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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眼中现出喜悦的光芒,颤声道:“卢参谋……你……你真愿带我走?”
卢云用力点头,大声道:“正是!卢某虽非王公贵族,但自来一言九鼎!今日要我见公主孤身远赴西域,如何使得?臣不辞艰难,屡次舍身相救,绝不是贪图什么封赏,只求公主这一生都能平安喜乐!今日应允,绝非随口之言!”
公主见他满面激愤,料知所言是真,大喜之下,竟尔哭泣出声,霎时泪湿衫袖。
卢云见她又哭,忙弯下腰身,望着公主的脸庞,柔声道:“殿下又怎么了?”公主忽地纵身入怀,紧紧抱住卢云。卢云抱着她的娇躯,不知如何是好,一时大感尴尬。
正想轻轻推开公主,只觉她凑上嘴来,在耳边轻轻道:“卢参谋,有你这几句话,银川虽死无憾。”说着在他脸颊上深深一吻。
卢云吃了一惊,正要出言相询,公主却已放开了他,跟着往后退开一步,眼中柔情无限。
卢云不解公主的意思,茫然道:“殿下,你……你这是……”公主凝视着卢云,柔声道:“卢参谋,我能识得你,已是今生最大的福份,但愿来生能报。”
卢云惊道:“咱们不是说好了么?你怎地又不走了?”
公主淡淡一笑,摇头道:“有你那一番话,已经足够了。你若真的带我走,不免对不起秦将军、柳侯爷,那终究是不成的。”她转过身去,背对着卢云,轻声道:“但愿老天有眼,让你与顾家小姐有情人终成眷属,待你成婚之时,请人稍个信送来汗国,我自也替你欢喜。”
卢云这才明白公主的心意,他泪如雨下,哽咽道:“公主,我……我……”公主低下头去,轻声道:“卢郎啊卢郎,你自己保重了,咱们有缘再会。”她话声虽然平稳,但却隐隐有着哽咽之声,料来定是伤心至极,却不愿卢云知晓。
北风凛冽,只见公主慢慢行出树林,路上却再没回头过来。
卢云眼看她娇小的身躯一步步远去,便要隐没不见。他心下大恸,叫道:“公主殿下!”双足一点,便要追出。忽见一人双手抱胸,斜倚树旁,脸上神情懒洋洋的,正是秦仲海来了。
卢云见了他来,忍不住心下一悲,道:“秦将军,我……我……”秦仲海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叹道:“卢兄弟,快别追了。现下可汗等在外头,你若贸然追了出去,却叫公主如何不哭?如何不失态?现下的她,也只是个娇弱的女儿家啊!”看来秦仲海已然守候多时,早把两人的对话听在耳里,只是他不愿打搅二人,这才没有现身,直到这关键一刻,方才出手拦路。
卢云听得这话,有如大梦初醒。想到公主从此便要永居西域,再也不能回归中土,一时心如刀割,只呆呆地站着,有如痴了一般。
秦仲海拍了拍他的肩头,道:“走吧!别再多想什么,该是回国的时候了。”卢云望着树林,自知此生再也见不到公主的身影,饶他多历风波险恶,泪水还是忍不住流了下来。
第六卷 一代真龙
第一章 神胎宝血符天录
秦仲海与何大人挥别可汗后,便率军返回中土。众人一路缓缓行去,不再赶路。
路上薛奴儿提起玉门关总兵高颜,兀自气愤不已,誓言定要诛杀此人,否则决不罢休。也是为此,他与何大人都不愿再行玉门关,免再受江充手下之气。众人便改绕山路,以进关内。
行近西凉,已是正月十一。秦仲海道:“何大人,我等与杨郎中约定了正月十五日,两方人马一同会集西凉。大人若是公务繁忙,还请先走一步。”
何大人听得此言,知道他们另有公干,只怕是冲着江充而来。此人老谋深算,他虽与柳昂天交好,却不愿正面卷入朝廷的斗争中,当下忙道:“贤侄有啥大事,自管只去办就是。老夫这便先行进京,向皇上禀告和亲详情。”
薛奴儿听了二人的说话,登时猜中了几分。他脸上青气一闪,冷笑道:“秦仲海,你们是要去对付江充的吧?”
秦仲海嘿嘿一笑,道:“公公若是心里明白,那也不必说出来了,大家心照不宣,岂不是美?”
是夜何大人宴请了秦仲海与卢云二人,慰劳他们一路辛劳。第二日清早,秦仲海分兵一半,便请手下李副官随行保护何大人。此时众人已在关内,料来此行返京,无人胆敢向大军出手。便是道上有事,也可请地方州郡派兵相援,此节不必担心。
众人安排妥当,便即作别。
大军开往凉州,这日军马已然行到城郊,秦仲海指着西凉城的满天黄沙,对卢云笑道:“西凉城古来有个大名鼎鼎的人物,不知兄弟知否?”他见卢云一路上郁闷不语,若有所思,知道他思念公主,便想藉着闲聊,让他忘却此事。
卢云见到一片滚滚黄沙,忽地想起了患难之交伍定远,竟然未曾接口。
秦仲海笑道:“西凉一带,自古英雄豪杰辈出。东汉开国之时,名将马援便驻守在此。他的后人,便是人称小吕布的马超将军。这两人英雄豪迈,想来你必定听过吧!”
卢云叹了一口气,摇头道:“马孟起英俊年少,乃是公侯之后,不意英年早逝。唉……便如帝王将相,尤有不如意之时。”
秦仲海知道他在感慨公主被迫和亲一事,当下长叹一声,重重拍了卢云肩头一记,大声道:“毁了一人的幸福,却救得千万将士的性命。卢兄弟啊!这门生意很是值得啊!”
卢云眼望天际,不知公主现下可好,可汗待她却又如何?一时竟似痴了。
众人进得西凉城,那知府陆清正慌忙来接。秦仲海当即下马,走上前去,拱手道:“末将辽东游击秦仲海,见过大人。”
陆清正知道秦仲海等人方才护送公主和亲归来,日后必要高升,当下满面堆欢,陪笑道:“秦将军难得来到西凉,却让下官一尽地主之谊,为大人接风洗尘。”
秦仲海笑了笑,他知陆清正曾经陷害伍定远,也是江充的走狗之一,实在算不上什么好东西。他不愿与之多说,便淡淡地道:“陆大人好意心领了。末将只求能把这几千兵士安置在城外,待到十五日之后,我们便自行返京,其余之事,不敢劳动大人。”
陆清正脸上闪过一阵惊恐,深怕秦仲海此行另有对付他的阴谋,但秦仲海既已出言婉拒,自己也不便多说,只好悻悻离去。
秦仲海率军扎营歇息,自与卢云乔装了,待到夜间,两人便即进城。
此时方在年节,西凉虽是小城,但四处仍是张灯结彩,一幅太平盛世的景象。秦仲海在各处客店打听,探访杨肃观等人的下落,一连问了十来家,却都没有找到人。秦仲海心下奇怪,与卢云找了处地方饮酒,商量大事。
卢云道:“也许杨大人他们还没进城,那也说不定。”
秦仲海摇头道:“他们此行便是专程查访江充叛国之事,怎能尚未进城?莫非路上出了什么意外?”
两人说话间,却见一名男子走了进来,手上拿了个酒壶卢,便要店家打酒。秦仲海撇眼过去,只见此人身材发福,脚步沉稳,显然身怀武功。他细看过去,却是柳昂天身边的头牌护卫韦子壮,心下大乐,知道找到人了。
秦仲海悄没声地走到韦子壮身边,轻轻一咳。韦子壮正自无聊,忽尔见到秦仲海,登时大喜,说道:“你们可来了!事情还顺利吧!”
秦仲海笑道:“托福!托福!还算圆满竟功。”
他正要再说,忽见韦子壮神色有些异样。他四下看了一眼,拉住秦卢二人,低声道:“此处不是说话地方,你们跟我来。”
当下秦卢两人跟着韦子壮离去,连过几处小巷,来到一处民房。秦仲海奇道:“韦护卫怎么不住客店?这又是谁的房子?”
韦子壮道:“此处是伍制使的旧居。客店中人多口杂,我们不愿招惹是非,便搬到此处来住。”
秦仲海不见杨肃观等人出来,当即问道:“杨郎中他们身在何处,怎地没有瞧见人?”
韦子壮正要回答,却见房里走出一名少女,蹦蹦跳跳地前来。那少女见到秦卢二人,心下甚是好奇,不住地打量他们。
秦仲海心下一奇,此处既是伍定远的旧居,这女孩想来定是他的亲人,便拱手道:“伍姑娘,在下秦仲海,这厢有礼了。”说着往卢云一指,又道:“这位是我的兄弟卢云,他与定远也是旧识。”
那少女轻轻一笑,学着秦仲海的模样,粗声粗气的道:“秦老兄,在下娟儿,这厢有礼了。”说着往韦子壮一指,道:“这位是……不知是谁的爸爸,他与定远应该也是旧识。”
秦仲海哈哈大笑,说道:“小姑娘好不调皮,却不知与定远如何称呼?”
那女孩吐了吐舌头,笑道:“怎生称呼?反正他不喊我娘,我不喊他爹便是。”
卢云虽然郁闷不乐,听了这话,也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秦仲海心道:“哪来的疯婆子,这般小年纪,症状却恁了得。”他涎着嘴一笑,心里却把人骂的难听。
韦子壮忙道:“这姑娘是九华山的弟子,不是定远的亲人。只因路上巧逢,她师叔途中又遭奸人所害,我们便一路携来凉州。只等大事一了,便要护送她们回山。”
秦仲海哦了一声,点头道:“杨郎中他们呢?怎么不见人影?”
卢云也问道:“是啊!怎么说了这许久的话,还没看见他们?”
韦子壮叹了口气,摇头道:“此事说来话长了。来来,我先替你们接风,再说不迟。”跟着吩咐娟儿,道:“你先去外头玩去,我与这几位朋友有话要说。”
娟儿甚是机灵,一见他们的神色,便知有些大事生出,当下三步两步地跳出门去。
韦子壮招呼两人坐下,取出菜肴,三人一齐举杯干了。
秦仲海吃了几块牛肉,道:“到底怎么回事?韦护卫快说来听听。”
却听韦子壮叹道:“说来甚是惭愧。那日我们方离嵩山少林寺,才行到陕西,便遇上了江充手下的埋伏。这回来的人是名女子,名叫百花仙子……”
秦仲海听得百花仙子四字,登即放下筷子,说道:“百花仙子?便是那妖精胡媚儿吧!这女子下手毒辣,行事诡异,使毒功夫十分了得。若遇上此女埋伏,那可真是糟糕透顶。”
韦子壮叹了口气,道:“秦将军所言不错。这女子行事确实十分歹毒。方才你们见到的那名女孩,她的师叔张之越,便是给这百花仙子活生生地下毒害死。”
秦卢二人啊地一声,甚是讶异。
韦子壮道:“这百花仙子直是阴魂不散。她害了九华山的张大侠后,还一路尾随而来。一日我们在客店打尖,不意又遇上了这名女子。大伙儿一时不慎,中了她的毒计,弄得定远中毒受伤,昏迷不醒。”
卢云惊道:“伍兄却中了毒?他现下何在?可曾治疗妥当?”
韦子壮叹气不答,径道:“那夜我们为了定远中毒,与百花仙子在一处凉亭激战,逼勒她交出解药。她自也约集了不少帮手。大家稀哩哗啦的大打出手。那时场面混乱无比,卓凌昭又忽然来到。他武功高强,出其不意,居然把羊皮给劫走了。”
秦仲海与卢云两人一齐站起,惊道:“羊皮给劫走了!”
韦子壮脸露苦笑,摇头道:“为了保住这张羊皮,杨郎中连师门的前辈都一起请出来,谁知还是栽了个跟头。”
卢云忙道:“那伍制使呢?他现在何处?”
韦子壮叹道:“那夜到了子时,忽尔地震。一阵天摇地动之后,卓凌昭与定远两人一齐消失无踪。当夜我们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