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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子弹(漆黑的子弹)-第1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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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断断续续呼喊好几次。地面传来砰咚砰咚的振动,正前方的浴室毛玻璃映出人影,接着打开滑门。

    「你醒了。」

    最初映入眼帘的,是一双与其说是纤细,应该说是太瘦的腿。

    抬起视线,对方的四肢都纤细得像是可以轻易折断。单宁短裤搭配粉红色背心,外面加了一件American Apparel的夹克。貌似严苛的眼眸上方留着妹妹头。眯起的双眼深处。静静燃烧怒火。是个有如冰山的少女。

    「你知道我是谁吗?」

    莲太郎缓缓点头。拼命驱使紧绷的脑袋搜索记忆。记得她叫——

    「你是……红露火垂吧。水原的起始者。」

    火垂静静点头:

    「明白自己为什么被拘禁在这里吗?」

    莲太郎再度环顾狭窄的浴室。

    「勉强。」

    自己记忆中的场景,只到遭人狙击摔落水面为止。

    既然自己没成为水中亡魂,就代表在什么时候被人从河里拉上来吧。

    除此之外,救起自己的她……

    比死亡更黑暗的枪口突然遮蔽视野。一把自动手枪举到莲太郎眼前。

    「还有什么想说的?」

    「你是让厢型车翻覆的犯人吧?」

    「没错。」

    少女露出冰冷的眼神毫无惧色地回答。

    「为什么要那么做?」

    「除了为鬼八先生报仇,还有其他理由吗?」

    「现在的你看起来很冷静。」

    「你知道自己究竟昏迷多久吗?三天。都过了三天当然冷静。」

    「为什么不立刻杀了我?」

    「我想听你亲口忏悔。」

    眉毛动也不动的火垂,死命瞪着莲太郎。

    「我没有杀水原。」

    「少开玩笑。」

    回答本身很冷静,但是火垂的黑色眼眸浮出鲜红色。枪的击锤已经扳下,握把也因为过度用力嘎吱作响。

    寂静的憎恶笼罩娇小的身躯。

    「你就这么怕死吗?」

    「我是说真的。我真的没有杀水原——」

    莲太郎遭到下巴几乎要被打碎的一击,等到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仰望天花板的磁砖。被外力强制咬合的臼齿感觉碎了。带有铁味的血腥在口中扩散。过了一会儿他才搞懂自己的下巴被火垂的足尖往上踹了一下。

    「咕、嘎哈。」

    他瞪着火垂吐出碎掉的臼齿,混杂口水的血丝就像纺锤一样滴落。

    火垂以刽子手的眼神俯视莲太郎。

    「我没听清楚。」

    「就说了,人不是我杀——」

    这次是侧腹部的伤口被踢了一脚。

    「咕啊……咕。」

    伤口就这么被脚底践踏,那股剧痛仿佛足以烧熔脑袋。

    火垂的手枪再度对准莲太郎的脑袋:

    「够了。我没兴趣施虐,所以这是最后一次问你。如果你老实认罪并且忏悔,我就不杀你把你交给警察。不过如果你说谎,眉心就会多一个洞倒下。想清楚再回答——你想活?还是想死?」

    莲太郎依然朝上瞪着火垂,默默点头。

    「那么我问你。你对杀死鬼八先生有半点自责吗?鬼八先生认为你是他的好朋友。你却以卑劣的陷阱杀害鬼八先生,你就没有半点感到对不起他吗?回答我。」

    真像是过分的女巫审判。结果她只是想让本人说出她希望的自白,完全没考虑莲太郎可能是无辜的。

    即便如此,她的言语还是没有半点矫饰。莲太郎要是坚持呐喊无罪,她便会确实扣下扳机吧。

    为了保住一命还是姑且认罪吧——莲太郎脑中响起理性的声音。这家伙和警察一样。想指望这些人根本是多余的。

    莲太郎犹豫过后,下定决心望向火垂的眼眸。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开口:

    「相信我。不是我干的。真的。」

    枪声在浴室响起,莲太郎抬起脚来。叮!弹壳掉落在地弹了几下,最后归于寂静。

    炽热的枪口冒出白烟。

    缓缓将头转向侧面,弹头在距离莲太郎很近的地方嵌入浴缸。

    火垂背对这里,从口袋拿出行动电话开始拨号。

    过了一会儿「啊,是警察吗?」如此说道的她瞄了莲太郎一眼,仰望天花板继续说道:

    「我碰巧发现通缉犯里见莲太郎,基于市民的义务加以逮捕……是的,不,这不是恶作剧。是真的。」

    她迅速报出地址与姓名,结束通话才望向这里。

    「尽管有点怀疑,不过警方还是会过来。距离这里最近的警察局并不远,应该花不了五分钟吧。」

    火垂蹲下来,配合被铐住的莲太郎视线高度:

    「我可以听听你的说词。不过仅限警察赶到之前。警察过来就会把你交出去。」

    「为什么不杀我?」

    「你不值得我杀。就让你接受审判受尽耻辱再死。」

    「你从警方那里听说了什么?」

    「你把鬼八先生叫出去以后谋财害命。」

    莲太郎差点失笑,却因为剧烈咳嗽笑不出来。他吐出带血的痰之后紧盯着火垂:

    「警察说我是因为被水原勒索,才会为了封口杀人。」

    「……胡说。鬼八先生才不会做出类似恐吓的行为。」

    「水原当然没有威胁我,我也没有威胁他。如何?光是你我对于这件事,就有极大的认知差异。我想警方当中也有内贼吧。你不觉得很可疑吗?难道你都不觉得不对劲吗?」

    「…………剩下四分钟。」

    「我确实必须向你道歉。不过那是因为我无法保护水原。水原当初来找我时,已经非常紧张。要是我一碰面就把内情问个清楚,便可减轻他的一半负担。关于当初我错过时机这件事,我真的很对不起你们。」

    火垂闭上眼睛,痛苦皱眉:

    「别再说了。」

    「呐,法院也是要听双方的证词,然后再由法官或陪审团裁决吧?你已经听过警方的说法了,这次就好好听我的辩解吧。只不过五分钟之内我说不完。希望你给我机会。」

    「机会?」

    火垂不自觉把身体向前倾。莲太郎谨慎地继续说道:

    「有人陷害我。那家伙不但想把罪推到我身上,就连天童民间警备公司也是目标。我不能任人摆布,我要抓到那些陷害我的人。你可以协助我吗?」

    「你只是想逃跑吧。」

    「如果你这么认为,立刻把我交给警方也行。不过如果你觉得应该多听我说几句话,希望你晚点再把我交出去。你也想知道真相吧。当初我是受了水原的委托。水原握有某个秘密,希望透过我直接向圣天子大人告发,结果就遇害了。这个事件一定有内幕。」

    「…………剩下两分钟。」

    「假使没有所谓的幕后主使者,你杀了我也行。就算要用火烤五马分尸曝尸荒野都随便你。」

    「你是……认真的?」

    莲太郎回望火垂的眼睛,用力点头:

    「请你相信水原曾经信赖的我。拜托。」

    好一阵子双方默默不语凝视彼此的眼眸。沉默几乎让人窒息。自水龙头落下的水滴每次掉在脚边的磁砖,都会发出滴答声响。

    火垂正想开口时,毫不留情的门铃声响起。警察来了。

    莲太郎闭上眼睛拼命压抑身体的颤抖。时间到了吗?

    火垂露出冻结情绪的眼神,起身走出浴室。

    由于毛玻璃门没关紧,所以身在浴室的莲太郎可以将事态的发展从头看个仔细。

    看来浴室与玄关的距离很短,火垂走出浴室马上就能取下门炼让外面的人进来。

    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火垂,但是看不到位于玄关外面的警官。

    「是你报警的吗?」

    听到说话声,莲太郎的背脊顿时窜过恶寒。

    「是的。」

    「呃,那么——我就直接说了吧,你真的逮到里见莲太郎了吗?」

    似乎是另一名警官以怀疑的声音发问。想必是两人搭档吧。

    『请进。他就被关在那边的浴室。』——莲太郎预测下一秒钟火垂会这么说,不禁紧紧闭上眼睛。

    万事休矣。

    「很抱歉,那是恶作剧电话。我完全没想到警察会真的赶来。」

    看见火垂以惭愧的模样深深低头,莲太郎差点「咦?」叫出声来。

    警官两人组倒没有特别生气,只是以温柔的声音开口:

    「好吧,我大概猜得到——新闻报导表示里见莲太郎或许没死吧。不过即便如此,小朋友也不能对大人恶作剧喔?」

    对于不断道歉的火垂,警官两人组表现出对恶作剧小孩的宽容姿态,问了几个问题之后就离开。

    火垂收起惭愧的表情恢复原本的扑克脸,走回莲太郎这边。她从口袋拿出钥匙单膝跪地,插入拘束莲太郎的手铐钥匙孔扭转。

    「为什么……?」

    在手铐发出的金属摩擦声中,火垂看也不看有所感触的莲太郎开口:

    「因为你不是凶手吧?」

    莲太郎哑口无言。

    她说得当然没错。只不过至今为止不论莲太郎如何高声呐喊,都没人愿意倾听。

    热泪盈眶的莲太郎用重获自由的手肘勉力擦拭眼角。

    不久手铐就发出金属声响落在地面。

    莲太郎确认自己的手腕没有异常之后试图站起来,却因为膝盖剧烈发抖无法站直。

    无言的火垂摆出用肩膀支撑他的姿势,莲太郎也不逞强,从后方环抱她的脖子。

    才刚走出浴室,打在耳膜上的蝉鸣声就高了八度。

    毛玻璃之外是一房一厨的格局,因为狭窄显得凌乱不堪。

    由于关在浴室里所以搞不清楚,不过现在外头好像是白天,采光不好的室内与户外形成强烈的对比。不知为何,莲太郎很奇妙地将这个光景跟里见家重叠在一起。

    仔细观察散乱一地的报章杂志,全都跟莲太郎杀害水原的事件有关。

    只见「堕落的英雄」、「里见莲太郎被捕」等耸动的标题,各家媒体似乎都卯足全力。

    「第三次关东会战」结束时莲太郎才被巨细靡遗地报导,没想到短短不到一个月,又以这个形式成为话题人物。

    听着老旧的空调发出奇异的运转声,莲太郎被安排躺在嘎吱作响的铁床上就寝。身上盖的毛毯感觉很硬。

    仰望天花板,到处都有漏雨的痕迹,墙上的壁纸剥落并且褪色。

    这时他突然有个疑问。这个应该是公寓的老旧建筑,不管怎么看都是设计给一个人住,里头也只有一张单人床。所以水原不是和她一起生活啰?

    先把疑惑放在一旁,莲太郎躺在床上,掀开衬衫与绷带检查侧腹部的伤势。

    让人忍不住发出呻吟的凄惨伤口映入眼帘。血已经止住,但是伤口有如烧焦一般。

    「你是怎么止血的?」

    「把加热的平底锅压在上面。」

    「难怪觉得有股味道,原来是烤肉啊。」

    火垂微微睁大眼睛,又轻叹一声:

    「看来你还有精神说笑。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子弹贯穿你的身体。」

    「对我来说当然是幸运。」

    「对我而言却是不幸。」

    尽管气得扬起下巴用冷漠的态度放话,火垂还是眯起眼睛侧目看来:

    「你的身体倒是很有意思。」

    随着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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