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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长,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拜托我?」
「是的,我的四肢末梢的感觉有点麻痹……能麻烦你帮个忙吗?」
语毕的翠不等莲太郎的回答便迳自躺下,水平伸出手臂。
接着缓缓闭起眼睛。
「队长;请你握住喜欢的手指。」
莲太郎怀疑地凝视对方伸出的手,最后轻轻握住她的中指。
「现在队长握的是…………拇指吗?」
莲太郎猛然一惊。
因原肠动物病毒到达体内侵蚀率临界点(marginal line)的起始者,症状并不一致。
有人会在深沉的昏睡状态化为原肠动物,也有人是在激烈的痛苦之中疯狂,丧失正常情感化为原肠动物。
莲太郎曾经为一个名叫千寿夏世的少女送上最后一程,她就是在意识清晰的状态下无助地看着自己变成原肠动物。没有比那个更不幸的病例了。
莲太郎闭上眼睛,对着「神」喃喃说道。
——翠属于末梢神经被侵蚀的最悲惨模式。
此外她恐怕会和夏世一样,在意识清楚的状态下,脑部失去对肌肉的控制,运动神经元坏死殆尽。全身陷入麻痹之后,只有大脑功能依然正常,坐视自己的身体因为侵蚀而衰弱。
一旦变成那样,就再也没有办法拯救她了。再来就算不使用能力,原肠动物病毒的侵蚀还是会缓缓进行,接受毫无痊愈希望的看护,最后依然变成原肠动物。
原肠动物病毒被称为现代医疗无用武之地的无敌病毒,结局就是无可逃避的死亡。
莲太郎为了不被翠察觉,改握住她的拇指。
「你猜对了。」
翠微微睁开眼皮;偏头苦笑发问:
「真的吗?」
「咦?」
「是真的吗?刚才队长没有变更吗?」
莲太郎顿时为之狼狈。他拼命制止视线游移;勉强挤出一句:「我才没有——」
翠脸上浮现沉痛之色,悄悄垂下双眼。
接着她缓缓拿下头上的帽子,露出因原肠动物病毒造成的猫科动物耳朵。
「我因为耳朵的缘故,之前一直不被大家接纳。就连生下我的母亲也一样。」
「是『原肠动物休克』吗……」
「是的。」
这是可以预期的事,所以莲太郎并不感到特别惊讶。
据说小孩子的人格形成,会受到周遭环境的巨大影响。
在压抑下长大的孩子,会导致强烈的反抗行为。在无视中养大的孩子,会做坏事吸引大家的注意。翠这种缺乏自信的胆小性格,大概是因为生长过程中被周遭彻底否定人格吧。
「不过彰磨先生却接纳这样的我。此外还有你……」
翠暂时将话打住,凛然仰望莲太郎:
「我还可以战斗。请让我参战。」
莲太郎只是摇头:
「你现在还是好好睡觉尽快恢复,那才是我和彰磨师兄最开心的事。」
翠不知为何露出到目前为止最为悲伤,哭笑混合的表情:
「我听说了。队长好像晋升为团长了。恭喜你,队长。」
莲太郎低下头,视线落在膝盖上:
「……那个职务,我无法胜任。」
对延珠也无法坦诚的事,不可思议地在翠面前率直说出口。
「我不可能胜任。大家都不会听从我的意见。」
「因为队长还太年轻吗?」
看到莲太郎点头;翠似乎破涕为笑。
「所以队长果然应该当团长。队长一定很高兴。」
「我很高兴?」
「是的。既然特别强调年龄;就代表队长在年龄以外的任何要素都满足条件。」
「你太夸奖我了。我不是你想像的那种人。」
没错,莲太郎好想逃避这一刻。真想把团长的职务扔给别人。
真心话一旦说出口,盘踞在心中的各种声音便一一冒出来,再也遏止不住。
莲太郎在膝上紧握的拳头微微发抖。少女温暖的手掌放在他的手上。
惊讶地望向翠,刚好与她笔直凝视自己的眼眸四目相对。
她真是不可思议的少女。尽管从来没跟她好好说过话,但是搞不好她并非只是单方面依赖彰磨的起始者。
「对了,你第一次和大家见面时,提过『气味占卜』吧?」
「咦?」
「你说过吧。在自我介绍时,你说『擅长气味占卜』。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翠似乎很快就听懂,做出将手放在胸前往下摸的动作:
「是啊,因为我是猫。嗅觉稍微比别人强一点。」
翠闭上眼睛,抽动鼻子给莲太郎看:
「我闻过许多人的气味,可以从独特的味道进行判断。因此我开始进行类似占卜的事,没想到还颇受周遭欢迎的。」
「那么我的气味如何?」
不知为何;翠好像很尴尬地抬起视线望向莲太郎:
「你听了不会生气吗?」
「不会,不用介意。」
「里见队长身上有『灭亡的气味』。」
扑通!莲太郎的心脏用力跳了一下。
「灭亡的……气味?灭亡这种东西有气味吗?」
翠也困惑摇头:
「我也不明白。这比较类似直觉,并不是思考之后说出口的占卜。」
沉默笼罩在两人之间。翠喝了玻璃杯中的水。只听见喀啦一声冰块在杯中滑动。
「还有一件事,是关于天童小姐……」
「木更小姐?」
翠以下定决心的表情望向莲太郎?。
「请队长当心,那个人也有强烈的灭亡的气味。那个人一定很容易被黑暗所吸引。」
莲太郎哑口无言。
「那是,为什么……」
「不过由里见队长当团长就可以安心了。我想你一定可以做得很好。这么一来我就放心多了。」
在有点鸡同鸭讲的状态下,翠勉强撑起身体,重新戴好帽子并将脚套进鞋子里。
「喂、喂。」
「我想稍微出去一下。去洗手间。队长该不会想跟来吧?」
「咕……」
翠害羞地笑了 一笑,抓住门背对莲太郎。
不过她的手突然停住,以急切的表情回过头:
「队长!那个,我……!」
然而不管莲太郎等待多久,她都没有继续说下去。
她像是在忍耐痛苦一般,拚命将情绪咽回去,接着装出一如往常的平静模样。她的侧脸散发听天由命的冷静气息。
「我去一下洗手间;可能会稍微久一点。」
语毕的她走出房外。
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喂——翠——!」
「翠——!」
煌煌点亮的手电筒以微弱光芒划过幽暗,照亮眼前起伏剧烈的地形。
延珠与木更拚命呼喊,不过没有获得回应。
潮湿的土壤泥泞不堪;脚底有点陷下去的感觉,莲太郎也在呼唤不知身在何方的翠。
「她真的在这种地方吗?」
木更表情焦急地对莲太郎发问。
「可是也只剩下这里没找了。」
莲太郎确认手表之后开口。
晚上十一点。搜索行动刚好过了一个小时。
四处传出叫喊声与灯光。这几乎是在搜山。
尽管不觉得她会待在这样的森林里,但是以消去法之后只剩这里,只好将希望寄托在最后一根稻草上。
正前方的夜色浮现三叉路口。
「延珠往左,木更小姐往右吧。」
众人相互点头,莲太郎则是走向正前方的岔路。
已经解放力量的她,搞不好早就超越他们可以搜索的范围跑到很远的地方。不过她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不明就里的莲太郎被难以名状的焦虑与恐惧袭击,几乎是以小跑步的方式在黑暗中前进呼喊,只是声音很快就被吸入暗夜里。
只是徒增疲劳;侧腹隐隐作痛,加上还有不祥的预感正在蠢动。
穿越深邃的树林;在爬上潮湿的山坡途中,莲太郎的鞋子不小心打滑。
内心惊呼不妙时,视野已经天旋地转,只好伸出手奋力挣扎试图避免滑落。
结果还是与土块一起掉下去之后才停止打滚,吐出跑进嘴里的泥土同时起身环顾四周,自己似乎是摔到钵状的凹陷洼地,里头还弥漫着薄雾。
于是他找到了。
「翠!」
他原本想冲过去,察觉对方的模样不对劲立刻止步。
在雾气的另一端,翠背倚着白桦树坐下。
深深低下头,对莲太郎的声音没有反应。睡着了吗?感觉又不是。
露出之前始终抱着强烈心结的猫科动物耳朵,尖帽子已经被风吹走。
莲太郎再前进一步,发现她背后的白桦树上,有鲜红液体飞溅的痕迹。
「翠……?」
没有回答。
就在此时,莲太郎的手脚不由自主地发抖o
他与不想看,不想知道事实的强烈冲动努力奋战,只有双腿像是独立生物一般走到对方身边。
来到翠的面前,双腿停住了。
对方看起来很困的眯细双眼映照不出这个世上的任何事物。无论是盯着她的视线,或是以光照射,瞳孔都没有证明活着的对光反应。
口中拖出混有血丝的唾液;有如纺锤一样长长悬挂。嘴巴后方的延髓穿了圆形小孔。
由于翠完全变样的外观冲击实在太大,掉在旁边的自动手枪给莲太郎的印象于是变得既模糊又渺小。
身旁遗留写有『我不想成为负担所以寻死。东京地区就拜托各位了。』的小纸片。
莲太郎瞪大双眼;双膝跪地。
「都是,我的错……」
『是真的吗?刚才队长没有变更吗?』
握住她的手指,知道她的左手失去感觉时,莲太郎赶忙说谎。然而当她提出这个问题时,莲太郎瞬间还是为之狼狈。
就是在这时,翠从莲太郎的反应领悟到自己没救了,所以才坚定寻死的念头。
因此当莲太郎说出『你现在还是好好睡觉尽快恢复,那才是我和彰磨师兄最开心的事。』时,翠看穿莲太郎空虚的谎言,才会露出那种像哭又像笑,极度悲伤的表情。
八人围绕营火发誓要生还的情景在脑中浮现。那好像是非常遥远以前的事。
她离开房间之际,似乎想说什么而回头,最后还是没说出口就离开。她当时究竟想说什么?已经没有机会知道答案了。
——好了,笑吧,里见莲太郎。
这么一来,你没弄脏自己的手就解决辅助部队的包袱。
像这样处理翠不但不会被木更鄙视,自己没有实际下手的事也不会被影胤取笑。
这不是最棒的结局吗?来,笑吧。
莲太郎使尽全力握拳捶打树干,仰天大叫:
「混帐东西——————!」
「………………」
彰磨蹲在地上注视着翠好一会儿,最后轻轻阖上她的眼皮,替她戴好帽子遮住表情。
彰磨偏头仰望天空,用手指按压眼角:
「……我以前就像是行尸走肉的空壳。在遇到翠的时候,她也像是一具空壳。我们是 似的同伴,所以才会在一起战斗。缔结填补彼此孤独的契约。」
莲太郎很不自在地垂下眼睛。
是否要在辅助部队公布翠的死讯,莲太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