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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秀麒的父母在二十年前的交通事故中失踪,至今下落不明。他的祖父也是一位著名画家,过世之后留下一座乡间的大宅院,以及几乎填满了所有房间的老旧器物。
说是“老旧器物”而非“古董”,是因为这些东西里头有不少民国时期仿制的假古董,据说全都是白秀麒的曾祖父买回来的,吃了大亏也舍不得丢弃,于是一股脑儿保存给了子孙。
白家有一门坟亲,好几代的交情了。自从白秀麒的祖父过世之后,还帮忙看守着白家在乡下的老宅。
前阵子刮大风,老宅受了些损伤,修补的时候有人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翻出一本土改时的凭证。坟亲倒也实诚,转手就把这张凭证快递到了白秀麒的手上。
那么古老的地契,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用了,白秀麒顺手将地址往搜索栏里面一打,原来这块地就在如今S市城南的九里槐一带。
虽然地方是有点偏僻,但如果真是自家的,搓扁揉圆了都好说不是吗?怀着这样的想法,白秀麒决定去实地一看究竟。
李坤一向来都是拗不过白秀麒的,只有乖乖把他送回家里,等他洗澡换衣拿好凭证,再载着他往南边开。
30分钟后,车辆下了城区高架,在出城的高速路口拐了个弯,开上了颠颠簸簸的土路。
“走错没?”白秀麒脑袋差点撞到车顶,扭过头来呲牙。
李坤也没好气:“我又没来过,导航说是就是喽!”
正说着,只见前面是一个大水坑。车辆如泥牛入海扑通一声溅起漫天脏水,伴随着李坤的哀叫。
“我这车底盘本来就低,这下惨了!”
好在这么点水还不至于让车辆熄火,他们又蹦蹦跳跳地往前开了几十米,终于看见前头出现了一片房屋。
看起来像是城郊结合部的小集市,乱得挺有意思的。
白秀麒正观察着,李坤忽然一脚刹车把车停在了路边上。
“开不过去了。”
他指着前面大约二十三十米的地方,路当中立着两块大铁板,上面用红色油漆写着几个字——
“誓与鼎力房地产血战到底!!!”
“这么巧?”白秀麒也愣了愣:“鼎力不就是你家的公司吗?”
☆、第二章 荒郊市集
白秀麒下车打听了一下,前面那片市集就是九里槐,有点儿城中村的意思。听说地块已经拍卖给鼎力地产了,可是村里的人迟迟不肯动迁,谈判双方正在软磨硬泡。
车是肯定再开不进去了,而且李坤作为鼎力的小开,若是被认出来指不定会有什么下场。白秀麒不卖队友,拍了拍李坤的肩膀让他原路返回,自己踩着泥水继续往里走。
九里槐附近有一些田地,种着当季的蔬菜和水果。市集上似乎也以果蔬为主,卖相不错价格也挺实惠,全是自产自销。不少人直接在自家门口放辆堆满了货物的三轮车,也不吆喝叫卖,只端着杯茶坐在一边晒太阳。
白秀麒称了一斤樱桃,顺便向收钱的阿婆询问地契上的地址。
“航舵路?”阿婆侧着耳朵反复听了好几遍,这才大声地反问他:“那可不是个好地方哇,你去那里干什么?”
“我找人。”白秀麒随便撒了个谎。
“找人?那你要问小江了……”说到这里阿婆突然扭头张望了几下:“他刚刚还在这里……小江!!”
她扯高了嗓门喊了一声,却没有人回应。白秀麒也环顾了一下四周,几乎全是大伯大妈,没有小字辈的面孔。
也罢,往里头走两步再找个年轻点的问问。
谢过阿婆,白秀麒继续往九里槐市集深处走去。远处隐约传来了水产的腥臭和肉类的特殊气味,看起来肉食区就在前方。
他又往前走了几步,发现泥泞的地面上开始出现东一摊、西一摊的血水,路边散落着被剪下的鱼鳍和成堆的鸡毛,脏乱差已经不足以形容他所看见的一切。
就像那捧黄水仙花束中的东西一样。
白秀麒不是那么脆弱的人,但他有咽喉炎,一闻到异味就会有恶心呕吐的感觉。他不得不一手捂着口鼻,避免那腥臭的气味造成更严重的刺激。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就在他右手边的一扇门忽然打开了,一个穿着橡胶手套与围裙、踩着套鞋的男人嘴里叼着烟,将一大盆浸洗带鱼的腥臭血水泼了出来。
差点泼在白秀麒的身上。
白秀麒愣了一愣,脑海中忽然闪出了一片红光。血一样的颜色,却比血更可怕——是梦中那片的地狱。
胃里的酸水已经翻涌到了喉间,他用力捂住嘴,眼泪却生理性地流淌了下来。
视线开始模糊,变成一团扭曲变形的色块。而就在这一片光怪陆离的颜色之中,白秀麒忽然瞥见了一张脸。
那是一个男人,英俊高大的男人,那张脸……他还没有来得及忘记的,昨夜在梦中,他曾经热吻过的男人。
那究竟是谁?!
就着捂住口鼻的姿势,白秀麒飞快地起身追寻。
他的视线穿过斜前方鱼摊的立柱,落在更远处的猪肉摊上。那个从他梦里跑出来的男人就站在肉摊的边上,正伸手取下一串处理好的猪肉。
与梦中相见时的愤怒和激动截然不同,虽然只能看见大半张侧脸,但是白秀麒可以肯定男人此刻的表情是轻松甚至愉快的。
身着现代装束的他留着微卷的短发,看起来更加年轻精神,弯弯的眉眼和上翘的嘴角有着一种天生的亲和力。
果然怎么看都很有魅力……
从短暂的怔忡中回过神来,白秀麒开始朝着男人所在的方向走去。可是当他绕过人来人往的街角之后,却发现肉摊前面已经空无一人。
他去了哪里?!
白秀麒立刻向摊主询问,得到的回答却更令他意外。
“你找小江啊,他买完东西回去了。”
小江……他就是“那个”小江?
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白秀麒的脑中一片空白,接着出现的第一个想法是——这绝对不是一个巧合!
小江全名叫做“江成路”,是附近有名的帅哥,他每隔几天就出现在九里槐的集市上采购食材,不过他的本职则是公寓管理员。
“玄井公寓”,一座老旧、破败、几乎没有什么住客的公寓,也正是白秀麒此行的目的地。
原来那块地上还有一座公寓?公寓里还住着人吗?
白秀麒有点不着边际地想着,然后迈开双腿朝既定的方向前进。
从九里槐到玄井公寓还有五六百米的直线距离,期间是曲里拐弯的复杂巷道。既然没有那么快抵达,白秀麒干脆一路上逮着人就问“看见小江没有”,想试一试自己的运气。
倒还真有几个路人给出了他想要的答案,指指点点地,将他引导向了九里槐西北的一块空地。
那一大块荒地,用绳索或者搭棚薄膜潦草地分隔出大小不同的方形区域,里面种植着各种不同的蔬菜。
这是附近居民公用的菜地,据说小江也有一块,种着辣椒、茄子和葱。天气晴朗的时候,经常可以看见他在田边劳作。
真是想不到,那个男人居然还有这一手。看起来“梦都是相反的”这句话的确有一定的道理。
只是此刻,田地里并没有小江的踪影。
白秀麒开始向四周张望,很快就有了意外的发现。
穿过荒地,大约在两三百米左右的前方,平坦的大地上缓缓隆起一座矮山。而真正吸引白秀麒的是出现在矮山前方,那座深灰色、诡异的庞然大物。
那是一座孤独的混凝土建筑物,四四方方活像是一个巨型火柴盒。
“……烂尾楼?”
在满大街幕墙玻璃、干挂石材的时代,敢于大胆裸露出水泥材质的,基本上只有烂尾楼。
白秀麒随即意识到,那个方向,基本上就是他家的那块地……
那就是“玄井公寓”?!
有那么一两秒钟,白秀麒哑然无语。那可不是他想象中工作室应该有的样子;但如果要拆掉重建;恐怕得花上不止双倍的气力。
算了,多想也没用。还是先去找找那个叫江成路的男人,看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白秀麒沿着荒地中间的田埂朝北走去,这倒是比在巷子里七拐八绕快得多了。很快,他又发现玄井公寓前面还横着一条笔直的柏油马路,却明显被废弃了很久,连路灯都是极为老旧的款式。
这里明明有过开发建设的痕迹,可为什么现在还是满地狼藉?是不是有什么不可抗拒的力量,迫使开发者知难而退?
白秀麒隐约觉得诡异,但他的脚步没有停下,转眼已经来到马路旁。
从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出,“玄井公寓”上下共有六层,窗户都用报纸糊住了,既看不清楚里面的状况,也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一层中间有扇铁门,看起来应该是公寓入口。
距离白秀麒七八米的路边有一个过街地道的出入口。不过现在路上没人没鬼,傻子才会往地下钻,他迈开长腿大步前进。
“玄井公寓”近在眼前了。
直到这时,白秀麒才肯定它绝对不是什么烂尾建筑。
灰色外墙上虽然没有任何装饰,但是摸上去光滑细腻,简直如同罩着一层清漆,甚至还有吸吮着掌心的微妙感觉。
他抚摸着墙面缓慢走动,来到那扇黑铁大门前,发现上面还用白色油漆写着两行白色的字。
江成路
1号
……江成路?
这不是那个“小江”的名字吗?
而且江成路1号,也并不是地契上的地址……地契上写的是航舵路13号!
白秀麒心里“突”地一下,开始犯晕。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还是九里槐附近吗?那个“小江”究竟是真实存在的人物,还是自己臆想之下创造出的幻觉?
也许自己根本就没有起床,没有收到过那一束带血的黄水仙花,现在只不过是躺在酒店舒适柔软的大床上做梦而已。
可是,怎么样才能够从梦里面醒过来?
……
思绪越来越混乱,白秀麒靠着墙站了一会儿,突然听见铁门的内侧有声音传了出来。
是脚步声。
他抬头,正好看见推开的门里面走出一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一手提着个鼓鼓囊囊的黑色塑料袋,看起来是倒垃圾的。
白秀麒朝着他走了一步,倒是把年轻人给吓了一跳:“你……你谁啊?!”
“我找小江。”白秀麒故技重施。
学生仔上下打量着白秀麒,可能也觉得这么好看的人不会是坏蛋,于是问道:“你找小江干什么?”
白秀麒从包里取出了那份土地凭证:“我想问问这上面写的航舵路13号在哪儿。”
“没听说过耶,怎么和小江有关系吗?”
学生仔也歪着脑袋来看这张地契,目光首先落在了白秀麒爷爷的名字上头。
“啊呀,这不是白大伯的名字吗?!”
原来并没有找错地方,这里就是土地凭证上的那块地。
出来倒垃圾的学生仔名叫乐曜春,在本市的大学就读本科四年级。然而从高中二年级开始,他就已经在玄井公寓里打工赚钱,也是在六年前认识了白秀麒的祖父白沭。
按照乐曜春的说法,白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