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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洛稍稍起身,貌似紧张开来。少眀则一瞬间愁眉苦脸,下拉开唇线,他就此出手打对方。程洛任他打,只是用手抚着他脸蛋,开口劝:“再说一句,我听听。”
“说什么?都哑了!”少眀干咳两声,捂住嘴巴蜷缩起来。
程洛立马翻身起床,倒来一杯水,直接拎起床上那位就灌溉而下。
温热的水润过喉部,稍稍缓解了不适,也使得少眀再次哇叫出声:“你相信了吧,每次都是我倒霉,肯定是你哥看不惯我。”
程洛一边用手擦去他嘴角的水迹,一边客观地说:“你昨晚是叫的太大声。”
少眀猛力推出一把,强词一句:“我没叫!”而后又干咳起来。
程洛花费了一个下午的时间,终于将耍脾气的那人安抚妥当和打理干净。本拟着带他去医院,可过年过节的医院正处于休假状态,也没有为了嗓子哑而去挂急诊的道理,所以他抽空外出,在水果店逛了一圈,带回一箱大鸭梨。
邱少眀一天没下地,窝在床上生闷气,如今捧着一碗糖水生梨,拼命往嘴里灌,一旦喉咙稍显舒适,他就“嗯嗯呀呀”的发表不满,说的都是些了无根据的小迷信,让听者不知道该如何解忧相劝。而到最后,他又腻歪歪的提出一个要求——
“我去给你哥烧柱香吧。”
“!”
“不能老这样受罪,我跟你哥说说清楚,别让他以为是我想抢了你……”
“你有完没完?”程洛听不下去了:“哪次不是你自己惹出来的祸?闹来闹去不老实。”
“我有什么不老实的?你就希望我变成个植物人,让你看着舒心!我哪天真翘了,你试试再去找个既像你哥又像我的人!”
“……”程洛一时气短,被戳中要害般不得回驳。于是往旁处瞥瞥,他走近拿过空碗,问:“说那么多,嗓子好了?”
少眀梗着脖子扭头生气,然后佯装咳嗽两声,翻身睡觉不理人。
程洛也不惯他,自行洗漱整顿,半小时后来到床上,伸手将他扳入怀中,说:“张嘴。”
少眀“啊”出一口,大张嘴型让对方往里看,喉咙深处还稍显红肿,程洛用手拨了那颗脑袋,叹着气的将他搂在怀里,又说:“过段时间……你想去就去吧,只是现在不行,哪有过年去那种地方的道理?”
少眀听着默认不语,用手扒扒那人的衣襟,塞进嘴里一咬一咬……
☆、秉性孩童
邱少眀在程洛面前,总是现出一身的小孩脾性,二十岁刚出头的小年轻,仗着对方的心中有块恻隐之地,认定对方不会跟他翻脸,所以嬉笑怒骂无所不为。又因为他从小没得过什么父爱母爱,或者兄妹互助之类的感情,所以能在二十岁之初遇到这么一位当他是活宝的“老变态”,每天将他捧在手心里照料得密不透风,令他乐了,欢喜了,喜出一身的孩童脾性。在他那心中的一片真实之地里,已经将这位“老变态、老混蛋、老色鬼”当成爹、兄、师、友,以及爱人来看待,并且时刻转化,变换得当,丰富多彩。
而程洛呢?他无所谓扮演什么角色,只一门心思招架少眀,也只想和他安安稳稳的生活。他明白自己或许是有一点变态,在某方面存着某种令普通人无法理解的情愫,不过普通人并没在他的眼里存有多少地位,甚至还是一些傻瓜笨蛋的代名词,所以他也基本无视普通人的思维模式,仅凭自己的心念行事,好好的,坚持的,执意的和这个既像哥哥又不像哥哥的人一起生活度日。
寒假在节日的承前启后中结束,约莫三星期的时光,程洛好好的守着那个对他来说不一般的人,看着他作怪,听遍他牢骚,等待他消停,哄得他高兴,也令自己真真正正的发现自己已经很少将那两个人连系起来进行对比或回忆,他明确的意识到这是两个不同的身躯和思想,而现如今的这个似乎更好一些,可以去亲去抱,还能斗嘴吵架与玩闹,是个无所不能的“大玩偶”——近三十年的人生,他好像现在才浅尝到一些童趣的滋味。
“哈哈哈,我把鸡翅烤糊了。”邱少眀从烤箱里夹出烤盘,笑着承认自己干出的坏事。
程洛坐在桌前,用手指敲着桌面,知道自己高估了这颗混球的表现力,所以这顿小点算泡汤了……
“这烤箱温度不均。”邱少眀用筷子扒拉着各只鸡翅,将其上的焦皮剥去:“哈,还有两个是好的。”他伸手就递给旁处那张嘴。
程洛咬上一口,也不去接,反而出手拦他坐下。少眀“啧啧”可惜地边吃边拨弄烤盘,口中又提议道:“我们出去玩吧,后天就开学了,我要好好疯两天。”
“去哪?”程洛将侧脸贴在他的后背上,听那里传来令人安心的跳动声。
“吃饭、唱歌、看电影、听音乐会、泡吧和逛街,什么都行。”
“除了泡吧,什么都行。”
少眀在明处一笑,转动身子用油手摸上那人的脸,说:“快走吧,老色鬼。”
老色鬼却稳坐不动,嘴巴一撇就咬上一根油手指,舌头卷曲着将其舔舐干净,这才放手站起,两人欣欣然一同去梳洗、换衣、出门。
程洛带着邱少眀来到一家电影院,随便买了两张即将放映的电影票,便走进场内。
“不是吧……”少眀先行开口道:“国产片的票房这么惨?这才几个人看啊?”他环顾四周,零零星星只坐了三、四号人,所以他占据高处的位子,招手道:“随便坐,这里肯定没人,这厅都赶上VIP了。”
程洛跟进,将手上的吃食放去扶手处的小桌上,坐下后场内便暗了下来,他靠上椅背,没看五分钟,就神情涣散的闭目养了神采。
半小时后,他被一声巨响惊醒,扶着把手左右看看,问出句:“怎么了?”
“爆炸了。”少眀嚼着薯条说:“你怎么不看?挺带劲的,出来一个死一个,吓跑了俩——”他指指观众席,哈哈嘲笑出声。
程洛反倒看看他,然后又意识模糊地闭上眼,渐渐在脑内上演一出只有自己才能观摩的影相。
梦境灰暗,伴随着噼噼啪啪的响声,让幼小的人从心底里冉然而升出恐惧之情,跑啊跑的找哥哥,跑过了暗淡无光的街道小巷,又突然跑上楼梯,却发现屋顶上有两只恶狗等着咬他,咬的他好疼,所以他拼了命的想要哥哥来救自己,救没救成,却是一晃眼的来到一片白芒间,看着自己的父母站在远处,模糊不清的脸,可是他却坚信那是自己的父母,所以迈步走去,低头直直的走,走过两人身边,然后他看到自己突然笑了,那种笑意令他浑身颤憟,猛地睁眼呼喘。
“怎么了?你也被吓到了?”
程洛愣愣的看着前方屏幕上的巨脸,随即摘下眼镜揉眼睛,暗自道:“做梦了……”
少眀吸着可乐看他,因为只剩下最后一口,所以罐内发出了空洞的声响。他放开吸管,劝:“噩梦要说出来。”
程洛摇摇头,回:“忘记了。”而后又四下望望,问:“我睡了多久?”
“电影只放了一半,不过你睡吧,其他人都走光了。”
“你还想看?”
“看啊,包场啊,多享受——我想吃你的份。”他指指汉堡。
程洛递了过去,只留下薯条当零食。之后他就不睡了,意意思思的看完电影,步出影院后就找了家火锅店,两个人凑在小包间里啃大骨,少眀对此不亦乐乎,直接上手吃得欢,反正在对方面前,他不必顾及形象问题,吃成什么都招那人爱。
程洛也确实不负他,陪在旁边给他捞食,待他吃不下时才挺腹上阵,吭吭的吃完一锅肉骨汤,两个人在包房里捧着肚子打饱嗝,又哈欠连篇的踏上归家途。
程洛自从那天起就莫名其妙地患上了作噩梦的病症,睡醒后总是精神不佳,邱少眀欢快地去上学,他则是魂不守舍的步入课堂。这种情况持续了近一个星期,使得有人渐渐不满道:“你看他这是什么态度!”
当程洛下课步离教室后,名为薇儿的女生向自己的好友发泄:“没见过这样的老师,完全没有责任感。”
“不是啦,我觉得他好像病了,走路都有点没精打采。”
“病了就看医生,直接请病假也好,还能换个老师好好教我们。”
“……你好像对他很有意见……”
“当然有,你们没吗?第二学期了,他一点成果都没有,只会讲曲谱,这些东西还要他说?我考大学前就知道了。”
“嗯……确实……”一个女生认同着附和。
而另一位女同学则凑近告知:“我收到参赛通知了。”
“啊!那么快有回复了?”
“嗯,看来录音很有效果,我这次再去拿个奖。”
“小赛而已,拿再多的奖,乐团也不承认。”薇儿嘟囔道。
“唉,有总比没有好,全世界拉提琴的高手都去拼大赛,我也确实没自信抢过他们,反正见好就拿,总比打破头强。”她说出这话就收到旁边同窗的眼色,两人心领神会,再不多言语的自动退下,使得薇儿无处发泄心中的不满与愤慨,只能捧起课本走出教室。
邱少眀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意意思思地理着手头的东西,却和尹然互使眼色,显然对方才离去的人存着某些意见——这是双方都不消说的,所以张嘴只问:“你通知来了吗?”
尹然摇摇头。
“我也没,还以为被刷了,你没来我就稍微安心点。”
“我们报的这个赛也不算小,审核费时间吧。”
少眀叹了口气道:“搞得我挺在意,回家天天看信箱,都有强迫症了。”
尹然笑笑,与他一同并肩走。
少眀回到家中,进门就见程洛窝在沙发上,睡相很不自然,却是闭着眼睛在补眠。他蹑手蹑脚走过去,发现对方紧锁着眉头,睡得相当不安稳,于是他坐下来,摘去那人的眼镜,而后用食指轻轻揉那脸上的表情。没揉几下,他的手指就被抓住,程洛深呼吸两口,捏着眼角支起身。
“现在睡,晚上又要睡不着了。”少眀劝。
程洛摇摇头,回:“没睡,头疼,眯一会。”
“我陪你去看病吧,配点安眠药也好。”
“不用。”程洛依旧摇头:“我睡得着,只是睡不好。”
少眀撇撇嘴,将靠垫放于对方脑后:“你天天晚上在想什么?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
“都做什么梦?我给你解解。”
“……”
“不说出来难受。”
“狗咬我——还有,以前的一些人……”
“谁啊?你哥?”
程洛仰着脑袋不声不响,很久后才答:“挺混乱,说不清楚。”
少眀听他没否认,便试试探探的近前劝:“我看你还是让我去给你哥烧一炷吧,看看也好,好歹我跟他长那么像,多不容易啊——血亲都没这么巧。”
程洛依旧仰着脑袋看天花,心里已然没有余力去撼动那个小迷信的想法了,只得叹一气,点一头,表同意。
☆、上香认亲
二月中旬,程洛找了个晴好天,带着邱少眀远赴郊外。因为连日来都精神不佳,他没有自己开车,只是坐上短途客运,在位子上靠着少眀迷糊一阵醒一阵。约莫2小时后,他们来到墓园,少眀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规模的墓地,一排排碑林夹着绿树花草,周围带坡带水带桥亭,修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