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措手不及,李坤被这束白光正中面颊,他猛地往后一个趔趄,几乎跌倒在了地上。白光逐渐淡去,隐约浮现出一条白色的独角小龙的轮廓,这正是白蛟的那枚龙魄的残像。
几秒钟后,小白龙逐渐消散在了空气里,可是四周并没有就这样回归于黑暗。李坤从地上爬起来,他看见倒在地上的白秀麒的身体居然开始发光。
不,更确切的说,发出光亮来的其实是白秀麒背上的那片纹身。被鲜血浸泡的妙音鸟的刺青,竟然放射出宝石一般璀璨的七彩光亮。
李坤似乎被这种炫目的光亮所震慑住了,一时间也没有更多的动作。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只妙音鸟从白秀麒的脊背上一点点地剥离出来,同样成为了一个漂浮在黑暗半空中的幻象。
而被妙音鸟火焰般的尾翼所点燃,白秀麒的躯体居然冒出了火焰!
“这究竟是……”
即便是李坤,也同样没有看见过如此玄妙的场面。他愣了好一阵,这才想起应该赶紧做些什么。于是握紧了手里的短刀,朝着半空中的妙音鸟走了过去。
看见李坤的逼近,亦真亦幻的妙音鸟振翅向着通道的深处飞去,浑身的七色亮光如同一盏移动的明灯。李坤见状也要去追,却在这之前俯身从火焰中抱出了白秀麒的头颅。
而就在他抱起头颅的一瞬间,忽然有个人死死地抓住了他的手臂。
是恭平,一直昏厥在潮湿地面上的青年终于苏醒过来,一醒来就看见了身旁血泊之中白秀麒的头颅。
李坤的视线一点点转移到了恭平的身上,接着发出了让人毛骨悚然的冷笑声。
“啧啧,醒得真不是时候。只能再送你去做一个永远醒不来的梦了。”
然而恭平并没有被李坤吓退,因为他发现李坤的手上并没有那一把削铁如泥的短刀。而那把短刀,此时此刻就落在距离他仅仅几步之外的泥地上。
几乎就在确认短刀位置的一瞬间,恭平已经做出了反应。他一个转身翻滚过去,首先用自己身体将短刀压住。紧接着摸到刀柄握紧了朝着前方不顾一切地挥出——
这一次,猝不及防的人轮到了李坤。
白秀麒的头颅重新跌落在了地上,而同样落下来的还有李坤的右手。从断手处流淌出的鲜红血液。伴随着李坤歇斯底里的惨叫声。
这声音尖利得超过了人类所能够发出的极限,如同一股黑色的旋风在狭窄的地道里冲突撞击着!
恭平只觉得自己的脑袋要被这股声音弄得爆炸了。混乱之中。他意识到李坤在寻找着白秀麒的头颅,于是强忍住恐惧一把抢过了头颅死死抱在怀里,而另一只手则握紧了刀刃,不断地在半空中挥舞着……
当李坤的啸叫声再度停止的时候,一切似乎都结束了。
地下通道恢复了一团漆黑,那只发光的妙音鸟与李坤一起消失在了地下通道黑暗的深处。
只有白秀麒的身躯上,还有火苗。余烬未熄。
还是浑浑噩噩地,恭平抱着白秀麒的头颅,一点点地站起身来,一点一点地转头。朝着通往地面的台阶走去。
地上正下着暴雨,他可以看见白花花的雨帘倾倒下来,台阶上变成了瀑布,冲刷着他浑身上下的血迹。
疯狂而灰暗的暴雨中,远处有几个人朝着这边狂奔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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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成路浑身上下的血液。在看清楚那枚头颅的一瞬间,仿佛完全地凝固了。
他冲到恭平的面前,却又猛地停住了脚步,浑身上下微微颤抖着,似乎再没有更多的勇气和胆量去靠近。
倒是恭平浑浑噩噩地抬起头来。他像是从江成路的表情里读出了什么,缓缓地伸出手,郑重的将怀里的头颅送了出去。
“天哪——”
随后赶到的乐曜春发出了一声惊呼,跟在他后面的花阳则倒吸了一口凉气。
像是被这一声惊呼所唤醒,江成路这才仓皇的伸出手,接住了白秀麒的头颅。
也就在这交接的一刹那,天空中滑过一束紫电,照亮了白秀麒那被雨水冲刷得苍白的脸颊。那半睁的双眸还未来得及合拢,然而目光已经凝滞。
电光之后,惊雷随之爆起。
江成路踉跄着摇晃两下身体,发出了从低沉压抑,再到近乎于歇斯底里的怒吼!
那是整座城市都能够听得一清二楚的雷声,震得九里槐村庄里的玻璃窗框框作响。几架电线杆在雨中放出蓝色弧光,因为昏暗而开启的路灯次第熄灭了,远处繁华的城市正在一片一片地陷入漆黑……
而玄井公寓之中,上上下下几乎每个房间的每一盏魂火都忽然点燃了,放射出狂躁的光芒和色彩。
各种各样的情绪,悲叹、惋惜、惊愕、愤怒,或是嘲讽、得意、冷笑……融成一团此消彼长的对峙交锋,却又在第二声惊雷落下的时候完完全全地重归于沉默。
龙神的盛怒,让雨水开始变成冰雹。
道路、屋顶,田地和远处的车辆都在冰块的撞击声里发出痛苦的呻吟,行人们抱头躲避着。接二连三从浓云中劈落的紫电,照亮半空无数大小冰晶,如同末日的陨星来临。
而江成路还在怒嚎着,他乌黑的头发开始变成银白,裸露的皮肤上开始显出银色的鳞甲,指爪生长,而双眸也隐约亮起了金光。
☆、第八十一章 妙火焚旧业,琉璃身不灭
“江成路!”
将雨伞交到乐曜春手上,花阳走过去摇着江成路的肩膀:“你发什么疯!醒醒啊,睁大眼睛看看,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是啊,阿江!你快点清醒过来!”乐曜春也跟着在边上喊:“冰雹太大啦,快点停下来,有人会被砸到的!”
可是江成路似乎完全没有听见他们呼声。他只是死死地抱着怀中的那颗头颅,一遍一遍地小心抚摸着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庞。
仅仅几个小时之前,这张脸的主人还亲昵地倚在他的怀中,耳鬓厮磨,诉说着永不分离的誓言……可是转眼之间,所有美好的、甜蜜的、值得珍惜与铭记的,又全都被狠狠地夺走、摔碎了,成为一场梦幻和泡影。
为什么?
如果一开始就注定要被飞快地夺走,那为什么还要安排这残忍的相遇?
江成路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这不应该是他等候几十年,最终得到的结果。
乐曜春实在拉不动江成路,一屁股坐在雨里面,也难过得抽泣起来。砗磲更是什么事都帮不了,只能够躲在雨伞下面唉声叹气。
花阳倒是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从公寓里面冲出来的大熊公仔一把拽住了胳膊,用力拉回到大门入口处的通道里。
“你一边呆着去,我和他说!”
直到这个时候花阳才发现自己的左肩已经被冰雹打得变了形。他苦笑一声表示自己会注意,拍拍商斗星的肩膀示意他赶紧去看看江成路的情况。
怒气冲冲的大熊连伞也不打,就这样迈着沉重的步伐重新走到江成路的身边,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强迫他抬头与自己对视。
“小子,你在这里干嚎干什么?就这样干嚎几声,白秀麒他就能够活过来了?”
“……”
江成路没有回答,唯有眼神透露出此时此刻他内心的混乱。
商斗星沉重地叹气。伸手拍了拍江成路的脸颊。
“你振作点!看看我,再看看花阳,还有小红……死亡算得上个什么东西。就你还需要把它放在眼里?!不过真得趁早,不然等到白秀麒的魂魄进了地府。再想追回来可就难了!”
“……!!”
就像是一星火种被点燃,江成路的眼神亮了亮,终于产生出一点反应。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警车以快到几乎危险的速度从远处疾驶而来,一个甩尾横着停在了距离他们仅仅五六步之遥的马路中央。
飞溅起的泥水准确地落在了江成路和商斗星的身上。江成路急着去护怀里白秀麒的头颅,而商斗星已经转身准备骂人。
警车的左右车门同时打开了,陶川和韦香荼一起冲出来。一看见江成路怀里的人头就知道迟了一步。
不过这一路顶着冰雹开过来,他们的心里倒也有了一些准备。
韦香荼两三步跑到江成路的身旁,首先就喂了一颗定心丸:“江成路,你冷静点!事情还有转机。我们完全可以再让白秀麒活过来的!”
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头顶天空中的冰雹已经差不多停歇了。雨虽然还很大,但好歹不会对人产生威胁。
江成路的嘴唇翕动了两下,终于吐出了支离破碎的几个字:“对……魂魄,小白的魂魄……”
要想让人复活过来,别的都可以商量。只有魂魄是不可缺少的。然而白秀麒的魂魄,现在究竟在什么地方?
“还愣着干什么,下去找啊!”
商斗星用他那吸饱了雨水的熊掌狠狠地拍了一下江成路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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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不断的雨水,几乎将地道淹成了水乡泽国。江成路踩着飞溅的水浪跑下台阶,第一眼就看见了不远处那团将熄而未熄的火焰。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团灰烬。异常高温的火焰已经将白秀麒的身躯焚烧成为一团勉强能够看出轮廓的灰烬。被雨水浸泡着,开始了缓缓飘散。
“看什么啊!快去抢!”跟着跑下来的商斗星其实也愣了愣,但至少眼下的他要比江成路冷静许多。
韦香荼和乐曜春自告奋勇帮忙捡拾这些灰烬,江成路则焦急地朝地下通道的四处打量。
没有,白秀麒的魂魄并不在这里。
可是怎么会?按照道理来说,凡是在白天死去的魂魄,都会在离开肉身的那一刻躲藏到阴暗的地方,也许是地底、河道、也许是下水道或者某个建筑物的内部,等到夜晚来临,才再从藏身之处现身,踏上黄泉之路。
可是白秀麒如果不在这黑暗的地下道里,那他的魂魄又到了什么地方?
江成路心绪不宁,他随手拽过来唯一目睹了凶案过程的人,焦急地质问。
“我看见一只鸟……”
虽然恭平还没有完全结束恍惚的状态,但他至少已经能够说出一些有价值的东西:“那只鸟从白秀麒的后背上飞出来,接着白秀麒的身体就开始了燃烧。然后那只鸟向着地下通道的深处飞去,那个杀人的怪物也跟着去追……”
江成路立刻将目光转向幽暗的地下通道。
即便在最深沉的黑夜里,他也一样能够看清楚远处的世界。可是现在,他却什么也没看见。
“这条通道原本是地下人防工事和民用地铁的一部分。虽然建造途中就被废弃,但是废弃前已经开凿了相当的一段距离,而且还有可能会和其他市政设施连接,那就简直像是进了迷宫,没法跟踪。不过我们可以通知生活在下水道里的鼠妖帮忙留意,一有消息立刻回报。”这是陶川所知道的情况。、
“陶川的话确实有道理。”
韦香荼接下来分析:“如果这位小哥看见的‘神鸟’的确与白秀麒的魂魄有关系,那么白秀麒的魂魄至少正在被某一种我们所不了解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