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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太监道:奴才奉太后的命过来看看是谁在吹柳笛?
太后在附近?我问。
太监回:太后就在前面散步,忽然听到这熟悉的曲子,便要奴才过来看看,并把吹笛子的人带过去!
我和惠儿互看了一眼,一同走出无梁殿去拜见太后。
太后见了我们,很是感伤:是你们在吹柳笛?我还以为―――――――――
皇后笑:母后还是不要伤身,母后拜佛念经,应该相信轮回,婉莹姐姐地下有知也不会怪母后的。
我亦道:死者死矣,重要的是生者过的好不好!
太后身边的陌儿和蓝翎忙说:晴姐姐说得没错,太后您就不要难过了!
太后无限感慨:不是难过,我连眼泪都没有,只是觉得凄凉罢了。
陌儿笑:不怕,陌儿的心可是最贴心的小暖炉,定把太后给捂热乎了!
太后一笑,刮陌儿的鼻子:你这丫头!
我道:中午的天越来越热,太后还是尽快回宫,免得被晒到了。
太后说:不如你们与我一起回去,正好蓝翎吩咐御膳房弄了些黄花鱼,你们过来尝尝!
我和惠儿同时摇头,太后有些惋惜的走远。
回到无梁殿,里面已经打扫得干干净净,丫头奴才们叩首离去,留下一室凉水喷洒在尘土上的味道,小炕上摆着两床被褥,佛像前也放着两个蒲团,惠儿笑说:倒还像个样子,只可惜怎样都无法摆脱冷宫的韵味,瞧这冷清的劲!
我坐在蒲团上,双腿盘起,对着佛像许愿,无非是一些让死者亡灵安歇的话,惠儿道:这样一心向佛?不如随了太后去,再一次情投意合!
我淡笑不语,只默默的诵经,皇后四周扫视了一下无梁殿,露出厌恶的表情,笑说:还真要谢谢你,我算见识到了冷宫的模样,这么硬的床板和简陋的物事,我们这些金枝玉叶的女儿家怎么能受得了?
我忽然道:清昭容是皇后的人吧?
皇后怔了一下,饶有兴趣地看向我,我闭着眼睛并不看她,只说:难怪皇后对我的行踪了若指掌,若不是在我身边安插了人,又怎会知道那么多?只是我一直没有发现了罢了,如果不是此番皇后想要借着珍修仪的死,趁乱让清昭容谋害我,我也不会发现她别有用心!
皇后坐到我旁边:如何知道她是我的人?
本来也不知道,您忽然罚我来无梁殿,我才终于理清头绪。
皇后大笑:也许是我太急切了,竟然忘了你有个聪明的头脑,不过可惜,你怀疑错了。我的确安插了人在你身边,但是不是她!
皇后狡猾诡异的笑脸凑到我面前,慢条斯理的说:姐姐用这个办法套我的话未免太小瞧我了,我不认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你对清昭容的身份会有什么头绪,所以你也不用设套引我入局了!
我这才笑:皇后真得很聪明,没错,我的确还不知道清昭容的身份,不过皇后不用担心,清昭容呈上的药材很名贵,要查起来也不难。
皇后整理一下云鬓,缓缓地说:查不查的倒没关系,只是后宫毕竟人多手杂,我看姐姐您还是多防范着点比较好。
我到桌案上拿起三支香,点燃,对着佛祖拜了一拜,插到香炉之中,香味立刻飘散的满屋都是,我笑说:惠儿,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来过这里一次?
惠儿看着那香一明一灭的光亮,笑说:关于你的一切我都不愿意记得。
这样讨厌我?
惠儿道:只要想到你,我便会联想到紧跟在你身后爱护你、关心你、一心都在你身上的绥南王和皇上,以及一直追随着你的脚步,把你当成学习的榜样,千方百计要变成你的我,所以我不愿意看到你,不愿意想起你,甚至连恨你都不愿意!我永远都不会变成你,而你,虽然那样美好却死于非命,我虽有百般不足,却苟且偷生到今天,相比之下,似乎我终于胜过了你!
我不可置否的点头:你是比我过得好,其实那些所谓的品行啊、贤德啊不过是桎梏,远远没有发自内心的快乐、幸福和爱珍贵!
惠儿百无聊赖的笑笑:似乎这话是要制造知己的效果?我们做了很多年的知己了,难道你还不觉得腻烦吗?人与人的关系就是要斗转星移,活着才有意思,不是吗?
第六十三章 夜半歌声
我不禁笑出声来,惠儿见我如此不禁怒从中来,喝道:有什么好笑的?
我微笑着说:就是觉得很玩味,原来你是这样想的,没错,人不可能一辈子都不变,没有永远的爱人,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仇人,任凭我们怎么想简单的活,似乎都不能遂愿。只是我一直不懂,皇上是我们的夫君,何以这么久出了这么多的事情他都可以不闻不问?
这次轮到惠儿哈哈大笑了,我诧异的看着她,她道:你未免把这后宫想得太简单了,从来后宫就只有女人在争斗,何时会有男人插手?皇上国事繁忙,只要我开口说后宫一片祥和,他还会有什么疑问?即便有什么人死了,我也可以说是生病自然死亡,本来后宫妃嫔染病身亡的就不在少数,无所谓再多几个。你以为皇上真的有时间去过问那些在他眼里可有可无的妃嫔吗?
好个之手遮天!我走到惠儿面前,轻声说:只是妹妹你不要忘记了,人一辈子的好运气是有限的,你先用完了剩下的就只有噩梦了,我不认为你会一直这样好运,能够把一切恶行掩盖的密不透风!
惠儿妖媚一笑:这话没错,我前半辈子在你的阴影下从来就没有过好运,无论你生还是你死,我都没有过一日称心如意的生活,如今也是该补偿我的时候,你知道我最恨你什么吗?
就是你用施舍的方式给了我太多,尤其是这个后位,你都快要死了还不肯放过我,竟然用那样凄然的样子恳求皇上要我做皇后,我的一切似乎都成了你给的,没有了我存在的半点意义!
你抢走了我的一切,然后又用悲悯者的姿态把一切还给我,我告诉你我不希罕,失去了就是失去了,找回来也不是我也不要了!
我有一丝的难过,也许是我一直太迟钝,没有察觉到惠儿的痛苦,还傻乎乎的以为我一直在爱护她,关心她,她对我的恨应该是刻骨铭心的吧!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我问:这样恨我?你以为我是故意的?
惠儿冷笑:从我们同时爱上宁广开始,你便一直占据着我们都想要得东西,爱情、保护、幸福,我不过是一个陪衬者,一个小丑而已,不过事到如今,似乎你也没有得到什么,不是吗?
我道:时过境迁,我想要的东西已经不一样了,宁广有蓝翎便好,我只要皇上一个人!
惠儿凌厉的眼光扫过来:你爱上皇上了?
我笑:很好笑不是吗?上辈子视为尘埃的人和爱情,在这辈子却要千辛万苦才能争取到一点点。
很好,你要的东西已经变了,我的却没有,我只要守护在皇上身边就好,无论几世都不会改变,我们依然有说不清道不尽的纠缠和争斗,似乎这日子越来越有趣了!
正说着,外面几个小丫头过来说:两位娘娘,奴婢们过来伺候两位娘娘用膳、梳洗!
我和惠儿恢复和蔼的笑容,纷纷坐到无梁殿正殿的梳妆台,对着铜镜,让几个小丫头为我们整理发髻,又传上各色美食,丫头说:娘娘请用膳,奴婢过会来为两位娘娘添补妆容。
惠儿看着那一桌子的菜,根本不动筷子,只说:这些都是什么?
小丫头忙跪下回:这些是专门为两位娘娘准备的斋饭,都是用最新鲜的名贵蔬菜制作而成,有枸杞芽、香椿、芦笋尖等等。
惠儿只看着这些菜,并不做声,小丫头顿时慌了阵脚:娘娘如果不喜欢,奴婢再去差人准备。
惠儿不怒反笑:你的意思是,本宫要挨着饿等候再去张罗饭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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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不敢。小丫头忙跪在地上,如捣蒜般的磕头。
我道:皇后娘娘就不要难为这个丫头了,本来斋饭就不容易准备的称心,娘娘还是随便用些,明日再写些菜谱交给御膳房!
惠儿看向我,冷哼:我与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在我面前做好人,我堂堂一国皇后还需要你的提点不成?
我一愣,惠儿继续说:既然你德妃都开口了,我还不得不惩罚这个丫头了,本来我也没有生气,不过你德妃要保的日后肯定都是你的爪牙,我怎么能再留她这条贱命?
我呼的站起来:惠儿,你未免太胡闹了,这丫头…
你给我闭嘴,不过是一个丫头,办事不利受罚也是应该的,他们的使命就是伺候主子,如果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留下这条命也是多余,我不认为我这个皇后连责罚一个丫头的权力都没有。
我端起筷子,夹了一点枸杞芽,放到嘴里细细的品尝,半晌才笑问:你这丫头在哪里当差,叫什么名字?
小丫头惴惴不安的回答:奴婢命唤如儿,在御膳房当差!
我笑说:竟然知道我爱吃枸杞芽,这些菜做得不错,皇后娘娘,这桌子菜是臣妾吩咐御膳房准备的,如果娘娘不喜欢,也只怪臣妾考虑不周,不知道娘娘的口味,不过臣妾记得娘娘最是喜欢芦笋尖,不如尝一尝,消消气吧!
惠儿似笑非笑的坐下,拄着头看我,我只微笑着淡然的喝茶,惠儿冷哼:果然是死对头,你要保的我便杀,我要杀的你便保,不过你要明白,本宫不杀她并不是受了谁的威胁,而是本宫自己不想杀,如果本宫决意要杀,也没有人能阻拦!
我夹了一点芦笋尖送到惠儿面前的小碟子里:娘娘尝尝,很新鲜的,味道也正好。
惠儿站起来:不吃了,你自己用吧!如儿,过来为我梳头,不知道你这个御膳房的丫头能不能把我的头发梳理好?
如儿忙站起来,走到皇后身边,慢慢的把惠儿的发髻解开,那乌云般的长发一直垂到腰,如儿缓缓的用梳子站着头油打理那头长发,并用纤细的手指为惠儿按摩头部,我也放下筷子,淡淡的看着她们,另外一个小丫头过来要服侍我,我摇头,自己解开发髻,摘下钗环,躺到白纱围绕的床上,天色渐晚,如儿为惠儿按摩头部的拍打声阵阵传来,听得我昏昏欲睡,近来由于早孕现象,常常沉睡,今日又折腾了这么长时间,早已疲惫不堪,故很快就进入梦乡。
忽闻一阵环佩叮当,细细的歌声从白纱外面绕进来,如细丝般的扯动着我的耳朵和神经,我不情愿的睁开眼睛,惠儿在另外一张床上看着我,见我醒来忙问: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没等我开口,又是一阵似有似无的歌声传过来,我道:深更半夜的,谁在唱歌?来人!
外面的小丫头忙进来,惠儿怒斥:谁半夜不睡觉,轻歌曼舞的扰人清梦,去给我查出来!
小丫头忙不迭的跑出去发动太监奴才们四处寻找。那歌声继续传来,忽远忽近,惠儿忽然惊恐的说:声音似乎是从你身后传来的。
我忙一回头,背后只有一面厚实的墙而已。我道:怎么会呢,这声音明明是从远处传来的,不然怎么会这样缥缈?
刚说完那声音便陡然增大,我忙噤声,惠儿警惕的看着四周,外面小丫头回来说:内务府那边说今日没有主子举办宴会,申请歌舞,奴才们也察看了,没有人唱歌扰人。
那歌声再次传来,我问:你可听到什么?
小丫头摇头:奴婢只听到两位娘娘说话,并没有听到什么别的――――――
你胡说!惠儿怒斥。
却闻一个声音道:她没有胡说!
我和惠儿对视了一眼,顿时流了一身冷汗。惠儿下地,对着空旷的屋顶说:是谁?是谁在说话?你是鬼,还是扮鬼吓人?
小丫头一听这话,吓得一哆嗦:娘娘可是做恶梦了,奴婢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