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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部:铁布衫-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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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无情也不由自主提高了声调,问,“铁布衫是谁?!”
青月公子端详着无情,眼神和脸容都大惑不解:“你真的不知道?”
无情只有承认:“不知道。”
林青月诧异已极:“这普天之下,客栈之中,疑神峰上,就只有你最不该不知道!”
无情纳闷极了:“我只以为铁布衫就是聂青。”
青月公子望定无情,仿佛要把他剖析、分解,要看透他的内心:“他真的没有告诉你?”
“他?”无情更如坠五里雾中,“谁是他?他是谁?”
“铁布衫呀!”
“铁布衫?”
无情如果手可以活动,一定在抓头发:“他为什么要告诉我?”
“好,我告诉你,”青月公子正色道,“如果不是装作得太成功,就是我太易受骗了。”
无情只觉一个头比两个大。
──铁布衫,就好像一种外家功力一般,如一袭以铁镌布的衫,攻不进,打不入,无情透视,弄不明白:
铁?布?衫!
看见无情的迷惘神情,加上地底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异响更加奇急,林傲一道:“好,我来告诉你,铁布衫就是追命。”
无情怔住了。
──追……命?!
“对,”林青月死盯住无情,说,“你的三师弟,江湖人闻名丧胆的三捕头:崔略商──我早听说他和你是学了吴铁翼在郿县耍的那一套,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两人内外奥援,声东击西,你堂而皇之,大剌剌的打道上山,崔二爷却静悄悄的先行潜伏在客栈,一明一暗,相互照应,是不?”
无情愣了半天,才叹了一口气,答:“你要我说真话?”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林傲一道,“我已把真话告诉了你,我当然不希望听到的是假话!”
“你的想像忒真丰富!”无情道,“可惜没有这回事。”
他苦笑又说:“如果有,我断断没有可能不比你先知道的。”
对这个答案,林青月也并不意外。
“刚才听你说铁布衫居然是聂青,”青月公子也叹了一口气道,“我就知道对铁布衫,只怕你也了解不比我们多。我以为有追命把守在客栈,你才会大胆上山闯,所以才令我信了大半,在客店里不敢妄动。”
“我也一样。”无情喟然,“我以为有聂青在镇守绮梦客栈,他身手好,对小月又有好感,加上小余,老鱼,还有机灵的罗白乃,以及战斗力强悍的叶老四,纯厚谨慎的何小二,就算敌手再强,也暂可应付──”
林青月道:“所以你现在很担心?”
无情同意:“担心。”
青月公子嗤笑道:“我看,你还是先担心自己吧!”
无情坦然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也没啥好担心的。问题是:你是怎么知道那铁布衫是追命的呢?”
林傲一答:“也是听人说的。”
无情追问:“谁说的。”
青月公子犹豫了一下,只不过是一下子,还是回答了:
“张切切。”
无情倒吸了一口气:“是她!”
“怎么了?”
“我想也是她。”无情道:“绮梦第一次入猛鬼庙的时候,就有张切切。胡骄在厨房里自戕的时候,也只有张切切在身边。就算是引路要你沐洗的,也是她。”
林傲一冷笑道:“听来,你一早已经注意到她了。”
无情道,“我是一直留意她。这个计划如此庞大,周到,而且神出鬼没,没有内应、内奸,是决计办不到的。”
“她原是我们的人。”青月公子沉声道,“也是她向我告密:她发现追命便是铁布衫。如今看来,她也靠不住。”
“看来,我是信错了杜小月,”无情道,“你好像也信错了张切切。”
这时,一阵腐尸般的臭气袭人而来,有人呻吟了一声,一时间,满洞遍穴里都似有人在呻了一声吟,只不过不似啸声那么凄厉而已。
“铁布衫已死在这里,恐怕已一段时间了。”青月公子也苦恼地道,“那么,在客栈里的铁布衫到底是谁呢?”
这也是无情所忧虑的。
林傲一好像也看出无情的思虑。
“你真幸福。”他说,“你已经不必再思考这个问题了。”
无情好像没听懂,问:“为什么?”
“因为我就要杀你了。”青月公子也叹了一口气,“这个问题,只好留待我们自己去找出答案来,或者,你自行下去阴曹地府问铁布衫吧!”
无情神色不变:“你要杀我?”
青月公子冷然道:“到这个地步,我还能让你活吗?”
无情的神色似乎也有点寥落:“我们好像还谈得蛮好的。”
林青月带点无奈:“我要问的,你都答了。”
无情目光闪动,问:“我已经没有活下去的价值了?”
“不。”林傲一长叹道,“四大名捕,永远有他们活着的价值,只不过,对我们而言,是你没有活下去的必要。”
“其实,不是你要杀我,”无情试探道,“是你的同伙来了,他们决计饶不了我。”
“尽管你也有猜错的时候,但我不得不承认,”林青月眼里流露出一种惋惜之情,“大多数时候,你的推断都是对的──虽然我仍不明白,你已知晓我是谁,为何还是躲不过我的突袭。──还是太轻敌些了吧?嗯?不过,”他越说越是恼憎,握着拳头叱道,“我在杀死你之前,还是不明白你为何明知故犯,令我实在他妈的没瘾极了!”
无情垂下了头,用一种极之低沉的语调,说:“也许,那是为求寻找真相,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什么?”
青月公子听不清楚。
也听不明白。
“他是说,”有人却替无情作了解说,“他不惜牺牲,也要知道我们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做。”
说话的人在无情的背后。
无情身上穴道已封,无法回头。
所以他无法看见来人。
但来人还未开声前,他已经知道了。
他甚至可以“闻”到来人的腐臭之味,而且,不知怎的,忽地背后一凉,耳根一寒,全身发毛,鸡皮疙瘩,一齐炸起,连心跳也不由自主的加速,仿佛要自喉头里跃将出来,连后发也竖起了好大的一綹。
只因为“有人”已来了他后头,悄没声息地。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人”,但这样的“人”,来的还不只一个。 


  
第九回 有人
 
另外一“人”也到青月公子的身后。
无情稍稍抬头,瞥见林青月身后飘来了一个人。
说“他”是“飘”过来的,至少有三个理由:
一,对方身法很轻盈,真的是“飘”过来的。
二,来人简直“足不沾地”,落地无声,“飘飘”欲仙,并“飘然”行近林傲一,全无声息。
三,无情无法抬头,但颈部还是可以稍微移动的,他看见来者是有“裙裾”的。
无情最多只能看到这里。
说话的却不是青月公子后面的人。
而是在无情身后的人。
对他背后的人,无情只知“有人”,但完全看不见是谁。
他只能仗着微弱的灯光,看到自己身后影子的轮廓,而且,还闻到一股熟悉的腐尸味。
“现在他知道了东北‘一刻馆’的青月公子,是这件事的主事人之一了。”背后的人又说,语音冷硬,“你不杀他,尚待何时?”
青月公子似不大同意:“你急什么?反正,他而今只知道我和张大妈,余下三人,他都没有头绪,对你们全无威胁。”
在无情背后的人整个人像是钢铁铸成的,说话似铁棒敲着铜钟,字字沉重,每字发出后好像还在他胸臆中回响着,发出砉砉的声音,沙嘎难听。
“这个人太危险,决不能让他活下去。”后面的人一面说话,一面吐着尸气,“多活片刻都不可以。”
“你怕什么!你一身火候,早已练成刀枪不入,他已全身受制,移动不得,你还怕他?!”林傲一似乎很是不屑,“刚才在独木桥时,他不是已招呼了你十七八下,也不见得能放倒你!”
无情听了,忽然说了一句话:“我会记住你的心意。”
青月公子一听,怔了一怔,恍惚了一下,也不知他想起了什么,但在无情身后的冷硬语音,已显得极防卫,且颇不耐烦:
“他至少会想知道我们是谁,才死得甘心。”他说话的语音像每一个字都全无关联的,一个字一个字像生铁硬生生的焊在一起,“我们偏不遂他心愿,让他死了也不知是死在谁的手里。”
林青月忽道:“我看,不如先把他──”
无情背后的人冷笑。
笑声亦如刀砍在铁砧上。
“公子不忍心了?交出真心来了?”
林傲一连忙否认:“我的意思只是……”
他还没说下去,无情背后的人已截道:“那么,以绝后患,何不杀了?”
青月公子忙不迭的道:“其实也不急,还是──”
无情背后那人己斩钉截铁地说:“杀了!”
──杀了!
就两个字。
一时间,杀机大盛。
杀意大起。
杀戮在急变中择人而噬!
“杀了!”
就在无情背后发出尸臭的人叱出这个命令的同时,无情也突然对林傲一的方向喊了一句话:
“韦神君,你──”
“你”下面是什么话,没有人知道,只不过,在无情喊出了这一句之际,青月公子忽然皱了皱眉头。
他皱皱眉心代表了什么?没有人知道,至少,在这一刹间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变化成怎么一个形势。也许,无情这一声招呼,才使他惊觉背后有人……可是,就在他蹙眉之际,他背后的人已下了杀手。
那人陡地自袖中掣出一件长形的白色事物来!
无情眼尖,瞥见那是一只手:
居然是一只手!
──那人的手中居然拿着另一只手!
不过,这不是有血有肉的人手。
而是白骨。
一只只剩下骨骼的人手。
这一只手骨,就由另一只瘦骨嶙峋的手拿着,一“手”扎入了青月公子的后心里去!
林青月整个人,陡地弹了一弹。
在这一刹间,林傲一的脸上,好像有一丛绿水仙花瓣和绿叶,同时绽开在他脸颊上,无情甚至在这刹那间看见,有另一个绿色蝙蝠般的幽灵,在青月公子的头顶回旋了一下,复盖其上,又振翼而去。
在这中招的瞬间,林青月无疑是痛苦的。
但那肯定不是最强烈的感觉。
他着暗算之际,最深刻而直接的感受应是悲愤。
然后他扑地倒了不去,捂胸,汩汩流出青色的血。
在这顷刻间,无情读出了危机和事实:
一,有人下手杀林傲一。
二,杀青月公子的人正是他的同党。
三,杀林青月的人也一定不会放过自己。
四,青月公子林傲一的“同党”可不似他,心狠手辣,斩草除根,干净利落,下手绝不容情。
所以;要活命,只有自救。
无情的推论迅速,而且完全正确。
果然,而且是马上的,有人向他下了杀手!
向他下毒手的人是站在他背后的人。
这“人”一把揪住了他,把他提了上来,他转过面去,就认出了那下令“杀了”的“人”。
准确点说,这“人”不是人。
而是僵尸。
──那个在独木桥上。鬼门关口跟他交过手的僵尸!
那僵尸对他咧咧嘴。
──这算是笑?还是招呼?或是道别:死亡的告别?
然后,那僵尸就一手掐住他的脖子。
他的手硬得比棺木还坚实。
无情犹记得这僵尸的手和脚:连锋利、犀利如陈日月的剑、白可儿的刀,也根本不损其分毫!
而今,这手却以一种猛兽撕裂捕获品的姿势发力,无情却以一种无力拒抗小动物的哀怜去承受。
无情没有注视这僵尸的眼睛。
因为那不像是活人的眼。
看了只是寒。
──寒栗的寒。
一种由心底里发出的“寒意”。
那对眼就像是两只精铁铸成的暗器,闪烁着寒芒。
无情的头立即垂了下去。
他抬头困难,但低头却易:只要不用力便自行垂下。
他垂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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