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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恨,也只能藏在心底。这天下,还有什么是比这个更痛苦的事情呢?
她几乎落下泪来。
芳菲悄然看她落泪,在这个时刻,她竟然怕看到左淑妃!
每当祭祀的时候,便害怕见到所有知道自己过往的人——这天下,能有什么永远的秘密呢?
她自己也忍不住,眼眶一阵燥热——却不是要落泪,而是一种自己也不明白的狂躁——仿佛黑云压顶。
可是,头上明明就是阳光灿烂。
午时三刻。
祭祀的前奏已经进行了一半。
她眼巴巴地看着转角处,心想,主殿的祭祀刚刚开始了。心里十分好奇,通灵道长主持的这个祭祀到底是怎样?她在北武当见过,那样的仪式,并不令人害怕。是否到了皇宫,也是一摸一样?
其实,慈宁宫的祭祀也差不多,只不过那些白色的纱衣晃花了她的眼睛而已。
女官在一丝不苟地按照程序司仪,张娘娘等主持得妥妥帖帖。她只是个傀儡,第一个程序走完,就等未时三刻,再带一下头而已。
非常简单。
可是,却偏偏想起陛下。
未时三刻,他一定要赶来,自己和他一起,才不会感到害怕。
她悄然地一再看着那个方向,看着太阳下斜的程度。陛下,他怎么还不来啊?
终于,未时三刻就要到了。
陛下,居然没来。
她的额头,冒出汗来。
未时三刻5
她的额头,冒出汗来。
张娘娘和李玉屏等人也觉得奇怪,陛下说了未时三刻过来,怎么不见人影?而且,按照祭祀的时间安排,此时,主殿的祭祀早该结束了。这个时候,陛下应该准时赶来,安排礼仪的是王肃,一步步,都是严格遵守礼仪的,决无可能拖延。
祭祀这种事情,讲究的是良辰吉时。
芳菲见陛下不来,忽然慌了神,心想,难道主殿祭祀发生了什么事情?
台上,众人还在跳着疯狂的舞蹈。白色的圣女,乌黑的心情。
这一日,心情为何变得如此压抑,如此可怕?
芳菲低声道:“张娘娘,陛下怎么还不来?”
张娘娘悄然道:“再等等。”
李玉屏也悄然道:“还没到未时三刻呢。”
芳菲说不出话来,只差半柱香功夫了——不,半柱香都高估了。旁边的铜壶滴漏在准确地报时,滴答,滴答,眨眼之间,就要到未时三刻了。
陛下还是没有来。
连一丝人影都没有。
陛下就算不来,为什么连遣一下人通报都不行?
芳菲心里慌得不能自已,陛下轻易不会失信的,他不来,一定就是出了事情。他不来,难道自己不会去么?
主殿祭祀,明的不许去,难道暗的也不许去?
她恨不得脚下抹油,立刻溜出去看看,陛下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可是,看着台下的女眷,妃嫔们,宗亲命妇们……自己第一次主持这么大的场合,再怎样,都不能乱了分寸。
张娘娘小声提醒:“娘娘,该准备祭祀了。”
“可是,陛下还没来,我们要不要等等陛下?”
“这……娘娘,良辰吉时,是不能改变的,改了,就不吉利了。”
难道陛下不需要祭祀他的太婆、奶奶,母后?
“不,陛下说了,他会来的,我想等着他。”
————PS:今日到此;明日就会看到芳菲如何应对了。芳菲PK大祭司
阻断生路1
张娘娘有些焦虑,祭祀的日辰可不能改。娘娘这一等,到底要等到何时?她看着外面,东张西望,希望能看到陛下哪怕是派人出现一次。
可是,始终没有人出现。
台上的白衣圣女们,舞蹈已经停止,衣袂翩然,陆续地走下台。祭祀,马上就要开始了。女官已经在报出程序了。
芳菲再也沉不住气了。
“红云,你去主殿看看。”
“娘娘,宫女不能去主殿,所有女眷都不能去……”
“她就在外面看看,这有何不可?”
张娘娘不敢再说什么,红云正要领命离去。
李玉屏也悄然:“娘娘,良辰吉时是不能改的!”
芳菲看着张娘娘为难的样子,她第一次主持这种大场合,也不想乱了分寸,心一横,陛下不来,自己也支持了算了,反正这本该是后宫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了皇后,如果这点事情都应付不了,难道一辈子赖着陛下?
她立即道:“红云,你不用去了。”
“是,娘娘。”
女官已经过来:“娘娘,吉时已到。”
她缓缓地吁一口气:“好,不等陛下了。祭祀,开始!”
女官一挥手,拖长了声音,尖尖的:“未时三刻,祭祀开始!”
场地,刹那之间安静下来,那么庄严,那么肃穆。
两名宫女上前,跪着,将一块黑色的匣子举过头顶。
芳菲接过黑匣子。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这是尊荣,无上的尊荣,唯有皇后才能享有的尊荣。左淑妃的目光,几乎要滴出血来。
皇后!
自己算什么呢!
所有女眷全部跪下了。
芳菲心里非常的紧张,可是,她却十分镇定,万事开头难,自己,总要走出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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挡住生路2
芳菲心里非常的紧张,可是,她却十分镇定,万事开头难,自己,总要走出这一步。她目不斜视,捧着黑匣子——里面是一个大大的令牌,那是圣母的令牌,她抱着,要走到那个摆满了鲜花的圆台上,摆放着,让她永远享受子孙的香火。
周围,连空气都肃穆起来。
芳菲却想起一个古怪的问题:这个所谓的圣母皇太后,当年,她是怎么狠得下心,将自己亲生的女儿作为第一届的祭品,投入火里?
据说,这个皇后跟随太祖南征北战,对于北国的开国,也很有一番功劳。这样的一个女性,怎会如此蒙昧?
她心里想着,手上还是恭恭敬敬的。
因为走的步伐,行走的速度,都必须控制,从观礼台到圆台,是一道长长的走道,走起来,显得那么漫长。
仿佛一辈子也走不到。
芳菲依旧稳稳地抱着令牌,手却微微地发抖。快近了,她脚下忽然一滑,可是,却依旧稳稳地站着——她大惊失色,以为只是错觉。
但是,双腿却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终于,将令牌放到了圆台上。
她如释重负,腿一软,这一次,真的是倒下去了——是趁势跪下去了。
所有女眷都跪了下去,叩头。
左淑妃泪流满面——声音嘶哑,几乎要喊起来:不,她不配!皇后不配!她要大喊,要揭发这个秘密,绝对不能让她继续逍遥快活下去。人呢?大祭司呢?张婕妤呢?自己一定要把这个秘密告诉他们!她发誓,只要他们出现,自己就会说出来!
可是,她喊不出来,手只是发抖。
抖得那么厉害。
圆台上,唱起了祭祀的副歌,女眷都跪着,香烟缭绕。
尚飨。
她们唱的什么,芳菲一句都听不懂。这跟她在神殿唱的不一样——她能听懂的是主殿祭祀的歌曲,但是,对于女眷的祭祀,那是北国的又一种风俗。
挡住生路3
那么漫长渺远的曲子,芳菲觉得非常难听,因为,陛下还是没有来。现在,她只关心这一个问题。很快,音乐又变换了,那是远古的一种巫曲。
白纱的圣女们,陆续地捧着火焰灯走过——将圣神的火焰献给大神,献给伟大的北国被焚烧的女性。
芳菲看得几乎作呕。她想,下一次的祭祀,真的不能再用这种方式了。
这时,陛下依旧没有出现。
女官的声音响起:“礼毕。”
她几乎没在意,李玉屏小声提醒,她才回过神来。
“礼毕,回坐。”
芳菲被两名宫女扶起来。
这时,已经彻底有些乱了分寸,陛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他不出现?
就连女眷们也觉出了不妙,主殿的祭祀,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然,祭祀一般是不会无故超时的。
芳菲低声问张娘娘:“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们也不知道。”
她断然道:“本宫去看看。”
张娘娘急忙道:“娘娘,万万不可。”
“为什么不可?”
“主殿祭祀,历来是不许女眷参与的。”
这个臭规矩。芳菲不以为然,难道看一眼都不行?想当初,自己还在北武当的陵墓处祭拜过北国列祖列宗的灵位。现在再拜一次,又能如何?
可是,她也知道,这是皇宫,不是北武当。
当然不敢随意造次。
可是,又担忧着陛下,主殿祭祀到底在忙什么?她喃喃自语:“莫非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李玉屏说:“娘娘,你别担心,这是祭祀,能发生什么意外呢?”
的确,这是皇宫,御林军层层叠叠,能发生什么意外呢?她紧走几步,看到四处,御林军依旧按部就班地站着,戒备森严,没有任何的异常,这才微微放心。
挡住生路4
她抚着额头,喃喃道:“本宫头晕。”
红云立即问:“娘娘,要不要先回立正殿休息等着陛下?”
芳菲想了想,一时竟然拿不定主意,陛下,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祭祀现在也不结束?
自己到底去不去看看呢?她浑然不觉,台下的女眷们都流露出狐疑的目光,无所适从。皇后,为什么还不发话?
这时,女官走过来:“娘娘,还有最后一道程序……”
芳菲漫不经意:“还有?什么程序?”
“还要和女宾们共进素宴。”
芳菲一惊,自己差点忘了。
盛宴就在慈宁宫举行,所有参与的女眷,都要享用这一顿全素菜的宴席。
张娘娘这时,也觉得越来越不对劲,但是,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唯有红云和红霞等还是兴高采烈的:“娘娘,人家都说宫里的素宴是一绝。”
李玉屏也小声道:“正是如此。”
“好,那就马上开始素宴。”
“开宴……开宴了……”
传令声下去,一声声,在慈宁宫绵延的回荡。女眷们鱼贯而出,依次来到外面的大殿。这里,盛宴已经摆开。素食雕琢的各种菜肴已经摆上来。
皇后位在上首。
芳菲遥遥看着自己的位置,还是觉得很不对劲,就站在门口。李玉屏等还只是意外,她却明显的感到了一种恐惧——那是属于直觉的恐惧。
自己也不知道在恐惧什么。
这是皇宫,还有陛下,自己有什么值得担忧的呢?
女眷们跪下,再一次行礼,她缓缓道:“大家免礼,入座。”
“谢皇后娘娘。”
她缓缓道:“盛宴还有两柱香时间,大家先聊着,本宫再等等陛下。”
女眷们自然希望陛下也来,如果陛下不参加,这场盛宴的规格,就没那么高了。
挡住生路5
琉璃殿。
张婕妤再一次开门出去,看着外面瓦蓝的天色。
今日,天气可真好!
真是好极了!
她站在一棵光秃秃的花树下,忽然想起,这花树来自大燕,是陛下某一年的攻城掠地带回来的战利品。
和花树一起来的,还有那个小肥球。
这是秘密——左淑妃才知道的秘密。
她欣然笑起来。
其实,已经不是秘密了,林贤妃显然也是知道的。
但是,因为是宫廷,大家知道也不敢说出去。
这一次,秘密就不再是秘密了。乙浑不可靠,大祭司可靠。就算大祭司也不可靠,其他人也能可靠。
其他人!
所有人,都应该知道这个羞耻,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陛下,竟然娶了自己的养女,娶了圣处女公主。她心里一万次地暗骂:狗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