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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痕迹高手也是有的,但目的不同,他们的目的主要是确定目标死了没有,是否有生还者或者逃亡者,或者别的什么阴谋痕迹。
但到底不是综合刑案现场判断和分析,更是没有人真的专门干过——验尸断案。
西凉茉看出他们的不服气,微微一笑,倒也不戳破,只道:“且请顾大人他们一起进去吧。”
那顺天府尹手下养着一名七品按察吏,姓顾,三十五六岁年纪上下,面容干瘦,平日里很是寡言,但是在民间素有神按察之美名,只是为人一向冷硬,所以一直升不上去,顺天府尹又舍不得扔掉这个臭石头,便一直养着。
他原本是不屑司礼监和锦衣卫的人,但也知道其中厉害,只一直不做声罢了,如今虽然不知道西凉茉是谁,但听见这身份不低的美少年这么看得起他们,倒是个难得的明白人,他心中倒是对西凉茉高看了一眼,便跟着顺天府尹上前恭敬地抬了抬手,然后转身率先进了驿馆。
西凉茉挑了下眉,轻笑:“果然是神按察,倒是个性子傲的。”
百里青淡漠地道:“有本事自然能傲气,若是没本事便是自寻死路了。”
那顺天府尹干笑几声,不敢去看百里青的脸色,只对着西凉茉小心翼翼地道:“大人见谅。”
心中难免懊悔,早知千岁爷要来,他说什么也不会把老顾这厮带来。
西凉茉点点头,摆摆手转身也和百里青一起进了驿馆。
一进驿馆就闻见一股子浓郁的血腥味,随后在脸色发白的驿馆馆长带领下,西凉茉走到了内馆里,一抬头便看见了一句没头的尸体躺在床上,空腔子里一团黑凝血污,血迹却一路蜿蜒到了窗外,地面上还有大团拖曳之血痕。
西凉茉微微颦眉:“头呢?”
那驿馆馆长失魂落魄地摇摇头:“不知道,都找过了,司礼监和锦衣卫的大人们都找过了,就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百里青冰冷阴魅的目光扫过自己的属下,司礼监和锦衣卫的人皆纷纷低头,宿卫低声拱手道:“属下们周围都找遍了,连着附近的水井、垃圾笼子都寻了,不曾见到西狄人的头,估摸着许是被凶手拿去了。”
西凉茉看向一边在盯着地面血迹发呆似的顾按察,忽然客气地问:“不知顾先生怎么看?”
那姓顾的头也没抬,只道:“叫我老顾就行。”
周围司礼监的人却心中不悦,只觉得这中年老男人未免太过狂妄,竟然对主子这么说话,不免脸色都冷了下去,原本他们身上气势就阴沉,跟百里青如出一辙,如今这般模样,看起来愈发可怖,周围空气的温度都像是冷了几分,竟让堂堂的顺天府尹与一干衙役忍不住腿肚子冻得抽经
西凉茉听着这不着调的回答,不由有点儿好笑,随后也从善如流:“老顾,你怎么看?”
“死者脖子上刀口整齐,说明砍下去的刀子一定很锋利,而持刀的人必定力气很大,或者会武。”老顾一点都不避讳地翻动了一下尸体,随后又看了看龙素言的手心,又补充道:“凶手应该会武艺,因为死者武艺应该不弱,手上都是用剑的老茧。”
西凉茉点点头:“没错。”
龙素言的武艺确实相当不错,与白起不是相上下。
老顾在尸体上摸了摸,又周围看了看,蹲在地上瞅了瞅忽然起疾言厉色地怒道:“谁把这地给扫了,还动了尸体!”
西凉茉闻言,也不由颦眉看向百里青,百里青看了眼宿卫,宿卫脸色有点奇怪,却不得不有些莫名其妙地道:“因为接到主子们要来的消息,所以兄弟们就把尸体给抗上了床,周围也清理了一下。”
只见老顾的胸口起伏了好几下,忽然甩手就往屋外走:“老顾没法子给出什么结论,各位大人另请高明罢。”
众人莫名其妙,百里青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悦,见着主子神色不愉,小胜子立刻一个狠厉的眼色过去,立刻有两个锦衣卫咣当一声抽出了刀子架在了老顾的肩头上,厉声道:“小小按察吏怎么敢对千岁爷和督卫大人不敬,还不跪下!”
西凉茉如今身份在外依旧是飞羽督卫,所以众人也都这么唤。
老顾好像一下子才清醒过来,自己这可不是在平常断案的时候,能按着自己的性子来,只能又气又怕地被人强行按倒在地。
顺天府尹立刻苦着脸上来跪地恭敬地道求饶:“千岁爷、督卫大人,老顾只是平日断案里最恨他人翻动现场,只说这样一来便什么线索都没有了,绝非故意顶撞千岁爷和督卫大人的。”
百里青冷冷地嗤了一声,没说什么,倒是西凉茉能够理解这种‘专业人士’会有的一些怪癖,何况翻动与清理现场是会失去很多判断还原真相的线索。
她淡淡地道:“行了,让顾先生起来吧,千岁爷和我都不会怪罪他们的。”
西凉茉顿了顿又道:“只是他需要将他现在有的推断说上一说。”
顺天府尹立刻吹胡子瞪眼地看向老顾,老顾颤抖着身子,却还横着脖子硬声道:“就目前情形看,这死者是被熟人所杀,地面虽然痕迹已经被清理,却还是看得出这里没有经历大的打斗,而且他身上有两处伤,一处背后,一处头颅,都是致命的,这样的高手能背对着的人,必定是熟悉者,他受伤失血过多,然后才被砍下了头。”
西凉茉点点头,若有所思。
百里青眯起眼,看了眼龙素颜的尸体,忽然又问:“那凶手为何要砍下他的头?”
那老顾沉默了一会,才道:“这种情况要么是不想让人认出死者来,要么就是凶手与死者有大仇。”
百里青点点头,摆摆手道:“行了,你且去吧。”
随后他又瞥了眼宿卫,冷冷地道:“你们这个月的月银都赏赐给这位顾先生。”
虽然百里青一向护短,没有在顺天府的人面前说什么,但是司礼监和锦衣卫的人都红了脸,低下头去,他们知道这是你千岁爷在惩罚他们的狂妄。
打发走了老顾和顺天府的人,西凉茉和百里青一起走了出来,没了驿馆里浓重的血腥味道。
站在空旷的后院里,看着天边的夕阳带着一种腥红的血一样的色泽将万物都笼罩上了一层模糊的腥红,西凉茉轻叹了一声:“山雨欲来,风满楼,有人很不喜欢咱们和西狄停战呢,只怕西狄送信的使节只怕很快就要知道这个消息了。”
如今他们刚刚接受饿了西狄皇后送来的停战书,也才将龙素言和百里素儿在他们手上的消息传递给西狄皇后,还打算拿那位皇后娘娘的儿子们跟她做笔大交易,不想却出了这样的事,若说是巧合仇杀,也未免太巧合。
“哼。”百里去阴魅的眸子被那夕阳的光染成一种奇诡冰冷的猩红,他勾了下精致的唇角轻嗤了一声,竟然似浑不在意:“西狄人而已,没了便没了,若是西狄那老贱妇识趣点,兴许本座还会将那百里素儿还给她,若是她不识趣,本座便养着那小崽子,隔一段时间剥了他点皮,抽他一段骨头,慢慢地给她凑齐一整套乐器!”
看着百里青唇角那抹艳丽又残忍的笑容,西凉茉忽然想起了初次看见他的时候,心中不由有点狐疑,他似乎遇上和西狄皇室有关的事,便愈发的冷酷。
又或者只是她的错觉?
她沉思了片刻,还是道:“嗯,百里素儿如今还在太医院养伤,我看还是将他接到千岁府去关着,就算咱们不惧西狄人,但手上有好筹码,还是别废了,他还得在咱们国内做一段时间的人质。”
这也算是百里素儿的幸运了,他被身边的这位爷弄个半死,不得不进宫住在太医院的医馆养伤,反而逃过一劫,不管是天朝内的人还是周围的国家探子打算挑拨离间,她都不放任事态的发展,遂了那些人的愿。
百里青闻言,顿时脸色阴沉下来,毫不犹豫地拒绝:“不行!”
西凉茉看了他一眼,有点莫名其妙,只以为他洁癖又犯了:“你若是不喜外人进来,我就把他打发在外院,让小胜子找人看着他就是了。”
百里去还是冷声道:“不行,你若是担心有人对他动手,咱们只把他扔进司礼监大牢去看着就是了。”
西凉茉闻言,很是无奈地抚额:“亏您老想得出,那地方人竖着进去,躺着出来,你觉得那小子进去了,照着他的脾气在,只怕出来就是一句尸体了。”
在太医院还三天两头的绝食求死的傲慢少年,若是进了司礼监大狱估计只会剩下一把骨头了,偏偏他身份特殊,一时间倒是真不知道将他关在哪里才放心点。
百里青还是冷冷淡淡丢下一句话:“休想,那是本座的地方,从来的规矩都是西狄人与畜生不得入内!”
说罢,拂袖而去。
西凉茉呆了呆,她是不是不该告诉那只千年老妖“与狗不得入内”的各种典故?
当初他院子里各国舞娘都有,什么时候有了这个“西狄人与畜生”不得入内的规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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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最后,骄傲的千岁爷还是同意了百里素儿住进来了。
因为……
“郡主让奴婢转告千岁爷,既然西狄人与狗不得入内,她只好委屈一下带着那个西狄人和小白那只畜生暂时回国公府住了些日子了。”白玉轻咳了一声,对着百里青道。
百里青瞬间脸色阴霾如山雨欲来,他唰地丢下手里的奏折阴沉沉地冷道:“那个臭丫头人呢!”
白玉稍稍退后一步,避开百里青身上那种逼人的阴寒之气,随后再次轻咳一声:“咳,郡主说她因为想到要与夫君分隔两地,便茶饭不思,身心憔悴,忧伤不已,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出恭不顺,以至于积劳成疾,内伤沉重,所以决定卧床不起,同时关门闭户,谢绝任何人往来,让她独自哀悼她悲惨的生活与……呃……爱情。”
说到后面几个字,白玉忍不住微微脸红,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别扭又怪异,而且非常的——厚颜无耻。
“厚颜无耻!”百里青沉默了片刻,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来四个字,随后冷着脸坐下了继续批阅奏折,但是白玉却觉得千岁爷的眼睛里那种奇怪的阴霾之气似乎都悄然消失了,倒是有一种亮晶晶的东西在里头,看起来好像是……呃——得意?
而且,她犹豫了一下,千岁爷手上的奏折拿反了,但是她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说,退了出去。
千岁爷没有坚持反对那西狄小皇子住进来,想必就是没有什么问题才是。
但是小胜子正巧端了一碗清心茶进来,一进门就看见了百里青手上的奏折,便笑道:“什么事儿让爷这般开心,手上的奏折都拿反了。”
话音刚落,一本奏折就直接甩在了他脸上,把小胜子还没说完的下半句话给甩了回去。
白玉摇摇头,默默地道,郡主说得对,人蠢不能怪社会。
不过,社会是个什么东西?
……
“你且放心就是,让人收拾他的东西抬回府里去就是了。”西凉茉懒洋洋地摇摇扇子道。
连公公还是有些担心:“这,千岁爷说了不让那西狄皇子住进去的,万一触着爷的逆鳞……。”
西凉茉勾了勾唇角,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