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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望族-第3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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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珏无子而殇;就由族侄沈瑛长子楠哥儿摔盆。

    三老爷身体虽比前几日好些;可依旧是咳的厉害;沈沧夫妇放心不下;不许他去送殡。尚书府这边;除了四哥因年幼被留在家之外;长房三口与三太太都去送殡。

    三老爷身体孱弱;众所周知;不去送殡也是意料之中;对比乔氏依旧“抱病”没有露面;则是叫人有些意外。

    虽说之前大家也在猜测乔氏八成是有了过错;才被送到庄子上;可猜测毕竟是猜测;如今嗣子夭亡;乔氏还没露面;不是错实在大;就是待嗣子太无情。不管是哪一种;都是乔氏本身的不是;大家望向乔家人就带了思量。

    乔家三房的老爷、太太都到了。

    看着大家的异样;几位太太讪讪的;几位老爷则暗暗恼火。

    不叫乔氏露面;是沈沧的决定;他们兄弟几个也无可奈何。乔大老爷素来没心没肺;虽觉得面子上有些难看;不过想起昨日因、今日果;倒是也没有怪责沈沧不讲人情;乔二老爷、乔三老爷恼火中带了忧虑。

    沈沧此举;哪里是不给乔氏面子;是连乔家的脸面也不顾。之前对乔家多少还有些香火情;如今是真的冷下来了。

    乔家三兄弟分家后;长房大老爷没出息;靠着祖产尚能混日子;二房与三房在商场与仕途上却都需要靠山。

    乔二老爷还罢;铺子里有三老爷的于股;只需多舍些红利让兄弟出面斡旋就是;乔三老爷想到自家姐夫;到明年是三年任满;就思量着往江南去信;劝姐夫回京。

    沈沧待乔家没有香火情;可沈洲却不然。沈洲向来亲近乔家;待三个舅子也不错;与乔三老爷关系尤为好。瞧着沈沧对乔家态度;未必会愿意在他孝满起复上出力;沈洲却不会束手不管。

    众人心思各异;小辈们却是真心难过;尤其以沈全、何泰之为最。沈全不说;从头到尾红着眼睛;何泰之也是“啪嗒”、“啪嗒”掉眼泪。

    殇事从简;逝者不过是未成丁的少年;殡丧队伍从沈宅出发后;就一路往北;要从北城出城。

    就在安定门前;就人设了祭棚;见到沈家的殡丧队伍到了;就有几个素服装汉上前。

    沈瑞见这几人虽是面生;可一样装扮;浑身气度有些眼熟;不由意外。他下了马;往祭棚走了过去;果然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

    “寿哥……”沈瑞心中大惊;面上也带出了些。

    祭棚里摆着一桌水酒;寿哥一身素服;身后除了几个侍卫之外;还有两个小厮。

    寿哥望向沈瑞。

    两人已经半年没见;沈瑞本就因抽身条的缘故高挑单薄;如今双眼洼陷;身上衣服旷荡;更是显得清减。

    寿哥叹了一口气;道:“逝者已矣;沈大哥也需节哀顺变。”

    他与沈珏本没什么交情;不过瞧着眼前素白的殡葬队伍;想着“生死”二字心中也添了酸楚。

    沈瑞道:“你怎么来了?张大人不是说尊亲正拘你在家;这样出来无碍么

    “相识一场;我总要过来送送。”寿哥道。

    这会儿功夫;沈沧已经得了消息;知道前头有沈瑞的“好友”设了祭棚。虽说是小辈;可毕竟是一份心意;沈沧正寻思用不用唤人到马车旁说话;就见祭棚前站着的几个魁梧大汉。

    沈沧眉头微皱;放下车帘。

    沈全、何泰之、杨仲言等人已经认出寿哥;都下马上前。杨慎则带了纠结;挪着脚步;也凑了过去。

    大家都是熟面孔;若非眼前时机不对;寿哥都要欢喜雀跃。

    他按捺着欢喜;与众人一一打了招呼;到了杨慎的时候;则是多看了两眼。杨慎神色之间本不由自主地带了几分恭敬;被寿哥瞪了一眼;方伸手摸了摸鼻子;神色自然许多。

    杨仲言本就心中疑惑;眼睛滴溜溜地偷看寿哥;自然看见寿哥与杨慎之间的互动;不由瞪大了眼睛。

    何泰之见寿哥正经八百地设了祭棚来送殡;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关切道:“张大哥不是说你家长辈正拘着你在家调理;你怎么出来了?会不会挨教训

    寿哥瞥了他一眼;道:“要是我不来;岂不让是让人说嘴?”

    何泰之讪讪道:“先前不是不知道你前阵子病着……”说到这里;打量着寿哥;带了疑惑道:“瞧着你气色倒是好;倒是瞧不出大病一场的模样;这是都调理好了?”

    寿哥摸了自己一把;道:“我这是胖了?这两个月被关在家里不得出门;每日里汤汤水水的补品不断;都要补成大胖子了……”

    何泰之神色柔和下来;道:“都是父母慈心;寿哥是个有福气的。”

    相对之下;沈珏则是太倒霉了。

    因沈珞之丧后的闹剧;何家本就对沈家二房存了嫌隙;这次沈珏的死因瞒得了外头;却瞒不住小徐氏。

    小徐氏有儿有女的人;自是听不得磋磨孩子的消息;在家里少不得埋怨了乔氏几句。

    寿哥闻言;身子一僵;神色就有些发黑。

    杨仲言听过宫禁流言;瞧见不对头;忙道:“队伍还等着;不好耽搁……

    寿哥这才神色好些;看着沈瑞道:“我来给沈珏上一杯酒”

    沈瑞躬身;带了感动道:“我代珏哥谢过寿哥这份情谊。”

    再看沈全、何泰之等人;面上也带了感激之色。

    寿哥虽说是心血来潮;可并不耐烦这些繁文缛节;不过眼见众人领情;这敬酒便也敬的真心许多。

    因现下是寒冬腊月;送殡的队伍中多是马车。前头停了;后边自然也得了消息。听闻是沈瑞的朋友设“祭棚”;乔家几位老爷都觉得荒唐可笑。

    不过一个少年“中殇”;寻常人家连丧事都不办;直接运出去埋了也是有的;沈家不过是因殇的是嗣子;有沈家族人看着;才郑重其事地办丧事。今日这些来送殡的尚书府姻亲;又有几个是看在殇者份上?不过是看在沈沧夫妇面上罢了。

    沈家长房这嗣子;却是不厚道;弄出个朋友来弄“祭棚”;以为能添几分风光;落在大人眼中却委实可笑。

    倒是沈理、沈瑛两个;对于祭棚之事也觉得不太妥当;却也是领情。

    乔家几位老爷揣测的不对;今日送殡诸人;旁人或许是看在沈沧夫妇面上;沈理、沈瑛却是看在沈珏本上。

    一笔写不出两个“沈”字;族长太爷生前又是慈和之人;看在族长太爷面上;他们也会过来送一场。

    两人不约而同地下了马车;往前头的祭棚走了过去。

    寿哥对于沈家事情知之甚详;自然晓得沈瑞有两个族兄在朝;一人在翰林院;一人在詹士府。沈瑛不必说;看在沈瑞面上;寿哥平素里还颇为亲近;就是沈理;因常在御前听讲的缘故;与寿哥也常打照面。

    寿哥不想被揭开身份;自然使人留心那两人。

    这边已经酒祭完;眼见有人过来;寿哥便对众人道:“我就不耽搁大家;等过些日子大家再聚……”

    来去匆匆;等沈理、沈瑛走到前面时;寿哥已经上马;带了十几个侍卫随从呼啸而去;只剩下一路烟尘。

    沈理倒是没留意;沈瑛却是瞧着那少年背影有些眼熟;却一时对不上号。

    殡丧队伍重新启程;缓缓地出了安定门。

    安定门内;沈一身素服;拉着沈琰的胳膊道:“大哥;到底什么时候去请罪?珏哥都出殡了”

    沈琰指了指远处的队伍;叹了一口气;道:“等明日吧;今日沈珏出殡;沈家人正伤怀;想来沈瑞也不乐意见到你我兄弟。”

    沈神色变幻;咬牙道:“我想要送珏哥最后一程……”

    沈琰心思一动;想起沈瑞曾说过二房墓地的话;犹豫了一下;道:“既是如此;就送吧……”

    沈使劲点点头;就要往城外走。沈琰忙一把拉住;道:“急甚?几十里路呢;要跟着走过去不成?先叫辆马车……”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兄弟两个雇了一辆马车;出城去了。

    送殡的队伍走的慢;过了一刻钟就看到队伍的影子。

    沈琰就吩咐车夫慢行;远远地缀在队伍后边。

    沈家走的是出城的大道;路上也偶见行人车马;后边的马车便也不显眼。

    不过等到了沈家墓地的山脚下;殡丧队伍上山;马车就不好跟着上去了。

    “继续往前走;寻个地方歇一歇。”沈琰随后吩咐道。

    车夫看了兄弟两个身上的素服一眼;也不多话;继续往前去了。

    杨仲言正好回头;看到山脚这辆马车过去;看了好几眼;回头对何泰之道:“出城没多久;这辆车就缀着咱们;我还寻思是不是有人偷着送珏表弟;却是误会了……”

    何泰之翻了个白眼;嘀咕道:“杨表哥以为这是梁祝?近日定是又看那些男男女女的话本子了……”

    寒冬腊月治丧;因土地上冻;都是打发人提前来点穴。

    殡葬队伍到了;直接落葬;点了灵主。

    等下山时;前后用了不到一个来时辰。

    等到沈家送殡队伍踏上回城之路;不远处的树林里才出来一辆马车。

    沈琰荷包里掏出一把钱;递给车夫;请他在山脚候着;便带了沈上了山

    山风凛冽;不远处散落着十来个大大小小的坟头;还有新散落的一地纸钱

    当看到簇新的坟茔;还有前面写着沈瑞生猝年的石碑;沈的双腿就如灌铅了似的;再也挪不动。

    沈琰神色则是凝重许多;目光从一座座墓碑上移过;即便是过了数月;可沈瑞的话依旧清晰地印在他心头。

    “出京东北三十里;有沈家义庆堂的坟地。前年春我初为义庆堂嗣子;随长辈往前祖地祭拜。大伯祖父殇;二伯祖父殇且尸骨无存;二姑母殇、三姑母殇……义庆堂嫡血凋零;到嗣兄意外去世;竟是血脉断绝……”

    可直到现下亲眼所见;他才能知当年曾祖母犯下的过错;对二房嫡支到底代表着什么……

    〖

第三百六十九章桃李之教(四)

    本就是寒冬时节;北风萧瑟。过了午后;山脚下又起了风;一阵一阵。

    车夫在冷风中等了两刻钟;还不见山路上有动静;心里就有些没底。方才那两个小哥儿相貌倒是仪表堂堂;可跟踪吊脚的行为实在鬼祟。

    再想着前面那家是大户人家送殡的;车夫不由打了个寒颤。

    要是那等见财起意只人;行的是挖坟掘墓的事;被发现了就是死罪;那自己这个载客过来的车夫说不得也受牵连。

    车夫心中七上八下;不敢再等;忙挥着鞭子;驾车离去。

    山上;沈琰、沈兄弟还在缄默。

    “老天不开眼;为何就收了珏哥去?”沈哽咽道。

    沈琰指了指其他的墓碑道:“这是沈家二房嫡支福地;你就看了沈珏的墓碑?”

    沈抬起头;四下里望了望;多是陌生的名字。不过有一个名字;却是记得清楚;那就是两人的曾祖父。

    沈走上前去;并未拜祭;沉默了好一会儿道:“始作俑者”

    三年前;随着徐氏归省;知晓自己祖上秘辛后;沈虽因邵氏子孙身份心生羞愧;不过对于所谓曾祖父不是不怨的。

    男人立世;修身齐家平天下。要不是这位曾祖实在无能;也不会使得家宅破乱。若是发现后妻为恶;他能稍微公正地处理;也不会引得三太爷怨愤离乡

    顾念后妻情分;想要大事化小;是对嫡子不慈;因愧疚发妻嫡子;就舍了后妻肚子骨肉不认;难道就是慈了?

    想要面面俱到;却是哪一面都没顾上;最后落得飘零异地、埋骨他乡的下场;也是自作孽。

    “是我不对”沈琰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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