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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野变得模糊,浑身沾满泥土,肩膀剧烈上下喘气,脉搏凌乱不堪,胸口有股仿佛胃部内容物逆流的恶心感。
脑中冷静的部分敲响警钟。这样下去是不行的。狼会凭着气味追踪猎物,除非自己把气 味消除,否则狼不可能停止追逐。该怎么做才好?
他以手扶着绳文杉的粗大树干,转头看着另一边的开阔视野。
绝望令莲太郎头昏眼花。
道路突然中断,变成悬崖绝壁
以灯光照明,发现遥远的下方——大约二〇公尺的崖底有河川流过。早上下的「黑雨」增加水量,河水发出轰隆声响滚滚流逝。跳下去可不保证性命无忧。
背后传来的咕噜低吼声吓得莲太郎转头。他一时失手弄掉照明灯,慌忙想捡起来时又不小心踢了灯一脚。
在原地像个陀螺高速打转的氚气灯,使得四周环境在急遽的暗与亮之间来回变动,光芒切割出在幽暗中无数的狼只身影,随后又使它们隐没在黑暗里。
莲太郎惊讶地后退一步。
这是怎么回事……
已经不是十只、廿只狼的程度。方才在幽暗缝隙惊鸿一瞥的红眼光芒,不论怎么数都有将近五十只。
绝望使他再度后退,不小心绊了一下便失去平衡。
悬崖脆弱的边坡土石滑落,沿着陡峭的斜面滚落发出声响。
莲太郎用力咽下一口唾液。
前有逼近的肉食默,背后则是悬崖。他紧闭眼睛,吐出一口气再缓缓睁开眼睛。
以右腿为中心旋转半圈背对狼群,他望向脚下。
失去氚气灯之后,完全看不清下头的状况,只听见滚滚浊流的激烈水声。
自己一定是疯了。
张开血盆大口的地狱洞穴,发出让人意气消沉的激励声。
背后传来野兽的低鸣与逐渐逼近的脚步声,莲太郎勉强拔起仿佛生根的鞋底,下定决心用力纵身一跃。
他顿时感受到不快的飘浮感,以及打在脸上的风。自己正以猛烈的速度跃入幽暗中。
挥动双手试圈让脚朝下,但是结果并不顺利。
突然强烈撞击全身的力道让他差点失去意识,不过就像淋了一盆冷水,他的意识又被强制唤醒。水量暴增的河川有如云霄飞车;带动莲太郎的身体前往下游。
张开眼睛发现棕色的浊流使人的视野无法超过一公尺。恐惧感令人背脊发寒,莲太郎拼死挥动双手寻求可以抓住的东西。然而失去平衡的自己搞不清楚身体到底朝上还是朝下, 惨叫也化为浊流中的气泡。
突然瞥见一个黑色块状物体正在迫近眼前。等到察觉那是矗立在河底的锐利巨岩时,已经太迟了。
远比想像更加强烈的冲击让他的背脊发出辗压声,大量的空气被挤出肺部,化为水中的气泡。
几度与流木与岩石激烈衡撞,失去上下感觉的莲太郎有如被风吹落的枯叶,在河底螺旋打转。拳头大小的石头仿佛霰弹枪打在身上,他几乎就要失去意识。但是如今假使放掉意识这个最后的救命索,他的直觉告诉他自己将不会再次清醒。于是他疯狂地拚命挥动双手。
突然间,莲太郎的右手抓住什么。他明白那是粗撞不平的岩石突起,刚好可当成扶手,于是瞬间判断伸出左手逆向抵抗激流。
肩膀喷出鲜血。他咬牙切齿地以浑身之力抓住岩石,一边大叫一边撑起身体。
等到回过神来,莲太郎已经仰躺在不平整的堤防上,胸膛激烈地上下起伏。
一面吐出胃里的河水, 一面忍受自胃中涌现的强烈恶寒。
莲太郎终于抬起苍白的脸环颜四周。
这里恐怕是大战前的船只停泊所吧。小小的水泥栈橘与系船缆绳孤独地被人弃置不管,旁边还有深棕色的简陋小木屋。
眺望仿佛墨水的黑色激流,莲太郎同时告诉自己危机尚未完全远离。
他拧干制服的污水,捣着疼痛不堪的身体摇摇晃晃起身,检查装备。
这才发现背上的背包已经被河水冲走,此外尽管少了灭音器,不过手枪还好端端地收在枪套里。
食物与水,以及打倒昴宿用的炸药都一起付诸流水,真是损失惨重的失误。
凭藉氚气灯的微弱光芒,他进入小木屋找出火柴与携带式燃料。此外里面还有酒和食物;不过那些都是放置十年以上的玩意,还是别碰比较明智。
制服吸水之后变得很重,他感觉意识又变得恍惚;然而为了逃离那群恐怖的肉食兽,总之还是立刻离开现场吧。
只是极限出乎意料地提早降临。
莲太郎突然感到视野摇晃,双膝不由自主弯曲,就这么跪倒在地,喉咙发出咻噜咻噜的喘息,身体有如罹患疟疾一般不停颤抖。
抬头只见大得夸张的树干直冲天际。
这也是原肠动物病毒所赐吧。这里四处长着重量轻易超过五百吨的巨大加州红木,光是树干的圆周就有将近十公尺。
莲太郎找个开阔的场所,搜集柴薪放上刚才取得的固体燃料。
火柴受潮,加上手在抖的缘故浪费了几根,到了第十根终于成功点燃温暖的火焰,他小心翼翼地拿起生火。
熊熊火舌愈发旺盛,这才打从心底放松地呼出I口气。
辛苦将黏在肌肤的潮湿衣服脱下,用力拧干再重新披在身上。
身上到处都是擦伤与瘀青,不过既然还能活动,就代表至少没有骨折吧。他很担心引发破伤风或其他细菌性的感染,可是一想到抗生素与携带注射器都在背包里,也只能露出苦闷的表情。
藉着火温暖身体,这才终于放松紧绷的心情。
——就像锁定这个时机,侧腹传来剧痛。
「啊……嘎!」
狮子大小的巨影啃咬莲太郎的侧腹,大量鲜血飞溅而出。
比起痛楚,他更是感到惊讶。
莲太郎捣着侧腹后退,直到背靠加州红木的树干。
「那些家伙烦死人了。」 在断断绩绩的呼吸间隔之中,他好不容易挤出这句话。
有如是以莲太郎的话为信号,无声无息的狼群陆陆绩绩从树木阴影后方现身。它们似乎一点也不害怕燃烧的营火。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疑惑在莲太郎的脑海里打转。不顾一切跳入河中洗去自己的气味… 这样难道还无法成功躲避狼以嗅觉追踪的特点吗?
一想到这里,莲太郎摇摇头。不用猜了,它们一定是追着被激流冲走的莲太郎,在悬崖上奔跑。
就在此时,狼群让出一条路,从更深处的幽暗出现一只巨大的原肠动物。
那家伙拥有圆眼珠与犬科的锐利鼻梁,体型轮廓与其说是流线形,不如说是有点浑圆。 白色体毛越接近背部颜色就越趋近红棕色,即使是四条腿着地,高度依然超过两公尺,方才的狼相较之下简直就像小不点。
这是据说在一九〇五年以后就没有目击报告的日本狼。犬齿异常发达接近剑齿虎,尾巴分成三束,其中一边眼睛显得浑浊。身体各处都有体毛脱落的痕迹。凶狠的模样有如地狱守门犬。
那应该是属于阶段Ⅲ,也是这群狼的领袖。
下肢无法支撑体重,莲太郎只能背靠树干瘫坐后退,树干隐约留下几道斜向的血痕。
重新检视侧腹的伤势,用来按压伤口的手与衬衫都变得一片通红,这么严重的伤需要立刻进行处理。
莲太郎咬牙切齿,仰天长叹。
今天就是自己的末曰吗?
那么这十六年的人生究竟算什么。里见莲太郎这个人科的个体,就是为了今天在幽暗的森林深处被原脚动物补食,才活在世上十六年吗?
脑中流过无可替代的回忆,等到回过神来,才发觉泪水滑落脸颊。
狼群的领袖仿佛发出讪笑走到自己面前…裂开的大嘴占据自己整个视野。
莲太郎在即将被捕食之前,突然发觉所有狼都竖起双耳,一起改变身体的方向,摆出前倾的姿势。
它们齐声低吼,紧盯莲太郎前方隔着营火的幽暗空间。
莲太郎朦胧的思绪随着它们的视线望去,但是什么也看不到。然而很肯定地,狼群正在 看着某个莲太郎看不见的东西。
过不了多久,将近五〇只的狼群发出吼叫声杀进幽暗。
接着是激烈的战斗声响,不时还被呀呜呀呜的悲痛惨叫盖过。
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顿时所有声音都消失了,现场充满足以引发耳鸣的寂静。
柴薪发出啪叽啪叽的爆裂声,莲太郎似乎隐约听见猫头鹰在叫。
——到底发生什么事……
他探出上半身,定睛凝视视野深处的幽暗空间。
有什么超高速的物体突然击中一旁的加州红木树干,响起拍肉的声音。
莲太郎不禁瞠目结舌。
撞到树干的玩意,原来是刚才展开突击的狼群之一 。
狼的脖子被异常的力量折断,嘴里吐出鲜红的舌头,腹部还被笔直切开。与树干激烈撞击的部位喷出鲜血,这家伙很明显已经死了。
看到狼腹部的斩击痕迹,记忆里有个印象在提醒莲太郎。
这个好似恶梦的刀法,以前是在哪里……
啊!他立刻叫了一声。
这跟三天之前,自己与延珠一起在民警前线基地看到的光景一致。
在劝说民警加入的途中,发现有人被杀,尽管他猜测那是民警之间的纠纷导致,却无法一下子找出犯人。两名死者弯曲倒下的身上,留下与这个一模一样的刀伤。
为什么这种痕迹会出现在这里?
『有谁看见事件发生经过吗? 』
『你、你该不会是里见莲太郎吧?』
那位事件现场的目击者一开口就如此问道。
『…………是又怎么样?』
『呃……你、你……不——我看错了。没事。』
『到底在说什么?』
『不,所、所以说没事!』
以不耐的语气碎碎念了几句,目击者不理会莲太郎的呼喊转身离开。
现在回想起来,这段问答的确很可疑。为何目击者会刻意询问莲太郎的各字,最后还坚持是自己看错了。
答案也许是——命案现场存在「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民警搭档」。
意即那组搭档是在官方说法当中,被莲太郎、延珠携手打倒并「视为死亡」,在IP排 行中遭到除名的人。因此目击者才会对自己的认知感到怀疑——死人应该不会出现在街上。
有的。只有一组人马,能使出如此锐利的斩击。是在召唤黄道带天蝎座之后,与莲太郎等人激烈冲突之后死亡的那组搭档。
为什么莲太郎一直没有想起这些线索呢?
幽暗的深处又有三只狼被扔过来,在撞到加州红木之前就已经死了。
腹部有十字伤口,简直就像为了死者献上死亡十字,替它们刻下无处不在的神威。
莲太郎举手用手枪对准幽暗深处,过不了多久,狼群首领的原肠动物便摇摇晃晃现身。
有如剑齿虎的两根牙齿都折断了,全身伤痕累累。脖子有道很深的伤口,鲜血汩汩流出,染红洁白的毛皮。
原肠动物就像在诉求什么,以悲伤的眼神左右摇头,接着只听见「涮!」地一声,它的脖子断裂,脑袋掉在地上。
野兽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