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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流离岛》这幅画具体是什么时候创作的。白秀麒并不清楚,但白沭一直将画作保留在乡下大宅中,他“过世”之后白秀麒也没有移动过。
看起来,要想知道流离岛的所在,回一趟乡下是必须的。决定很快就做出了,不过出发的日子却被安排到了四天之后。
有了四天的准备时间。白秀麒得以事先通知了老家的坟亲,嘱咐千万不要设宴接风,只要准备一间干净房间就可以。另一方面,在忍饥挨饿这么多天之后,他终于被花阳允许尝试进食,但最好先从饮水和流质食物开始,以免对内脏和肌肉产生太重的负担。
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好像是正式登台前的彩排,只为确保白秀麒能够像一个普通人那样走出这座玄井公寓,不至于让亲朋好友产生任何怀疑。而这四天的准备显然也是卓有成效的——到了出发的日子,他已经能够拄着拐杖一个人沿楼梯下到院子里了。
从这里到乡下只有短短两三个小时的车程,负责开车的当然是江成路。白秀麒刻苦复建的这几天时间里,他也没有闲着,居然一声不吭地跑到城里开了一辆崭新的卡宴回来。
看到他戴着墨镜、一身当初在晴空塔商城里购置的行头,成功人士一般从驾驶座里走出来的时候,白秀麒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捏自己的胳膊。
“你这是哪根筋搭错了?”不等江成路上楼,他直接趴在二楼栏杆上大声问。
“老借别人的车用不太好。”江成路也大声回答,果然还有下文:“再说了,第一次上门,不整体面点儿怎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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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门,上门。不管上的是婆家门还是娘家门,总之这两个字惊醒了白秀麒这个梦中人——怎么和坟亲解释自己和江成路的关系?
乡下的观念意识毕竟要比城里保守,坟亲中辈分最长的干爷爷也有*十岁高龄了,开门见山毫无隐瞒的结果很可能是灾难性的。白秀麒纠结了两秒钟,就和江成路摊了牌,约法三章到了乡下之后不能做出任何逾矩的举动,否则动手砍手,动脚砍脚,要是动脑袋……
白秀麒说到这里的时候,很明显地看见了江成路往后退了半步。
可是到了晚上,他才知道江成路的退却正是进攻的预兆。
从花阳的壶天里出来之后,这几天晚上江成路美其名曰“陪床”一直都睡在白秀麒的家里。只不过他害怕自己睡相不佳,翻身的时候有个什么闪失,所以都乖乖地蜗居在客厅的沙发上。
然而今晚上情况却似乎有所不同。
晚上七点钟,伺候完白秀麒吃过皮蛋瘦肉粥,江成路拿着碗筷去厨房里洗碗,洗着洗着就不见了人影儿。白秀麒倒也不在意,拄着拐杖就往洗手间走。
毕竟已经是七月初的夏季,就算躲在室内,出点汗也很正常。虽然还没有办法像正常人那样痛快淋浴,但至少头是可以洗的,擦身也没有问题。想着明天就要见亲戚了,于是白秀麒花了一个多小时慢条斯理地把自己收拾了一遍,其中有大约20分钟是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剪掉这一头怪异的长发。
不过,就算现在动手剪掉了,也理不出什么好看的发型吧。
想到这里,白秀麒还是放弃了这个计划,又花了20分钟将头发弄得半干,这才重新穿好衣服推门而出。
可是一回到卧室里,他就傻眼了——刚才跑得没影儿了的江成路,如今就躺在他的大床上,浑身上下一件肉色皮衣,单手撑头,只用凉被象征性地遮住了皮衣的关键部位。
“我去!”白秀麒觉得自己血压都要升高了,走过去就要把被子掀走:“一身臭汗就敢爬老子的床,想死就直说!”
江成路浑身一个激灵,赶紧辩解:“我洗过了!”
白秀麒这才看见他的头发倒的确是湿的,应该是刚刷完碗就跑去楼下小红那里洗了个战斗澡,至于原因嘛,其实不用仔细推敲也能够猜得到。
想到这里,白秀麒莫名感觉有点紧张。可是嘴上依旧是不依不饶。
“你给我过来!”
“……”
江成路露出了野猫看见人类时那种将信将疑的眼神,伸出手臂一点点从床上爬了过来。白秀麒抽过床头的枕巾,冷不防地将他的脑袋给兜住了,同时低声威胁道:“不许动!”
江成路一秒钟僵直。
捕获了这头大型生物的白秀麒,并没有如他之前威胁过的那样“处以极刑”,反而转动手腕,上上下下地替江成路擦起了头发。
觉察到他的意图的江成路很快放松下来,甚至还伸手把玩起了白秀麒长长的头发。不过很快,那只搅着长发的手就转移到了白秀麒的腿上,还来回蠢动着。
“别闹。”白秀麒警告了一声。
“啊?”
江成路好像没有听清楚,于是微微仰头。白秀麒叹气,正准备重复一遍,忽然就被江成路伸手揽住了脖子,紧接着封住了嘴唇。
姿势诡异的一个吻,需要彼此都付出极大的专注和体力来完成。但在久违的渴望和快意之下,这点付出似乎又变得微不足道起来。江成路甚至有点忘乎所以地希望这个吻可以越久越好,直到他听见白秀麒模模糊糊地说了一句话。
“别拽,我的脑袋要掉下来了。”
我靠!
江成路被他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急忙松开手。白秀麒当然一点事都没有,而且还趁机脱了鞋子躺到了床上。
☆、第一百○二章 阿江的新造型
哟,这么主动。说好的手动砍手,脚动砍脚呢?
江成路心下大喜,也不去细想按照这个发展自己会被砍掉的究竟是哪个“重点部位”了。他一个干脆利落地转身扑到白秀麒身边,抬手就把那件短袖薄睡衣给掀开了。
一模一样的睡衣其实他也有一件,以前总认为是情侣款心里头挺得意,然而随着“人民生活水平发生了质的飞跃”,如今的他深刻地认识到,情侣睡觉根本就不需要睡衣这种东西。
就在白秀麒身上的睡衣彻底宣布弃守的关口上,江成路突然发现有点不对劲。
白秀麒一动不动地闭着双眼,不要说反抗了,就连一点儿细微的反应就没有,简直好像是修炼了一秒入睡神功。
不,才不是睡着了。江成路拍着脑袋苦笑起来,怎么就把壶天这茬儿给忘记了呢?
面对着一具毫无反应的身体,江成路可没有胃口大开到那种程度。他想了想,先是捉着白秀麒的下巴亲了一下,然后也躺到一旁的床上,接着将凉往上头一拉。
关灯。
…… ……
灯是关了,但觉显然是睡不着的。江成路闭上眼睛再睁开,已经来到了开满鲜花的草原上。前几天看见的八角凉亭还在原地,只不过周围的景色又发生了变化——
原先那片小小的水塘被扩大成为了一方不大的湖泊。清澈的湖水倒影着蓝天白云,清晰得好像水下还藏着一个完全相反的世界。
湖水里种上了江南风韵的白色荷花,一朵朵硕大的花朵散发出清香的烟气。荷花岸边。多出了一排水榭长廊,与原先的八角凉亭连接在一起。廊下也挂着纱幔,有一些甚至直接垂在了贴岸的荷花上。
江成路看见白秀麒就躺在长廊里,一手支着脑袋,另一手拈着一串紫葡萄正啃,他顿时觉得有点儿心疼。
这孩子。这段时间果然还是馋惨了啊……
听见了江成路的脚步声,白秀麒还是连头也不回。江成路也不瞎客气,径直走到他背后坐下来,又伸手去撩他那一头黑长柔顺的青丝。
“喔,这个打扮不错。”
与壶天外面的短袖睡衣不同,或许是为了呼应壶天世界里的传统风情,白秀麒此刻身上穿着一件素色的薄袍,襟口微微敞开着露出光滑平坦的前胸。看起来倒的确是挺凉快。
感觉到江成路的呼吸粗重起来,白秀麒终于问了一声:“谁叫你进来的?”
江成路陪着笑回答:“你真不要我进来,我可进不来。”
“那你不知道进门前要先敲门?”
江成路亲了亲白秀麒的头发:“我只知道,你以前在壶天里的时候都是一头短发。”
“……哎。”
白秀麒认命似的叹了一口气,忽然丢掉了手里的葡萄转过身来。猝不及防,江成路被他一把推倒在了地板上,还想动弹,却发现腰胯已经被人给坐了上去。
白秀麒低头。伸手拨开自己垂到江成路胸前的长发,轻蔑地“啧”了一声:“啧,刚才不是没羞没躁的真空上阵吗?怎么这会儿倒穿起衣服来了?”
江成路笑得没皮没骨:“白大大。这里可是你的地盘,你想让我穿什么我就穿什么喽。你要是不喜欢,就在脑子里想一想我没穿衣服的样子,然后就……”
果然比脸皮厚还是比不过这个万年老妖怪。白秀麒在心里感叹了一声,忽然生出了一个歪点子。
只见他眉毛微微一扬,江成路身上的衣着顿时起了变化——一大陀粉红色的蕾丝花边从胸口上蹦了出来。肌肉紧实的手臂也被泡泡袖和蕾丝手套给覆盖了。
“啊哈哈哈哈哈——”
看着眼前一身公主裙的江成路,白秀麒很没有形象地捧腹大笑起来。而江成路低头看了看,随手就扯下了这些薄薄的织物。
“准备好接受惩罚吧。”
他将扯下的蕾丝覆在了白秀麒的头上:“今晚就让你尽一尽作为江神新娘的义务,一百个西门豹都救不了你。”
“……少在那里说废话了。”
白秀麒也毫无退意的直视着他的眼睛,甚至还低声挑衅:“要做就赶快,否则我可就继续去啃鸡腿了。”
“有什么东西比我的更好吃?”
江成路低笑着,以仰卧起坐的标准姿势送上了自己已经开始发烫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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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件重要的事,江成路一直想着要告诉白秀麒,却总是忘记。
关于什么样的壶天才是合格的壶天。
其实,并不需要多么广阔的天地,也不需要什么恢弘的壮景。但一个真正的壶天,却绝不是静止不动的死物。
首先应该有风,有云。
风卷云聚,推动满池春水,带着荷叶荷花一阵一阵地摇晃。露水在荷面回旋翻滚着,时而交融汇合,时而分离追逐,映着云影天光。
其次,也应该有时间。
日影西斜,镀上一层金色的天空开始从静谧变得喧闹起来,云霞涌动,远处隐约传来倦鸟归林的喧闹声,热切地遥相呼应着。天的金色逐渐变红,又由红变紫……东来的紫气里新月羞涩地探出头来,天地间又一点点地沉寂下去,最终陷入安静的夜晚。
“一个好的壶天,既要忠实地再现主人的意志,又要在不过多干扰到主人意识的情况下自主运行。它不应该凝固于刹那之间,而应该有日升月落,应该有风雨雷电,也应该有繁衍生息……恩,就像我们两个人现在这样。”
说话的时候。江成路一手撑着脑袋躺在临水长廊的地板上,另外一手伸直了作为白秀麒的枕头。两个人胡乱扯了几条纱帐盖在身上。看着月光从檐下穿来,闻见水面浮起一片飘渺的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