陷入的问题,就令他感到心烦。虽然后来换了话题,但这种烦躁感却无法驱散。
严丞一直觉得周凛是个比自己更加冷静和坚定的人,他从来没想过周凛会陷到什么奇怪的感情问题里去。他的烦躁源于恐惧,他担心毫无自控力的自己某一天也会像周凛一样,无法控制地对某个人产生这种感情问题。
原来只有当现实离自己近了以后才会更清晰地感受到,以前只是觉得恋爱麻烦真是太轻描淡写了。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从觉得麻烦,变为讨厌、回避所谓的恋爱呢?
严丞想到抽屉里自己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提及的那张喜帖,叹了口气。
这几天严丞觉得有些心烦意乱,虽然他面上没有什么表示,行动上也一如既往,但他心里清楚自己的反常。
严丞的性格容易情绪化,自控力也很差。所以他才有至高无上的计划小黑本来令自己维持正常,而他的笨方法就是让自己忙到什么都不去想。这次烦躁的原因是什么呢?发现好友泥足深陷,还是因为那份日期越来越近的喜帖?或者,兼而有之。
又是加班到部门只剩他一人,严丞喝着办公室的速溶咖啡站在窗边,看着下班高峰期的车流,突然产生了一个奇怪的想法。那些忙着回家的上班族大概此刻也为会各种不愉快的时期产生抱怨吧,车厢内的人太多、还没到家但肚子很饿、今晚也是一个人吃饭之类的。每个人都有各种烦恼,为什么要压抑自己的不愉快?为什么要总是努力克制自己?生活得如此辛苦有什么意义?偶尔也可以做一些不一样的事吧。
严丞如同受到蛊惑一般看了眼桌上的黑皮计划本,想着篡改今晚的日程安排。不过理智很快又让他放弃了这个想法。
有些念头一旦兴起就挥散不去,甚至在严丞重新开始坐到桌前工作后,心思却还蠢蠢欲动。就,试一次吧?
心情烦闷的人一般会做什么?严丞的第一个想法是去酒吧。但是他终究不敢太放纵自己,思来想去还是去了夏天淇的者者轩。
还不是夜里最热闹的时候,酒吧里人并不多,但严丞坐在吧台边上最昏暗的一隅,并不显眼。直到他要了第二杯酒,酒保才认出他来。
「丞哥,今天怎么有空过来?老板他还没来。」
「我不是来找他的,我只是偶尔也会喝几杯。」
光头酒保却一脸认真:「我在这里三年了,还是第一次遇到你一个人来喝酒,心情不好?」
严丞摇头:「你去忙吧,我一个人坐一会儿,别和夏天淇说我来了。」
酒保自然见过为了各自理由独自到酒吧喝酒的人,很快就转身离开。而严丞也慢慢放松下来,似乎真的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这里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的冷清办公室或家,而是个有很多人、略吵闹的地方。于是思绪也变得乱哄哄起来,暂时,也就什么都不会去想。
「泰——斗——」严丞微妙的情绪还没维持多久,就被直奔过来的夏天淇揽住肩膀,「你是来看我的吗?我好高兴!你和谁一起来的?叶逸云吗,怎么没看到他?」
「我一个人来的。」严丞面无表情地回答。
夏天淇吃惊地看着他,眼睛亮晶晶:「泰斗,原来你这么思念我吗?相思难抑?」
「滚!」严丞放松片刻的心情都被破坏殆尽了。
「难得你会一个人开启『娱乐之夜』副本,」夏天淇招呼起酒保,「阿格,今晚我请泰斗喝酒,都记我账上。」
「并不需要。」严丞阻止他。
「当我赔罪啦,」夏天淇一把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