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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天青微微颔首,道:“他们的目的,就是让你们分兵。”
“卑职一路往北,追出不过十多里地,他们又是分三路逃窜,卑职……卑职只能继续分兵,带人向西边追过去,追了不到十里地,就看到两名乱党逃窜,他们见到我们追上,又分成两路,卑职当时只想抓住一个活口,所以再不分兵,只盯着一个人追上去,射了一箭将那人射下马,追上之时,那人却已经咬舌自尽……等我们回城集合之时,其他各路都没有追上乱党,只拿到了那一具尸首……!”说到这里,满脸愧疚,又起身来,躬身道:“大人,卑职办事不力,还请大人降罪!”
卫天青摇头道:“不怪你们,这帮人诡计多端……!”指着桌上饭菜道:“先用饭吧。”
郭阳四人这才上桌吃饭。
卫天青看向楚欢,问道:“楚卫将,你觉着这帮人会不会逃离西山道?”
李宗全见卫天青询问楚欢,显然是对楚欢十分器重,他跟了卫天青许多年,也不曾得此厚待,心中对楚欢更是怨念极深。
说到底,李宗全还是将楚欢当成了自己的拦路石。
禁卫军四大郎将,乔殷、潘阜和郭阳都是正当壮年,若无意外或者调动,这三人在郎将的位置上还要呆上许久,只有费郎将年纪大了些,近些年身上老伤时有发作,说不准这郎将之位就要空出来,若不是楚欢出现,以李宗全在禁卫军的资历,十有八九是要担任郎将的。
但是楚欢出现,得到卫天青器重,甚至在短短十日之内就官至卫将,与熬了许多年的李宗全平起平坐,这自然是让李宗全怨恨不已,视楚欢为眼中钉肉中刺。
若是他知道楚欢不久之后便要进京,只怕就不会为郎将的位置而担忧,但是以他的性格,必定还会嫉恨楚欢得齐王赏识。
楚欢已经道:“统制大人,虽然今日乱党大闹刑场,但是他们并没有得手。救出一人,但又被咱们抓住了一人,他们既然敢冒大险劫法场,那就证明被囚之人对他们很重要,他们不会轻易放弃,短时间内或许会担心官府追查销声匿迹,但是应该不会离开西山道,或许等事情平静下去,还会生出其他的法子来救人。”
“那是自寻死路。”卫天青冷笑道。
“本就是亡命之徒,自寻死路。”卫天青话声刚落,门外一个清朗的声音接下话茬,随即众人便看到一身便服的乔明堂背负双手走了进来。
众人齐齐行礼,乔明堂已经含笑道:“诸位可吃饱喝足?”
卫天青上前两步,拱手道:“大人,不知将我等召集至此,有何吩咐?”
乔明堂微笑道:“这是奉了徐大学士的吩咐,要精锐,不要草包!”
众人都是一怔。
乔明堂神情肃然起来,缓缓道:“你们都是我禁卫军中的精锐,除了你们之外,本官在禁卫军中,已经挑选了两百名以一敌十的精锐兵士,此番本官要让你们做一件大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第二八五章 结义
楚欢早就知道,乔明堂一下子召集这么多禁卫军精锐在此,必有大事,而且还十分隐秘。
众人听闻有大事要做,顿时都肃然。
乔明堂回头看了大门一眼,笑道:“林大人!”
门外缓缓走进一人来,那人大腹便便,一身锦衣,头戴宽帽,长着八字须,下颚还有一绺黑须,笑眯眯地走进来。
众将面面相觑。
乍一看去,此人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浑身铜臭的商贾,实在弄不明白乔明堂为何让一个商贾出现在这样的场合,但是头脑清醒之人听到乔明堂称此人为“林大人”,心中暗想难道这名商贾还是朝廷官员?
反倒是楚欢却感觉此人走路的姿势有些熟悉,眼睛情不自禁地往这人的双手看去,却见此人双手缩在袖中,并没有露出来。
他依稀感觉此人与法场上那名戴着铜丝手套的高手走路姿势有些相似,个头似乎也差不多,只是此人的小腹凸起,脸上白净,看上去倒真是位养尊处优的富贾,想来不会是同一个人。
这人进来之后,扫视了在场众人一眼,笑眯眯地拱手道:“你们是乔总督手下的爱将,是我大秦帝国的忠诚精锐,能与诸位共进退,本官三生有幸。”
众将闻言,这才知道此人竟果真是朝廷官员,卫天青对云山府的大小官员甚为熟悉,却想不起来见过这人。
乔明堂已经道:“这位是京里来的林大人,从现在开始,你们俱都归林大人统管,林大人的命令就是本官的命令,若有违背,但由林大人发落。”
这位林大人笑眯眯地道:“诸位都是军人,知道军法无情,本官相信,你们中间不会有任何一人违背军令,本官也相信,绝不会因为违背军令的状况而让本官为难。”
这位林大人说话带着笑,声音听起来也很温和,但是大家听在耳中,却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
……
黎明时分,于河上行了一夜的两艘乌篷船在一处很僻静的岸边靠了岸,林黛儿率先跳下了船,鲁天佑等人也都从船头跳上岸,每艘船只留下了两名渔夫打扮的同伴,等到众人都下了船后,两艘船并不停留,撑着竹竿继续往前行。
众人聚在岸边,林黛儿向几名突围出来的囚犯拱手道:“几位,离云山府已经很远了,官兵一时半会也不会查到这里,有聚终有散,也不耽搁各位的行程,咱们就此别过。”
几名囚犯都是纷纷拱手道:“这次得亏姑娘搭救,我等无以为报,日后若有机会,必当报答!”
林黛儿微笑道:“都是血性义士,份数一家,何分彼此。”
几名囚犯也都是痛快人,拱手谢过,先后离开,只有刀客仇如血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等到几名囚犯走后,这才上前两步,拱手笑道:“姑娘,我这条性命是你所救,若是不能还你一条性命,无颜离开。”
林黛儿微蹙眉头。
鲁天佑却已经笑道:“仇三爷,你太客气了。”
仇如血摇头肃然道:“鲁兄弟,仇某并非说笑。这次劫法场,咱们虽然脱身,却并不能说成功。你们还有同伴被抓,我想你们迟早还要再去相救,仇某虽然没有什么本事,但是愿意助一臂之力,就算因此丧命,也不过是还了你们一条性命而已。”
林黛儿柳眉微紧,想着什么,鲁天佑转过身来,看了林黛儿一眼,微一沉吟,才道:“三爷,我们已经是官府通缉的要犯,跟我们走在一起,只怕会连累你。”
仇如血哈哈笑道:“你们瞧我仇如血可是贪生怕死之人?”又道:“两位若是答应,仇如血日后便跟着你们,还了你们的恩情再另谋他路,若是两位不答应,仇某也无话可说,两位瞧不上,仇某也不会厚着脸皮留下来。”
林黛儿道:“三爷误会了,我们绝无瞧不上的意思。”
仇如血痛快道:“好,那你是答应让仇某留下?”
鲁天佑笑道:“三爷有心相助我们,那是我们的荣幸,又岂会推辞?”
“鲁兄弟,这三爷叫着别扭。”仇如血笑道:“若不嫌弃,咱们兄弟称呼如何?我瞧着比你大上不少,叫你鲁兄弟,你若不嫌弃,叫我一声大哥如何?”
这仇如血说话干脆利落,倒也是极其爽快的性子。
鲁天佑想了想,道:“仇大哥,你都这样说,小弟又怎会拒绝?小弟倒是有个主意,却不知能否高攀?”
“鲁兄弟请讲?”
“仇大哥,小弟与你一见如故,颇有相见恨晚之感。”鲁天佑肃然道:“若是仇大哥愿意,咱们就在这里结为兄弟如何?”
仇如血一怔,随即问道:“鲁兄弟,仇某可是刀客,手上沾了太多血,你愿意和我结为兄弟?”
“求之不得!”鲁天佑正色道:“小弟自问手上的血也不比仇大哥少。”
“好。”仇如血大笑道:“鲁兄弟痛快,既然这样,你我就在这河边,对天立誓,结为兄弟。”
林黛儿心中只觉得鲁天佑太过轻信他人,这仇如血虽然得闻其名,但是对此人的底细实在不清楚,怎能如此轻率与这人结成兄弟?
她忍不住道:“天佑哥……!”
还没说完,鲁天佑已经抬手道:“黛儿,不必多说。仇大哥性情中人,能与仇大哥结拜成兄弟,那是求之不得的幸事。”
他与仇如血携手走到河边,当下立杆为香,天地为证,结拜为异姓兄弟。
林黛儿见鲁天佑如此,心中虽然有些担忧,但终究没有说什么,江湖男儿,血性义气,一见如故者不在少数,意气相投者,结拜为异姓兄弟更是常有的事情,如果此时自己显出阻止之意,鲁天佑固然不满,仇如血自然也会很是不满。
她虽然对仇如血的底细并不清楚,但是仇如血毕竟是刀客中的佼佼者,在江湖上也是有身份地位之人,自己若是得罪了他,自然没什么好处。
鲁天佑和仇如血结拜之后,倒是显得惺惺相惜,此时黎明曙光初现,众人也不再耽搁,折而往北行,此时连上林黛儿在内,尚有八人。
到得一处镇子外,林黛儿让两人进镇子买了衣裳,更是租了两辆马车,中午时分,马车回来,众人都换了普通的衣裳,分乘两辆马车折而东,一路上并不耽搁,林黛儿自然是与鲁天佑同乘一车,仇如血则是坐在另一辆马车之中。
车行辚辚,鲁天佑见林黛儿神情似乎有些凝重,不由轻声问道:“黛儿,你好像有心事?还在为二叔和五哥担心?”
林黛儿沉默一阵,才幽幽叹道:“你说得对,咱们现在回去,也救不了他们,只能从长计议了。”
鲁天佑道:“这一次大动干戈,回去之后,还是要与道门解释清楚,所有责任,都由我来承担。不过道门神神秘秘,我们一直也没见过道门天公,此番我想让侯幕信带我去见天公,请他出动天门道的势力,一同相救二叔和五哥。”
林黛儿摇头道:“天公只怕不会见你。当初也只有父亲见过天公,拜了道门,父亲离世后,咱们只见道使,不见天公,连二叔也不曾见过,他们又怎会轻易见你?而且我几次三番要求侯幕信带我去见天公,但是没有一次成功,也正是因为侯幕信拖三拖四,我才一怒之下给他下了毒……!”
鲁天佑无奈摇头,随即肃然道:“但是这次却必须要见到天公。咱们歃血会遭此大难,正如你所言,道门岂能坐视不管?无论如何,我也要与他见上一面,否则连真人都见不着,歃血会与天门道又何谈是一家?”
林黛儿沉吟片刻,才道:“咱们回去之后,想想法子就是。”
鲁天佑点了点头,问道:“大伙儿都还好吧?”
“不好。”林黛儿苦笑道:“天佑哥,有件事儿,我还没有告诉你。”
“什么?”
“黑水山已经被官府围剿,咱们已经不能回去了。”
鲁天佑勃然变色,吃惊道:“被围剿?那……那大伙儿怎样?山里藏匿的兵器可被他们发现?”
“我们事先得到了密信,所以在官兵赶到之前,已经将武器和人手都转移。”林黛儿道:“不过有一批物资来不及转移,还是落到了官府手中,通州如今正在调查此事。”
鲁天佑若所有所思,沉默许久,才问道:“现如今大伙儿在哪里?”
林黛儿轻声道:“还在通州,只不过官府肯定是找不到的。”
鲁天佑松了口气,道:“那就好。”
林黛儿红唇微动,欲言又止。
鲁天佑瞧见,问道:“黛儿,你担心什么?”
林黛儿想了想,才轻声问道:“天佑哥,你……当真相信那个刀客?”
“仇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