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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鑫品入得房来,见胡润泉仍望着窗外发呆,微微一笑,见礼道:“东家,想何事想得如此入神啊?”
胡润泉如梦初醒,赶紧招呼廖鑫品坐了,一边假装不悦地道:“廖先生,我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直呼我姓名即可,怎好一口一个东家?显得生分了……”
“东家也是一口一个廖先生啊!”廖鑫品淡淡地回了一句,胡润泉一愣,两人相视大笑。胡润泉教人看了茶,说道:“廖先生,此次邀你过来,是有一事请教……”
廖鑫品也不答话,只呵呵一笑,立起身来,踱到窗前,对着外面成群在挤在胡润泉宅中的流民凝望了片刻,这才笑道:“东家,此事你已经做了一个极好的开端,东家要问的,无非是下一步如何的问题。那我便奉送一句:仍从这些流民入手便是。”
胡润泉还未将这件事情说出来,就被廖先生这样一句话送回来,忍不住又是一愣,随即惊喜万分,展颜拍掌笑道:“果然是知我者廖先生也!在下愿闻其详!”
“东家所忧之事,说大不大,说小却又不小。”廖鑫品背负双手,慢慢踱着步子,思索着口中的措辞,“润泉商行近十年来在晋阳城内打下了厚实产业,尤其是打通了晋阳城与边境胡人贸易之道,利润颇丰。但此等生意若要维系,却有一事必须看重,即与官府的关系。”
“东家多年苦心经营,自然不会忽略了这一点。只是东家之关系,多数乃是前齐之时所建,而今大隋灭齐,晋王坐镇并州,原本的人脉纹理虽不致湮没至尽,却也所剩不多。因此东家所忧之事,不外如此。”
胡润泉听得默默点头,暗道这廖先生果然有些门道,竟将自己心思摸得一清二楚,只听得他续道:“这一年多来想必东家已经做了不少事情。如今这边境战乱,大量流民入城,暂时边贸生意已无法再做,但却是一次与官府打好关系之良机。东家不等官府征用,主动将宅子和茶馆让出来安置流民,做得极是漂亮。仅此事情已然成了一半!”
“廖先生缪赞了。”胡润泉苦笑道:“在下也是受过苦的人,这救济流民,本也是份内之事。至于说靠此与官府打好关系,确也有这份私心。只是先生说事情已成了一半……还望先生详细教我。”
廖鑫品抚须笑道:“东家可曾听闻,此次安置流民之事,乃是晋王殿下亲自上阵。这晋王殿下年岁不高,但却是个很有想法之人,你看他近来设特区,设技艺研究府,虽不尽完美,却颇教人称奇。此次既然晋王如此看重流民安置,就不可能这般临时安置便罢,必定还有下文。依我之见,东家须主动作为,想些将这些流民彻底安置的好法子,润泉商行多出些力,呈报上去,自然会让人记住。以后办起事来就方便许多了。”
胡润泉听得眼前一亮,坐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来笑道:“廖先生既如此说,想必已有些好法子出来了?”
廖鑫品微笑着正要说话,忽然门“吱”的一声打了开来,进来一家丁,说门外有人送来一张请帖。胡润泉正谈到兴头上,被这家丁打断,难免有些儿恼火,当即训斥道:“没有规矩的家伙,没看到我正和廖先生商谈么?胡乱闯进来,门也不敲一声!”
他随手拆开那帖子一看,却顿时面现愕然,一幅又惊又喜的样子,连拿着帖子的手都忍不住有些颤抖起来。
第二十章 晋阳商会
廖鑫品在旁见到如此情形,不禁有些诧异。他素知自己这个东家多年在生意场上打滚,虽不能说是泰山崩于眼前不眨眼,但却也很少有如此失态的情况。赶紧走上前去,想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发来的帖子。
这一望之下,他也呆住了。
帖子很简短,只有十二个字:“明日巳时,府中相待,敬请光临。”而落款竟然并非人名,而是三个字——“晋王府”。
第二天,纷纷扬扬的雨雪终于停了,太阳也从云层中冒了出来,地上薄薄的一层积雪开始消融,天气却越发冷了。没有多少风,但那种刺骨的感觉却好像如影随形,无处不在。
胡润泉前一晚与廖先生商议至深夜,但仍是早早便起来了——面对晋王府的邀请,任谁也不敢随意,更何况,这还是他胡润泉心目中的头等大事!
不仅早起,平日不注意穿着得他还破天荒地让妻妾帮自己装扮了一下。头发自然要梳得一丝不苟,身上着意穿了一件成色半新旧,但做工极为精细的长衫,这样看起来既不会寒碜,又不会像个暴发子弟。前后花了大半个时辰,这才坐了马车,径直赶往晋王府。
王府中自有下人着他签了到,引他到了一个大厅。厅中甚是宽阔,摆了十多张长案,有些已经坐了有人——自然也是城中有名望的豪绅,基本都是相熟,免不了你一句“张掌柜”、他一句“胡老板”的一阵行礼与寒暄。
待得胡润泉坐定,陆陆续续又有人赶来。巳时未到,大厅之中已经基本坐满了人。胡润泉暗地里粗略地数了数,总共是三十多人,其中约有八成都是自己认识的。看样子整个晋阳城,甚至包括城郭附近的家底厚实人家,都已经被请到这里来了。胡润泉原本以为请的人不多,心想能够得到晋王青睐,甚感自豪,如今一看是这种情形,不免有些泄气。
持有胡润泉这种心态的人估计不少——一些沉不住气的世家子弟脸上,已经比较明显地挂出“无趣”两个字来了。还有一些见晋王尚未现身,便讨论起此次聚会的目的来。众口纷纷,有的说晋王纯粹是想联络情谊,有的说晋王是要找大家筹集军粮,甚至还有人说晋王是要选秀女——当然这个最不着边际的揣测马上就被大家笑骂着否决了。
不过这种话题很快就将大家的情绪调动了起来,大厅里的气氛竟逐渐显得有些热闹了起来。最后大家又公推城东王家的王老太爷来讲。那王老太爷推托不过,慢条斯理地道:“其实待会晋王殿下马上就到,等他一说不就清楚了么?不过大家非要我说,老夫个人而言,觉得当前大事,无非是边境战乱与流民安置两件事,依老夫说,怎么都应跟这两件事有关罢!”
姜还是老的辣,这句话果真没错。胡润泉停在耳中,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赞叹不已。这王老太爷不仅猜测得与自己所想差不多,而且说出来只表明一个范围,并不限死于某件具体事情,转弯的移地就大得多了。
但这王老太爷一说之后,大家都认可的话,待会润泉商行想表现突出些却也更难了。胡润泉无意识地搓了搓手,心中竟有些紧张起来。
此时门外有小吏高声喊道:“晋王驾到!”厅内诸人静了下来,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只见门外进来一个的少年,虽然年少俊美,但面色严肃,不怒自威,竟让人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力。还是那个王老太爷带头跪拜了下去,口中唤道:“恭迎晋王殿下!”众人也不知道如何行礼,纷纷跟着跪成了一片。
晋王杨广虽然心事重重,但此时不得不振作精神,强颜欢笑,赶紧上前将众人扶起,本还想与每个人都握握手以示亲切,一时又记不起这个时代握手礼节是否通行,终于还是以抱拳方式行礼,口中不停地说道:“请起,请起,诸位辛苦了,诸位辛苦了……”
众人虽知道晋王是个少年,但也没想到如此平易近人,更是客套话不断,好不容易才见完礼。杨广回到主位,却不坐下,高举过头拍了拍手,唤道:“拿上来!”
厅外早有四个家丁抬了两个箩筐进来。众人在晋王拍手开始便屏息以待,此时定睛一看,却是两个大酒坛子,都愣住了。门外又进来十多个侍女,穿花蝴蝶般将酒坛内的酒舀了出来,分到诸人面前。一时之间,整个大厅香气扑鼻,也不知道是侍女们的体香,还是扑鼻的酒香。
杨广微笑着举起酒杯,朗声道:“诸位父老乡贤,小王上次赴京都,蒙父皇赐上等竹叶青酒两坛。小王不敢独享,昨日天气突然转寒,在此敬诸位一杯,祛祛寒气!诸位请!”
御赐美酒!众人均感受宠若惊,纷纷举杯,恭敬地倒酒入喉,果然清冽甘美,于是交口称赞,心中原有的一些紧张,却都随着美酒的入口而渐渐消散了,均觉得这晋王为人诚谨,礼贤下士,皇子风范令人心折。
“诸位父老乡贤,”酒过三巡,杨广再次起身离座,“此次邀诸位前来,除了共品御赐美酒,小王还有一事,欲与大家商讨。”众人知道戏肉来了,个个危襟正坐,生怕听漏了什么。
杨广清了清嗓子道:“诸位都知道,近日朝廷已将并州设为特区,兴工商之业,乃特区试行新政之一。晋阳城内亦设置了技艺研究府,这些时日颇有一些新的发明,如能大批制作当能赢利不菲。诸位均是晋阳城工商业界之翘楚,小王邀诸位前来,就是想聚大家之力,组成晋阳商会,并合力生产一些日常之用品,共促晋阳繁荣。具体如何,将由百工监孙大人为大家解释,敬请诸位出谋划策,多提些意见。”
这番开场白令在场众人惊奇万分。没有一个人想到晋王邀大家前来,竟然是这样一个目的。所有人都觉得之前那位王老太爷所言极有道理,此次晋王集聚众人,理应跟边境战乱和流民安置扯上关系,谁知道却是要成立劳么子晋阳商会!
殊不知晋王杨广本来的打算,确实是想找些豪绅前来捐款捐物,安置流民的。只是他所想的更长远些,希望组建晋阳商会,由众人参股形成一家大型手工作坊,技术研究府则以不断的新发明创造参股,所得利润中拨出一定比例用于孤儿院、养老院等公益事业。如此一来,既可以让流民中的大批青壮劳力进入手工作坊维持家庭生计,又解决了技艺研究院所需财力及发明应用问题,而且兼顾了公益事业发展,可谓一举多得。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将这些发明卖给晋阳的各商家,主要是杨广觉得眼下来看,这些商家似乎并没有足够的眼力来独立承担发展工商之重任,只能以参股形式合力来搞才比较实际。这也类似于后世之产学研体系,初期是不得不借助官府力量来推动的。
昨日杨广急匆匆地拉了王韶到技艺研究院,便是出于这层考虑。他之前便写了一本类似于发明指南的小册子给技艺研究院。其中不乏许多现有条件下可以完成的创造。果然经过一段时日,技艺研究院的匠师们已经将其中一些造了出来,如简易灌溉水车、摇摇椅等等,甚至连活字印刷都有了一些模板。这些只需有前期的投入,相信很快就会产生惊人的利润。这也坚定了杨广的信心,于是马上发帖将晋阳城身家丰厚的豪绅们都请了过来。
晋王杨广本想请王韶主持此事,未料王韶始终觉得这些乃是奇技淫巧之物,难登大雅之堂,因此对晋王将救济流民一事寄望于此甚感不解,更不说要他堂堂二品大员去跟一些乡绅开口求要钱财了。杨广请不动他,想来想去似乎只有百工监孙太冲对此比较热衷,便又将孙太冲拉了出来。
孙太冲本也觉得有些难为情,不过又觉得这是自己职责所系,难得晋王殿下如此看重,自己岂有推脱的道理。当下拿出事先拟好的条例,将成立晋阳商会之意向说了,又对在座众人如何参股设坊之事作了详细解释——这参股本是新鲜之事,然而在大厅的众人都是在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