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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门虚掩着;并没有关。
春鹦凑了过去;偷过门缝往里探看;不过因阴天浮云遮了星月;天色十分幽暗;即便地上有积雪;可因漫天风雪的缘故;什么也看不真切。
春鹦哆哆嗦嗦地回到角落里;提了灯笼在手;挣扎了半天;还是回了北院
因身上带了寒气;春鹦进了屋子就猛打了两个喷嚏。
春鹤见她头上衣服上都是积雪;忙取了鸡毛掸子给她弹雪。
“三哥怎么还没回来?”春鹤道。
春鹦又打了两个喷嚏;方道:“许是二太太留着三哥说话;要只是训丨斥三哥;也不用这么长功夫……”
春鹤点头道:“多半是如此;要不三哥早该回来了……”
西院廊下;沈珏跪在地上;身上已经覆盖了一层积雪。
寒风刺骨;吹得他脸都木了。
可沈珏却是莫名地想笑。
“饥寒交迫”;他竟然在这个时候想起这个词来。
活了十四年;过了十四年锦衣玉食的富足日子;今日算不算长了见识?
中午因吃酒的缘故;压根就没动几筷子菜;晚饭时则因没胃口;他只吃了几口豆腐汤;如今倒是饥肠辘辘。
他氅衣里头是屋里穿的薄夹衣;走路的时候并不觉得冷;可在外头待了这许久;就觉得从里到外都冻透了;感觉不到半点暖和气。
尤其是头上;即便有氅衣的连帽遮着;可到底不严密;未于的头发都硬邦邦地结了冰的;头皮都冻得僵住了似的。
浑身发冷;肚子里又空着;沈珏感觉十分难熬。膝盖与地面之间虽隔着皮毛氅衣;可因跪的久了;只觉得寒气从膝盖一直往上蹿。
是他自作自受;谁让他忘了自己嗣子身份;压根就没想起乔家来?
这样的过错就算是在松江本家时;老太爷知晓后也会罚他。不过老太爷的处罚法子与二太太的不同;就算是舍得罚他跪;也多半是去跪祠堂;沈珏苦中作乐地想着。
九如院中;上房。
沈瑞撂下笔;揉了揉手腕;走到窗前。
灯火噼里啪啦乱爆;春燕听了;忙寻了一把剪刀;上前取了灯罩;将灯火剪了。
沈瑞神色有些沉重;沈沧落衙回来随后又匆匆离家的消息他是晓得的。对于沈沧的去向;也猜到多半是杨家。
这样让沈沧与徐氏担惊受怕;是不是他太过分了?
可是不管是徐氏还是沈沧;在他面前都是一句责怪都没有。
想到这里;听着外头呼啸的风声;沈瑞坐不住了。
他拿起挂着的大毛披风;在身上穿了;又抱了一挂蓑衣就出了九如居。
等到了前院一问;沈沧确实是天黑前乘马车离的家门。
沈沧去了这么久;这是杨家留饭了?
沈瑞不知该安心还是不安心;就没有回九如居;而是在门房等着。
过了约莫有小半个时辰的功夫;外头有人扣大门。
沈家的马车回来了;沈瑞随着门房出去;上前几步亲自扶了沈沧下马车。
沈沧神色还好;见了沈瑞过来;还颇有欣慰道:“你这孩子;这么大的雪怎么还出来?”
沈瑞取了蓑衣展开;给沈沧披挂上;方带了歉意道:“是不是儿子今日处事不当;为父亲父母添麻烦了?”
沈沧挑了挑眉道:“瑞哥觉得自己哪儿错了?”
“不该请不知底细的朋友来家耍……”沈瑞道。
至于没拦着沈珏吃酒;沈瑞心里虽也明白这事不妥当;可是就不好当着沈沧说了;否则就要牵扯到沈珏身上。
外面漫天雪飞;父子二人转过影壁;相伴往内宅而行。
“莫要想太多;不管有什么事;还有我与你母亲呢……”沈沧道。
北风渐渐小了;雪花已经簌簌落下。
夜晚静寂;远远地传来梆子声;已经是二更天。
将沈沧送到正院门口;还没等沈沧进去;就听到西南传来一阵喧嚣声。
父子两个齐齐住了脚步;往西南眺望。
西南处;正是小二房的院子。
沈沧听着这声音不对;忙对沈瑞道:“赶快去看看;那边怎么了?”说罢;匆匆进了院子;去寻徐氏。
“夫人;二房那边动静不对;快打发人去二房看看;是不是乔氏有什么不好?”沈沧道。
他是大伯子;不好直接过去;要不然方才也不会打发沈瑞一个人过去。
徐氏闻言;吓了一跳;忙道:“还是我过去一趟……”
沈沧点点头;道:“如此也好;要是乔氏有个不好;也没法跟二弟交代…
夫妻两个都不喜乔氏;可都不能真的不管乔氏。
等徐氏出了正院;就见迎面急匆匆奔来一人;见了徐氏;顾不得行礼;带了哭腔道:“太太;快打发人去请大夫;三哥昏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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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八章 慈母之心(四)
来的人是毛妈妈。
“三哥怎么会晕过去?”徐氏听了毛妈妈的话;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她嘴里问着;脚下却没停。
“我们太太因三哥今日玩耍;罚三哥跪了一个时辰。”毛妈妈带了哭腔道
徐氏脚下越发急促;皱眉道:“三哥身子结结实实的;跪一个时辰就晕了
毛妈妈哽咽道:“是……是罚在院子里跪着……”
说话的功夫;一行已经到了西院门口;正好与沈瑞对了个正着。
沈瑞背着昏迷不醒的沈珏;乔氏跟在后边;声音带了焦急;道:“二哥这是要背三哥往哪里去?莫要胡闹;快将三哥扶到屋里去”
“瑞哥;三哥真是怎么了?”徐氏见状;忙问道。
沈瑞道:“母亲;珏哥冻着了;是不是该请大夫过来……儿子先背他回他那边;在这边养病也不便宜……”
徐氏顾不得仔细问;忙吩咐人去请大夫。
乔氏含泪站在门口;看着徐氏委屈道:“大嫂;我真没想到三哥会挨不住
徐氏瞪了她一眼;却晓得眼下不是与之计较的时候;忙带了人随沈瑞去西北院。
春鹦与春鹤听到外头的脚步声;迎了出来;看到一动不动覆在沈瑞背上的沈珏已经傻眼了。
“准备浴桶再去个人赶紧去大厨房要热水;要快”沈瑞冷着脸吩咐道
春鹤应了一声;小跑着去了。
毛妈妈跟在徐氏身后;见沈瑞直接将沈珏背进北屋;迟疑道:“二哥;三哥是冻着了;是不是当用雪好好揉揉手脚?”
沈瑞直接背着沈珏去了卧房;将他放在炕上。
“不必;冻伤用温水沐浴更妥当”沈瑞道。
上辈子他也误以为冻伤后需要用雪揉;后来到了京城;有一年深秋与几个师兄弟郊游;有两个师兄非要爬野长城;与大部队走散了;赶上降温下雪;在野外冻了一晚;一死一伤。
惨痛的代价;也让沈瑞知记住了一些冻伤后的抢救知识。
炕上;沈珏双眼紧闭;脸色青白;手脚都冰冷;浑身硬邦邦的。
徐氏听说沈瑞要热水;怕大厨房那边不足;立时吩咐人去正院的小厨房提热水。
这两处倒是都没耽搁;没一会儿就有当值的粗使婆子抬了热水过来。
这会儿功夫;沈沧也得了消息;直接过来这边。
浴桶里的温水已经兑好;沈瑞就请徐氏回避;父子两个将沈珏剥了个精光;抬到温水中。
徐氏在外间;已经低声从毛妈妈口中问出详情;又怒又悔;怒的是乔氏如此不慈;这隆冬时节、大雪纷飞的;竟让沈珏跪在外头;悔的是自己不该只想着顾及乔氏颜面;不插手小二房家事;没有早点过去。
“她怎么敢?她怎么敢”徐氏气的浑身直哆嗦。
这哪里是教子?
就算沈珏今日白日嬉戏不对;确实犯了错;可也不当这样惩戒。
沈珏生前也曾有淘气的时候;乔氏连一句重话都没有过;如今却是这般硬心肠。
不是肚子里出来的;这真是不心疼啊。
想着方才沈瑞小脸紧绷的模样;这沈珏要是没事还罢;要是真有个好歹;沈瑞定要记仇的。
毛妈妈想着沈珏昏厥不醒、生死不知的模样;眼泪也是止不住。
沈珏虽不是二老爷与二太太亲生;却是上了族谱的嗣子;以后要支撑小二房门户。如今闹出这么大动静;可怎么跟二老爷交代?
沈珏在浴桶里泡了有两刻钟;脸上见了红润;原本僵硬的手脚也软了下来
沈瑞探了探浴桶里的人;见里面水不温乎了;就将沈珏扶了出来;擦拭干净;又放回到炕上。
用温水泡了后;沈珏手脚还好;可膝盖因跪的久了;依旧是乌青一片。用手摸着;只觉得从里到外一个劲的冒寒气;显然已经是寒气入骨。
沈沧眉头拧成一团;直咬得后槽牙疼。
好好的孩子;这是造的什么孽?
这寒气入体可是大事;沈珏身子还未长成;要是坐下病根;就要受罪一辈子。
沈家常请的大夫就在同坊;这会儿功夫管家已经请了大夫过来。
因去的时候;管家就直接说了冻伤;大夫就拿了两瓶外敷的药膏过来。
等给沈珏把完脉;大夫就开了驱寒清热的方子。
沈珏身上转暖过来后;开始发起热来。
沈沧又叫大夫看了沈珏的膝盖;大夫常来沈宅;知晓沈珏身份;只当是受了沈沧的“家法”;不赞成地看了沈沧一眼。
沈沧心中越发堵得慌;可也不能拉着大夫解释不与自己相于。
“这膝盖可不单单是冻的;这淤血得揉开;要不然过后要遭罪。”大夫又取了一瓶药酒出来;倒了些在手心中;使劲地沈珏膝盖上揉起来。
沈珏脸上露出痛苦之色;呻吟出声;不过因烧得迷迷糊糊的;依旧是闭着眼睛。
大夫揉了足有一刻钟;屋子里都是浓浓的药酒味。
“今晚需仔细看着;许是要高热;用热毛巾擦拭;这退热的药三个时辰用一副;三副药下去要是还不退烧;就再使人去接我。”大夫起身擦了手;嘱咐道。
等大夫走时;已经是三更天;眼见沈沧与徐氏都面带乏色;沈瑞就催沈沧夫妇回去:“明日父亲还要去衙门;赶紧回去歇息;儿子在这里看顾三哥就行;还有母亲也随父亲回去吧;这边哪里用得着这么多人?”
徐氏满脸羞愧道:“都是我的不是;知晓三哥被叫过去后就当过去瞅瞅;也不会让珏哥遭了这番磋磨。”
沈瑞忙道:“关母亲什么事?谁会想到她……谁会想到呢……”
想着看到沈珏冻的昏厥;脸上不见半点愧疚、反而哭哭啼啼满脸委屈的乔氏;沈瑞觉得厌恶的不行;连“二婶”也叫不出来了。
徐氏拉着沈瑞的胳膊;满脸关切道:“你要留下看顾珏哥;我也放心;只是不许你逞强;如今珏哥已经病了;要是你也跟着倒下;可不是要我们的命么?”说罢;叫了周妈妈与毛妈妈过来;吩咐道:“我就将二哥、三哥就交给你们两个了。”
周妈妈与毛妈妈忙应了。
不过在走之前;徐氏问毛妈妈道:“先前在二太太跟前嚼舌头的婢子是哪个?”
“是秋香。”毛妈妈提心吊胆地回道。
徐氏听着这名字耳生;就望向周妈妈。
“是良乡庄子上二管事的丫头;前年进府的;之前在客院做扫洒;后分到二房。原是三等;二老爷、二太太出京时;被留下来看院子;才提了二等。”周妈妈道。
徐氏听了;没有在多问;随沈沧回正院了。
沈瑞坐在炕边;看着烧满脸通红的沈珏;对用湿毛巾降热这法子有些不放
想着这个时候已经有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