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柳枝先将马弁带进来,然后命两个丫头去请四小姐。马弁身穿一套灰色军装,长及膝盖的马靴,脸长得很清秀,一进来向何夫人敬了军礼。然后向佳红笑着说:“不认识我吗?”佳红瞪着眼睛,觉得面熟。
何雯蓝一路跑着进来:“谭大哥派人来了吗?”
马弁向着何雯蓝敬了一个礼:“四小姐今个没穿旗袍,我们再打一架怎么样?”何雯蓝和佳红一齐认出她,原来是谭芷妆扮的。何雯蓝一把抱住她:“我正想派人去接你,你就来了。”
谭芷说:“我一个人在家很闷,大哥有许多礼物要送给你们,我就自告奋勇接受这项任务,为的是看你们。”
何雯蓝对何夫人说:“妈,她是谭大帅的妹妹叫谭芷。”
谭芷笑着说:“一进来我还以为走错屋,我没想到夫人会这么年轻,直到看到夫人的气质与风度与众不同,才相信。”
何夫人笑着说:“你嘴好像抹了蜜了。你这么高的身份,还讨我欢心,也难为你了。”
谭芷说:“我说的是真心话,私毫没有恭唯夫人的意思。从到上海就被人捧着,闷也闷死了。直到遇到他们,才觉得心情好些。昨晚一晚上就盼着天亮,睡也没睡好,也奇怪,常时赖床到中午也不起来,今个早早就收拾好了。”谭芷命人将礼物搬进来,都是一些珍珠宝石、金银之类的。
何夫人说:“现在时局混乱,军费紧张,我们家也不缺这些用,大帅送这些东西我们可不能要。”
谭芷说:“知道何府在上海是首富,不缺这些,但这是我大哥的一点心意。我大哥说他们当兵的都是粗人。从北京来,本当带些土特产,可是走得太急,什么也没带。这次就这样,等有功夫,派人去采买,再送来。”
何雯蓝说:“我们是好朋友,你们送礼就见外了,如果想我们做朋友,就把礼物送回去。我们比较喜欢淡如水的君子之交。如果做酒肉朋友,我们宁愿不做朋友。”说完出去命人将东西抬回大帅府,这个家人虽是老上海人,但是被雯蓝一路乱指,也不知道大帅府在什么地方。走了好多冤枉路,才在别人的指点下找到大帅府。
何雯蓝回屋对谭芷说:“去我屋吧,这儿说话不方便,佳红也一起去。”
佳红说:“你们去吧。我昨晚冻着了,身子有点难受,想回去躺一会儿。”说完向何夫人施了一礼,和何雯蓝一起出来,雯蓝说:“晚上我们过去看你们。”
佳红说:“我一定叫人净水泼街,黄土垫道,欢迎你们。”
谭芷笑着说:“这么好的青砖甬道,你竟要垫上黄土,再泼上点水那岂不是要和泥了。”
佳红说:“那好,我就只净水泼街不用黄土垫道了。我看过去的小说都这么写,就顺嘴说了一句,没想到你这个小姑娘就是话多?”
谭芷笑着说:“我是小姑娘,你难道比我大吗?如果你当真比我大,我大哥说我再过一两年不嫁人就要没人要了,你岂不是也快没人要了。”
羞得佳红满脸通红说:“我不和你说话,你这个丫头嘴太厉害了。”说完,跑开了。
何雯蓝笑着说:“我也不用你净水泼街,黄土垫道,只给我铺一张地毯就够了。”远得传来佳红的声音:“等那边有人等你的时候再铺。”
谭芷问:“她这是什么意思?”
雯蓝脸微微红了红:“没什么!”
谭芷笑着问:“红地毯那头的人会不会是我大哥?”
何雯蓝追着谭芷要打她。谭芷边躲边笑着说:“今天本来是给你下聘礼的,你却不收。赶明个你过门的时候,可不要怪我们家抠。”
何雯蓝说:“你再胡说八道,我就不理你了。”谭芷停住身:“开玩笑,怎么就恼了,你们留洋的,也这么老土?”
何雯蓝正色说:“人的性情虽然与外界有关,但只是一点点。中国五千年的历史没有影响到我,何况三年的外国求学。我很保守,不喜欢拿感情问题开玩笑。我很尊重你大哥,我不希望由于你的玩笑,而使我们之间心存芥蒂。”
胡佳红并不是由于身子难受而离开,她是急着想把胡泰裕与韩晴之间的误会告诉韩冰。她一个人实在承受不了这个事实的压力。
韩冰听到这个消息时也很震惊,她喃喃地说:“怪不得爹看姑母的眼神中包容着痛苦。我十岁那年,爹和爷爷关于姑母大吵一架,当时爷爷气得要把爹赶走。多亏我妈求情,爷爷才作罢。后来家里有一段时间没敢提姑母的名字。原来是我爹知道这内中发生的一切,可是爹真糊涂,为什么不早说出来,害得姑母又等了十二年。”
胡佳红冷笑一声:“外公真是自私。他以为他是一家之主,所有人的命运都操纵在他的手里。我妈逆他而行,就要遭到报应。他为什么这么狠?连亲生的女儿也不放过!虽然由于他的独裁,才会有我,但是我对他的恨,远远超过使我来到这世上的感激之情。舅舅虽然知道所有的经过,但是他不敢说,他害怕外公的威严。外公过世后,我妈也已经老了,知道与不知道又有什么用?只能让她更恨外公。”她颓废地坐回椅子上:“你与云山还要等吗?也要等到白头的时候,才知道自己错过了一生!我妈的不幸,我不希望你们重蹈覆辙。”
第二十一章 得美玉雯蓝赠韩冰
韩冰冷笑一声:“他们之间的爱是真挚的,是刻骨铭心的。而我和胡云山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胡佳红也冷笑着说:“难道你崇尚的婚姻不是爱的本身,而是爱的形式吗?我真不明白,你不男不女的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我现在很想回去,迫不及待地想把事情告诉我妈,他们或许不幸,可是一旦冰释前嫌重归于好,那又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鹊桥仙里不是有句话叫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韩冰说:“你自己决定你该做的事。其实我也希望姑母幸福,他们虽然蹉跎了半生,但毕竟彼此付出了。人生最大的悲痛莫过于有情人难成眷属了。”
佳红说:“我能决定什么?你与胡云山没有结果,我妈和胡伯父会有什么进展,一个是儿子,一个是侄女。”
韩冰说:“我与胡云山不会影响他们,当年他们相爱的时候,还没有我呢?”
胡佳红气得瞪她一眼:“我真不知道你的书是怎么念的,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我没读过书尚且知道,什么因得什么果,当初他们走个碰面,尚且相互避开,何况有了你们这段结子?我知道你不爱听我说话,我也懒得跟你说。”她一扭身进里屋去了。
韩冰见佳红不理她,只能出来,刻儿正在小书房里背书,她倚着门站了一会儿。听刻儿背完了一段,远远见林驰的丫头默儿过来接刻儿放学就问:“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少奶奶有事吗?”
默儿说:“林舅爷来了,把表小姐也带来了,要见小少爷。听说表小姐不走了,也要在这儿念书。”
韩冰说:“既然有客,刻儿你就去吧。”
刻儿边收拾书本边说:“一定是听我说先生好,舅舅才亲自把表妹送来的。她在家里也有先生。” 韩冰看着刻儿那清秀的脸庞,走过去把他揽在怀里:“好孩子,你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不枉我疼你一场。先生的学问只是沧海一粟,教你尚且不足,岂敢再误他人。”
刻儿抬起头说:“老师不用自谦,我二叔曾教导我说即使不能全部领会先生所教,就是学了先生的皮毛,我们也是受益匪浅。舅舅家道低落,请先生很吃力。与表妹一处学习,一可领会先生的知识,二也可给我做个伴,三也可给她家减去一些负担。”
韩冰笑着抚摸他的头:“难得你这么小,竟然这么识大体,既然你这么希望她能来,我当然欢迎,一会儿带她过来,让我看看。”
刻儿高兴地点着头,和默儿一起欢快地走了。看着刻儿一蹦一跳地后影,她叹了一口气:“他小小年纪,满口文诌诌的,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刻儿刚走雯蓝来了,她看了看韩冰:“我昨个得了个好东西,上面嵌着一首小诗,雅致极了,我看只有你带了最合适。”韩冰笑着说:“听说谭芷来了,你怎么不陪着她,倒跑到这儿给我送东西来了?”雯蓝说:“她正睡觉呢?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刚和我说了没几句话,就梦会周公去了。”说着递过来一块美玉,美玉通体洁白,晶莹润泽,他虽不懂玉,也知道这是上品。他赶紧笑着说:“这么好的东西,给我可惜了。”雯蓝说:“这个玉虽好,在我们家也算不得什么,你也不用推让,何况我觉得这上面的小诗最配你不过了,你不信看看。”韩冰接过来,这个玉通体光滑,拿在手里凉凉的。雯蓝指着玉说,“你看正面的字,我不认识,好像是个纂字,这背面的字,却是一首诗,金风玉露一相逢,云开雾散现青山。我虽然不懂诗,也不知道这句话通不通,但是知道你是读书人,给你最恰当不过了。”
韩冰听雯蓝念这首诗,忍不住打了颤,手中的玉险些脱手,多亏她有些功夫,食指一捏,没掉下去。她故做镇定地看着前面的纂字,不看则已,一看更是一惊,原来是韩玉露三个字。雯蓝笑着问:“怎么样?”韩冰笑着说:“这三个字我也不认识?也不知道是什么?”何雯蓝说:“是三个字吗?我看着乱糟糟一片,还以为是一个字呢,我就想这古代人也真是的,好好的字,不好好写,竟弄这些花样。”
她们正说着话,雯蓝的丫头跑来找她,先给韩冰见了礼,然后问雯蓝:“谭小姐醒了,我想问问用不用给她摆饭?”雯蓝笑着说:“怎么摆不摆饭这样的事,还得找我吗?”丫头笑着说:“按理说客人醒了,当然得摆饭,可是我觉得今晚上有宴会,要是此时摆了饭,这早不早晚不晚的,怕一会儿吃不下了。所以过来请四小姐的示下。”雯蓝站起身:“虽说晚上有宴会,但是吃晚饭还得一阵子,还是先给她上一些清淡的小吃,垫垫底。”说完向外走去,韩冰起身相送,送到门口,何雯蓝回过头来向韩冰笑了笑“虽说那块玉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但是你也要好生收着。说不定还是什么信物呢?”
韩冰呆了一呆,看着雯蓝走出小门。她才拿着玉,过来找佳红,侍候佳红的丫头说:“何夫人把胡姑娘叫去了。”韩冰只得一个人顺原路返回。回到房里觉得很无聊,《红与黑》已经看完了,孤伶伶地躺在桌子上。她坐到桌旁,把玩着手上的玉,看这块玉经过汗水浸浊,好像有年头了,怎么无缘无故却有这些字呢?虽说那诗尚可有人做出,可是这韩玉露明明就是自己。真是天缘巧合吗?她无意间看到了放在一边的古琴,她随手把玉放到桌上,走过去拿起琴,想起了《鹊桥仙》与自己的感情纠葛,情不自禁地唱起来:“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她本想把‘便胜却人间无数’唱成‘云开雾散现青山’,但是怕被胡云山听到,泄露自己的身份,只得原词唱出。她将几个月的辛酸尽数化到琴上,如泣如诉。
此时在韩冰的窗外正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如醉如痴的胡云山,一个是身穿艳装的祝儿。祝儿闲着没事,就把冷师傅给佳红新做的衣服送过来,正好听到琴声,就折身过来。她远远地看到韩冰的窗外站着一个人,她走近了,才看出是胡云山,她没打扰他,影身在一棵大树后。
韩冰放下古琴,心中难过:“古玉錾诗,到底是人为,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