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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机掩杀下来,夺取阴山的绝大部分土地?
此时,罗迦面对的便是阴山之北的千里土地。
那是茫茫的一片,朔风连漠,风沙走石,无水草,无牲畜。
一飞骑奔来,正是前方的探子,单腿跪下:“启奏陛下,前方发现敌人踪影,约莫在五百里外。”
五百里,听起来距离很远。但是,在这样一望无垠的溯漠里,却是来去如风。不消得两三日便到了。
罗迦亲自登上烽火台。
伴随在他身边的,是久经善战的宰相乙浑、兵部尚书陆丽、御林军统领张杰,灰衣甲士的首领魏晨。
从烽火台上望去,连绵千里,荒无人烟,视野看不到尽头,死气沉沉的,连飞鸟都没有一只。
陆丽道:“陛下,依照敌人的行程,估计三日之内,便会到达武川镇。我们正好据此守候。”
罗迦看了看地形,这样的阵型,本是最适合重甲骑兵上阵的,但是,轻骑兵的骚扰,依旧甚是难防。如果敌人不正面对决,就非常麻烦。
他立即召集众将,开始商议军情。
是夜,月明星稀。
烽火台下面生起了巨大的火堆,灶台里煮着大块大块的牛马羊肉,一阵阵特殊的浓香扑鼻。火头军们拿着巨大的长铁铲,不时翻滚一下,防止粘连。
父子对决14
罗迦从上往下看去,但觉那股香味直往鼻子里钻。
但是,这香味并不纯正,相反,带着一点淡淡的腥臊的味道。
甚至是荒漠上的那种沙土的腥味。
驻守六镇的是鲜卑的贵族子弟们,所以,他们的供给向来是不缺乏的,甚至是全国各大军区里最好的,这些马,牛,羊,要在其他的军营里,根本是不可想象的。
但是,同样的肉味,在这里,却并不显得那么鲜美。
也许是连续几次的失利,将士们的士气都非常低落。
直到陛下御驾亲征,才有了几分喜色。
可是,因为担忧着敌人再度袭击——在他们的描述里,敌人用的是一种非常新奇的战术,尖锐的钩子,无法阻挡!
罗迦本来一直思考着那种挠钩,却被这种肉味所阻挠。
荒漠,毕竟比不得平城。
平城气候都算恶劣了,但是,比起这里,真真算得上是皇宫了。
忽然想起御膳房,自己第一次“炒菜”,见到火焰腾空,吓得六神无主,被芳菲很是嘲笑了一阵。
那小东西,居然敢嘲笑自己“不知稼穑”。
除了她,这世界上,还有谁敢这么说呢?
唯有在她面前,自己才不像个皇帝了,只是最最寻常的丈夫,最最寻常的一个男人,体会到普通人最最寻常的快乐。
他脸上情不自禁地带了一点笑意。
这样的夜晚,那个小东西在干嘛?
在御书房里帮自己看奏折么?
忽然就那么迫切地想回去。
回到平城,跟她一起;
或者去到洛阳,携手看花。
月亮升起来。
又高又远。
在天上露出淡淡的清辉,淡淡的窥视着人间。
他想起北武当的月亮,在山明水秀里,在银月湖边,曾经,是多么皎洁,而非这样的惨淡。
父子对决15
罗迦坐在烽火台旁边非常宽阔的平台上。那是巨大的石头堆砌而成的台子,隐隐约约的,是秦砖汉瓦的长城风度。
这样的塞外大漠,雄浑倒是雄浑,可是,也实在太过苦寒。
第一次认真地思索起有关洛阳的问题——难道北国真的就永远困在平城?
这样,是永远也不会真正成为天下霸主的。
要让北国强大,唯有放眼洛阳。
他拿出胡笳,吹起来。
胡笳的声音,在黑夜里,苍凉而沉郁,又带着几分凄楚。
征夫,怨妇。
还有什么能比战争更苦?
就算是威震天下的王,在这样的战场上,也不由得心生寒意。
正在这时,一名黑夜探子飞速赶到。
“陛下,紧急军情。”
“快,马上传。”
“启奏陛下,前方发现敌人的兵马快速推进……”
“到哪里了?”
“100里远了。”
来得好快。
罗迦心里一凛。
仅仅才过了一夜一天,怎么会来得这么快?
“陆丽,乙浑,马上准备战斗。”
“是。”
罗迦纵身上马。
他穿一身轻薄的铠甲。在月光下,散发出银色的寒光。这一瞬间,昔日的战神复活了。
赤兔马的鬃毛,在寒风里一抖。
魏晨和张杰,一左一右,贴身护在他身边。身后,是二十八骑铁骑;按照二十八星宿的排列,丝毫不乱。
前面,是两万重甲骑兵。已经飞速地穿好了铠甲。排成了气势汹涌的阵营,黑压压的,如铜墙铁壁一般。
然后,风沙卷起。
漫天飞沙走石,连月光都被遮蔽了。
风卷着沙,卷着气势磅礴的冲刺。
呼啸而来。
那是轻骑兵。是北国最最强悍的轻骑兵,长枪,铁盾阵营。
父子对决16
如此席卷而来,便是要如早前一般,左冲右突,敌疲我打,然后彻底拿下武川镇。武川镇一下,六大重镇失去一半,也失去了扼守之关口要道,如此,便如一马平川,再加上齐国大军高焕的配合,一往无前地打下去,一直攻到平城也不是不可能的。
三皇子因此意气风发,这一次,算准了,夜晚偷袭。便是决意要拿下武川镇。
轻骑兵如昔日一般,围绕着重装骑兵队。就如一只蚊子,围绕着大象不停地嘤嘤嗡嗡。大象鼻子虽长,力气虽大,可是,对这小蚊子,根本没有办法。只能任它的尖嘴,插入自己的血管,强烈地吸附自己的鲜血。
可是,就在他们的挠钩,再一次伸向重骑兵的时候,一排床弩射来。
两翼窜出来的,那是轻骑兵。
一队在大漠里,忽然窜出来的轻骑兵。
谁都不知道这轻骑兵是哪里来的,仿佛从天而降,配合在重甲骑兵的两翼。完全弥补了重甲骑兵的弱势。
尤其是他们用的床弩,这种威力无穷的弓弩是将一张或几张弓安装在床架上,以绞动其后部的轮轴张弓装箭,待机发射。多弓床弩可用多人绞轴,用几张弓的合力发箭,其弹射力远远超过单人使用的擘张、蹶张或腰引弩。弦大木为弓,羽矛为矢,引机发之,远射千余步,杀伤力极强。
这是东汉人发明的一种强弓,罗迦正是从汉朝学来的。
十二张床弩,安在烽火台的正前方,一队士兵,持盾保护,连珠炮一般地发射出来。
冲杀过来的齐军一排一排地倒下去。
已经连胜了几次,自信心爆棚的三皇子,忽然看到北国的阵型变阵,大吃一惊。他少年得志,这一路杀来,所向披靡,忽然遇到这样的对手,立即慌了。
他待要下令,可是,真正的铁甲重兵已经出动。
这些重甲兵,终于发挥出来自己的作用,排山倒海一般地冲杀过来。
三皇子勒马,大声地下命令,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他挥舞着手里的弓箭,大声地呐喊:“快,左翼……右翼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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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晚也是晚上更;周一开始恢复正常时间。
破除魔咒1
这些重甲兵,终于发挥出来自己的作用,排山倒海一般地冲杀过来。
三皇子勒马,大声地下命令,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他挥舞着手里的弓箭,大声地呐喊:“快,左翼……右翼配合……”
可是,混战里,他的声音已经无效,再大声的咆哮,都敌不过战马的嘶鸣;犀牛角的声音,也穿不透鲜血的扑鼻。
在北国轻骑兵的掩杀下,三皇子的大军完全受阻,速度的优势已经丧失殆尽,更谈不上任何的急速冲锋了。
也正因此,对方的大军,才放开了冲过来。
这才是真正的重骑兵的阵容。
如一座整体推进的小山,踩在这黎明之前的大漠上,一步一步,地动山摇,让人的心口,都充满了可怕的压抑和窒息。
天色黯淡神色从容,等待那刻,月亮降临。
可是,月亮已经不会降临了。
那是黎明之前最黑暗的时候。
火把的光芒迅速地黯淡。
血腥味急遽地扩散。
每个人的声音都在嘶哑。
每个人的血液都在沸腾。
三皇子已经彻底乱了分寸。
他也冲锋在最前面,那么骁勇。他穿着一件青色的铠甲,青铜器地锈迹,闪烁着一股冷漠的寒光。
他的弓箭已经掩藏,手里拿的是便于近身肉搏的长枪。
他所过之处,无数的北国士兵被挑落马下。
可是,无济于事。
因为,他的大军已经开始溃退。
轻骑兵根本无法阻挡这样强大的压迫性的整体推进。就如一张网,很快被撕开了一条口子,然后,便是轻而易举的碎裂。
他们的挠钩已经失去了作用。
砍杀的法宝,已经彻底失灵。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冲过来。
破除魔咒2
这样的阵势,远比当日神殿所见的规模大得多。神殿的那场对决,惨烈,但是,并不壮烈——因为双方的势力悬殊太大。
这一次,方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战争。
并不是死了很多人就叫战争。
这样的血染沙场,才是真正的战场。
才是真正的战术和战略。
…………
旌旗的刺穿越了你的幻想,沙场
鲜红的血在夜的深处流淌,沙场
失踪的马在风的边缘流浪,沙场
漆黑的天遮挡了你受的伤,沙场
…………
启明星升起。
一道光亮急速地划破天空。
三皇子手里的长枪逐渐失利,勒马,奔到前方。
那是高大的烽火台。
烽火台后面是连绵起伏的长城。
以“昌意”的后代子孙们自居的北国帝王们,一边要遏制汉人,但是,骨子里对汉文化的运用,却是那么彻底。
秦时明月汉时关。
三皇子忽然看到烽火台上站着的人——
他心里一震。
那是父皇。
是罗迦陛下。
他头上的王冠,王冠上的绿色的羽毛——都在寒冷的清晨,闪烁着一种威严的寒光。
三皇子愤怒地,用长枪指着他。
自己竟然还是略逊一筹。
只因为他是父皇。
知子莫若父。
他是他的儿子,所以注定了,只能眼睁睁地拜倒在他的脚下。
就连作战,就连荷枪实弹的较量,也不是北皇陛下的对手。永远不是对手!
三皇子勃然大怒,仰天长啸。
好些人都住了手,包括乙浑、包括陆丽……
他们都认得这个声音——铁甲下面那双凌乱的眼睛。
那么熟悉,跟烽火台上的罗迦陛下,何其相似。
三皇子。
破除魔咒3
每个人都知道是谁,但是,每个人却绝口不提。
尤其是那些老臣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那是一个禁秘的魔咒!
是缠绕在北国历代君王头上的魔咒。
永远无法破除。
此时,都那么紧张地看着三皇子。
尤其是乙浑,嘶哑了声音:“你投降吧……快投降,求陛下原谅你……”
“老匹夫……无耻的老匹夫,总有一天,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没有人知道他骂的是谁。
也许是乙浑,也许是台上之人——他的父皇。
烽火台上的人,也冷冷地看着他,眼里,是一种怜悯的光芒。
这光芒彻底刺激了三皇子。
凭什么每次都是这样假惺惺的光芒?
“你乱伦败德,你背信弃义!你这个北皇!你!你!你!你亵渎大神!你你你!你总要遭到报应!”
他指天夺地地辱骂。
一声声,如利剑一般,穿透重重的厮杀,飘上高高的烽火台。
御林军一群一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