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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强笑一下,又紧张地看着宏儿。
罗迦看她一眼,又看床上的宏儿——就如两个小孩子一般。
忽然意识到自己肩上的重任——要照顾的,不是一个孩子,而是两个孩子——天大的政事,她都胸有成竹,反而是在儿子的事情上,总是小心翼翼。
这有什么办法呢?
只因为她爱他——他是她唯一的骨血,是这个世界上最最重要的一个,甚至比她自己都重要。
而且,他又不是一般的小孩子——是这个国家的皇帝。
对于其他的小孩子,如果不理解,不明白,犯横了,可以不管,可以说明——但是,对于这个小孩子,却没法,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在她这里,一直接受的是高雅、正直的教育,是要成为这个国家的道德楷模,最高的管理者,决不能让心灵有一点扭曲——岂能让他,看到她“污秽”的一面?
爷爷,父亲——祖母,母亲……
这样混乱的关系,试问,哪个女人能厚着脸皮给自己的儿女解释?
她坐在原地,竟然呆呆的,眼神里都是惶恐之色。
罗迦伸手擦掉了她额上的汗水,低声笑起来:“小东西,一点小事,别怕别怕。”
收服宏儿4
她忽然抬起头,紧紧抓住他的手:“陛下……陛下……我害怕,我不知道怎么跟宏儿说……”
那是和宏儿一模一样的神情。
他忽然想起许多年前,那个丑丑的小女孩,眼巴巴地看着一盘糕点。
小芳菲,小宏儿。
自己这一辈子,注定了和小孩子打交道。
罗迦心里一酸,“小东西,你真傻。”
“可是,陛下……”
“你什么都不管,我给宏儿说。芳菲,别怕。”
她忽然笑起来,轻轻的,仰着头看他:“真的么?那我可不管了。”
就如一个棘手的皮球,总算被踢出去了。
罗迦悄悄地眨眨眼睛:“我最有办法对付小家伙了。你忘了?宏儿这些年,都是我在教他。”
小孩子的习性爱好,心思,他知道得一清二楚。
芳菲如释重负,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缓缓地,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已经下半夜了。四周安静得出奇。罗迦伸手摸摸孩子的额头,已经不那么烫了,反而侧目的时候,听得微微的鼾声,他回头,哑然失笑,但见芳菲已经靠在椅背上,呼呼地睡着了。
因为侧脸靠着椅子,压着腮帮,流出细细的口水。
那么熟悉的场景,却久违多时。
一切的一切,都回来了。
他轻轻站起来,满心喜悦,伸出手,轻轻地将她抱起来。
她还迷迷糊糊的:“宏儿……宏儿退烧了么?”
“好了,宏儿明早起来就好了。你先去休息一下。”
她的身子已经躺在床上,和宏儿一起挨着。
母子俩都合身而卧。
一会儿,孩子的手伸出来,凉冰冰的。
罗迦刚给他拿进被子里,他又翻一个身,嘟囔着,整个人挨在芳菲的怀里,小脸贴着她的脸,手也抓住她的衣服。
这时,芳菲的手也伸出来,一只抱住儿子,一只手就大摇大摆地放在被子外面。
罗迦哭笑不得。
伸出手,抓住她的手,正要拿进去,她忽然抓住她,无意识地,紧紧地握住。
罗迦没有再动,只拉住她的手,看着床上这对熟睡的母子俩,他也困了,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
明明是疲倦的,却觉得开心——十几年了,第一次如此开心。
————到此。
可怕的捉奸1
这一夜,芳菲睡得如此宁静。
许多年了,什么时候这般无忧无虑过呢?
那是一种极其深度的睡眠,连梦都没有,香甜,沉睡。四肢百骸都是轻松的,从身体到心灵,一切,都得到了一个强大的释放。
她甚至连儿子的发烧都没在意。
因为,两次迷糊梦回的时候,察觉罗迦在照看他,一次次地换着帕子,一次次地帮他盖着被子……那是一种非常放松的状态——罗迦在。
他在,万事皆可。
比和弘文帝一起照看孩子的状态更加轻松,就连女人那种尴尬都不存在了——就如他是他的儿子,他照顾他,是天经地义的。
不知为什么,在这一点上,她再也不存在怀疑。
一如长久以来对罗迦的信任。
天明。
一轮红日早早地探出头。
落在山巅的树叶上,从慈宁宫外面那颗最大的千年柏树下探出头来。
初秋的花草开始盛放,一丛一丛的小野菊花,灿烂地点缀其间。从窗户看出去,可以看到银月湖朦胧氤氲的雾气,水鸟,煽动着翅膀,慢慢地飞起来,雪白的羽毛,在天空划过一道银色的弧线。
芳菲睁开眼睛,屋子里空荡荡的。
罗迦已经不见了。他没法在天明里见到宏儿。
手里的余温还在。
心里,却酸酸的。
她坐起身,查看宏儿。
宏儿还是迷迷糊糊的,长长的睫毛被凝住了,含糊不清的:“太后……妈妈……”
她心里一震。
妈妈!
他竟然叫自己妈妈!
眼前一花,像被人狠狠地揍了一拳。
“宏儿……宏儿……”
但是,,孩子还是闭着眼睛,刚刚只是在呓语。
她松一口气,却流下泪来。
好一会儿,宏儿才翻一个身,慢慢地睁开眼睛,声音软绵绵的,手也软软地拉住她:“太后……太后……你在么?”
可怕的捉奸2
一夜高烧,他的嘴唇干涩,起了一层蜕皮,面如菜色。
生龙活虎的孩子,忽然变成这样,芳菲心疼他,将他抱起来,母子俩都靠坐在床头上。
孩子倚靠在她的怀里,觉得有点意外,又非常的兴奋。
太后这两年对他越来越严厉,像这样亲热的对待,是很久很久没有过的了。
孩子的天性上来,软嘟嘟地撒娇:“太后……我要起床了么?”
他是皇帝,自从“登基”以来,无论是严寒酷暑还是大雪漫天,都必须五更起床,开始早朝。最初的时候,经常坐在龙椅上,眼睛都睁不开,更不知那些大臣们在禀奏什么了。
这样的痛苦,别说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就算是成年人,也难以忍受。那些早期励精图治的皇帝,每每到了晚年,也开始“从此君王不早朝”了。
芳菲凝视着他的眼睛,看他一夜之间陷落下去的眼眶,柔声道:“宏儿,你生病啦,休息三天再说。”
孩子眼睛亮起来:“太后,这三天都可以不上朝么?我可以一直玩儿么?”
芳菲暗叹一声。
好的习惯很难养成,但是,贪图享乐,一旦滋生,几乎是不请自来;如果他是普通的小孩子,就算休息十天半月又如何?
但是,他是皇帝。
他和别人不一样,连享乐,都是可怕的!
她的目光变得十分坚定:“宏儿,等病好了,就要坚持早朝。一天也不能停。而且,这三天,也不能忘了功课。”
孩子已经非常满意了,一个劲地点头。
忽然又想起什么,期期艾艾的:“太后……”
芳菲看他撒娇的样子,笑起来。
这孩子,还知道趁着自己生病,提很多要求。平素,他是不会这样的。
她摸摸他的头,柔声道:“宏儿,你要做什么?”
像知道太后会答应似的。
孩子悄悄地看她的眼色,看到的全是慈爱。
可怕的捉奸3
就知道是这样,只要自己生病了,每次提出任何要求,太后都不会拒绝。
“太后,我想要一个伴读……”
“啊?为什么呀?”
“太后,您记得叶伽么?”
芳菲一转念,想起那个漂亮得不可思议的小孩子。那样的一个孩子,谁见了,都会过目不忘。
“宏儿,你是说那个小道士?”
“对呀。太后,叶伽知道很多东西呢。他不止会念经,还知道四书五经……我想他进宫陪我玩儿好不好?”
“可是,叶伽是道士。”
“才不呢。叶伽说,他没有太后……呃,他没有妈妈,没有饭吃,只好做道士……其实,他不想做道士的。太后,叶伽好可怜,让他进宫伴读,好不好?”
芳菲看他神情急切,才认真想这个问题,孩子一天天大了。他一个人高高在上,没有任何朋友,如果能有一个品行端正,心思纯良的同龄孩子陪着长大,当然是好事一桩。
孩子见她久久不回答,急了:“太后……要叶伽来么?”
“宏儿别急。我先问问道长。如果叶伽的确是个好孩子,我就让他做你的伴读。”
“谢谢太后,谢谢太后。我真是太高兴了。”
孩子欢呼着,病情就如一下就好了大半似的,马上就要起床。
但是,身子刚一动,就觉得头晕。
“宏儿,怎么啦?”
“太后,我还是头疼……”他的眼睛骨碌碌的转动,忽然问,“太后……他呢……他呢?”
“谁?”
“就是他……神仙爷爷……”
芳菲情不自禁地避开了他的眼神。
孩子却不罢休,立即追问:“太后,他呢?我记得,昨晚他抱我回来……他在哪里?我要见他……”
芳菲还没回答,只听得外面传来通报:“太后,京兆王求见……”
她微微皱起眉头,京兆王此时来干什么?
可怕的捉奸4
当初,陆泰兵变未遂之后,一干大臣先启程回京,只有家族年龄最大,最亲密的宗室京兆王留下来,作为宗子军的首领,要保证护送太后和小皇帝的安全。
虽然有御林军和灰衣甲士,但是,宗子军护驾,是北国历代的规矩,芳菲也没法更改。
尤其,陆泰被抓后,京兆王的权利,更加稳固,隐隐地,有一人独大的趋势。
芳菲立即低声道:“宏儿,你先好好休息。我出去一下。”
孩子不再追问了,立即乖乖地躺下去。
慈宁宫里,京兆王行礼:“太后,老臣听闻陛下病重,特来探望。陛下病情现在如何?”
他开门见山,一边说,一边往慈宁宫的里面张望。
芳菲淡淡道:“宏儿昨夜感染了风寒,现在并无大碍,休养几日就好了。”
京兆王的目中,精光一闪,但是,很快便隐藏起来了:“老臣失职,纵容那些侍卫偷懒,以至于让陛下一个人在先帝陵墓前痛哭……这些侍卫,都该严厉处罚,看他们日后,还敢忽略陛下的安全……”
敲锣听音,说话听声。
芳菲立即明白,京兆王这不知是来探病,而且是别有目的。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小皇帝独自在弘文帝陵墓前哭泣,在这位拓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