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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怒不可遏:“陆泰,你这个卑鄙的家伙。你也参与了这次毒杀事件,你现在冒充什么威风?你以为我死了,你就能活?那个狠毒的女人就会放过你?”
陆泰脸上红一阵又白一阵。
是魏启元替他说话:“李欣,你恶贯满盈,竟敢买通朱均,谋逆太后,十恶不赦,你的豫州的九族也全被下旨捉拿,一个也跑不掉!上次陛下仁德,只杀你女婿,饶恕你一命,不料,你不但不思悔改,不谢皇恩,竟敢趁机作乱,恩将仇报,以五万两银子的代价收买朱均,毒杀太后,陷陛下于不仁不义的境地!如今人赃俱获,你还敢狡辩?你罪恶滔天,当然该被株连九族……”
李欣咆哮震怒:“我不狡辩……可是,陆泰,你这个家伙,你难道不是同谋?魏公公,你瞎眼了?陛下难道不知道这厮陆泰也是同谋?”
魏启元轻蔑的:“李欣,你死到临头,还敢拉人垫背?正是陆泰发现了你等的阴谋,禀报陛下,陆泰不但无罪,反而有功……李欣,你还有什么同堂,都一一交代出来,免得到时十八班酷刑,每一件都会让你一一尝遍……快交代清楚,你不交代,我们自然也会查出来!”
李欣急红了眼睛,嘶声道:“陆泰,你这个卑鄙小人,竟敢这样玩我?你真是没骨气的东西,被那个女人吓破了胆?卑鄙小人,原来是你被收买了……同党,陆泰就是我的同党……”
“你少血口喷人了!陆泰是洞悉你们的奸计,最早揭发的。陆泰是大大有功。”
“走狗!陆泰,你这个该死的走狗!”
陆泰一直垂头丧气,没法分辨。
公然留宿慈宁宫3
谁知道会这样呢。
他对冯太后也是恨之入骨。可是,那天夜里,自己和李欣密谋之后,回到房间休息。那一晚,有美人伺候,他又兴奋,很快就呼呼大睡。
可是,半梦半醒里,仿佛自己身在一股浓烟里,一直都没法走出去!全世界都是牛头马面,挖出血淋淋的心脏。他吓得魂飞魄散。这时,一个黑白无常出现了,手里拿着锋利的宝剑,要他把和李欣勾结的秘密完全说出来。
他尚有几分清醒,不敢说;可是,胸口被人刺进去,他抬头,竟然是先帝举着宝剑,声色俱厉:“陆泰,你还敢谋逆,毒害太后?”
那宝剑已经在胸口滴出血来,他毫不怀疑,自己哪怕撒一句谎,就会被活活赐死。
他彻底吓瘫软了,一五一十地,把什么都说了。
第二日早上起来,本以为是一场梦,可是,胸口上却有血痕——是一团漆黑的血痕,仿佛被鬼抓了似的。
他想起先帝的鬼魂,忽然想起,冯太后,她是什么人呀!正是先帝的皇后,先帝的第一宠爱之人。
他再是大胆,可是,生平最怕之人,便是先帝罗迦。罗迦在世的时候,他再是诡计多端,也从不敢流露半点出来。如今,梦见先帝索魂,而且,留下如此一个鬼打青的痕迹,鲜卑人从来信奉神灵和鬼异。陆泰这一惊吓,当然立即就把李欣出卖了。
这个消息,他是按照梦中的恐吓,卖给魏晨的。而且,是他亲自找上门说的。
当时,魏晨曾允诺,念在他一片忠心的情况下,答应在太后面前说情,让他将功赎罪。
当时,李欣还没把毒药送出去。冯太后也没死。
他以为,自己这条命,已经是明确地保住了。
岂料,谁知道冯太后明明已经得到了消息,还会吞下毒点心?
所以,他才惧怕无比,此时,倒真真是真心诚意地希望冯太后活着——最好越是长命百岁越好。
公然留宿慈宁宫4
李欣却得意地咆哮起来:“陆泰,只要那个妖妇死了,你也活不了了……哈哈哈,你卖友求荣,你也不会有好下场。瞧吧,以后你们鲜卑人,全部会像狗一般匍匐在那个妖妇的脚下……从此,你们再也没有了自由,没有了独立,也没有了特权和优势。你们会被汉人彻底压下去,从此,你们打下的江山就完了,彻彻底底的完了……”
狠狠地一嘴巴,侍卫的手可不轻,一掌就拍在他的嘴上。
他的嘴立时肿起来,满嘴的牙齿都掉了出来,一喷一口脓血。
魏启元的声音阴阴的:“将李欣的妻儿,女子,女婿,兄弟等最亲族关押一起,李欣,到时,估计不会让你孤独一人上路,会让你的妻儿老小都陪着,会先让你亲眼看到他们一个个的死去,最后才杀你!李欣,你放心吧,你一定是最后一个死的……”
“我不服……我不服……我要见陛下!我是对陛下忠心耿耿,为他铲除那个妖妇……冯太后,她又是一个吕雉。她若不死,便会危及陛下的江山社稷……我是忠臣,我一定要见陛下。我所做的一切,只有陛下才能明白……陛下,他是最懂我的,只有我才能替他分忧解难,其他人都是奸臣,陆泰等人都是大奸臣……”
魏启元冷笑一声:“李欣,你省省吧。”
李欣犹在做困兽之斗:“魏公公,求您了,快去通传一声,我要见陛下。我这是为了江山社稷着想,陛下一定会明白我的一片赤胆忠心……我不服,我一定要见陛下,要死要活,都得陛下说了算,你们不能私自处决我……”
正是他百般揣摩了弘文帝的心思,认为,自己已经十拿九稳了,完全可以放手一搏了,所以,才放开的!
陆泰冷哼一声:“你死心吧,正是陛下下的命令。李欣,你连圣旨也不认识了?”
“呸!无耻的走狗!”
公然留宿慈宁宫5
李欣一口脓血吐在陆泰的面上,“你这个贪生怕死的小人,还一天到晚呐喊是鲜卑人的天下。这是你们鲜卑人的天下吗?是她冯太后的天下,是哪个妖妇的天下……我杀冯太后有什么错?这是我们北国的基本国策,妇人不得干政。难道陛下就不想杀她?陛下巴不得我帮他出手……我是功臣!我李欣是北国的大功臣,就如当初处决吕氏家族的周勃……我是大功臣,我不服……我要见陛下……”
“拉下去!”
“是。”
身后,是妻儿老小,李氏满门的嚎啕之声。
李欣终于如一条颓丧的老狗一般倒下去,情知这些人是绝不会让自己见陛下了。而陛下也绝不会见自己。此时,再有个什么,岂不是正好让舆论认为是他毒杀了冯太后?
自己,便只能背定这个黑锅了!
他仰天悲鸣:“可怜我一代忠臣,我的苦心,太祖会明白的……太祖一定会明白的;我本来可以逃奔南朝的,但是,我没有,我是为了陛下铲除那个该死的吕后啊……”
魏启元见他越说越不像话,使了个眼色,侍卫们便立即一个拍掌拍上来。那是一种简易的刑具。李欣再也说不出来,牙齿几乎掉光了,满嘴都是鲜血。
只是恨恨地看着陆泰:“你这厮也逃不了……看吧,那个妖妇,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
李欣被拉下去,只剩下陆泰站在原地,背心一片冰凉。
好一会儿,才低声下气的问魏启元:“公公,太后究竟如何了?”
玉皇大帝啊,诸天神佛啊,保佑那个可恶的女人快点活着啊!希望阎王老爷,千万别将她的魂灵抓去了,否则,便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啊。自己可还有十几个儿子女儿啊。谁想步李欣的后尘?!
魏启元见他吓得面如土色,不阴不阳的,低低道:“陆泰,你自求多福吧。”
公然留宿慈宁宫6
魏启元见他吓得面如土色,不阴不阳的,低低道:“陆泰,你自求多福吧。”
陆泰也魂飞魄散,恨不得马上飞到什么山神庙,替冯太后求神拜佛。如果那个女人死了,自己这一家子,怎么都保不住了。
慈宁宫。
终日都是静悄悄的。所有人都守在外面,屏息凝神,只有各种药物,源源不绝的送上来。但是,许多药下去,都无济于事。他们还在等一味药,只有这药到了,才能凑齐。而冯太后的生死,便在此一举。
弘文帝日日夜夜都在这里,寸步不离。
有人轻手轻脚地进来,正是魏启元:“禀报陛下,李欣和朱均已经拿下,全部诛灭九族。”
隔着那么远的地方,弘文帝的耳边都在嘤嘤嗡嗡的,是李欣的叫嚣:“我是忠臣……我是替陛下出手……陛下难道就不想杀冯太后么?”
他的眼睛花得厉害,已经整整一夜一日不眠不休,如木偶人一般守在慈宁宫。几乎掏光了他全部的精力,如垂死挣扎的游魂。
此时,李欣的呐喊,或者是他内心的呐喊,更是如一剂催命的符咒,不停地在心坎里晃动,挥舞,残杀,叫嚣——内心!
其实,每一个人,别说看透别人的内心,就算是自己的内心,又岂能看得清楚?
“陛下,您先吃点东西吧。这样下去,身子是吃不消的。”
饭菜一直摆在旁边,冷了又撤下,然后,又送进来。但是,每一次,都丝毫不曾动过。
弘文帝的嘴唇都干裂了。心口发热,浑身上下都很烫,对食物,滋生了一种本能的厌倦。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毒点心,死猫,早已彻底被处理。
慈宁宫,干净得如秋日的最后一片黄叶。
魏启元再劝:“陛下,您先回去歇歇吧。这里,老奴和御医们都会守着,一有新的消息,马上禀报您。”
公然留宿慈宁宫7
他摇摇头,声音有些飘忽:“朕就在这里歇息。”
旁边还有驻守的通灵道长,几名宫女,太监也在门边分成两排候着。他们都悄然看着屋子里的劝说。
一听此言,众人都吃了一惊。
小太子早上开始,就在太后床榻歇息了,这当然无关紧要。是小孩子嘛。而且,他和冯太后向来亲昵,比母子更亲。
可是,弘文帝呢?
名义上是他的母后——可是,那是和他年岁相当的庶母——终究是男女有别啊!
他留下算什么呢?
“朕这些日子留宿慈宁宫!你们都退下吧!”
众人不敢置信,也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情况。
魏启元小心翼翼的:“陛下,老奴马上令人给您在旁边安一个床榻?”如果陛下要尽他的孝心,当然也无可非议。
安一个床榻在一个垂死之人的旁边,好像也没什么不妥的——毕竟,儿子照顾母亲嘛!
“不用,这床已经够大了。”
众人仿佛又听到了一个惊天大雷!
什么叫这床已经够大了?冯太后的床,再大又能如何?
众人不敢想下去。
弘文帝根本不知道也不关心其他任何人的想法,只问:“宏儿呢?”
魏启元没法接下话头,只好说:“小殿下被带去用膳,马上就会回来。”
他声音刚落,就听得外面急促的声音:“父皇……父皇,太后醒了么?”
正是吃饱喝足的孩子回来了。毕竟是孩子,不可能一直不吃不喝。弘文帝怕他在这里,见自己没有胃口不吃饭,便影响孩子,所以,令他出去吃。
“呀,父皇,太后醒了?”
“还没呢,宏儿!会醒的,一定会醒的。”
孩子蹦进来,充满希望的眼神,立即变成了失望。
弘文帝牵着儿子的手,柔声道:“时辰不早了,该歇息了。”
公然留宿慈宁宫8
弘文帝牵着儿子的手,柔声道:“时辰不早了,该歇息了。宏儿,你昨晚都没怎么睡呢。”
孩子有点奇怪:“可是,父皇,今天白天,我睡了很久耶……”
“哦,那可不好。孩子要养成好习惯。这会儿,又该休息了。宏儿,你陪着太后,一会儿就睡着了……”
他一边说话,一边亲手为儿子脱下外衣。孩子这一日,对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