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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国力尚未达到强大之时,如此大动干戈修建通天殿,实在不知道皇帝陛下是如何想法,按理说皇帝陛下南征北讨一统天下,应该是个极聪明之人,怎地到头来反倒做出如此昏庸之事。
裴绩看出楚欢神色凝重下来,轻声叹道:“修建通天殿的一石一木,那都是精心挑选,许多石头木料都是从偏远地方拉过来,我听说前番运来两百根大杉木,自辽东运来,在辽东一根木头也不过十两银子,但是周转到京城,每一根却值四百两,其中有几十根大杉木运到京城之时,微有一丝破损,那几十根大杉木立时被丢弃,而且负责运输的官员也被砍了脑袋……那些大杉木在整个工程之中,无非九牛一毛而已,由此你便可想象通天殿工程之浩大!”
楚欢微微颔首,皱眉道:“小弟听人说,袁桐被杀,就与这通天殿有关。”
裴绩道:“何止袁桐一人?通天殿两年前便开始准备建造,主要由工部负责,据说定下了时间,三年之内,通天殿就必须完工。中间进度一度耽搁,其间有两位工部尚书被砍了脑袋,具体负责施工的工部官员,因此事被杀的更是不在少数。这只是工程本身,朝中劝谏圣上停建通天殿的自然大有人在,或下狱或被杀的也不在少数。”说到这里,裴绩看向窗外,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暗,而裴绩的神情也颇为凝重,片刻之后,才轻声道:“有人劝谏停建通天殿,那是为了帝国的前程,但是自然也少不了以此牟利之人。”
楚欢皱眉道:“裴大哥的意思,安国公……便是牟利之人?”
裴绩拿起酒壶,为自己斟满酒,淡淡道:“楚兄弟以为呢?众所周知,圣上如今十分信赖安国公,这位安国公非但人在中书省,而且还兼管着户部尚书之职,圣上对他的恩荣,可说是无以复加了。户部如今最大的支出,无非两大块,一块是西北战事,另一块便是通天殿,这安国公出身富贾之家,当年圣上起兵,他是安邑道首富,立国之后,这短短十多年,他只在京中的产业,就已经令人咋舌,你说这么多银子,又从何而来?朝中但有劝阻圣上停建通天殿者,自然就得罪了安国公,得罪了安国公,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楚欢微微颔首,似乎明白了什么。
“内忧外患,只盼圣上早些醒过来。”裴绩端着酒杯,望着窗外,轻声自语,随即又摇头,喃喃自语:“谈何容易!”一仰首,将杯中酒饮尽。
……
……
楚欢回到客栈之中时,心里多少还有些沉闷,裴绩一番话说来,让楚欢深感如今朝廷的昏聩,这样一个朝廷,在内忧外患之中,是否还能支撑下去,是否还能让百姓安居乐业?
这似乎并不用特意去寻找答案。
他躺在床上,微闭着眼睛,在金满来与裴绩饮了不少酒,裴绩酒量很大,心情似乎也不是很好,难免多喝了不少,楚欢自然相陪,回到客栈中,那酒劲就上来,倒是觉得头有些晕晕的。
他从床上起身来,想去找店伙计送一碗醒酒汤过来,刚打开门,却见到一人站在面前,楚欢一怔,认出是隔壁的常易,问道:“常兄有事?”
常易依然是一副亲切的笑脸,手里拎着一只小木盒,很是细致,笑道:“兄弟现在才回来?之前来过一趟,你不在屋里。”
楚欢道:“在客栈无聊,所以出去走了走。常兄找在下有事?”
常易将木盒子递过来,笑道:“这是进京的时候,常某带来的一些土特产,若不嫌弃,还请收下。”
楚欢摇头笑道:“常兄客气了。无功不受禄,你我萍水相逢,在下实在不敢愧领。”
常易笑道:“四海之内皆兄弟,兄弟这是见外了。对了,不知兄弟尊姓大名?”见楚欢皱眉,忙道:“冒昧动问,若是不方便,大可不必相告。”
楚欢终于道:“在下姓楚!”
“原来是楚兄弟。”常易笑道:“其实还有一件事情想要告诉楚兄弟。”
“请讲!”
“下午的时候,楚兄弟不在屋中,我瞧见有一个人在楚兄门前转悠,也不知是不是要找楚兄弟。”常易道:“我问了他一句,他也不说话,便即离开了。”
“哦?”楚欢奇道:“他如今人在哪里?”
“这个还真不知道。”
“那常兄可记得他什么模样?”
常易想了想,道:“恕我直言,那人没有胡须,倒像是……嘿嘿……!”他并没有说下去,只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楚欢。
楚欢立时想到孙德胜,心想难道真的如此凑巧,今日自己出去,孙德胜便过来,莫非瀛仁那边已经有了消息?
“多谢常兄了。”楚欢拱手道,并不想与常易多言。
常易却没有走的意思,笑问道:“楚兄弟难道在宫中有人脉?其实常某来京,是想在京城做点小生意,但是你也知道,在京城若是没有靠山,想要做生意那是十分困难。常某冒昧,不知楚兄弟能否代为引荐?”见楚欢皱眉,急忙道:“楚兄弟莫误会,常某没有别的意思,这些时日也一直想找个靠山,但是苦寻无路,若是楚兄能够帮忙,常某一定重谢!”
楚欢凝视常易片刻,摇了摇头,淡淡道:“实在对不住,在下初来乍到,并无人脉,恐怕是帮不上忙了。”点了点头,也不多言,关上了房门。
常易眯起眼睛,托着那支木盒子,嘴角泛起怪异的笑容,眼眸子里亦是闪过古怪的神色。
第三一五章 驸马逼奸
常易两次三番主动来找楚欢搭讪,楚欢虽然看不透此人来历,但是直觉让他隐隐觉得这常易似乎别有居心。
夜深人静,楚欢打坐良久,《龙象经》第二道休息法门练习起来,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血液的流淌,而且自己的皮肤就似乎有无数虫子爬过,又似乎有羽毛在轻轻挠着肌肤,一种麻痒的感觉在自己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泛起。
之前每次练习的时候,楚欢总是感到不自在,禁不住这种麻痒之感而停止,但是修炼下来之后,却也慢慢对那种麻痒之感有了一定的抵抗力,不过每次修炼时间过长,那种麻痒感就会慢慢增加,这种麻痒感虽然不似刀砍斧削,给人带来巨大的疼痛感,但是却依然让人难以忍受。
次日整整一天,楚欢都没有离开客栈。
常易说有人来找过自己,楚欢知道在京城也只有孙德胜知道自己在这里,而且来者无须,十有八九便是孙德胜。
孙德胜既然来找自己,也就说明宫里有了消息,昨日没有寻见自己,今日恐怕便要过来,所以楚欢留在客栈中等候。
但是从早上等到日落时分,也不见孙德胜过来。
楚欢心中疑惑,又等了一日,到下午时分,依旧不见孙德胜踪迹,心中暗想:“难道又出了什么变故不成?”
眼见太阳下山,没有任何孙德胜的踪迹,楚欢也明白宫里到太阳落山的时候,皇城宫门便要关闭,孙德胜晚上是不会过来。
楚欢又一桩优点,便是耐得住性子,既来之则安之,他相信瀛仁不可能将自己扔在这里不管,或许如今却是遇上了一些麻烦,所以顾不上自己。好在进京之前,琳琅为自己准备了足够的银两,这些银两足够楚欢在京城度过很长时间。
他在客栈待了两天,足不出户,此时还真是有些憋闷,出了客栈,在街上透透气。
忽地想到裴绩,他与裴寂虽然相识不久,但是说话投机,便在街上卖了一坛酒拎在手中,径自往裴绩住的地方过去。
轻车熟路来到裴绩的那条巷子里,距离小木屋尚有一些距离,楚欢便见到一个身影从木屋子里出来,径自往前去,楚欢瞧那身影,正是裴绩,出生想要叫住,但是裴绩虽然瘸了一条腿,行走却十分迅速,甚至比常人行走的速度还要快出不少。
楚欢心下大是奇怪,跟了过去,前面裴绩走得快,楚欢跟在后面,也不急着上前。
裴绩大致方向是想东北边,过沟渠,穿街巷,这一阵子行走,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此时却已经不知不觉走出了百通坊。
楚欢心中好奇,觉得这样跟在裴绩后面,颇有跟踪的嫌疑,但是他心中却十分想知道裴绩这个时候出来到底要做什么,也就一直跟在后面。
裴绩倒似乎没有察觉身后有人跟着,进了西城占元坊,裴绩的脚步便慢了下来,从怀里取出一只帽子戴在了头上。
转过一条巷子,这边就显得清静下来,多有府邸,裴绩拐到一条巷子内,楚欢跟着转进去,却陡然间发现没有了裴绩的身影。
楚欢皱起眉头,正在此时,忽听得马车车轱辘声音响起,楚欢立刻贴到一棵大树后面,探头瞅过去,却见到巷子里缓缓过来一辆马车,前面一骑举着火把,马车后面还跟着两名骑者,也都是举着火把,在斜对面的一处宅第停了下来。
那宅第也不算大,门头上也没有挂匾,不知是哪户人家,不过真正的达官贵人都住在东城,西城这边虽然也有官员府邸,但大都是低级别官员。
便见到当先那名骑者下了马,上前拍门,老半天之后,才见有人看了门,那骑者进了院子,半天不见出来。
楚欢心中好奇,他隐在大树之后,夜色之中,倒也难有人发现他,只是方才他亲眼见到裴绩转进了这条巷子,转眼间就没了人影,当真是奇怪无比。
没了裴绩踪迹,楚欢也就没心思继续留在这里,心里觉着古怪,正要离开,忽见到那宅第中走出来两个人,前面正是方才进去的那名骑者,后面却跟着一个妇人出来。
那妇人衣着并不华美,但是身形曼妙,虽无金银珠钗点缀,但却自有一股良家妇人的贤惠气质,楚欢虽然看不清妇人的面孔,但是想来也不会丑陋,那妇人到得门前,又回过头去,似乎有些不舍,终是跟着那骑者走到马车边,上了马车。
马车掉转头去,行驶的并不快,只走出小段路,从宅第内冲出一个人来,站在门前,随即一屁股坐在大门前,嚎啕大哭。
楚欢觉得煞是奇怪,猛然间想到一件事情,上次与裴绩在酒楼饮酒,听到驸马黄庭朗悄声细语,那意思似乎是要去霸占一位秘书郎的妻子,难道眼前那一幕,便是黄庭朗所说的事情,方才被带走的妇人便是驸马垂涎的女人,而坐在门前嚎啕大哭的便是那位叫做周燎的秘书郎?
楚欢心下大是吃惊,事情该不会如此凑巧吧?
周燎哭的伤心无比,楚欢眼看着那马车越走越远,脚下一动,不再犹豫,直往那辆马车跟了过去,楚欢的脚下速度不慢,与那马车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瞧见那马车拐过几条巷子,终是来到了一座宅院门前,楚欢停下脚步,躲在暗处盯着,这一路跟来,他脸不红心不跳,虽然消耗了一些体力,却并不感到疲累。
如果猜得没有错,眼前这座看起来很普通的宅子,想必就是驸马黄庭朗的秘密私宅了,驸马府自然不可能在这样的地方。
马车停下来,妇人从车中下来,站在门前,大门已经打开,旁边有人催促着妇人进去,那妇人犹豫不决,忽地捂着脸,转身便走,早有人上前去,一把将妇人扯住,那妇人挣扎起来,却被蒙住嘴巴,几个大男人硬是将他拖进府内,府门瞬间关上,那辆马车也很快就离开,门前恢复一片平静。
楚欢握起拳头,看到妇人刚才的反应,更确定这妇人是被迫,他此时也管不得这妇人是不是秘书郎周燎的妻子,霸女之行却是活生生发生在自己眼前。
楚欢微一沉吟,身形一闪,拐到旁边的一条小巷子中,绕到了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