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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忍不住倒竖起来的寒意。
曾经亲如手足的部下,现在早已经各奔东西,只剩下师少鹰一个人坐在单人床上,眼睛眨也不眨的迎着房间外面的人。
师少鹰表面看起来形若无事,他的脸上始终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可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在这一刻他必须集中所有意志力,才能保持住这种镇定。心脏就象是脱缰的野马,在他的胸膛里越跳越快,这不但让他呼吸变得有些急促,更在大量消耗一个职业军人在战场上最重要的体力,也许是生物面对死亡特有的本能,在师少鹰的皮肤上,更炸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犹如小米粒般大小的鸡皮疙瘩。
嗅着身边几乎要凝滞的空气,感受着扑面而来让他心惊肉跳的杀机,师少鹰今天终于明白了“千夫所视无疾自终”这句话背后,那无比残酷的真实含意。
无论有多么坚强,多么张扬放肆,他毕竟也还是一个人!没有朋友可以相濡与沫,没有战友可以彼此依靠,眼睁睁的看着几百个宗教狂热份子,犹如铁板一块般凝聚起来站在自己面前,在精神领域的战场上以一敌百,就算平时总是喜欢用“亡命之徒”来称呼自己,但是在这个时候,独孤的师少鹰又怎么可能真的无畏无惧?!
一个四十多岁,身穿黑色布袍,脸上留着浓密胡的男人走到距离牢房前大约三四米的位置,他先看了一眼荷枪实弹站在两侧的士兵,再看看坐在牢房里的师少鹰,他突然“呸”的一声,把口水吐到师少鹰面前。
这样一个动作的敌视和侮辱性根本无需翻译,这个在自己群体里,大概拥有相当权威的男人,做完这个表率动作后掉头准备走开。他走出四五步远,又有一个人接替他的位置,准备向牢房里吐口水时,一个响亮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Stop!”
虽然英文烂得一塌糊涂,如果参加等级考试,就必须得从初中一年级开始补课,但是职业军人特有的素养,让师少鹰至少记住了“站住”这个英文单词的发音。
师少鹰站起来,大步走到牢房门前,他清了清嗓子,“呸”的一声,把一口口水吐到黑袍男人脚前。看到黑袍男人还站在那里,用奇怪的目光望着自己,师少鹰一挥手,道:“没事了,你可以走了。”
五分钟后,正躺在单人行军床上养精蓄锐的年长特工,被自己的同事给摇醒了。同事不由分说就把他硬拽到窗边,接过同事递过来的望远镜,只看了一眼,他脸上的表情就精彩得有若见鬼。
“呸!”
“咳……我呸!”
“呸!”
“咳……我呸!”
“呸!”
“咳……我呸!”
……
相信在场绝大多数人,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今天发生在他们面前的这一幕:师少鹰就站在牢门前,瞪大了眼珠子,隔着一道铁栅栏门,和几百名恨不得拆他骨剥他皮的伊斯兰激进份子,展开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口水大战。
面对机枪再往上冲,就是给那些士兵放手屠杀的理由;地上又没有石块可以捡,那些伊斯兰激进份子开始轮流走到牢门前往师少鹰的脚下吐口水,用来表达自己的仇恨,每当有人把口水吐进去,师少鹰就会立刻还以颜色,吐回来一口口水。
就算是再眼高于顶的人也必须承认,师少鹰这小子的确是带种!
“你昨天说,‘睁大眼睛,好好学着点’。”年龄较小的安全局特工在这个时候当真是哭笑不得,“我知道他这一招用得不错,硬是借势转力,用‘正面’交锋,成功消弱了对手对他的仇恨。可是今天他使的‘技巧’我实在是学不来,我即没有他这么大的胆子,敢和几百个恐怖份子对吐口水;也没有他这么厚的脸皮,更没有他那么多口水!”
就连年龄较大的安全局特工看着师少鹰的“精彩”表演,也是不停苦笑,他这一辈子见多识广,但是还真是没有见过像师少鹰这种胆上长毛,心细如发,脸皮更赛过埃及金字塔城墙的“超卓”人物。
“等等!”
站在牢房门前的师少鹰突然伸出做出一个“暂时停战”的手势,他走回床边伸手拎起一个瓦罐,一扬脖子把里面的清水喝得涓滴不剩。在补充了大量水份后,因为吐了太多口水,已经口干舌噪欲支乏力的师少鹰,立刻又精神亦亦斗志昂扬。他放下水罐,用衣袖抹掉唇角的水渍,大踏步走回牢门边,“呸”的一声把一口份量特足的口水整整吐出四五米远。
望着那个因为他提出休战,所以现在还站在牢门前不远处的恐怖份子,师少鹰瞪大了双眼连连摆手:“口水已经还你了,还赖在这里想干什么?没看到后面还有两百多号人等着吐口水呢?还有那个谁谁谁,你丫的讲素质点好不好,如果还想吐,麻烦站后面排队去!”
又一个恐怖份子站到牢房门前,抬起头看着对方的脸,师少鹰的眼珠子猛然瞪大了。这个身高比师少鹰高出一头还不止,脸上留着浓密胡须,往那里一站就犹如半尊铁塔的人物,赫然就是在飞机上和师少鹰相识,一下飞机又一起被索马里国家安全局成员带走的希马尔!
也许是因为司徒伯文的关系,希马尔从一开始就对师少鹰展现出相当的敌意,对师少鹰的“胆小”与“懦弱”更是嗤之以鼻,可是在这个时候,希马尔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却再也没有了高高在上的俯视与不屑,取而代之的就是发自真心的尊敬与欣赏。
“呸!”
“呸!”
这种情况下,绝不适合交谈,甚至连多余的眼神都不能做,两个人心照不宣的按照“惯例”,互相向对方吐了一口口水。
第十六章 口水大作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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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师少鹰的牢房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师少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个男人,他咧开嘴想要笑,可是他脸上的笑容还没有展开,就变成了痛苦的表情。
“我必须承认,看到你这两天的壮举,我真是被惊呆了。”
这位晚上到访,还能说一口流利中文的客人,当然就是希马尔。这位来自俄罗斯的男人把一盏汽灯挂在墙上,借着灯光仔细打了一眼师少鹰,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意,“怎么样,和几百号恐怖份子对吐口水的感觉怎么样?”
师少鹰伸手轻轻揉着自己脸部的肌肉,嘴里不停“咝咝”倒吸着凉气。听到希马尔充满善意的调侃,他不由倒翻了一下白眼。今天晚餐时,无论他怎么努力,也只能瞪着摆在面前那块烤得喷香的羊排,足足闻了三十分钟香气,最后还是便宜了同样眼巴巴望着那块烤羊排的狱警。
师少鹰真的怀疑,如果他明天再敢悍然和剩下的人继续完成今天的口水大战,不需要人家再想办法动手,他就得因为口水吐得太多,面部肌肉抽筋,导致失去正常嚼咀能力而活活饿死!
希马尔象变戏法似的从身后取出一只保温桶,在保温桶里盛的是加了椰奶,炖得滚烂的白米稀饭。
“我特意叮他们在稀饭里加了一点盐,这样不但能补充你的体力,还能补充一下你因为口水吐得太多,而高速消耗的盐份。”
希马尔把一根用来喝奶茶的吸管放到碗里,然后把这碗椰奶稀饭送到师少鹰面前,师少鹰只需要含住吸管,脸颊部位的肌肉几乎不需要动,就可以把稀饭吸到嘴里,然后再小心翼翼的咽进嘴里。
中饭没吃,晚餐也没吃,师少鹰早已经饿得前心贴后背,他低下头几乎是一口气就将整碗稀饭喝得涓滴不剩,希马尔立刻又将稀饭添到碗里。一连用吸管喝了整整四碗,直到保温桶里的食物已经见底,师少鹰才意犹未尽的舔着舌头,重新抬起了头。
盯着希马尔,师少鹰伸手压住左脸颊,直到确定自己用这种方式,可以控制脸部肌肉起伏范围,将痛苦降到最低,师少鹰终于开口说话了,在这个时候他的声音听起来,比一个人嘴里含着一颗核桃还要怪异十倍:“危参木?”
希马尔愣了半天,才终于想明白,师少鹰刚才问的话是“为什么”。
两个人一起被逮进了国家安全局,大概也是在同一天被送进了这所监狱,可是希马尔却可以在晚上拿着一盏矿灯,拎着食物在监狱里乱窜。在一个仍处于战乱状态的国家,他们又是国家安全局送来的嫌犯,无论司空伯文在外面塞多少钱,也不可能让师少鹰和希马尔一样自在。
师少鹰已经成为众矢之的,就算是用脚趾头去想也能猜出来,只要监狱撤走看守,几百名伊斯兰激进份子就会一会拥而上,在瞬间就把师少鹰生生撕成碎片;可是和他同期入狱,本应该同病相怜的希马尔,却明显得到了周围那些伊斯兰激进份子的认可。
虽然说想做一个优秀战地记者,就要擅长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要长袖善舞,可是希马尔这个家伙,这左右逢源的本事未免也太夸张了吧?!
希马尔伸手摸了一下自己脸庞上那片“哈瓦比”式浓密胡须,“我也是伊斯兰信徒,虽然我从来不支持那些激进份子的‘武力建国’方针,但是我这脸胡子,包括我的信仰就是我在这里迅速和所有囚犯融为一体的法宝。我在进入监狱的当天晚上,就有人找到我,问我在监狱里需不需要香烟和或者淡水,然后又问我会不会讲英语、斯瓦希里语、阿拉伯语或者是索马里语,还好,这四种语言我至少精通两种。然后他们又派出一个很有礼貌,在这间监狱里住了超过六个月时间的小伙子,仔细教导我如何在这种环境中保持个人卫生,如何防止蚊虫叮咬。”
希马尔伸手指了一下自己的头,他的脸上满是**裸的炫耀,“在这两天时间里,我和监狱的狱警与囚犯们不停交谈,不但从他们中间获得了大量第一手采访资料,更成为所有人的好朋友。我身为一个知名的战地记者,在亮出身份再三抗议后,我的案件已经被上报到索马里国家安全局一位上校那里,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我明天就会得到上校接见,并且很快就可以恢复自由,你有没有什么话,想要我带给司空伯文小姐?”
师少鹰瞪着希马尔那张明显欠揍的脸,他慢慢竖起了自己的中指。
“想成为一个合格的战地记者,需要有政客的善变,特工的细腻,谈判专家的巧舌,骆驼的持久,孤狼的坚忍,最重要的是,必须要有恐怖份子式的勇敢!”
不经意间,希马尔曾经说过的话,再次在师少鹰的耳边回响。希马尔当时虽然是在向师少鹰炫耀,但是他并没有吹牛。具备强大的亲和力,能够用最短的时间和陌生人拉近距离,获得对方的好感,并掌握全局主动。在这方面,师少鹰和希马尔相比,的确是拍马难及。
“对了,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希马尔问道:“你当时面前站了几百个恐怖份子,你还敢和他们对吐口水,你真的一点不怕?”
“说不怕你信吗?”
师少鹰的语调依然轻松得要命,可是他说出来的话,却并不轻松:“我在中印边境线上驻扎了三年,虽然我们两个国家表面已经和平了几十年时间,但是想想看吧,两个国家之间有九万平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