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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那种如影随形的情绪褪掉了不少。
顾准余光从镜子里发现了墨晓的拖把,想来是他走的太匆忙忘记带走。顾准突然觉得自己除了策划自杀还有了点别的什么事可做,他可以给那只新鲜的河豚送回拖把。他换了另一条运动裤,将拖把拧干,又带了家里剩下的红茶,从安全梯走下去。
319…A。
墨晓回到家里就发现他将拖把落在楼上了,而之前他的浴室只收拾了一半就忍无可忍的冲上了楼,所以他剩了一半干一半湿的浴室,极不对称。本年度最佳强迫症先生的头仿佛炸开般的疼,百般思索之后,他驱车去往沃尔玛买了一把全新的,一模一样的拖布。
那把无辜且干燥的拖布有气无力的躺在客厅,墨晓看着它心里更加的暴躁,它让他想起他留在顾准家的那把,也让他想起顾准语气冷淡的回答。
墨晓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是一名合格的记者,八面玲珑,处事圆滑冷静是最起码的要求,可是他最近很奇怪,心里仿佛有一只猛兽,见谁都想咬一口,如果墨晓拦着它,它就撕扯墨晓的五脏六腑。墨晓忍着这种烦躁周旋在财经盛会的各个场所,会见傲慢的政府高官,采访意气风发的金融新贵,参加各种虚伪的交际酒会。终于在一次对手杂志派来的记者挡住他镜头的时候,他和那个记者推搡起来,虽说他后来强拉起心里的那头猛兽,任务还算顺利的完成,但是他回到杂志社,仍被社长停薪留职了。
他为这份工作付出了很多,本不想如此轻易的离开,可是社长的口气是那么的不可商量,两人谈了很久,墨晓还是只能默默的接受这个处罚。资历是记者这行最吃香的招牌,他表现的又不错,本来他再做一年便可升职,却因为这次发火全泡了汤。
墨晓强忍着烦躁收拾了浴室,刚歇了没有一会儿,社长临别的样子便又蹿了在他脑子里,他摇着头,流露出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对墨晓和那个记者相互撕扯的照片指指点点。
墨晓心里那只野兽突然嘶吼着跳了出来,他指使着墨晓将屋子里能砸的东西都砸光了,电视、电脑乃至厨房里常年未用瓷碗。
“乒乓交响曲”的间歇,墨晓听到了敲门声,盛怒之下的他开了门,双目血红的野兽和双眼红肿的黛玉都愣住了,谁都未曾想到看见对方这幅模样。
本应强硬的外企高管软弱不堪,本应温和的杂志记者目露凶光。
“要不要喝红茶?”顾准对那条全身鼓起的河豚发出友好的讯息。
(六)
墨晓的屋子一片狼藉,顾准佯装看不到,去他的厨房里烧了水。墨晓在沙发上撑着头,没有理顾准的意思。
顾准将拖把放回浴室,看到那把相同的明显更新的拖布躺在一地的碎玻璃下。他默默的将玻璃扫到纸篓里,回到厨房等待水开的时候,也随带将厨房里那些碎瓷片收到桶里。水开后顾准用玻璃杯给墨晓泡了茶,瘪气的河豚用玻璃杯温着手,仍不搭理顾准。
顾准不能这样离开,于是,自然而然的,洁癖先生开始给墨晓收拾屋子:仿佛被雷劈了一样的夏普液晶屏;只能靠扫硬盘实现人生价值的ibm小本;撕碎的金融巨头封面。
“你这个样子多久了?”收拾完毕,顾准坐在墨晓对面问。
“昨天还是一年前,记不清了。”墨晓喝了一口红茶,香醇的感觉让他很舒适。
“烦死了吧?”
“嗯。你呢,你这样多久了?”墨晓问。
“一样,记不清了。”顾准说。
“很费纸巾吧?”
“流泪时间不长,尚能应付。”
墨晓突然觉得心情不错:“你眼睛肿的像核桃。”
顾准看着他一头乱发,心情居然也不错:“哦,比你这个红眼河豚要好些。”
“河豚?”墨晓愣了一下,笑起来:“是有些像,每次我身边有人路过,我都希望自己的衣服能涨的更宽些,别让他们碰到我。”
“能理解,我看到某些长发飘飘的男女都会躲的远一些。”
“还能开车吗?”
“一周一次的话还可以,不过最近碰到红灯和堵车的时候可能会需要纸巾……”
“哈,这两个月我已经砸坏3个A6的方向盘了,4S店的修理人员每次看到我都一脸的佩服。”墨晓喝光了一杯红茶,顾准将另一杯推给他。
两个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却又不觉得尴尬。
“我前老板建议我去看心理医生。”顾准道。
“我前社长也委婉的表达过这个意思……”
“可是我没病。”两人不约而同的说。
不约而同响起的还有两人的肚子。
墨晓摸了摸肚子笑着说:“这两天只吃了一口包子……”
“便被iphone惊起。”顾准接口道。
墨晓眼睛亮了亮,回身穿衣拿了钱包说:“我请你吃饭,谢谢你帮我打扫屋子。”
顾准也站起来道:“那下次我请你吃饭,感谢你帮我修了水管。”
“我还要多谢你送给我红茶。”
顾准笑而不语。
“你……不再喝红茶了?”墨晓试探性的问。
“是,今天开始就不再喝了。”
“这么香醇的东西能让你有什么联想?”墨晓好奇的看了看他喝剩的半杯。
“如果你还想用它安神,就不要再问了。”
☆、第 3 章
(七)
两人选了一个步行可到的餐厅。墨晓点了两份肉,一份炒青菜和一份鱼汤,只用了一分钟。
“你常来这个餐厅吃饭?”顾准问。
“最近吧,以前觉得贵不经常来,现在到了人多的地方就想杀人。”墨晓苦笑着说。
“我比你好些,我只想杀我自己。”
工作日的晚上,附近的白领也下了班,很快顾准和墨晓的背后坐了一对男女,墨晓示意顾准背后,顾准回过头发现背后卡座里的那个娇小的女孩脱了外套,正打算撩头发。顾准冲墨晓笑了笑,压低了上身躲过袭来的香气,并对他说谢谢。
墨晓了然的摆了摆手,两个人沉默着等餐。窗外车水马龙,顾准看了一会儿心里升起一阵疲倦感。
“这就是你想说的?”顾准背后的女孩声音颤抖,他不是八卦的人,是那女孩声音太大了些:“我们一起这五年算什么?”
“对不起,我会尽力补偿你的。”男人的声音很平。
“补偿?”女人的声音很抖。
“钱在你的中行卡里,多谢你这几年的陪伴。”男人的声音仍旧很平。
“这样……”女人的声音也很平。
十分钟之后那两个人离开了餐厅,男欢女爱,和平分手。
两人相视一笑,墨晓用下巴努了努窗外:“你猜他会付出多少?”
“二十万吧。”顾准随便说了个数字。
“喏,还算正常,”墨晓坏笑道,“你身为高层经理,一定也……”
“我没有……”顾准脸色苍白。
“你是不是……?”墨晓收敛了笑容,“你还好吧?”
“没什么,刚刚我只是在想为什么窗外那辆车没有开的更快一些,冲进屋子里撞死我也是好的。”顾准看着墨晓说:“最有趣的是在想这些的时候我脑子里有另一个人冷静的看着。”
“穿衣服吗?”
“什么穿衣服?”
“看着你的人那,我脑子里那个冷静的人是穿西装的,梳着小马哥的发型。”
“哦?下次我将他打扮成阿平试试看。”
“和平饭店的杀人狂?有品位。”墨晓竖起拇指。
“还好吧。”顾准认真的看了看墨晓:“我从未想过会和别人说这些。”
“理解,如果你和你的下属谈这个一定是你疯了。”墨晓情绪真的不错,他将头凑向顾准,悄悄的问:“继续刚刚的话题,你也付给分手的伴侣钱吗?”
“等我有可分手的对象时再告诉你。”
菜品端了上来,两个人静悄悄的开始吃饭,都是习惯了独处的人,并不说话。
结账时,等的时间稍长,顾准看到墨晓手攥成拳头又放开,骨节攥的发白。
回去的路上又碰到了红灯。
“想冲过去?”顾准问。
“何止,更想踹烂那根指示灯。”墨晓佯作开玩笑,顾准却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顾准将手搭在他肩头:“这种程度行吗?”
墨晓白了他一眼:“不用拉着我,我不会毁坏公共财物的,丢了工作,罚款交不起。”
指示灯变了颜色,绿的很欢快,顾准并没有撤回自己的手:“走吧,过马路。”
墨晓在前,顾准在后,看着前面那个穿着肩章风衣的背影,顾准心里有丝莫名的情绪一闪而过,他仿佛被烫了般收回了手。
墨晓回了头,口气不佳:“你干嘛?”
顾准看着他被风吹起的头发,突然又流了眼泪。
墨晓暴走:“老子有那么丑?”
顾准面无表情的从口袋里摸出一包面纸。
墨晓无语:“顾核桃,你要哭到什么时候。”
(八)
顾准吃了一颗安眠药,等着药物带他入眠。
他发现自己喜欢那个暴躁男,活了三十年,没谈过恋爱,但那份心悸他还是懂的。顾准很烦躁,这份感情没有在他意气风发的时候出现,也没有在他度过这段阴霾期后出现,偏偏是在这个时候,难道让他流着泪去追求别人?
顾准宁缺毋滥的性子是他奶奶给带出来的。顾准的奶奶一辈子都奉行一句俗语——好饭不怕晚。她是东北人,二十五岁战乱时来的华北,嫁给顾准的爷爷,一辈子顺风顺水,生了六个孩子,每个都事业有成。直到她重病去世前,顾准赶回家中,她精神好时握着顾准的手说的也是这句话,好饭不怕晚,对象不急着找。
顾准当时真的不着急,女人他不喜欢,合眼缘的男人他也没找到。现在顾准着急,没碰到墨晓之前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岁数,反正一年一年过也没什么差,现在想想自己三十了,多少同龄人的孩子都上幼儿园了,转念又一想,着急也没什么用,一来不知道墨晓能不能接受男人,二来他现在这个状态似乎不应该再给自己找刺激了。
顾准被安眠药带入睡眠之前,脑子里一直在为了这件事打架,最后竟看到阿平和小马哥拥抱在一起,甜蜜非常。
早上醒来的时候,顾准情绪特别差,他知道自己应该收拾一下,然后去楼下找墨晓或者吃早餐或者跟他聊聊天,但是他的身体不允许他那么做。顾准仰面躺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气,感觉空气怎么都不够用,清晨的阳光照射进顾准的屋子里,顾准听到自己内心那个冷静的声音在说,你如今这样难过只是因为心情不好,很快就过去了,至于那条河豚还是不要再惦记了,将来缓和过来后再想找男朋友的事吧。
顾准深吸了一口气,从床上爬起来,推开了窗户。窗外阳光很好,从二十楼望下去,地面上的人只剩了一个头顶,声音倒是听得很清楚。有一个孩子大声的笑出来,顾准全身一紧。他想从这个地方一头栽下去,最好是白天,烈日当空,风呼啸着吹过耳朵。现在是十二月份,夏天还早,所以还死不了。顾准微微向外探了探身子,还真的有风,他正想再多探一些,一个撕心裂肺的声音将他吓得缩了回去。
“顾准!”
整个小区都被这个声音叫醒了,刚刚还在笑的孩子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