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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声音那么平淡,他心里却瞬间堵得难受。
这屋子是漏雨的,她就住在这样的屋子里。
难产,被赶出宫廷,一个人呆在漏雨的屋子里,外面多大,里面就多大,无数的寒夜里,要如何才能入眠?
他垂下眼睛,有一段时间,甚至不敢接触她的目光。
有一股热潮在心底涌动,发自肺腑,忽然很想跑上去抱住她,狠狠地抱住她,说一声“对不起”,可是,那声音哽在喉头,他只能低下头。
从不知道,战无不胜的北皇陛下,也会有这样狼狈不堪而脆弱的时候。
仅仅是她淡淡的一句话,多少的辛酸。
好一会儿,他才呵呵笑起来:“芳菲,我发现李奕真的是个天才!是园林设计的天才。我一直在想,到底什么职务适合他和王肃,到底如何才能重用这些真正有才学的汉人,王肃我尚没想到,倒想到李奕了,尚书!工部尚书这一职,真的非李奕莫属。”
芳菲一怔,六部的尚书,可是非常高的职务,目前,北国的朝廷里,还从来没有汉人能坐到这个位置。做了尚书,就能慢慢地接近北国的权力核心了,这历来是北国的老贵族们所忌讳和反对的,他们从不允许汉人登上这样的高位,哪怕是工部这样非核心的第一顺位,他们也是很忌讳的。
她迟疑地:“你说,让李奕做工部尚书?”
“为何不能?北国,再也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才了。这个职务,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她不知是喜是悲。
非礼娘娘9
就如褐马鸡的故事。早在王肃和李奕之前,她就知道这种动物了,因为她在北武当的日子比他们长。据说,汉武帝曾用这种美丽的羽毛来奖赏打败匈奴归来的将士们,让这些漂亮的羽毛插在帽子上,插在马车的栏杆上。甚至在现代,许多军国主义的军队里,也用这种褐马鸡的羽毛装饰军人的军装,在清朝的时候,曾经一度在欧洲的市场上,一对褐马鸡,能卖到1000银币以上。
汉人注重纹饰风度,所以总是败给讲究狼性的民族。北国的人口中,已经有一半是汉人了,这个数字,还在随着战争的优势而剧增。这些人,十之八九,都还是奴隶的身份。连成为自由民都不可能。他们没有土地,没有人身自由,全是依附着北国的大地主大贵族,帮他们无偿干活,自己只能得到一些少量的粮食,维持着不死。就拿修建北武当的行宫来说,被征调的几万民工劳力,根本就得不到工钱,除了伙食,什么都不提供。这些人大多数都是当地的汉人,只能无偿劳动,根本不敢提出任何的其他要求。
她和李奕、王肃一样,是非常同情他们的!
那是一种非常奇怪的心情和归属感——自己是通灵道长名义上的侄女,当然也得算汉人。
其实,无论是什么人都无所谓。
但是,她读的书,受到的教育,救命恩人,最好的朋友——仿佛命运将她推入了一个新的境界,天天接触的都是这些人,便不由自主地想,能不能改变这样的处境?
难道褐马鸡的美丽羽毛不比那些在寒夜里阴森森地寻觅食物的野狼更令人愉悦么?
罗迦并不知道她这样的心情,但是,昔日她在皇宫里帮他看奏折的时候,她曾几次提起过,是否可以增设太学,选用汉人为官员。
也许,正是想到了这一点,才那么坚决地,准备启用李奕。
他看她的面色稍稍缓和,心里竟不由得一松。
非礼娘娘10
他看她的面色稍稍缓和,心里竟不由得一松。
他的目光落在另一张小小的木桌子上,粗糙,古朴的,尚透着山野原木的气息。上面摆着一大盆粥点,几碟小菜,还有风干的腊味,风鸡、野鸭肉、腊肉,七八个小碟子盛着,琳琅满目,摆了满满一桌子,显然是红云等听得陛下来了,才新增加的。
不在于吃什么,而在于陪着吃饭的那个人!
他径直在凳子上坐下,看一眼满桌子的小菜,食指大动,心情好得出奇:“小东西,吃饭了。好饿。”
她不动。
他奇怪地看着她:“小东西,你不给我盛饭么?”
他还摆着架子等自己给他盛饭?真是做梦!
她淡淡道:“我不饿。”
“可是,我是皇帝,难道要自己盛饭?”
皇帝自己盛饭其实也没什么关系,对吧?
他笑起来,拿了勺子就盛了满满一碗粥。
皇帝帮别人盛饭,其实也没什么关系。
他看她一眼,又再盛满一碗:“小东西,吃饭了……你看,我给你盛的这碗可真不错……哈哈,比我的这碗还好……”
都是一锅饭,难道还能分出什么好坏?芳菲待要讥讽他几句,却又懒得说。
“芳菲,快吃饭啦。等吃了饭再生气,难道不好么?你可是着名的食神,食神哪有不吃饭的道理?”
她怒目而视,食神?谁是食神!
碗已经放在她的面前,筷子也递了过来:“小东西,快吃,呀,我先吃了青菜了……真好吃,这叫什么名字?”
她本要拒绝的,可是,肚子里却咕噜一声,早过了晌午,不是不饿,而是饿得厉害了。
他笑着站起身,几步走过去就拉住她的手:“小东西,快快来吃饭。”
她狠狠地摔开他的手,比他还先坐下,端起碗就吃。
同床共枕1
罗迦暗地里笑一声,想起昔日皇宫里那个食神,天天抢着吃燕窝的食神,有些东西可以改变,但本性是不变的。
他端着碗,慢慢地吃。奔波半日,粥点入喉,出奇地美味可口。甚至那些鲜绿的山野小菜,色泽漂亮,入口清爽,每一样,都有滋有味。
他也看她吃饭,依旧不停地吃那些腊肉,风鸡之类的。他正要笑话她,小小的讥讽她几句,但见她尖下来的下巴,这些日子清瘦得厉害,显然上山后,日日吃道士食堂里的粗茶淡饭,素菜清粥,已经馋得不像样子了。
他心里一酸,就笑不下去,筷子伸出去,不停地给她夹菜:“小东西,你多吃点。我昨日在山下吃了一种烤羊肉,是吃松柏籽长大的,一点也不腥臊,我吩咐他们晚上做给你吃,好不好?味道真是好极了,你一定会喜欢的……”
不喜欢不喜欢,谁会稀罕他这些东西啊,真是的,又来惺惺作态,讨厌死了。
“小东西……”
她看着堆积成山的干肉,把自己的碗都淹没了,恨恨道:“我不想吃了,你不许再给我夹了……”
“人家只是希望你多吃点嘛。”
她哆嗦一下,浑身几乎起了鸡皮疙瘩。罗迦,可恨的罗迦!世界上怎会有这样讨厌的男人!
他凝视她,她却只顾吃饭,闷闷地,一言不发。
他呵呵笑一声,暧昧的气息在头顶流淌,仿佛回到了她刚进宫的时候,两人在立政殿,同吃同睡,一同起居,形如民间夫妻。
那是人生中最美好的日子,只可惜,自己因为小怜,竟然破坏了这样的平衡,才导致了今日,二人面对面的疏离。
他看着那双握着筷子的雪白的手,另一只同样的柔荑捧着碗,不停地吃喝。
他忽然伸出手,按在那只手上。
她恼怒,猛地抽开手。
同床共枕2
他忽然伸出手,按在那只手上。
她恼怒,猛地抽开手。
手上还残留着那种柔软的,滑腻腻的感觉。心里不是不急切的,因为,很快便会联想到她的身子——那滑腻腻的小猪仔一般的身子,香软,性感,简直令人色心大动。
他哈哈大笑,心里慢慢的,全是温暖而甜蜜的感觉,“小东西,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她放下碗筷,冷笑一声。
不要生气!其实,自己哪里是在生气!他北皇陛下懂得什么?伤害一个人到了极致,三两句好话,惺惺作态一番,昔日的伤痕就会一笔勾销?
她闷闷地,转身就坐在床边,翻着一本书籍。
他也放下碗,喝一声:“来人,收东西。”
门开了。两个宫女探头探脑地看着陛下和娘娘。一人坐在床上,一人坐在桌边,这情形怎么这么诡异?
娘娘还没有原谅陛下么?
要原谅,哪有那么容易?
二人飞也似的收拾桌子,打扫卫生。很快,屋子里便恢复了宁静。临出门时,红云等偷看娘娘,发现她站起了身。
罗迦一直坐在门口,看着她不经意的目光——她一直假装看书,其实一直在看着门口的位置,似一只小小的豹子,在窥探猎人何时离去。他心里暗笑,知道这门哪怕稍微再开大一点点,她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冲出去。
这个小东西,可是个逃跑的高手了。自己岂能不再防备?
两名宫女的身影一出去,他顿时亲手关了门,砰的一声,就坐在门前。
芳菲恨恨地看他一眼,真不知是个什么样的人,跟个无赖似的,关在这小屋子里干嘛?
她闷闷地:“我要休息了,你出去。”
他偷笑一下。语气十分严肃:“女人,万万不可吃了饭就睡觉。否则,会有极其严重的后果。”
“什么后果?”
“会变成肥猪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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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床共枕3
她一气,干脆彻底躺了下去,身子侧在里面,懒得跟他多说。不喜欢肥猪仔?那找小怜好了。小怜身轻如燕,比传说中能在掌心里跳舞的赵飞燕还轻。他度假,难道会不带着这些人?小怜她们此时呆在新修的行宫里?
他北皇陛下,大鱼大肉吃腻了,现在要换口味了。但是,口味可以换一次,却不能换一世。自己可不是他的什么开胃小菜。
他站起身。
她却霍然翻身,警惕地看着他:“你不要过来!”
简直如防贼一般。
他苦笑一声,“哼,小东西,你把我当成什么了?真是的!”
他是什么?他自己知道!
“陛下,我已经跟你一刀两断了,希望你能马上离开这间屋子。”
他沉了脸:“胡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好好好,哪里都是你的!无论我在哪里你都要逼我,你要就让你,让给你……”她突如其来的歇斯底里,一下打断了他的话,“北武当的道观是你家的,这木屋是你家的,什么都是你的……也不是我想住在这里的,我早就不想住了……”
她猛地下床就冲过来,罗迦反而吓了一跳,一把拉住她的手:“小东西……”见她挣扎厉害,眼看就要夺门而出,他急了,一把搂住她的身子。
她彻底崩溃了,猛烈地捶打他的胸口:“滚啊……你怎么不滚出去……你都把我赶走了,又还要到这里逼我干什么?你到底要如何害我才肯罢休?”
“小东西……我不是害你,我是想你……我太想你了……”
她被彻底激怒了:“你想我?你想的人太多了,谁知道你在想谁?快出去,马上出去……我这里不欢迎,北武当有的是房子,你的避暑行宫也修好了,你怎么不去那里?你为什么非要赖在这里烦我?你在这里,我就走,我离开北武当……我根本不想看到你……”
同床共枕4
他一伸手,就搂住她的腰,几乎轻轻一抬,就将她抱了起来。
她心慌意乱,拼命地挣扎,因为他的灼热的气息全部吹在她的面上身上,令她想起一个词:饱暖思淫欲饿。
二人夫妻一年,多少的亲密日子,他的肢体语言,她岂能不明白?
她更是害怕,这样的时候,决不能再任他强迫,否则,又是无休无止地和其他女人的辛酸的争斗。
自己不要的,他为什么要强迫自己?
她挣扎得太厉害,他不得不将她就地放在身后的凳子上,靠着墙壁,牢牢地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