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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望族-第1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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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而是个温柔腼腆的;对于沈瑞这个“徒孙”;即便眼神中带了几分好奇;可也没有说什么。

    明rì就是除夕;这老夫少妇都有事要忙;见完沈瑞;王华开口留了晚饭;便打发他们师生自去说话。

    王守仁就直接领沈院回了自己的居处;是位于宅邸东路的二进小院;前院是书房。后院应是女眷所在;如今王守仁之妻诸氏病故;后院并没有女主人。

    五宣早已领着长寿下去;寻老家人叙旧去了;书房有有十来岁的小厮奉茶。

    虽说王华方才已经考校过沈瑞;可到了王守仁这里;依旧没有落下。

    他随口提了句四书;让沈瑞破题。

    沈瑞本是应试教育过来的;这几年也是如此要求自己;只将八股当成议论文来做。又得沈理提点;紧咬着“忠君为民”这六字为骨;又将经书典故做肉;做出来的时文;即便有的地方依旧略显生硬;做不到行云流水般通畅;不过看似华丽又不显空洞。

    时文通篇不到四百字;比后世动辄万八千字;小论文也要三千字相比;字数虽不算多;不过格式要求更严;其中有些句式还要求对仗;写起来并不容易。

    沈瑞即便一气呵成;从提笔到收笔;也用了半个时辰。

    虽说早在师生早先的通信中;曾见过沈瑞的文章;可眼见他半个时辰就破题解题;且还破得有模有样;王守仁面上亦带了欢喜。

    不过仔细再看一遍;王守仁觉得有些不对头;从书桌抽屉出翻出一封沈瑞先前的信来;将其中的时文与现下这一篇一对比就看出蹊跷来。

    虽是不同命题;可这两篇文章换汤不换药;甚至中间有几句对仗句式都大同小异。

    师生两个这两年半虽一直通信;可的王守仁对于学生的教导也是循序渐进;这大半年才开始给他讲解时文。

    之前一两月一篇看不出什么;如今这一对比却瞧出沈瑞的取巧之心。

    不是说这样的时文不好;相反这样的时文;并不显得空谈;反而显得很平实。

    要是不知沈瑞品行;只看文章;也会觉得少年充满朝气。这样文章;经过润sè;就是院试也可一试。

    只是王守仁这个老师晓得;自己这个学生;并不是那种忧国忧民的热血少年;甚至有些过于冷清

    文不对人;这时文格式做的再整齐;用词再华丽;也显得有些生硬。

    王守仁将两篇文章都放下;抬头看着沈瑞;不由皱眉。

    沈瑞只有十二岁;若无人影响;怎么会有这样的行文风格?

    能影响到他的;不是旁人;定是状元沈理。

    尽管对于沈瑞这种做文章时的讨巧;王守仁心中不以为然。可想到教导他如此的是沈理;王守仁反对的话就说不出口。

    文为心声不假;可在科举之途上;确实这样讨巧的文章才更容易入考官的眼。

    自己当年曾不屑一顾;总想着“言之有物”;结果就有了第一次、第二次落第。

    王守仁心中默默;道:“瑞哥以后有甚志向?”

    沈瑞闻言;并未立时作答;而是陷入沉思。

    十三岁的王守仁是立志做将军;荡平关外蒙古人。十三岁的沈瑞;应该立什么志向?

    早先的沈瑞;志向是早rì成为士;入了仕籍;为了在这个不zì yóu的时代争得更多的zì yóu。不过宦海沉浮;岂是那么容易的。以他的年岁;正德间出仕;嘉靖年间能熬出头就不错。

    想要随心生活;只有两条路;一条是去改变规则;一条是去适应规则。

    可规则哪里是那么好适应的?即便一心向上;登阁拜相又如何?说不定得罪个阉人;就要被罢相。严嵩权倾天下;代价是给皇帝做刀;还附带着试药丸;最后落得抄家灭族的下场。

    改变规则虽是一条更艰难的道路;可接下来正德皇帝是历史上最任xìng的皇帝之一;未尝不是机会

    “老师;弟子不求为国为民流芳千古;亦不会祸国祸民遗臭万年;只想要科举入仕;尽微薄之力;在其位、谋其政;不做尸位素餐之辈;对得起王门弟子之名。”沈瑞挺了挺胸脯;掷地有声。

    至于自己能不能走到最后一步去改变规则;那是后话;现下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不能让现有的规则束缚压制自己;要学会掌握与利用规则。

    王守仁虽比沈瑞年长十六、七岁;可依是存了报效国家百姓之心;否则也不会将工部观政这样旁人避之不及的坏差事;做的尽心尽职。

    沈瑞这话并没有像他文章里提及的那样;将“忠君爱国”摆在前头夸夸其谈;甚至有点走一步看一步的意思;不能说是什么志向。

    不过王守仁却甚为满意;因为他听得出来;沈瑞口气中的自傲。

    眼前这少年;不仅望向自己的目光一直带了崇敬;确实也以能为自己的学生为傲。

    王守仁的心中;不由一暖。

    这两年他的rì子并不如给沈瑞信中提及的那么轻松;身为侍郎之子;二甲出身;连庶常院都没进去不说;六部观政都是六部之末的工部;要说心中不受打击那是自欺欺人。

    不过王守仁却从来没有放弃过自己“为国为民”的想法;想法竟是同沈瑞所说不谋而合;那就是“在其位谋其政”;而不是同旁人那样一心钻营混rì子。

    这个少年只有十二岁;心智如此成熟;回想起自己少年时;则是轻狂自傲不自知。

    或许;他会比自己走的顺当。

    王守仁面sè肃穆;对沈瑞正sè道:“你既随徐淑人上京;对于侍郎府择嗣之事如何看?可想过去争做这嗣子?”

    话题转的这般块;沈瑞想了想;方回道:“弟子不被家中长辈所喜;若是能借此避居到京城;也是一条出路。只是此事本是当二房长辈安排;没有小辈自谋道理;还是看缘分;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沈瑞没有清高地说自己留恋生恩;对侍郎府的权势富贾不屑一顾;也没有凭借着生母与侍郎府渊源;就理所当然地认为嗣子之位非自己所属。

    他只是很直接地告诉老师;将过继他房当成是一条出路。对于这条路;自己渴望;却不会去行手段夺取。

    王守仁闻言;不免愕然。

    看着沈瑞小大人似的xìng子;倒是忘了他还是个需要长辈庇护的孩子。

    自己虽少年失母;当年却有疼自己为命根子的祖父;还有慈爱的祖母;即便父亲一时疏忽;也不是是非不分。自己这弟子;失母时比自己当年还年幼;家中长辈又不慈;如今能“避居”的事都想到了;可见从西林禅院回家后依是难以融洽。

    如此看来留在京城对于沈瑞来说;还真是有益无害。

    王守仁稍加思量道:“侍郎府之事毕竟是沈家内务;外人不好插嘴。不过即便侍郎府没有选你做嗣子也无所谓;有我这老师在;留你在京城;也不是难事。”

    天地君亲师;又有“一rì为师终生为父”的老话;要是王守仁这个老师开口留沈瑞在身边教导;还真是名正言顺……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万象更新(五)

    沈宅;客院。

    沈珠拿着书;坐在小书房里;却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沈珏被宗房大哥接走了;沈全被五房大哥接走了;三房也有人在京中;却是连侍郎府的门都没登过;自然也不会如那两家一般早得了消息;来接他离开去过除夕。

    倒不是他真的想要离开;而是莫名地觉得难堪起来。

    从大老爷待沈理、沈械等人的态度看;俨然相熟;可为何松江那边却一直没得消息;只当二房依旧疏远本家。

    想到这里;沈珠不由冷笑。

    看来是宗房、五房与沈理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隐瞒了同二房的亲近;不过是怕别的族人也同二房亲近;得了二房青睐去。

    五房兄弟看着倒是无心参合过继之事;他们兄弟都是同母所出;家境又殷实;两个哥哥又争气;同二房本就有关系;即便不借嗣子的光;照样与二房亲近往来;嗣子不嗣子的自是不重要了。

    宗房那里;沈珏走的也于脆利索。

    倒是沈瑞;莫名地又出来个在京城的老师来。

    还有沈宝;午饭被三老爷带去了三房;也不知回来没有……想到这里;沈珠有些坐不住。

    他便从小书房出来;穿过前院;到了西跨院客房。

    沈琴正百无聊赖地发呆;见着沈珠;忙站起身来。

    沈珠四下望了望道:“宝哥还没回来;这去了可有一、两个时辰了……”

    “可不是么?定是乐不思蜀了。”沈琴怏怏地说道。

    族兄弟两个向来“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可三老爷并不知晓;只叫了沈宝一个过去;沈琴也不好硬跟着过去。

    沈珠面露担忧道:“宝哥沉迷书画不是坏事;可润三叔身体不好;宝哥这样不周全;润三叔不会说什么;说不得要引得三婶娘不痛快。”

    沈琴点头附和道:“就是;我也这般担心。到底不是自己家了;要是做了‘恶客;;被人厌烦可不好。”

    沈珠见他只说话;却不提开口去找人的事;皱眉微皱;随即道:“要不;咱们去接宝哥回来?”

    沈琴却摇头道:“还是再等等;到底咱们初来;各处不熟;随便走动也失礼……”

    话音未落;见听到院子里有动静;随即进来一个婢子道:“琴少爷;三太太打发那边的青荷姐姐来传话。”

    沈琴闻言;虽不知青荷到底是哪个;可能被婢子们恭恭敬敬叫姐姐的;肯定是三太太身边得意人;也不敢怠慢;忙道:“快请进来。”

    这婢子应声下去;随即就带了一美婢过来。

    这婢子不过十四、五岁;体态婀娜;容颜秀美;身上穿着绫罗;对沈琴笑吟吟道:“婢子奉我们太太之命;过来请琴少爷过去。”

    沈琴闻言;不由微怔;迟疑道:“三婶娘那里;可是有什么事情吩咐……”

    这都是要饭时了;三老爷那边不放沈宝回来不说;三太太怎么又将自己提溜过去。

    青荷笑吟吟道:“是我们太太要留宝少爷飧食;想到琴少爷这边一个人也无趣;便打发婢子来请琴少爷过去。”

    长辈传召;自是没有不去的道理;只是沈珠还在这里……沈琴有些想要问一句;三太太可否还请了沈珠、沈琳;又怕没有的话让沈珠下不来台。

    沈珠却是知趣;起身道:“琴哥快去;勿要要润三叔、三婶娘久等;我回去看看琳哥……”

    沈琴见他并无恼sè;便点了点头;随着青荷去了三房。

    三房后院上房稍间;已经摆了炕桌。三老爷坐在炕上;旁边坐在沈宝;叔侄两个正头碰头地说什么。三太太笑眯眯地坐在炕桌另一侧;听丈夫与沈宝说话。

    沈琴随着青荷进来;视线自然就寻沈宝。

    沈宝身上已经不是中午那身装扮;已经换了簇新青妆花斗牛绒衣。

    沈琴虽没有绒衣;家中母亲却有一件;这种衣服看着不显臃肿;却又暖和;最适合做秋冬衣裳。一匹寻常不带细花纹的丝绒料子;都要三、四两银子;更不要说沈宝身上穿着这妆花斗牛纹。

    沈宝见沈琴进来;起身要下炕;被三老爷按住。

    “琴哥;你也来炕上坐。”三老爷招呼沈琴上前。

    “润三叔;三婶娘。”沈琴见先了三老妇夫妇;方挨着炕边坐了。

    方才沈琴进来留意沈宝衣裳;三太太看在眼中;便笑着道:“你们大伯母虽吩咐人与你们准备新衣;可到底仓促;年前每人能轮个一两件就差不多。你们在南边常穿的衣服;到了北边未必合意。婶娘就多事;寻了你三叔未上身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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